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杉選擇了追問。

“還有呢？”她直截了當地說道, “你剛才想說的應該不是這個吧。”

如果換成別人, 林杉會選擇更為委婉的方式——毫無疑問，如此直截了當的揭穿別人的小心思, 無論換成誰, 都會感到被冒犯的惱怒。

可她此時面對的人是葉歸鶴。

平時工作已經很累了, 如果面對喜歡的人還要虛與委蛇各種試探, 那在一起還有什麽必要？

葉歸鶴也很習慣林杉這樣的問法了，所以不過稍稍一怔，大概實在思索是否要說實話, 隨後很快便得出了結論。

“你覺得我在想什麽？”

“不知道, 我今天累了，不想猜。”林杉很有幾分任性的說道，“你快告訴我。”

聞言，葉歸鶴慢慢露出些無奈的笑意, 卻又有著說不出的溫柔：“你怎麽老是這樣？”

乍一聽到這句話，林杉還有點意外。

原因無他, 葉歸鶴實在不像是會說出這種話的性格, 然而此刻他確確實實的這麽說了。

林杉心中微動，忍不住催促道：“到底發生什麽了？”

葉歸鶴抿唇，然後說道：“接下來我說的話你可能會接受不了, 但我可以保證, 它都是真的。”

林杉先是一楞，隨後表情便沒那麽好看了：“……爺爺去世了？”

“不是，你怎麽會想到這方面？”

林杉明顯松了口氣：“因為對於現在的我來說, 爺爺去世就是我最難以接受的消息啊。那你說吧，現在我什麽都無所謂。”

見她神色不似作偽，葉歸鶴方才謹慎地斟酌語言：“我今天得到消息，林攸他可能要對你采取一些非常手段。”

“你的意思是——”

“暗殺，制造意外，以最粗暴的方式將你徹底解決。”葉歸鶴說得很明確，同時也在仔細觀察林杉的表情。

“哈……？”林杉再次呆住，她的第一反應就是質疑，“怎麽可能？林攸瘋了嗎？”

“但是不這麽做他又有什麽辦法？”葉歸鶴說道，“除非他願意放棄娛樂業的繼承權。”

“怎麽可能？”林杉嗤笑，“讓林攸放棄吃到嘴裏的肉，不如殺了他比較幹脆。”

“我以為你會更難過一些。”葉歸鶴說道。

“噗，在一起之後，你是不是對我有了戀愛濾鏡？”林杉失笑，“我什麽時候會有這種軟弱的想法。”

“我會驚訝，只是因為沒想到林攸能發瘋到這個地步。”林杉斂去笑容，冷冷道，“只要得到證據，任何人都別想保住他。”

沒錯，此時的林杉有驚訝有憤怒但是唯獨沒有傷心，這要是讓陳叔知道了，多半是要感嘆，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的。

只是林攸是純粹的瘋狂和冷酷，而林杉更多的是遵循投桃報李的原則。

“你不懷疑消息真假麽？”葉歸鶴問道。

“你能把這種消息拿出來說，那肯定是真實性的。”林杉毫不猶豫道，“不過你能說出來我倒是蠻驚訝。”

“因為我不希望我們關系中出現任何的隱瞞。”

聽到這句話，林杉心裏仿佛被貓爪輕輕撓了一下似的有點癢，又有些說不出的欣喜。

她沒想到，葉歸鶴竟然也有與她一樣的想法。

因為不想隱瞞，不想偽裝虛假的自己，所以她和葉歸鶴素來有話直說，從來不猜來猜去以免誤會。

因為不想隱瞞，素來做事留一手的葉歸鶴將如此重要的事情願意提前同她商討。

這算心有靈犀？情投意合？

林杉以前未曾有過類似的經歷，一時竟不知如何去描述，但是她知道，此時的自己遠遠比葉歸鶴給自己拿出什麽獨家代言來的開心的多。

“確實，我應該想到你的與眾不同。”

林杉笑了笑，隨後岔開話題：“你的消息渠道是從哪裏來的？”

葉歸鶴淡淡道：“就是他派去執行這個任務的負責人，陳強。”

林杉不禁訝然。

得知陳強對林攸意味著什麽後，林杉更是對葉歸鶴的能力感到驚嘆。

“這可是他心腹中的心腹啊，你怎麽把他拿下的。”

葉歸鶴的回答輕描淡寫：“林攸視我為眼中釘，我總得有所準備。”

或許是威逼，或許是利誘，總之誰知道是用了什麽手段，反正現在展示在林杉面前的情況，就是林攸視為心腹的股肱之臣也背叛了他。

此時她又隱約想起原著來。

在原著裏，葉歸鶴是取代林家成為首富的，而能在少壯之年便超越一個龐大的家族，那葉歸鶴掌握的能量必然是難以想象的恐怖。

如果她沒能改變葉歸鶴，兩人至今仍是陌路人的話……林杉忍不住揣測，那她手下最得力的孟濤會被葉歸鶴滲透麽？

林杉覺得大概率會的。

還有李秘書、林恒嚴的私人醫生……這些切身事關林未來的重要人物，如今有多少落在葉歸鶴的掌控中。

林杉難以自制地感到了警惕與後怕，但很快，這樣下意識的自衛想法便被她自己清掃幹凈。

她很清楚，這樣的想法是對葉歸鶴的不尊重，也是對他們達成的共識【他們的愛情中不應存在任何期滿】的不尊重。

葉歸鶴信任她，所以才會將深沈的陰暗的自己完全展露出來，坦然等待她的回應。

那她又怎麽能辜負這樣的感情？

於是她不再追問消息的來源，而是說道：“那你現在怎麽做？”

“現在只有陳強的口供還不足夠，林攸很謹慎，沒到最後一步，他不露出尾巴的。所以現在我準備欲擒故縱，當然，我會絕對保證你的安全。”

“好。”林杉沒有多問。只是任由葉歸鶴安排。

“以及，”葉歸鶴頓了頓，“林攸買通了老師的主治醫生，準備……”

他沒有說完，但是林杉已經領悟了他的言下之意，一股濃到化不開的戾氣在林杉眼底浮現：“那他真的是畜生。”

“決定暗殺自己的血脈親人的時候，他便已經算不上人類了。”葉歸鶴表情不變，語氣卻是冷到了骨子裏，“但是他不該選擇你的。”

葉歸鶴真正在意的人，始終還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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