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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是想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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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到一張八人桌上,看到宋奶奶,老徐和老顧是見過的,他們打了個招呼。

“好好,都在一塊。”奶奶笑道:“你是那個說話風趣卻又不正經愛捉弄人的徐弈博,這是那個自帶冷凍系統的悶葫蘆軸先生顧淮陽。”奶奶話還沒說完,便被宋遇安扯了扯衣角,那是以前宋遇安說過的話。老徐只是看了看萬年不變的冷冽臉的顧淮陽,笑了笑。“我記得還有一個頭腦簡單有趣的男孩。”奶奶說的是周思楠。周思楠一直都不知道一向喜愛他的宋奶奶之所以喜愛他是因為他頭腦簡單。

“奶奶記性真好。”徐弈博忍不住讚揚。

宋奶奶笑了笑,不是她記性好,而是家裏也只來過這幾個。

“軸先生?”老徐有些疑惑,卻聽得宋遇安一聲咳嗽,道:“過去的事別提了。”

“可是我比較好奇。”老徐不肯放棄問,“還有你對顧淮陽那個明艷凍人的解釋,很到位。”

遇安嘴角抽了抽,對上他狡黠的視線,敢情是聽到了?又狐疑地掃了眼顧淮陽,此刻的他正坐在對面,依舊那般讓自己置身事外。

“那天你們聽墻角?”遇安小聲對旁邊的人嘀咕。

“沒有,剛好看到了。”徐弈博用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小聲說。

“他那時在不在?”遇安不知為何第一想到的就是顧淮陽。

“你猜?”徐弈博挑眉反問,那一副捉弄人的樣子讓她恨地牙癢癢的。

“那要不要聽聽我對你的評價?”她故意上下打量他,小聲說,雖然說的斯斯文文,卻聽得老徐一陣無辜,不想問下去,他知道再問下去就真的是找虐,於是不再理她。而她得意地把視線抽回,對上顧淮陽的淡漠目光,又快速低頭。

“小徐,你幫我看著點遇安,我周日還要讓她去相親的。”

遇安聽到奶奶突然冒出的一句話,頓時讓她擡起頭,不可置信,一陣尷尬。

“好。這主意好,不然整天泡在醫院,怎麽找的到。”老徐笑著道。

宋遇安瞪了一眼隔岸觀火的人,道:“奶奶,你不要逢人就說,我眼光可是很高的。”卻又換來一記巴掌,落在她的肩上。老徐看著這個場景,就像很久以前的熟悉感。

“你不去相親就別回家了。”宋奶奶狠狠警告她。

“……”遇安有些哭喪著說,“敢情我是撿來的。”

宋奶奶頗為打擊道,“你就是撿的,所以拜托你趕緊隨便找個人嫁了,不要再折騰我了。”

旁邊都是一群憋笑看熱鬧的醫生。

“那你當時怎麽不撿兩個?”

“……”

眾人疑惑,又聽遇安道,“這樣就有備無患了。”

徐弈博憋著笑,掃了眼她們,確實像撿的。

奶奶也是氣結瞪著她,“反正必須去。”

“搞了半天,你們是同學。”李珂終於明白了。但是李珂的眼睛卻隨時瞥在很少說話的男人身上。

“遇安姐,你說顧醫生喜歡什麽樣的人?”宋遇安聽到他的名字,腳步停住了,想了想才說:“斯文安靜。”總之不是她這類。

“你說我有沒有戲?”

“你真喜歡他?”宋遇安道。

“這麽認真聰明,重點是長的帥。”其實最後一個字才是關鍵吧?

又禍害了一個。所以她以前才覺得,他就是冷冰冰杵在那,就讓人生煩。宋遇安心裏腹誹,卻又不是滋味。

“小柯,我想你問錯人了。第一,我和他不是一屆的,他比我大一屆。第二,那時候我和他關系並不好。我們的關系,就是火車的兩個軌道,碰不到的。你也看的出,我們沒說過話。”

“那倒是。顧醫生一向這麽少話。”李珂讚同地點頭。

宋遇安忍不住道:“你到底看上他什麽了?性格那麽悶又無趣,每天冷著個臉,你不覺得他杵在那都讓人煩?”

她莫名其妙的激烈反應引得李珂一陣詫異木訥,李珂道:“姐,我只是隨便問問,你那麽激動幹啥?”

宋遇安也驚訝自己的話,那是多久以前和蘇文青說過的話,如今卻把這話丟給了別人,她不經意瞥到一旁看戲忍笑的徐弈博,他還真是閑的無處不在。

“你還是想看嗎?”徐弈博小聲道,李珂聽不明白,一臉的疑惑,可是她卻清晰的知道他話裏的意思。

“你幹嘛對我們老顧那麽生氣?”那是多久以前,老徐調侃她的話。

“我有嗎?”她毫不在意地問。

“你沒有嗎?”老徐反問:“不要看我們老顧人溫和老實,不愛說話,就欺負。”

溫和老實?他嚴肅冷漠起來也不是人好嗎?而且這幾個字也不配他那冰冷的氣質。大概除了教科書,他也不懂溫和了吧。

“看著他就煩。”她嘴硬道。

“那你幹嘛還看他?”蘇文青一句話,讓她啞言。

“你偷偷看了老顧多少次啊。”

“他有什麽好看的,性格又悶又差,整天一副冷冰冰與世隔絕的樣子,杵在那就讓人心煩意亂,看著糟心。”她認真地吐槽,越說越激動。

“但是你還是想看。”蘇文青那時候笑她道:“不小心還看見了心裏。”

老徐在一旁憋笑。

“我們宋姑娘遇到克星了。”

“你們在聊啥?”剛好周思楠和不知情的男一號顧淮陽到達學校的食堂,看著一對不懷好意偷笑的黑心情侶組合,以及一個有些氣憤臉色難看的女孩。

“喲,糟心的人來了。”老徐又湊熱鬧地補一句。

宋遇安看到那人,微微尷尬,端著餐盤起身,氣憤道:“不吃了。”快步走開。看著顧淮陽,連她一貫的口舌之快也忘了。

“喲,不吃了。”老徐看著氣憤的女孩又是一句調侃。

“喲,不看了。”蘇文青憋著笑附和著。

“看什麽?”周思楠一臉不解,也難怪他那麽遲鈍的人,最後繞了很久,直到宋遇安離開後才知道宋遇安喜歡顧淮陽這件事,可他也長久的做了電燈泡,渾然不知。老徐習慣性忽視他:“沒你的事。”

也許是她當時越排斥,越是刻意逃避,才讓人越發看的清楚。

“我沒激動。”便快步走開。

“宋醫生。”陳遠碰上她,卻也只納悶看到她匆匆離開。再回頭,看到的是徐醫生一絲捉弄人的笑意,還有滿臉不解的女孩。

桌上的手機震動,翻閱資料的男人硬是看完之後,才去摸起桌邊的手機,彈進來兩條信息。

哥,晚上你回不回來的?

哥,你敢不敢快點回覆我?電話也不接。

顧淮陽皺了皺眉,發了兩個字過去。

有事?

看到冰冷短信的妹子差點氣結,又看到默默在廚房裏忙前忙後的沈悶不語的女人,心裏也是哀傷。

又遂即發送一條短信。

哥,你是不是忘了什麽?今天不是說好一起回家吃飯嗎?

顧淮陽想了一下,回了過去。

顧寧看到短信是:忘了。

忘了?□□裸的敷衍。在橫掃了一眼疑惑看著她的母親大人,母親大人又轉身繼續忙碌。

顧寧咬牙切齒又發了過去。

哥,你是故意的吧?

嗯。

顧寧看到嗯字馬上炸毛,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走出門,站在院子裏撥通電話。

“說。”顧淮陽接起電話用他一貫的清冷簡明扼要。

“你怎麽能不講信用?”顧寧氣急敗壞,“怎麽能讓我一個人赴死?說好的同生共死的呢?”

顧淮陽被妹妹惡狠狠的話吵的耳朵疼,開口又是一本正經的說教,“你應該受點教訓。”

“可是老爸不在家,我實在不敢吃家裏的飯。”顧寧欲哭。

“關我什麽事?”

顧寧聽到自家老哥不痛不癢,漠不關心的話,快跳腳了,“你怎麽能這樣對我呢?我是你的親妹妹。”

“所以呢?”

顧寧再次語塞,她怎麽能有這樣的哥哥,“你不回來顧媽一定會打電話給你的。”

滿滿的威脅。

“不會。”靠著桌角的男人右手拿電話,左手托著右胳膊,清冷的說,“我和顧媽說了,晚上加班。”

心機!

“而且晚上顧爸就回來了,所以,小寧…”顧淮陽緩緩道,“晚上的飯不會太鹹的。”

聽自家一直沈默的哥哥說那麽多話,突然有些不適應,顧寧道,“你是我哥嗎?”

結果,那頭馬上掛了電話。

果然還是她那個令人抓狂的哥哥。

“小寧。”顧媽從門口探出頭。

“哎。”顧寧應答轉過臉。

“家裏沒鹽了,你出去買點。”

顧寧滿臉黑線,嘴角抽搐看著顧媽一臉無辜看著她。

拿著資料有些心不在焉的宋遇安並沒有看到前方的人,直接撞了個滿懷,資料還有片子全部散落在地。

“不好意思。”那個女人彎下腰給她撿起來。

“沒事。”宋遇安撿起資料,接過她手裏的資料,卻在看到她時,宋遇安心裏有股熟悉的感覺,卻聽到後頭人叫喚一聲夫人,女人已經走開。

桌上的資料是那個女人掉落的病例本,林心語,44歲。

“我恨不得你死,你毀了我的幸福。”

“為什麽死的不是你?”

“爸爸,媽媽為什麽不喜歡我?”那是才五歲的小女孩,對每天逗自己笑的爸爸道。

“媽媽很喜歡遇安的,只是工作太忙了。”

“可是媽媽的眼神很嚇人。”女孩撒嬌的抱住男人的脖子,“還是爸爸好。”

在她的記憶中,媽媽對她來說只是個遙不可及的名詞。看著別人家的孩子有媽媽的懷抱,她就想是不是她不夠乖,只要她靠近媽媽,就會有無比厭棄的眼神,那是憎恨,這種感覺一直到那年徹底爆發,她從來不知道為什麽,會被自己的母親這麽厭惡。

宋遇安煩躁地望著天花板發呆,門被敲響。走進來的正是那個女人,林心語,拋棄她多年的母親。

她一眼就認出她來了,可惜這個雖然上了年紀,卻依舊保養的很好的女人卻沒認出她來。也許是她從未認真看過她這個女兒不是嗎?

“我來拿我的病例。”林心語走進來直接道。宋遇安放在桌邊,也未遞給她,甚至沒有去看她。林心語拿起桌角的病例,又看了看她,道:“宋遇安?”語氣聽不出什麽變化,像是試探。

宋遇安裝作鎮定,兩手合起,看著她淡淡道:“嗯,我是。”語氣很平淡。

林心語在看到她後卻沒有一絲的變化,緩緩道,“我認錯人了。”語氣沒有一絲停頓猶豫,和過去的她一樣,那麽決絕。

宋遇安的手指緊緊握著,直到她離開也沒有松。

陽光和煦地照在地面上,坐在輪椅上的男人,盯著不遠處草地上活蹦亂跳的小孩子發呆。

宋遇安此時正從那邊走過來,經過時被他叫住。

“宋醫生。”

她本來沒有註意到這個微閉著眼的坐在輪椅上的病人,聽到叫喚,她才停住腳步,雙手插在口袋裏,看著這個擡著頭,有些乏力睜著眼的消瘦的男人,才想起是幾天前那個自尋短見的劉誠。

“你說我要是選擇活下來的話,就能活下來對吧?”他有些期待她的回答。

“是。”她道,她不清楚他想問些什麽,只能等他繼續說。

“小芝是我從高中就喜歡的女孩。她溫柔善良,漂亮聰明,家世又好。而我卻這麽平凡。”男人似乎想到了什麽,神色溫柔,緩緩開口:“她和我說,我喜歡你,只是因為你是你,不管你變成什麽樣,我都想和你在一起。”

“她那麽好,而我,總是惹她傷心。感情裏,哪有女孩子主動的,而我們的感情裏,總是她主動,我貌似都沒有做過什麽。可她卻為了我,放棄出國,放棄家世好的富家子弟,甚至與她父母決裂。而我,卻一次又一次讓她失望。我沒有信心給她幸福,她卻告訴我,她會給我信心,未來什麽她都不擔心,她不擔心沒有地方住,沒有飯吃,也不擔心明天是怎麽樣,就是擔心我不要她,我不在她身邊。她一個富家小姐,卻為我放棄了這麽多,她為了我那麽委曲求全。明明不會做飯洗衣,卻還是為了我一次又次的學,而我好像什麽也沒為她做過,還一次次趕她走,惹她傷心。我真的很懦弱,很沒用。”

“你的確很沒用。”宋遇安看著面前的男人有些濕潤的臉冷不丁打擊他。

“……”

“大男人哭什麽?又不是世界末日的。”她從口袋裏拿出餐巾紙給他。

阿誠有些詫異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醫生,接過她的紙巾,擦了擦眼角,繼續道:“我曾經以為我是他們的累贅,但是我也不能什麽也不做就死去,我還沒給她她想要的幸福,我還沒見到我們還沒出生的孩子。所以,宋醫生,你說我能活下去嗎?”

“那你想活下去嗎?”

“我想活下去。”

看著男人堅定的眼神,遇安道:“那你相信我,你一定會沒事的。”

“謝謝。”

“你道謝的是現在,還是幾天前你的自尋短見?”

男人微微窘迫,道:“都是。”

“那你應該謝我兩次。”

“……”

“可是我向來覺得謝謝這個字眼,挺不務實的。”

“……”看著醫生認真的樣子,他道:“宋醫生,你真的很有意思。”

“阿誠。”一個有些瘦弱的女孩跑過來,朝宋遇安點點頭,又蹲下去問:“聊什麽呢?”

“沒什麽,就是病情,醫生說我不會死的。”他的話與其是告訴女孩,不如說是告訴自己。女孩聽完,欣喜地看著宋遇安,似乎是想得到肯定的答案。宋遇安點了點頭。陽光打在地上,曬在戀人幸福的臉上,也不知道這種靜謐的快樂有多久。

雖然她嘴上說對過去的事早就不在乎,放下了,可是她還是會有小小的抵觸,平靜的心依舊會在要靠近他時雀躍,在意,又仿徨。自從上次和顧淮陽那麽灑脫的說過話後,就再也沒有和他好好說過話了。所以在奶奶來食堂,大家莫名一起吃飯的時候,她的視線總是偷偷在打量那個男人,有意無意地對上他的視線,有一句沒一句與奶奶說話。

當她知道,幾天後阿誠的手術的主治醫生是顧淮陽時,心裏多少有些起伏。她想知道他的病情。她其實不知道他的病情,她甚至察覺到阿誠的病情可能很嚴重,但她只是希望他們能寬心,人活在世上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少煩惱一天便是賺到了。這是她以前用來寬慰別人的話。此時卻成了她說謊的理由。

她站在心臟科門口,卻聽到護士說他在手術室1做手術。

她站在門口等著,無聊地用腳去踢墻角。記得很久以前,對她來說,等待是一件最痛苦的事,可是她卻常常等他,也許他不知道。他上課時,她偶爾就站在他教室教學樓外頭,等他下課。她實在是缺乏耐心的人,也最不喜歡等人,對她來說等人簡直是一種折磨。可是對等他,她卻從不會沒有耐心,有時候一等一兩個小時,或是大半天,或是他根本沒出現,但是她還是會等,那種茫茫無期的等待,只因為等的人是他。原來她的那些耐心,全部給了他。

然後在人群裏看到他,一臉淡定說:“顧秀才,真巧。”其實內心早就雀躍不已。

雖然不過得到他冷冷一眼,或是看到鬼一樣的逃離。

其實那些巧遇,也不知道她是花了多長的等待換來的。

有時候顧淮陽就掃了她眼,直接走過去了;有時候大概心情不錯,還會朝遇安點頭,但也是這樣,馬上離開。最後,總是遇安追著他趕,“你去哪啊?”

一般情況下,顧淮陽是不會說的。她倒也不生氣,跟了一路,兩個人默默不語,直到男人註意到自己,遇安有些尷尬,“我們順路,我也去這裏。”

結果好幾次,都是無意走在男生宿舍門口,或是男洗手間門口,遇安囧到不行,掉頭就跑,也不管這個她追了一路的男人。遇安總是想,他其實也記仇,很愛捉弄她,還一副一本正經大義凜然看著她出醜的樣子。再後來,就找到了理由賴著他。最後成了顧淮陽一看到她,就落荒而逃,哪裏有半點鎮定自若的冰山模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手術室門開了。他是最後一個出來的,只是從他漆黑如幽潭的眸子裏,她便知道手術是成功的,她對他,總是無條件信任。他朝旁邊的醫生護士交代了幾句,病人被護送到普通病房,散去之後,只剩下他們。

他出來第一眼就看到了正對著墻像是面壁思過的樣女孩。然後她偏著頭註意到他,便朝他走過去。他總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而她總會朝他靠近,義無反顧。

“順利嗎?”她明知故問,他把口罩摘了,答非所問:“有事?”

“真是老樣子。我要有事才能找你?”遇安翻了個白眼,心裏卻是一陣苦澀。

“……”

她不再打趣這個永遠詞窮還板著臉的男人,認真問道:“劉誠的手術是不是交給你了?”

“嗯。”

“他的病嚴重嗎?你有幾成把握。”

顧淮陽狐疑地看她一眼,冷冷道:“這是病人的隱私。”

“……”傲嬌的一臉,遇安內心腹誹。

“你就告訴我你有沒有把握。”這個男人永遠一副公事公辦,絕不徇私的呆板樣讓她咬牙切齒。

“顧醫生。”

輕聲溫柔的叫喚正是杜小芝,她也是來問病情的。

“就算是最小的手術,也都存在風險……”他認真和小芝解釋,遇安有一股想罵人的心,她拼命壓抑著一種想打人的沖動。那個男人只有對自己那麽惡劣還異常傲嬌冷漠,對待別人總是會比她好的多。徐弈博還曾經說對她是特別的,她知道,是挺特別的,特別的…冷漠。不過對其他人那麽一本正經的解釋…也不能忍受。杜小芝明顯的茫然,一臉的折磨。

“欲使人滅亡,必先使人瘋狂。”她惡狠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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