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空曠的大廳裏, 只回蕩著林杉含笑的聲音, 以及李茗雨呼哧呼哧的喘氣聲。

“你說說，要是連女配都演不成了, 你還能做什麽？當個群演混口飯吃麽？”林杉一副為她打算的口吻, 擔憂地說道, “群演那麽辛苦, 你受得了麽？”

李茗雨掙紮了半天，沒能掙紮開，而且她眼角餘光看到了在大廳門外放風的周月……心裏頓時一片冰涼。

“為什麽你要這樣針對我！”李茗雨終於忍不住了, 哽咽地說道, “既然我們身份差距這麽大，你幹嘛還要和我計較！”

林杉簡直為她顛倒黑白的能力驚嘆：“姐妹，你追著懟我的時候，怎麽就不見你寬宏大量？”

“因為我那時候不知道你的身份啊。”李茗雨哭的一塌糊塗, 在突破最開始的情緒障礙後，她現在反而徹底放飛自我了。

她放棄掙紮, 就著林杉的力趴在地上, 哭得聲嘶力竭：“我不知道啊，我不知道你家裏這麽有背景啊！你為什麽不告訴我！是你沒有告訴我啊！”

“……”林杉再度失語，半晌她方才找回自己搖搖欲墜的三觀, “所以, 如果我家裏沒這麽有錢，你就要把我往死裏踩咯？”

大概意識到自己情緒崩潰下說漏嘴，李茗雨呆了一下, 方才勉強轉移話題道：“不是的！我知道我之前做錯了，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她抽噎了一下，語氣愈發可憐：“如果可以重來的話，我一定會和你做最好的朋友，來彌補對你的傷害。”

林杉對她根本無話可說，聽她這麽說完，林杉心裏最後一絲捉弄她洩憤的興趣也煙消雲散。

這樣的李茗雨令她覺得索然無味。

“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想做土豪的朋友雞犬升天麽？”林杉淡淡道，“別當所有人都是陳玉立那樣的傻逼。”

李茗雨惱羞成怒，索性自暴自棄道：“那你究竟要怎麽樣？傷害你我現在絕對是發自內心的感到後悔，如果有一句假話，我不得好死！”

“你不用發毒誓，我相信你現在是真的後悔。”林杉擡手，蹙眉打斷她，“但是你不要自作多情，就憑你的手段，想傷害我還差得遠。”

聞言，李茗雨眼前微量，心中升起微弱的希望：“那麽你……”

“你傷害的是另一個女孩子。”林杉淡淡道，“你殺死了她。”

“哈？你說誰？”李茗雨絞盡腦汁地思索——她雖然下手狠，但絕對沒有沾上人命，一定是有人在林杉那裏造謠，才讓林杉誤會了她！

“是張巧巧？還是劉月奇？”李茗雨將自己曾經欺淩過的女孩子名字一籮筐全倒出來，並語速急切地試圖向林杉澄清，“那時候我少不更事，和她們玩玩而已，大家都沒當真。而且我絕對沒有殺人，肯定是別人瞎說！”

李茗雨越解釋，林杉越是索然無味。

“我知道，你殺的人不是她們。”

“那你……？”

林杉不想再和這樣的她說下去，無趣地擺手道：“這件事和你沒關系。不過說實話，你現在就算是梗著脖子繼續和我鬥，都比現在這樣可笑的模樣更好。如果你一直那麽倔，我說不定還會放你一馬。”

“我也不想和你玩下去了，你不配。”

林杉冷淡簡潔地宣布了李茗雨的結局：“做錯事就要付出代價，就這樣吧。”

就在林杉轉身離去的那一秒，意識到自己即將迎來怎樣命運的李茗雨嘶聲道：“你哪來的優越感？憑什麽高高在上地對我評頭論足！你根本不知道我經歷了什麽！”

“我知道，你酒鬼老爹那點破事我調查得一清二楚。”林杉冷冷道，“但是無論家境多麽糟糕，境遇多麽悲慘，都不是可以理直氣壯地傷害別人的理由。”

“只有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小姐才會說出這種話。”李茗雨冷笑。

林杉挑眉：“所以你不止理直氣壯的惡毒，甚至還愚蠢到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

“你以前又沒說你家裏這麽有本事。”李茗雨擦幹眼淚，見徹底沒有挽回餘地，態度反倒是平靜下來，“之前我以為你只是爸爸是導演而已……差距並不是無法逾越，我憑什麽不能動心。”

她這樣振振有詞，林杉反倒不好說什麽了。

她只是有點心疼原主那個傻姑娘。

按照林杉的性格，李茗雨表現得這樣無藥可救，她就該扭頭離開。

可最後的最後，她還是忍不住說道：“如果你家裏有困難，不管是直接還是委婉的暗示，看在那麽多年的感情，我還是會資助你的。”

這話純粹是為原主說的。

只怕原主這個傻姑娘，一輩子最想不通的，就是自己的好姐妹為什麽會這樣恨她吧。

這樣問一下也好。

畢竟以後，她和李茗雨也不會有這樣說話的時候了。

李茗雨十指緊握，冷笑道：“讓我說出來？怎麽可能？就連你也沒有發現吧，你和我說話的時候一直都有說不出的優越感……現在倒還好點，至少你不會假惺惺地做出一副和我一樣的體貼模樣。”

“你知不知道，以前每次你這樣矯揉造作的時候，我都覺得惡心得快吐了。”

“還好姐妹？我怎麽沒覺得你把我當好姐妹？”

“因為你傻逼。”

林杉本來沒想把話說破，可看李茗雨這麽副欠打的樣子，她就忍不住了。

“既然這樣，我就告訴你一件事吧。”

“什麽？”

“你知道我爺爺是誰麽？”林杉料定李茗雨知道，不等她回答便說道，“是林恒嚴。”

“你應該覺得榮幸，外人裏你是第一個知道的。”

林杉尋思以李茗雨陰暗的性格，只怕她下句話就是你爹肯定是私生子，於是她搶先說道：“我爸是小兒子，嫡親的孫女，沒人知道是因為我沒想宣揚。”

“至於現在為什麽告訴你——”

“當然是因為我覺得，你知道這件事後，表情和心情都會令我非常愉悅。”林杉看著李茗雨的表情，愉快地說道，“所以我就對你說了，開心麽？”

李茗雨能開心麽？

她能笑出來才見鬼！

李茗雨嘴角抽動，兩眼發直，面色漲得通紅，已然是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你、你……”

林杉等了幾秒，見李茗雨還沒有開口想法，便轉身離開了。

結果她還沒走兩步，便聽見李茗雨在她身後歇斯底裏地尖叫：“騙人！”

“你在撒謊！”

“你的爺爺不可能是林恒嚴！”

林杉諷刺地牽了牽嘴角，再不和她廢話，徑自離去。

連著三天，李茗雨也沒在劇組出現，說是生了大病，實在無法完成拍攝任務。

換做平常，陳玉立那是鐵定要發火的。

電影拍攝豈是兒戲？日程安排得好好的，只要沒病死，那就必須來拍！

還沒出名呢，就敢在他這兒耍大牌脾氣了？

然而陳玉立最近也被林杉修理地夠慘，正是夾著尾巴做人的時候，又哪裏敢高調出頭，招來林杉的厭惡？

於是整個劇組，就這麽陷入了詭異的死寂氣氛。

顧不言與陳玉立都打聽調查了林杉背景，現在二人均是有所猜測。

但他與林杉關系不錯，所以相比噤若寒蟬的陳玉立，他相對要自然許多。

饒是如此，劇組死氣沈沈的氣氛也是讓他吃不消。

好在這樣的境況沒有持續太久，因為林杉已經在準備跨年夜的華月獎頒獎之夜了。

孟濤早早便同葉歸鶴通過氣，知道公司在本屆華月獎的目標。

林杉封後是基本目標。

另外還要刷一刷林杉的時尚值，爭取通過這次頒獎，接到比較好的時尚資源。

林家雖然有錢有勢，但是隨便拿來高級定制，與欽定高奢官方代言人，是兩個概念。

更何況林杉那邊還有著和林悅的賭約。

林杉還不至於沒品到欺負林悅這麽個智商殘疾人士。

《風月無邊》在今年可謂是風光無限。

女主角林杉憑借蔣婉玉這一角色提名最佳女主。

男主角程星憑借沈意之這一角色提名最佳男主。

導演蘇夢樓則是提名最佳導演。

此外，還有最佳劇本一類的獎項，但這些都比不上前面三個大頭。

而在這三巨頭裏，公認最有獲獎希望的是蘇夢樓，畢竟蘇夢樓作為導演的天才實力大家有目共睹，再加上故事的傳奇性，低調帥氣的蘇夢樓在外界風評相當不錯。

至於程星，大家知道他純粹是公關提名為自己鍍個金。

畢竟程星一直演技辣眼，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風月無邊》裏面忽然開了竅，但更多也是被人引導出來，仍有不自然的地方，遠遠稱不上專業。

但是對於程星團隊來說，能有一個提名已經是天上掉餡餅的美事。

畢竟華月獎不是什麽街邊阿貓阿狗都能上的野雞獎項，能在這個大獎上露臉的明星，大多都有演技傍身。

程星能得到這麽個提名，以後就算是吹演技，也不會那麽尷尬了。

至於林杉這個最佳女主提名，就很尷尬了。

說實話，林杉在《風月無邊》裏的表現，確實非常驚艷，令人目眩神迷，而且出道便是巔峰，總票房能與她單部票房抗衡的演員都沒多少。

可是……林杉的風評實在說不上好，非常極端化。

喜歡她的人喜歡得不得了，不喜歡的人看到她的熱搜就想罵娘。

偏偏林杉上熱搜就是因為她有這個熱度——還真沒買水軍，這群人想罵都不知道找誰去罵。

蘇夢樓之所以會有那麽高人氣，或許就在於此。

《風月無邊》確實好看吸粉無數，然而兩大主演實在太有爭議性，所以粉絲們不得不移情於導演。

12月30日晚。

華月獎頒獎儀式開幕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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