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晞輕笑道：“主任，我可不是突然造訪，我之前打了很多電話預約，只是貴廠看不起我這初出茅廬的小記者，所以一直不給機會面見，迫不得已我才冒昧的；請見諒；”

這番話說完，她微笑著直直的看著主任，薛主任輕輕笑著說：“哪裏的話，張小姐是市電視臺的，我們企業怎敢怠慢，真是有些忙，怕招呼不周。”

張晞微微一笑說：“薛主任，咱們就別說這些客套話了，我這次來就是想給貴廠做個專門的報道，貴廠在咱們市是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有很大的影響力，所以我非常榮幸能給貴廠做個專訪。”

“既然張小姐如此誠意，那麽我就帶你四處走走，咱們邊走邊聊；”

於是薛主任帶著張晞在廠區走了走，將工廠的歷史背書似的講給張晞聽；

這些張晞已經查過資料，但仍裝作很有興趣一般認真聽著，間中問些問題；

很快走到神秘小屋方向，薛主任並不打算繼續走，而是準備轉彎。張晞見勢，繼續向著神秘小屋方向走去，薛主任忙止住說：“張小姐，那邊沒有什麽了，這邊走；”

張晞看著遠處的神秘小屋，擡手指著問：“那裏幹嘛的？看起來還挺大的空間。”

薛主任依然平和的笑說：“那裏沒什麽東西，就是一般雜物房，平時儲存點雜物的；”

那裏張晞先前看過了，並不是儲物房，薛主任如此說，她心裏就更是斷定那裏有古怪，或許那裏就是關鍵了；

薛主任已經做出手勢轉彎了，她不能硬闖，只好跟著薛主任離開。心中很是不甘。

大致參觀了一下之後，便到了午飯時間，薛主任說：“張小姐不嫌棄就在食堂吃個工作餐，也順便看下我們工人的夥食如何。”

張晞欣然答應，在食堂用餐自然如常的客氣。張晞還看似敬業，又很隨意的問一些工人工作開不開心之類的問題。

工人見到薛主任在場，自然不敢亂說話，張晞也只是問問，並無打算問出什麽來。

私下也偷偷觀察了那些工人，臉色看起來並不是特別好。

薛主任見張晞跟普通記者沒什麽兩樣，問出的問題也並不高深，甚至就是多餘的。他吃了兩口飯，就說自己有事先走了。叫了個科室職員陪張晞吃飯。

張晞心中竊喜，口上說了些感激的話，送走了薛主任。然後張晞借口去上廁所，一路小跑到神秘小屋，果然吃飯的時間，看管最是松懈的時候。

看管的工人端著盒飯走出了小屋，張晞悄悄溜了進去，這是一個很安靜的小屋，並不明亮，只是有三個紅色圓形的閥門開關。

張晞悄悄走過去，透著玻璃幕墻，原來一邊是個渾濁的黑乎乎的水池，中間一個阻斷，分三層阻斷朝地下管道排出，按照這個方向，這個地下管道通向那個水塘的話，那麽這個管道足足應有五千多米長的。

那麽這個水是不是汙水？毒水？突然後面一聲喝：“誰？誰讓你進來的？”

張晞緊了緊包，然後轉過身慢慢向門口移動，尷尬的笑著。慢慢移到門口邁開腿就跑。那個男人見張晞一個年輕的小女孩摸樣，一直數落，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張晞一溜煙從自己面前跑了。

趕緊就追上去，邊追邊喊：“站住，站住。”

張晞抱住包加快腳步向廠門口跑去，路上的人還沒反應過來。張晞已經跑了過去，險險的沖了廠房大門。

出去就隨手攔了輛的士車，坐在車上心還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司機也是熱心腸，不管三七二十一，看到這樣一個年輕美女被一群人追，加快油門就駛離了。

張晞攥著包包裏一塊硬硬的東西，她知道她要惹事了。

果然半路上就接到了臺長打來的電話，她這樣的新入臺的實習記者，臺長居然親自打了電話。

張晞一接通電話，臺長就嚴肅的命令說：“張晞，立刻回來見我。你去化工廠的事不要跟任何人說。”

張晞還沒反應，臺長已經掛了電話。到了電視臺，直接按了最高一層的電梯按鈕，這是她第一次來臺長辦公室。

秘書帶張晞進了臺長辦公室，臺長坐在辦公桌後面，對秘書揮了揮手。秘書帶門而去。

臺長上下打量了一眼張晞說：“你就是張晞呀，還真有一點李莉當年的樣子。可是年輕人，你的路還很長，有幹勁是好事，可是要懂得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

張晞並不答話，只靜靜的聽著。臺長繼續說：“行了，今天去化工廠都有什麽收獲？”

張晞咬了咬唇，然後說：“沒什麽。”

臺長盯了她一眼，然後往椅子後背一靠，對她說：“沒事就回去吧，不過你是新來的，沒有什麽經驗，多跟前輩學習，多學多聽，臺裏也會盡量多提供一些機會給你們。不過做媒體這一行，就是要學會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凡事靈活一點。”

“好的，知道了，謝謝臺長。”張晞低頭應道；

臺長一揮手，張晞離開了臺長辦公室，心裏卻無比沈重，仿若心一下跌進黑色的深淵一樣。邁著沈重的步伐，踱到自己的辦公室，摔進了自己的辦公椅子裏。

易霄手裏拿著一疊文件探頭過來問：“你沒事吧？怎麽了？”

張晞搖了搖頭，趴在桌子上，將臉埋了起來，說：“沒事；”

一會兒，張晞聞到一股甜甜的綠茶香味，擡頭看見易霄端給她一杯現泡的綠茶，綠油油的綠芽在水裏浮浮沈沈，擡眼看易霄。

易霄回以鼓勵的微笑，張晞接過綠茶，深深聞了聞，輕輕抿了一口，甜的，應該放了蜂蜜。

張晞捧著這杯蜜糖綠茶，笑了。

一會兒，李莉穿著高跟鞋哐哐哐走進了辦公室，然後對張晞嚴肅的說：“跟我進來；”

對面的易霄對她露出一個鼓勵的眼神，她輕輕站了起來，用極慢的速度再次走進了李莉的辦公室。

推開門，李莉正坐在辦公桌後，以手撐住自己的額頭，聽見開門聲也沒擡起頭來。百葉窗已經拉下，沒人會看到裏面發生的事情。

張晞慢慢走到李莉身旁，兩人都不說話，半響李莉終是擡頭看著自己的女兒，嘆息了一聲說：“不管你在幹什麽，都不要再插手化工廠的事情。”

“為什麽？”

“臺長剛剛打電話給我叮囑我看好你，最好找個借口炒了你。雖然我不知道你現在在調查什麽，但是化工廠水太深，你……”

“連你也知道化工廠有問題？我小時候，你常常對我說你以自己的職業為榮，你的節目是為了發出群眾的聲音，是社會的窗口，傳播真善美，曝光假惡醜。做最忠實的新聞。我們不就是要曝光問題，防微杜漸嗎？”

張晞希望她的母親能理解她，支持她，帶著期許直視著李莉。李莉勸道：“每天有那麽多新聞，你依然可以按照你的準則行事，只是你不要再碰化工廠了。”

“我不知道就算了，知道就不能放棄，更不能因為莫名其妙的壓力讓新聞低頭。”張晞依然很堅持。

李莉見她如此固執，面上終是上了怒色，命令道：“不管是以領導還是母親的身份，我都命令你不要再查化工廠的事了。否則我就送你出國。”

兩人怒視對方，沒有人低頭，不歡而散。

如果沒有了李莉的支持，她就算做出新聞稿也是沒用的。那些資料就只能變成廢紙。

一籌莫展的時候，之前采訪的居民打來電話，又急又氣的說，居民樓裏很多孩子突然又嘔又吐，全部送進了醫院。他們並沒有吃什麽奇怪的東西，懷疑是刺鼻氣味造成的。醫生也不排除是呼吸到有毒氣體造成的問題。

張晞立刻背著包趕去了醫院，五六個孩子虛弱的躺在一間病房裏，鼻端插著管子，吸著氧氣，手上都掛著點滴。

最小的才半歲，她的母親眼睛紅紅，趴在邊上握著她的小手。

當天張晞遞交了一個稿子：有居民村孩子突然發病住進醫院，疑被人投毒。

現場連線的時候，李莉問：“現在孩子如何了？警察有什麽線索？”

張晞對著攝像頭說：“有居民反映前段時間開始有刺鼻的氣味飄到他們小區，最近越來越嚴重，這次孩子發病，有2個尚未脫離危險。”

她身體稍側，照到半歲的沈睡寶寶和眼睛紅紅的無精神媽媽。

張晞繼續說：“警察來了又走了，據我說知，離這些居民2公裏外有個水池，以前郁郁蔥蔥，現在變成了暗紅色的臭水溝。刺鼻的味道就是從那裏散出來的。離這個居民村七公裏外有個咱們市裏最大的化工廠……”

李莉越聽越覺得奇怪，最後終於繞到了化工廠頭上，李莉連忙讓導播將連線切斷，然後跟大家抱歉一下：“信號不好，會再跟進近況。”

半小時直播結束，李莉立刻打了電話給張晞，大罵一通。

等張晞回電視臺的時候，在門口被一青年攔住，交給了她一個信封，厚厚的，嘴上說：“張小姐，我們薛主任想交你這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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