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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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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寂靜的大屋裏,回蕩著的是只有我知道的孤獨。

不知何處的曠野,在那一大片的碧綠之中,一棟小小的木屋孤單單的佇立著。小屋的門口一個滿頭白發的老人坐在搖椅上靜靜地看著身邊那津津有味地品嘗著嫩草的羊群。老人看上去60歲左右,但精神矍鑠,一雙棕色的大眼睛炯炯有神,高鼻梁上雖托著一副老式框架眼鏡卻絲毫擋不住那眼神中透露著不符合年齡的活力。和蒼白的頭發相比,那修剪的幹凈利落的小胡子卻黑得發亮。老人坐在椅子上輕輕地搖著,手裏拿著一個小小的煙鬥,不時地嘬一小口然後滿意地吐出一股淡淡的白煙。

正瞇著眼享受著舒服的陽光的時候,一絲熟悉的氣味順風飄來,老人微微一笑緩緩睜開眼。他從椅子上慢慢站了起來,整理了壓得稍有褶皺的白色外衣,跺了跺腳,抻了抻身體。

“身體可好啊?明叔。”老人順著聲音看去,只見籬笆外,一個高高的身影正站在哪裏,笑呵呵的看著自己。

“是天啊。”老人輕輕錘了錘後腰,“你小子還記得有我這麽個老不死的啊。”老人一邊笑罵著,一邊慢慢的將門口的小羊趕開以防來者開門時有機靈的小家夥會跑出去。

“這麽說可就傷我心了,老爺子。”來訪者竟是任天,他慢慢打開了小門,直接走到了老人的搖椅旁一屁股坐在草地上。

老人也慢慢走到搖椅旁邊坐了下去,“上次見面到現在快70年了吧,怎麽還一張20歲的臉,都快200歲了,好歹給我老一點啊”老人磕了磕煙鬥。

“別這麽說吧,搞得我好像老怪物一樣,我只有172歲啊。”任天笑嘻嘻的說,現在的他和幾天前的那個冷血殺手簡直判若兩人。

“羽小子哪去了?怎麽不來看看我這把老骨頭?我可不像你們兄弟兩個那麽禁活啊。”說完又淡淡的吸了一口煙鬥。

聽到羽的名字,任天心裏一緊,目光裏的哀傷轉瞬即逝,他強擺起笑臉對著老人說道,“他啊,忙得不可開交的,才不像我這麽閑呢。”任天嘿嘿的笑著,完美的掩飾了一切不該表露出來的情緒。

“哦。”老人又磕了磕煙鬥,若有所思的望向遠方。老人的神情很平靜,像一口古井,波瀾不驚。

看著老人望著遠方望的出神,任天也只是默默地躺在草上望著淡淡的雲。

“天。”沈寂片刻老人突然輕輕喊道。

“什麽?”任天微微側過頭去等待著下文。

“自從我將你們兄弟倆帶回家裏,也過了不少年了吧?”老人依舊望著那片淡淡的雲。

“嗯,是不少年了。”任天微微一笑。

“你們就像是我李明宗自己的孩子,哥哥堅強果敢,弟弟細膩溫柔。我還記得你們小時候總和別人打架,因為你不喜歡爭鬥,所以每次都是任羽幫你出頭呢。”老人慢慢的抽著煙,神態自若好像品嘗著煙草,又好像品味著過去。

“沒辦法啊,我們兄弟倆從小就因為沒有父母,經常被其他孩子當成怪物一樣。”任天苦笑著,似乎過去是那麽的鋒利,每一次回憶都會被劃傷。

“你們真的很堅強,經歷了這麽多你也依舊那樣溫柔那樣細膩,任羽還是那樣的熱情勇敢,你們都是好孩子。”李明宗輕輕地訴說著,從他的表情來看,他真的為這兩個孩子感到驕傲。但這些話卻像一把把利劍一樣直挺挺地插在任天的心頭,他不知道如果李明宗知道‘烏鴉’的存在會怎樣,他甚至都不敢去想。

“突然有一天,羽抱著被打得奄奄一息的你回家時,我才知道你們在外面總被欺負,那時候羽突然就和我說多謝我一直以來的照顧。從那以後你們就經常性的失蹤,怎麽問都不說去了哪裏還經常弄得傷痕累累地回家。竟然讓我一個老爺子操心,真是兩個沒良心的。”老人淡淡的笑了。

“到現在你們也不肯告訴我你們到底在幹些什麽,但我也大概猜得到了。”老人慢慢側過身望著任天“千萬不要讓年長的人整天擔心啊,混蛋。”

聽到這裏,任天的心微微一震,鼻子竟然微微泛起一陣酸楚,他背過頭去,“今天話很多啊,老爺子。”

“天,好藍啊.......”李明宗朝著天空吐出了一陣淡淡的煙霧,微微一笑。

不知何處的陡峭的懸崖邊,一棟古老的城堡孤單單的聳立在那裏,古堡外爬滿了常春藤配合起破舊的墻面和陰暗的天空讓這裏顯得十分恐怖瘆人。

古堡的一間書房裏,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是陡峭的懸崖和波濤洶湧的大海。一把椅背很高的椅子面向著落地窗擺放著,椅子上坐著一個人,這人身披一件寬大的白色鬥篷,鬥篷上連著兜帽,臉上帶著白色的面具。整個人裹在大鬥篷裏,看不出身材,年齡,只能從眼神看出他在仰望著天空。

“當當當。”一陣沈悶的敲門聲傳來。門被徐徐打開,一身著白色西裝的男子慢慢走進來,這人身材勻稱,身高大概有一米八左右,金發碧眼鼻梁高聳,嘴巴不大不小即使他沒有做出任何表情也好像是在微笑一般。他的氣質十分儒雅,有種英倫紳士的範兒。

“怎麽樣?”裹在白袍裏的人聲音沙啞,就好像一只年老的烏鴉。

“雖然比不上他哥哥,但還很有潛力。”那個男子恭敬的站在白袍人的左手邊,將一些照片遞給了他,白袍人輕輕接過照片仔細的翻看著,而照片上的人,竟然是任天,只不過是身為‘烏鴉’的任天。

“還不夠,他還是沒有發現他真實的力量,我快沒有時間了,我需要他的力量!”白袍人伸出右手,只見一條黑色的觸目驚心的傷疤在小臂上蠕動著。“時間已經來不及了,我不能再等了!”說完,白袍人劇烈地咳嗽起來。

“先生。”白衣男子連忙上前,只見那人擺了擺手,制止了他的行動。

“對於我們的計劃,任羽的死是必須的,任天的力量需要仇恨和孤獨來澆灌。埃基爾,下去準備吧。”白袍人平穩了呼吸,又一次擺了擺手,示意他出去。

“是。”埃基爾鞠了一躬,然後走出屋去。剛走出門,便見到一個男人正靠在走廊的墻壁上對著他微笑著著。那個男人身材偏瘦,一身白色套裝。長長的斜劉海,眼睛細長,鼻子小巧,嘴唇略薄,嘴角微微上揚。

“怎麽?找你什麽事?”男人雙手環在胸前,手指輕輕的擺動著。

“要開始了。”埃基爾輕輕地關上了書房的門然後輕聲說道。

“我們為什麽非要和‘夜魔’開戰不可啊?”男人試探性的問道。

“操偶師,你只需要聽從指令。”埃基爾冷冷地看著他,“不要去問超越你權限的事情。”

“知道啦,別生氣嘛。真是。”埃基爾的話讓他的心頭一震,剛剛那句話裏放出的殺氣可不是鬧著玩的。

“發出召集令,集合救贖!”埃基爾的聲音依舊很輕,但卻透露著說不出的威嚴。

“好啦好啦。”被稱為操偶師的男人懶洋洋地說道,然後朝著埃基爾擺了擺手便走開了。

‘叮叮叮。。。’漆黑的屋子裏,鬧鈴聲飄蕩在每一個角落,清脆地回聲襯出大屋的空曠。任天懶洋洋地掀開被子,懶散的拍在鬧鐘的頂端,停止了那吵人的清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雙手摞在腦後,望著那被透過窗簾的微弱的破曉陽光映得微紅的天花板,他早已經忘了這是多少次一個人醒來,也已經忘了一個人空曠的大屋守了多久。他回想著前些日子與李明宗的對話,想一想這些年來自己的生活,他重重地嘆了口氣。那些煩心事讓他的頭疼的不行,於是他索性放空自己,品嘗著一個人的寧靜。

不知這樣躺了多久,他輕輕嘆了一聲,撓了撓因熟睡而變得淩亂的頭發,慢悠悠地站了起來。他拖著似乎還未完全醒來的身體走到窗邊,一把拉開窗簾,任由第一縷陽光傾灑在自己身上。他像一只貓一樣使勁兒抻了抻懶腰,舒服的**了一聲。輕輕地打開窗子,貪婪地呼吸著帶有青草味的空氣。

短暫地享受過後,他一步一蹭地走進了衛生間。站在鏡子前,看著自己疲倦蒼白的面容,他無奈地笑了笑。他輕輕地擰開了水龍頭,自來水嘩嘩的流淌著,任天微微低下了頭,任由冷水沖洗著自己的頭發........

短暫地梳洗過後,他將一條白色的毛巾披在頭上,卻沒有去擦拭,水珠順著發梢滴落在衣服上他也毫不在意,緩緩地走出了大屋,全身心地浸沒在溫柔的晨光之中。

院子裏雛菊花開的正盛,那小小的白花迎著清晨的風輕輕地擺動,不時有露水從花瓣滴落到花葉再回歸於泥土。淡淡的花香撫恤著他的每一根神經,這種全身心的放松讓他的身心都感到舒適。他又伸了伸懶腰,望著對面碧綠的山坡,享受著短暫的寧靜。

“叮叮”自行車清脆的鈴聲隨著晨風緩緩飄來,一個白色的身影騎著自行車從任天的院子前經過。那是個小姑娘,黑色的長發站在身後隨著風輕輕地飄動。長長的睫毛,清澈的大眼睛就像是純凈的水不帶有一絲雜質,精致的鼻子,小巧的嘴,沒有那些凡俗的化妝品的修飾,就只有最純粹的美麗。白色的長裙和白色的涼鞋,像最快樂的精靈,又像是最純凈的天使。就在那一瞬,兩人四目相對,女孩微微一笑,他的心頭猛地一顫,那一瞬間他的腦子一片空白,剛剛想要回以微笑表示禮貌那女孩卻已經走遠。雖然那道倩影只是稍縱即逝很快就消失在了遠處的山坡,那至少那一幕永遠被任天悄悄地記錄在心底。

突然一股子熟悉的氣息傳來,那充滿著血腥味的氣息任天再熟悉不過了,他警惕的看過去,只見一個身披黑色鬥篷的人默默站在籬笆外面,下一秒就像憑空蒸發一樣消失不見了。任天微微的皺了皺眉,三步並兩步地迅速走到院子門口,打開木制院門,只見一支黑色玫瑰靜靜地擺放在哪裏,花瓣上的露水閃耀著詭異的光輝。他輕輕地將其撿起,扭頭走回大屋。

“又來了啊。”任天輕輕一嘆,消失在走廊的陰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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