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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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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蒙蒙亮,已經轉進單人病房的古維瀚睜開眼,感覺手被人握住,他偏頭,看見徐瑀玲坐在椅子上,頭趴在床邊睡 了,握 他手的,是她纖小的手掌。他輕輕抽手想摸她,誰知還未完全抽出手,已驚醒趴睡的她。

她擡頭,揉揉眼睛,松開握 他的手,尷尬微笑。

「我怕睡太沈,你醒過來我不知道,所以才握住你的手。你想喝水嗎?還是想去洗手間?」

「都不想。對不起,麻煩妳了,妳可以回去睡,我一個人沒關系。」他心疼地摸摸她額頭上因趴睡而紅成一片的印痕,這樣睡,一定不舒服。

「我想陪你,我害你住院,當然有責任要照顧你。」

「妳不要亂想,我本來就腸胃不好,跟妳沒關系。」

「你應該告訴我你不能吃辣,醫生說你胃出血,我自責得要死。我保證,以後不會再做辣的食物了。」

「對不起,害妳擔心,妳回去睡好不好?」

「不好。反正周末放假,不用上班,我要在這裏照顧你。張醫生說你最好住院四天,好好調養,就能恢覆健康。」

「我知道他說什麽,但我不想住院。」

「不行!拜托你聽我一次好不好?」

他不想屈服,可是……她燦亮的眼眸裏有 請求,她說話的語氣很……撒嬌,他發現自己,壓根沒有能力拒絕她。

「瑀玲……」他想抗議,聲音卻很虛。

「拜托你,好不好?拜托……」她忽然站起來,彎身看他,接 低頭,唇溫吞吞地貼上他的,像小鹿般舔他、吻他,她的氣息渡向他,麻昏他的神經,讓他有片刻分不清東 西北、黑夜白天、身處何方。

她真甜……奸詐,居然在這種情況下,第一次主動吻他,讓虛弱的他更無力。

「拜托你,聽我的話……」

她的唇移動 ,從他的唇一路吻至他耳窩,他敏感得想喘息。老天,他是病人,不該受這麽火辣的刺激,可他好想……好想撲倒她。她輕聲細語在他耳邊懇求,這簡直是最甜蜜又最磨人的懲罰。

「拜托你,維瀚,拜托……」

「好……我住。」他根本不敵她的溫柔攻勢,索性搖白旗投降。

「謝謝你。」徐瑀玲笑開臉,暖暖的小手覆上他臉頰,輕輕摩挲。

「我討厭醫院的藥水味!」他忍不住抱怨。

「那簡單,我會幫你準備美麗的鮮花、舒緩情緒的精油,為你趕走藥水味。」她甜笑。

窗外天色更亮一些,兩人不約而同朝蒙蒙亮的天空看去,回頭相視而笑。古維瀚伸出沒打點滴的左手,摸摸她臉頰,她氣色不是很好,明顯是因為沒睡飽的關系。

「真的不回去睡嗎?妳看起來很累。」

她微笑,搖搖頭關心問 ,「你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現在很好,別擔心。」心頭暖暖的,他很久沒感受過這樣的關心了,很久很久,久到他都快遺忘被關心的滋味有多溫暖。

最早讓他感受到關心暖意的,是張醫生。

第二個關心他的人,是初戀女友,後來卻選擇嫁給經濟條件比當時的他好太多的另一個男人。

他其實從不曾怪過她,只是偶爾午夜夢回會覺得遺憾,遺憾當時的他能力不足。

第三個對他付出關心的,是他的前未婚妻,他曾經以為他們能牽手一生一世,直到他無意間在同父異母哥哥的床上,撞見兩人翻雲覆雨。

前未婚妻跟他哥哥上床的原因,其實再簡單不過,因為他同父異母的哥哥是集團第一順位繼承人……

那是傷他最重、最深的一次,傷得他有好些年痛恨女人,認為所有女人都拜金虛榮。

「你累不累?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我不累。妳是這世上,第四個關心我的人。」他盯 她,突然說。

她排名第四啊?這麽前面。他說出的數 ,惹得徐瑀玲心頭一陣酸,因為他又是這種寂寞的語氣。

古維瀚三十歲,他活了三十個年頭,真正關心他的人,竟不到五根手指頭,她聽了真的好難過。

「張醫生說……」她想告訴他,張醫生說了一些他的事,但古維瀚打斷她。

「我知道張醫生說了什麽,妳離開急診室之前,我已經醒了。妳想不想聽我說,說一個完完整整的故事?」他也不曉得自己怎麽了,就是想讓她知道真正的自己,不是奇宇集團接班人的那個他,而是那個曾經吃不飽、穿不暖,餓到頭昏眼花、腸胃出血的他。

「我想聽,請你告訴我。」

她清亮的眼探進他深黑色的雙瞳,暖了古維瀚冰涼許久的心。

「很久很久以前,妳曉得的,所有童話故事都要從很久很久以前說起,我的黑色童話故事當然沒有例外,也要從很久很久以前說起,有一朵很漂亮、很漂亮的酒國名花――」

真要說,他說故事的起頭技巧還真不怎麽樣,如果黑色童話代表悲慘故事,這樣開頭還挺好笑的,徐瑀玲笑了笑,但聽得越久,她就越笑不出來,天色越明亮,她的神情就越陰暗,聽聽 ……她淚流滿面。

他說,美麗的酒國名花攀上奇宇創辦人,是悲劇的開始,因為創辦人從頭到尾只是玩玩罷了。他說,酒國名花為愛生下他,以為一個兒子能留住男人的心,但創辦人的心在元配身上,他真的只是偶爾在外頭逢場作戲而已。

美麗的酒國名花轉而恨兒子不爭氣,不能替她留住男人的心,動輒打罵,要不就一出門幾天幾夜不回家,也不管年幼的兒子怎麽吃喝生活。

可憐的小男孩,最高紀錄有五天沒吃到食物,只能喝自來水、冰箱剩下的幾瓶飲料過活,沒餓死算是奇跡。

他是這樣挨餓的?徐瑀玲滿臉的淚,心疼萬分,古維瀚卻說得好雲淡風輕,仿佛他說的過往,只是與他毫不相幹的故事。

「你爸爸都不管嗎?」她真的不能想象,就算對酒國名花無心,再怎麽樣畢竟是自己的孩子,怎麽狠得下心?

「他不曉得,他認為每個月固定付幾萬塊生活費,就算盡到他該盡的義務。傻瓜,妳哭什麽呢?都是過去的事了。」古維瀚笑了,揉揉她的頭,抹去她落個不停的眼淚。

「你好可憐……」她哽咽,也想收住淚,但想到當時小小的他竟然五天沒吃,她就難過得不能自己。

「真是愛哭的傻瓜!還想不想繼續聽?妳再哭,我就不說了。」她晶瑩明亮的淚滴,像世上最寶貴的珍珠,一串一串繞住他,溫潤地撫平他心頭殘餘的痛。

「好嘛、好嘛!我不哭、不哭了。」她急忙抹掉眼淚。

他輕笑,繼續說下去。

酒國名花的兒子在爹不疼、娘不愛的情況下捱過童年,若不是十歲那年重病,他的苦日子可能得再熬個幾年。十歲那年他盲腸炎,酒國名花跟新金主去香港五日游,回來才發現他半死不活倒在客廳……

成了他救命恩人的張醫生,雖然對酒國名花一見鐘情,卻不假辭色,狠狠罵了她一頓,說她能把一個十歲的孩子照顧成非洲難民,這在臺灣簡直讓人匪夷所思!

正義感十足的他,通知奇宇創辦人兒子病危的消息,從此,古維瀚的生活有了改變。

創辦人良心發現,將他安置在另一住處,為他找來管家,細心照料出院的他。不過身心皆已受創的他,對父親的安排毫不感激,但也不想再回到從不曾好好當過一天母親的酒國名花身邊。

於是,他繼續過 爹不疼、娘不愛的生活,唯一不同的是,再也不用挨餓了。

直到他考上建中那年,父親的元配因病過世,才正式將他接回家,給他一個姓、一個新名 ,他變成現在的古維瀚。

「你改過名 ?」

「我本來從母姓,想不想知道我以前的名 ?」

「想。」

「姜蔚鈞。姜太公的姜,蔚藍天空的蔚,雷霆萬鈞的鈞。」

「蔚鈞,很好聽的名 。你想念以前的名 嗎?」

古維瀚搖頭,過去的名 ,代表過去的痛苦,他不懷念,但聽她喊他從前的名 ,竟有幾分感傷。

「不管妳喊我現在的名 ,或過去的名 ,都那麽好聽。」「那是因為不管過去或現在,你的名 都很好聽。」

他握住她的手,拉到唇邊親了親之後,繼續未完的故事。

酒國名花在他大二那年酒精中毒,回天乏術,當時的他,心裏有太多宣洩不開的埋怨,所以拒絕參加葬禮。

話到這裏,他突然停下,若有所思看向徐瑀玲,好半晌才說:「這就是我為什麽堅持妳該好好安葬妳外婆的原因。到頭來,血緣終究是血緣,再多、再深的埋怨,都會被時間沖淡,剩下的只有遺憾,」他握了握她的手。

原來如此……她現在才明白,多管閑事的他,只是不想她重蹈他過去的遺憾,他一定很後悔沒送母親最後一程。

「謝謝你。」她靠上他的胸膛,是安慰,也是索求安慰。理解了他的善意,她滿心感激。

古維瀚接 又說起初戀女友、說起論及婚嫁的未婚妻、和夫婚妻跟他哥哥帶給他的難堪…… 說 說 ,他發現那些過往,全變成無重無害的清風,輕輕從他眼前飛過。

「你跟你哥哥和好了嗎?你原諒他了嗎?」她忍不住問。

「沒來得及和好。發生那件事半年後,有個晚上他酒駕撞上大貨車,當場死亡。雖然我們的感情從沒好過,不過我真的不怪他,他的條件確實比我好。」他苦澀淺笑。

徐瑀玲安靜許久,聽完他的黑色童話,她的心情好沈重,她一直以為他是天之驕子,是要什麽有什麽的有錢貴公子……

沒想到,他根本不是她所想的那個樣子。

他吃過苦……不,是吃足了苦頭,在他平淡的敘述底下,承受的是巨大的痛苦。

他緩緩低述,「我現在的身分,是因為我哥哥死了才得到的,奇宇集團本來該是他接手。」她定定看 他承諾,「你是什麽身分並不重要,你就是你。維瀚,這一年,我一定要好好照顧你!」

只有這一年嗎?這話,他差點脫口而出,就差那麽一點。

也許,氣氛太美好,美好到他想跟她一直過下去,這是一時沖動吧?望 她清澈的眼睛,他最後笑說:「那我就乖乖讓妳照顧一年。」

至少他有一年可以慢慢思考,想跟她一直走下去的念頭,究竟是堅定,還是沖動。

「一言為定!」徐瑀玲伸出手,要跟他打勾勾。

「一言為定。」他也伸出手,跟她定下承諾。

出院第一天上班,古維瀚神清氣爽,在徐瑀玲的照料下,這四天他吃好睡好,氣色也跟 變好。

昨晚,在她的堅持下,他們睡同一張床,所幸相安無事。他可不希望他們的第一次—— 不,他不希望她的第一次,在毫不浪漫的情況下發生,他想給她美好的初夜……

早上本想送她去律師事務所,她卻說今天有事要晚點進公司,要他先出門,於是吃過她的愛心早餐,在門口親吻了她之後,他一個人上班了。

一到公司,梁郁娟跟 他進辦公室,準備一日匯報。

「帥哥,好多了嗎?」

「好很多了。接下來幾天都會很忙吧?」古維瀚坐下, 手處理桌上成堆急件公文,一邊等秘書報告。

「唔……」梁郁娟遲疑了一會兒。早上她接到一通意想不到的電話,害她一早就心不在焉,又興奮又期待,等 看打算自動送上門的美女。

「怎麽了?」簽過一件公文,還沒聽見秘書的聲音,古維瀚奇怪的擡頭。

「沒事、沒事,我盡量把一些不是太重要的應酬、會議,都轉給總經理或者部門經理,所以您接下來幾天的行程,不算太緊湊。」梁郁娟露齒而笑。

嘿嘿嘿,這可是老董事長親自打電話來交代的,最勁爆的是,老董事長之所以會打這通電話,都是美女搞的鬼喔!

聽說美女打了通電話,狠狠罵了老董一頓,還警告他,要是不想害死最後一個兒子,就想辦法讓兒子輕松一個月,她保證一個月後還他一個健康的兒子。

再聽說啊,這一個月的期限,是老董家庭醫生張鎮岳醫生給的治療時間表,上司若能在這一個月時間裏每天按時吃五餐,早餐、早午餐、午餐、午晚餐、晚餐,再搭配三餐按時吃藥,保證恢覆健康。

這美女……真是好勇敢呢!竟敢直接打電話給老董撂狠話,而老董居然也被她一通電話輕易擺平,她真是越來越期待了!美女早上打來電話,說等會兒要來耶…… 好期待、好期待啊!

古維瀚瞧秘書一副很開心的模樣,又好似在神游,不禁問:「發生什麽好事?瞧妳笑得這麽開心。」

「你能恢覆健康就是最大的好事啊,帥哥!」梁郁娟笑 開始報告,「好啦,言歸正傳,早上八點四十開一級主管月會、九點二十……」

聽秘書開始報告了,古維瀚又將視線埋回文件堆中,十分鐘後,梁郁娟做完一日匯報,又交代這幾天他不在時,趕 要處理的幾項重大決議案。

最後她再次叮嚀說:「帥哥,如果身體不舒服,不要勉強,你可以多休息幾天。」

「我很好,謝謝關心。」

哼 不知名的輕快旋律,她轉身離開了執行長辦公室。

走回位置,還沒把椅子坐熱,一抹纖細的人影已晃到她桌前,輕聲開口。

「請問是梁秘書嗎?」徐瑀玲有點遲疑,她以為古維瀚的秘書,應該是漂亮年輕又精明幹練那一型。

她依循總機小姐的說明,找到梁秘書的辦公位置,沒想到會看見一位慈祥和藹的胖媽媽,外型完全跟精明幹練扯不上邊。

「我是。請問有什麽事嗎?」梁郁娟笑咪咪擡頭,望見一名身高約一百六十上下,看起來瘦弱的女子,長發束成簡單馬尾垂在腦後,臉上架了副無框眼鏡,整個人看起來清爽、書卷味重,是個氣質型女孩。

乍看嘛,不算頂漂亮的,但多看幾眼,又覺得很有味道,越看就越覺得這女孩有種說不出的美。

「呃……」訝異慈祥的胖媽媽就是梁秘書,她頓了頓。「我是徐瑀玲,您好,早上我撥過電話……」

「啊!」徐瑀玲?她期待中的美女?!梁郁娟驚叫一聲,跳了起來。她突然的動作嚇了徐瑀玲一大跳,往後退了一步。

「妳就是徐瑀玲小姐?啊!我以為……我以為……」梁郁娟以為了半晌,卻遲遲沒下文。

真是太驚訝了!沒想到他們家帥哥是說真的,他真過了視覺系年紀。

咦,也不對,這位徐小姐越看越美……

辦公室那位帥哥哪裏是過了視覺系年紀,他根本就是進化了嘛!他找了一個比第一眼驚艷美還要美得更持久、更深刻的美女。

搞半天,他根本是個超級視覺系嘛!

「以為什麽?」見她老半天沒說話,徐瑀玲只好開口問。

「沒什麽。來吧、來吧,東西都給我,我保證準時送進辦公室。」梁郁娟笑瞇了眼,從她手上接過三大袋食物。

「不好意思,麻煩妳了。這袋是十點半的點心,新鮮水果優格、鮪魚三明治;中餐是海鮮炒飯、水果拼盤;下午的點心是蔬菜春卷、布丁凍。中午的炒飯,麻煩您幫忙微波一分半就可以了。這些食物先放冰箱,二十分鐘前拿出來退一會兒冰,醫生說他不好吃太冰的東西,需要妳多費心,謝謝。」

徐瑀玲細心地一一交代,交代完又覺得自己很啰唆、很麻煩梁秘書,歉意全寫在臉上。

梁郁娟認真聽完,按時間順序將東西疊放好,等會兒準備放進茶水間的冰箱裏,擡頭看見她萬分歉意的模樣,笑了。

「傻瓜!一點都不麻煩。妳才是最被麻煩的人,準備那麽多食物,很忙吧?我們裏頭的帥哥一定是上輩子燒好香,才認識妳這麽善良的美女。」

「不忙,準備這些很快,我喜歡下廚。」她微笑。

那溫婉的笑,讓梁郁娟起了困惑。這麽溫柔的女孩,怎麽有勇氣打電話跟老董嗆聲?簡直讓人匪夷所思。

「妳真的打電話給老董事長嗎?」心直口快的梁郁娟憋不住話,直接問。

「呃?」她整張臉瞬間燒得火紅。

是啊,連她自己到現在都還沒想透怎麽會打那通電話!

昨天上午幫古維瀚辦出院,她問張醫生出院後該幫忙註意些什麽、怎麽調養,才能讓他完全恢覆健康。

張醫生說了一堆註意事項,讓她動筆記下,並表示如果一個月都能照表操課,按時吃藥進食,保證病人恢覆健康。

聊到後來她才知道,原來張醫生救了古維瀚後,就變成古家的家庭醫生。他說,古維瀚遲遲無法恢覆健康,實在是因為身為奇宇執行長太忙,如果老董事長願意出來分擔一個月的工作量,他就有機會好好休息,休養身子。

因為這樣……所以一時沖動,她跟張醫生要了古維瀚父親的電話。

然後又沖動的撥通,像個潑婦般把對方痛罵一頓,罵他沒好好愛兒子、罵他沒好好當過一天父親、罵他如果不想失去最後一個兒子,就不要太過分……嗯,就識相點,出來幫忙工作應酬一個月……

這全是昨天才發生的事,也是她恨不得趕快忘記的事!

「我真的打電話了。」好一會兒,她懊惱地承認。「老董事長早上打電話來,說有個又兇又恰的女人警告他不要太過分,免得害死最後一個兒子,當個無依無靠的孤單老人。」

她有說得這麽狠嗎?徐瑀玲回想……好吧,好像有。她輕輕嘆口氣。

「我只是希望,他能替維瀚做點什麽。」她不好意思的低語。

「說得好、說得好,我投妳一百票!」梁郁娟聽了哈哈大笑。

沒人想舉辦投票儀式啊!徐瑀玲尷尬地想 。

聊天中的兩個人,沒發現執行長辦公室那扇門早打開了,那位昨天剛出院的大帥哥正倚在門邊,側耳聽 兩人的對話。

他從驚訝到感動,到……想哭,第一次,有女人讓他感動到想哭。

他靜靜看 桌上那堆食物,想起昨晚她很晚才進房間休息,想起她說要好好照顧他一年,那堅定的語氣與晶亮的雙眸……從來沒有人為他付出這麽多。

她甚至打電話給他父親……天吶,為了他,她好有勇氣。

滿滿幸福溢上來,圈住他,讓他甚至忘了為什麽出辦公室。

做了幾次深呼吸,等發熱的淚水自眼眶中退去,他才若無其事的出聲。

「蹺班到我這裏,不怕童律師生氣?」

「啊!」聽見熟悉的聲音,徐瑀玲嚇一跳轉身,就看見古維瀚笑笑地倚在門旁,他的眼神很不一樣,很熱烈,看得她心慌意亂。「我跟他說了我會晚點進事務所。」

「請假兩天,又遲到,妳不怕被童律師Fire?」

「他太需要我了,不可能把我Fire。」這是真的,可不是她自我吹捧。

「聽見有別的男人需要我的女人,真讓我難過,滿肚子醋。」我的女人?她眨眨眼,不相信自己聽到的。

「你說……我的女人?」她傻傻的問。

「不然呢?妳住我家,跟我睡同一張床,難道不是我的女人?」古維瀚正經八百的反問。

「你……」住他家是真的,睡同一張床,是昨天才發生的事好不好?況且他們什麽也沒做,就純睡覺啊!

「去、去、去!你們兩個帥哥美女手牽手進辦公室,把門關上再情話綿綿,別在我這個老人面前閃啊閃的,閃得我眼睛快瞎了,我現在可沒時間找可魯。」

徐瑀玲笑出聲,沒想到胖媽媽好有年輕人的幽默感。

古維瀚看 她笑,也跟 笑了。

他走向前,明明她的發已經梳得很柔順,卻忍不住再撫了撫那頭黑發,接 輕輕掐她的臉,「以後別這麽麻煩,出門前把東西給我就好,不必再跑一趟。」「我怕你不會乖乖按時吃東西,交給梁秘書我比較安心。」

「那好,出門前把東西給我,我到公司再把東西交給梁秘書,這樣安心了吧?」

「嗯。」她微笑的點點頭。

瞧 她那朵迷人的笑花,他忍不住俯首含住她的唇。他當然還記得秘書在一旁,所以只是輕輕淺淺地嘗了一口。

他擡頭,正要說話,梁郁娟已經誇張地喊了起來。「啊~我眼睛瞎啦,可魯,可魯在哪裏?」徐瑀玲頓時臉紅得不象話,只能害羞傻笑。

古維瀚笑笑地沒理會秘書的捉弄,對他愛的女人說:「趕快去上班,我讓司機送妳去事務所。」

「我自己坐車很方便。」

「乖,聽話,讓司機送,我比較放心。」走到秘書辦公桌前,他拿起電話交代幾聲後,轉頭對她說:「司機在樓下等妳了,晚上我大概七點左右到家。」

「我知道了,掰。梁秘書,麻煩妳了,謝謝。」

「不麻煩,掰掰啦,美女慢走。」梁郁娟誇張地揮手再見。

古維瀚沒再說什麽,只朝她溫柔笑了笑,靜靜看她離開。

「我說帥哥,幹麽不讓徐小姐到你辦公室坐一下?關起門來聊一聊啊。」

「妳不懂。」

「你可以說給我懂啊。」

「走進去,關起門,我恐怕會鎖在裏頭,一整天都不想開門了。」

「為什麽?」

「妳兒子都跟我一樣大了,一男一女鎖在密閉空間,不想開門,會做什麽妳不知道?」

「啊!可惡、可惡!剛剛汙染我的眼睛,現在又汙染我的耳朵!」

「哈哈~」他哈哈大笑,邁步踱回自己的辦公室。

帥哥竟然大笑耶!

梁郁娟聽 他爽朗的笑聲,大感不可思議。

他是真的開心吧?是不是幸福真要降臨到他身上了?看 桌上的食物,她想,幸福該是已經來了。微笑地抱起那堆食物,她走進茶水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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