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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劈山救母二郎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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倀鬼,是人被妖魔吃掉後變成的鬼,出於對妖魔的恐懼,受制於妖魔,為其誘騙獵得新鮮的血肉,供妖魔食用。那老獵戶,就是這樣的倀鬼。大師父心知這倀鬼的話半真半假,看山下一些坍塌的舊屋,他甚至猜測,那些村名可能都是被這倀鬼騙來讓那黑霧中的妖魔吃掉的。細思恐極。

既然已經是鬼了,為什麽還要養兩只狗呢?

大師父把哮天犬抱起來,捏捏耳朵拉拉尾巴,翻來覆去仔細研究。二郎也在邊上看,冒了一句, “是公的。”大師父看了一眼,真是公的。

幼年的哮天犬不懂這幾個人類在做什麽,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看著眾人,一臉無辜。

三人合力挖了個坑把大白狗的屍首埋了,大師父見那破屋裏的白骨躺著,估計一直都被那老倀鬼當道具使著,真是可憐,心一軟,他把白骨也埋了,立了個無名氏的木碑,又在墳頭念了一段往生咒,助其早登極樂。忙完了這一切,已經到了晌午了,日頭升得老高,楊嬋靠著樹歪著,眉頭耷拉,顯然是餓了。

找點吃的吧。

都是農家的孩子,認識野菜野果,大師父打發他倆出去找食材,自己從腰後拔出了鍋,架在火堆上。體內一絲真氣無有,不然把功力輸進去,要吃什麽沒有,別說雞鴨魚肉小點心,滿漢全席都是一句話的事兒。嚼著一根草莖,看著倆孩子蹲在不遠處找野菜,大師父把哮天犬喚來,抓在手上又仔細研究了一番,依舊一無所獲。

“哥,哥,我們挖到了好多蕨菜!”這地方原來有人住過,有幾哇菜圃,後來人沒了,那些菜自己花開花落結籽發芽,竟很旺盛。大師父給做了一大鍋濃稠菜湯,從破屋裏找了碗,盛著嘗了一口,寡淡無味,一點兒油花都沒有,心裏覺得很抱歉。擡頭一看,楊戩、楊嬋喝得正香,他倆臉上又是灰又是汗,乍一看倒像是山裏的小妖怪。

三人吃飽喝足,長舒一口氣,楊嬋趴在草地上,拿狗尾巴草撓大哥脖子,大師父假裝把她按在地上,兩人鬧著玩。楊戩看鍋裏還剩著不少,另外找了個碗,倒給哮天犬喝。哮天犬立刻就忘了喪母之痛,尾巴搖得飛起,只等楊戩倒完了,搖身一變,變成牛犢一般大小,伸著舌頭呼啦兩口,全舔幹凈了,可憐巴巴又看著楊戩。

兄妹三人都嚇傻了,這是怎麽個情況?楊嬋躲到倆哥哥身後,小聲說,“我怕。”

大師父看看楊戩,二弟,你的狗。

楊戩上前一步,腿肚子微微有些抖,壯著膽子,呵道:“哮天犬!”

哮天犬搖著尾巴,變作原來一般大小,跳著跑著撲倒楊戩懷裏,全然沒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麽。楊戩僵硬地抱著他,哭喪著臉看著大師父:“哥,它不會是妖怪吧?”

“安心收著吧,是條好狗。”大師父終於鬧明白這哮天犬是個什麽品種。它是上古白獒一系的血脈,大小變換自如,兇狠勝過猛虎,成年後大如白象,小如細犬,是最忠心不二的好狗。當年大禹治水,擔心家中無人照顧、受人欺負,便是從堯山捉了一只白獒養在門口,那白獒保家護院,從此再無惡人敢上門騷擾孤兒寡母。

有了現成的坐騎,大師父就不舍得讓倆孩子跋山涉水了,命哮天犬變大,讓二弟三妹坐上去,他趕著狗兒往山裏走。走了有一段路,哮天犬不肯往前了,四股戰戰。大師父心中咯噔一下,那黑影要出來了。

“二郎,你怕嗎?”大師父抽出了自己的鞭子。

楊戩搖頭,他的性格像他娘,最是硬脾氣,若是不惹他還好,真惹到了,拼掉一條命,也要把場子掙回來。他右手握緊了手裏的樹枝,左手安撫地摸摸哮天犬脖子,輕聲道:“狗兒,不要怕。”

楊嬋的心都要跳出來了,兩只手揪緊了狗毛,咬著牙瞪著前路。

前路風平浪靜,連樹葉子都不動。大師父一甩鞭子,“我走在前面,哮天犬跟上來。”他走在前面,剛邁出兩步,一股罡風撲面而來,割得大師父臉上流血,他咬著牙把手中鞭子舞得滴水不漏,護住了身後二人一犬,可還未等他松一口氣,那罡風中毫無征兆地噴出腥臭的黑煙,正沖大師父面門而來,他扭身躲過,卻沒提防到一只長著黑毛的胳膊從黑煙中伸出來,抓住而他的腰帶,一下就拖了進去。

大師父慌忙回頭,就見那哮天犬慌亂地後退幾步,扭頭狂奔而去,坐在狗背上的楊戩,滾身而下,還沒看清他有沒有傷到,大師父便兩眼一黑,沒了意識。

再醒來,眼前一片漆黑,不知身在何處。大師父屏息等了一會兒,沒聽到聲響,便伸手去摸,摸到手上的,都是冰冷的石頭,看來是在山洞裏。眼睛可能被熏著了,疼得厲害,大師父撕了身上一縷麻布,從懷裏掏出火石,點了幾下,卻始終沒亮。大師父又點了幾下,感覺有灼熱的東西燒到了手上。

虛真大師的心“哐當”掉到了谷底,他眼睛瞎了。

那條麻布也已經點著了。

他手忙腳亂去滅火,卻感覺腰上一熱,不得了,火燒到身上了!大師父急忙去拍,可他眼瞎了,看不見,也不知道火光在哪兒,難道今天就要死在這裏嗎?老衲縱橫一生,與各種惡勢力鬥智鬥勇,無往不勝,誰都幹不倒老衲。

除了老衲自己啊……

今日難逃一死了,燒得焦脆一點,味道好一點,這樣妖怪回首往事,也會想起曾經有個少年郎,味道很好很特別。

這些紛雜的念頭看上去多,其實不過一瞬,火還沒燒到他皮膚上,一陣陰冷的風吹過,生生把他身上的火吹滅了。這風也不知道是什麽來歷,陰寒刺骨。

大師父站直了,問:“要吃我可以,死前問你一個問題,你到底是個什麽妖怪”

沒有聲響。

大師父慢吞吞往邊上挪了幾步,還是沒有一絲反應。妖怪不在正想著,那股寒風又來了,沒那麽陰冷了,溫溫柔柔往一個方向吹著。大師父心想,有風就必然有出口,妖怪又不在,此時若不逃,難道要學佛祖割肉餵鷹不成?逃!

順著這股風跌跌撞撞就走,走著走著他覺得不對,這風有問題,它會拐彎兒。剛剛走到了盡頭,一摸是個死胡同,那風竟然往回拐,帶著大師父另外又找了條路。大師父不動聲色,跟著又走了一段路,漸漸就覺得眼前似乎有光亮,急忙往前。

陽光曬到了皮膚上,暖洋洋的,外面的風很幹凈,他模糊地看到眼前似乎有黃色的樹葉,白色的山石,松了一口氣,得救了。

那股寒風沒有再跟著。

大師父向洞口行了一個佛禮,轉身就走。可天地之大,自己孤身眼瞎,何處可去呢走一步算一步,摸到一根斷枝當拐杖,探路往前,走了有兩三個時辰,聽到背後有紛亂的腳步聲音,他緊握手中的木棍。

“餵,你瞎跑什麽呀”一個小女孩的聲音,“我找你找得腿都跑斷了,快跟我走。”

大師父問,“你是誰”

“我?我是來吃你的大妖怪!”小姑娘說完,自己忍不住噗嗤一樂,上前拉著大師父的胳膊,埋怨道,“你快跟我走,一會兒那老妖回來了,我也救不了你。”

大師父聞到她身上妖氣很重,是個吃過人的妖怪,他抽出了手,道,“我自可離去,不勞小囡。”

“你這人怎麽這麽討厭!”小姑娘生氣了,一甩胳膊,腳步聲音急急遠去,一會兒又折了回來,強拉著大師父的胳膊就走,生氣道,“你們人類可惡,這麽大個兒還磨磨唧唧,要不是小卿姐姐讓我來救你,我走大路上都不會看你一眼!”說罷也不由大師父辯駁,搖身一變,變作一個絨毛妖怪,白花花的,大師父也看不清,被她叼在嘴裏,狂奔而走。

再說楊戩,大哥地府走一遭,不僅全須全尾回來了,還變得堅毅勇敢有擔當,兄弟倆關系親近了。以為是上天顧憐,峰回路轉,救母有望,誰料半路殺出來個妖物,把大哥拖走了。哮天犬到底是個小狗,膽小無用,被嚇跑了,他孤身一人去救哥哥,走了幾遍,卻再也找不到那條路。

垂頭喪氣往回走,哮天犬不知從哪裏蹦了出來,默默走在他身邊。楊戩一楞,我三妹呢?

剛剛哮天犬把三妹背到哪裏去了?

楊戩恨不得掐著哮天犬的脖子問,可狗就是狗,沒開靈智也不會說話,任憑楊戩抱著它甩,它也不明白主人要幹啥。它只知道主人應該是生氣了,垂頭喪氣跟著。

楊戩很自責,眼淚轉了轉,想到自己跟大哥發的誓,生生又憋了回去。他發瘋似得舉起拳頭在樹幹上揍了兩下,手上鮮血直流,疼痛讓他清醒了不少。

先找到妹妹,把她安頓好,再去找那妖怪嗎,為哥哥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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