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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討價還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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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尋酒不嫌棄沈三石,鹿照初卻嫌棄。

鹿公子趁著沈三石說話的功夫,已經不動聲色的把花尋酒夾給他的那只蝦剝好,轉手放到她的碗裏。

“多吃飯,少說話。”

“啊?我沒怎麽說話呀?”花尋酒有點懵。

沈三石挑眉。

邱雪青臉上的笑容一僵。鹿照初的話明著對花尋酒說,可這頓飯,誰的話最多,自己心裏還沒點數?

花尋酒想到鹿照初吃蝦會長紅疹子,手上沾了蝦味兒真的沒問題嗎?

“誒呀,你趕緊去洗洗手,可別不註意沾到嘴裏。”

鹿照初卻不在意:“沒那麽嬌氣。”

這可真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邱雪青瞬間如芒在背。

花尋酒不放心鹿照初,趕忙催促著鹿照初去洗手,鹿照初無奈,只能站起身來。路過邱雪青身邊的時候,他似有似無掃了邱雪青一眼,目光冰涼如水,警告意味十足,邱雪青只覺得渾身發寒。

圍觀看好戲的眾人,有些看不明白這是什麽走勢,完全目瞪口呆。

花尋酒看著碗中那個蝦仁,歡喜的不行,這還是她家鹿公子第一次給她夾菜呢,美滋滋。

沈三石瞧著花尋酒這傻笑的樣心中就不痛快,伸出筷子搶了鹿照初給她剝好的蝦仁放進了嘴裏,嚼的很大聲。

“餵,臭狐貍,你快吐出來,那是鹿公子給我剝的。”

“你又不吃,我幫你吃啊。”

“我那是舍不得吃!”

沈三石眉梢一挑,呵了一聲:“你這種皮糙肉厚的,吃蝦就得連殼帶肉的一起吃,這種吃法不適合你。”

花尋酒氣得夠嗆,伸手一巴掌扇過去,她才不皮糙肉厚。

看了一場好戲的藍堯輕笑出聲,打了個圓場:“來來來,都多吃菜,今兒菜做的不錯,邱姑娘別客氣,當成自家就好。”

“好的,飯菜很美味,謝謝教主款待。”

邱雪青勉強笑了下,默默的用筷子戳著碗中的米飯,面上冷靜,內心早就翻江倒海。她十分懊惱自己做的太明顯,有些不知該如何收場。

鹿照初洗手回來,便看到花尋酒和沈三石兩個正鬥嘴,很是投入。

真奇怪,明明花尋酒口口聲聲說喜歡他,而且每天都在向他表白,可事實上,花尋酒跟他一天說的話都比不得跟沈三石這麽一會兒工夫說的多。

如果喜歡便是這樣,那“喜歡”可真的是讓人費解的東西。

吃過飯,鹿照初便先走了。

邱雪青想要去追,卻被殷鵬纏住問東問西的,一時也沒脫開身。

花尋酒眼尖,趕忙邁腿追了過去。

“我都不知道你不能吃蝦的。”她小碎步跟在他身後,小聲的道歉。

“現在知道也不晚。”

鹿照初自顧自的走著,步履輕緩,似乎知道對方一定會追上來一樣,只是,這樣的意味不明充滿著飄忽不定之感,很迷蒙。

清瘦的身影行走在晚霞餘暉之中,有幾分孤單落寞。

花尋酒心情有些低落,小聲嘀咕:“上次我給你去送羊肉粥,你都沒吃,是不是就是因為不能吃?這麽想想,誒呀,真的是不應該,以後我真的不能再給你送吃的東西了。”

鹿照初腳下一頓,停住了腳步。

“你說什麽?”

花尋酒不明所以,又重覆了一遍:“我說我以後不再給你送吃的了,怎麽了?”

“呵。”幾乎瞬間,鹿照初就變了臉色。

“你今天不送吃的,以後是不是還打算不送別的?”

花尋酒一臉懵:“沒有呀,只是不送吃的,我送的東西你吃壞了怎麽辦?我都不知道你能吃什麽,不能吃什麽。”

這就是她的喜歡?她了解他怕都不如了解沈三石多吧。

鹿照初輕嗤:“如果不了解的事情就幹脆不去做,那你喜歡我幹什麽?”

幹脆喜歡別人好了,比較起來,她應該更了解沈三石。

花尋酒更懵了,眼睛瞪大看他,像個小傻子一樣,她剛剛似乎並沒說什麽了不得的話吧。

“我喜歡你跟要不要給你送吃的有什麽關系?反正我每次給你送吃的你也都不吃呀,我不送的話,咱們不都省事嘛。”

送不送那是她的態度,吃不吃那是他的態度,能一樣嗎?

鹿照初心裏堵得慌,莫名其妙的不舒服,可明明他心懷坦蕩,不該為這點小事計較,這樣的斤斤計較倒是跟他往日的萬事不關心相悖。

“所以……如果我拒絕,你就會不去做,對嗎?”

“怎麽可能?你拒絕我那麽多次,我不還是照樣喜歡你嘛,我只是不再給你送吃的而已,你也知道我貪嘴,看到好吃的就想帶給你吃,你又忌口太多吃不了,我一直這樣胡亂給你東西,就顯得很不好,也是給你增加負擔呀。”

鹿照初一哽,原來,在她心中,他一直都是如此不近人情,不好伺候的嗎?

清風在兩個人身側縈繞,有些纏綿又有些蕭瑟,花尋酒低垂著頭,有些委屈又有些自暴自棄,明明他就是很嫌棄她,她不送了,大家豈不是幹凈。

半天,鹿照初才微不可聞的嘆息一聲。

“我回頭給你寫個單子。”

“嗯?”

“我的喜好,寫給你。”

花尋酒不敢置信的眨巴眨巴眼睛,心中像是炸開了花,眉眼都飛揚了起來。

“啊,真的嗎?你真的要寫給我呀,我的天,簡直難以置信,那我以後就可以天天帶你愛吃的東西給你,再也不用擔心送錯啦。”

嘰嘰喳喳的圍著他轉,跟得了一座金山似的。

鹿照初也不再搭理她,轉身快步離去。

花尋酒心裏美滋滋的,如果她有一條尾巴現在指定是在搖呀搖的,喜歡的人給自己哪怕一丟丟的回應,都高興的要到天上去啦。

她也不管鹿公子搭不搭理他,一路跟在鹿公子身後,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一直把人送到聽松院,看著他進門,才轉身離去。

鹿照初心裏憋著一口氣,回到聽松院就直接進了書房,一言不發的把自己的喜歡和不喜歡都寫了下來,轉頭就叫竹簽送去給花尋酒。

此時已經月落西山,透過窗戶,望著天邊紅彤彤的晚霞。

他情緒漸漸平穩,一時有些呆楞,猛然發覺不對勁,他剛剛聽到她說不再給他送吃的那一瞬間,為什麽情緒波動那麽大?

這不是他一貫的作風。

邱雪青很晚才回來,她被殷鵬纏住說了好半天的話。

回來之後,邱雪青忙不疊的跑到鹿照初跟前苦苦道歉,無非是她根本沒有想那麽多,但是確實說了不該說的話,很抱歉之類的話。

鹿公子一言不發的聽完,只說了一句話。

“不要讓我對你失去信任,邱姑娘。”

冷漠又充滿威脅。

這聲“邱姑娘”,像是一盆涼水潑下來,透心涼。

這不僅僅顯示出鹿照初跟邱雪青關系的疏遠,還讓邱雪青瞬間想到自己姓邱,只不過是被玄門收留的孤兒,生死不過是玄門少主一句話的事兒。

“我知道了。”她悲戚的說。

兩人正說著話,去給花尋酒送單子的竹簽回來了。

“花小公子說她一定會牢牢的背下單子上的每個細節,還誇少主字寫的好看。”

說罷,竹簽又遞上來一個信箋,說道:“花小公子還讓屬下給少主帶了一封回信,說是她也把自己喜歡的不喜歡的都寫下來了,讓少主一定要立刻就看。”

鹿照初素手展開信箋,只見上面只有兩行字。

第一行:我喜歡你。

第二行:我不喜歡你不喜歡我。

字體有些俏皮,正好與他遞過去的單子對應,只不過他寫的是食物。

“亂七八糟。”他這樣評價。

然而,看著看著,鹿公子嘴角不自覺微微上揚,勾起一抹清淺的笑,一掃臉上陰霾,仿如光風霽月一般。

邱雪青都看傻了,她長這麽大,還從未見過鹿照初這般笑過。

“義兄,可是喜歡那位姑娘?”她小心翼翼地發問。

“不是,只是覺得有意思。”他脫口否認。

這種否認幾乎是慣性行為,就仿佛情竇初開的少女,你若問她,中意情郎否?她一定嘴上說著不中意,卻是羞紅了臉。

卻不曾想,這事兒也是寸,他話音剛落,一擡頭,就看到了花尋酒。

花尋酒尷尬的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說起來也是趕巧,她剛剛讓竹簽把信帶過來,忽然想起來還有別的事兒沒說,便追了過來,哪知道她剛走到門口,就正好聽到了鹿公子和邱雪青這最後兩句對話。

雖然被他無數次拒絕,可在當著邱雪青的面,他這麽急急的否認,就像是一記耳光扇過來,臉火辣辣的疼。

她慌亂想逃,不曾想竟意外撞開了書房的門。

門“吱喲”一聲,就這樣,她慌亂逃竄的身影就這樣窘迫的暴露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下,弱小無助又可憐。

“大家都在呀。”

花尋酒幹巴巴的打了聲招呼,想笑,卻笑得比哭還難看。

鹿照初心裏一慌,身形無意識的微晃了一下。

她都聽到了?他下意識的想解釋一句,然而,怎麽解釋?說他沒有不喜歡她?還是說他喜歡她?千言萬語哽在嗓子眼,一時間竟不知如何說起。

花尋酒看了鹿照初一眼,心裏一抽一抽的疼,卻也不得強顏歡笑,幹笑兩聲。

“那啥,我過來就是問問,邱姑娘今晚住在哪兒?需不需要去我那裏住。”她是女孩子,鹿照初知道,邱雪青應該也是知道的。

邱雪青笑笑:“謝過花小公子掛心,我今晚就住在義兄這邊,不去打擾了。”

花尋酒呆呆的點頭,臉色灰白。

“哦,也是,你們是義兄妹,倒是我多事了,告辭。”

鼻子一酸,轉身就走,一秒都不想多待。

平日裏她總喋喋不休的跟沈三石說鹿照初多喜歡她,沈三石每次都說她做夢,她還不信,現在看來,她可能真的是做夢。

鹿照初看著花尋酒瘦瘦小小的失落背影,心像是被紮了一下。

“你站住。”

花尋酒腳步頓了一下,卻沒停下。

她仰著臉大步往前走,只當沒聽見,害怕自己回頭的一瞬間眼淚掉下來,才不能在邱雪青面前掉眼淚,丟人。

鹿照初下意識的往前追了兩步,驟然停住了腳步。

他追上去說什麽?

鹿公子被人捧習慣了,被家裏人捧,被周圍人捧,被花尋酒捧,捧得他站在高臺之上下不來,眼前這種狀況,並非在他能夠處理的事務範圍內。

“義兄。”

鹿照初冷聲:“出去。”

邱雪青嚇得一哆嗦,趕忙掉頭轉身出門。

玄門少主何時竟如此喜怒形於色?想不到那個姑娘,對他影響竟如此大,嫉妒的同時,邱雪青不禁為鹿照初擔心,玄門中人,不該動心的。

花尋酒一路紅著眼睛跑回自己院子,被沈三石撞了個正著。

沈三石一看她這委屈樣兒,就知道她又被鹿照初欺負了。

“又怎麽了?剛剛不是還歡天喜地抱著一張白紙在院子裏蹦跶,跟個二傻子似的?這才多大的功夫,就頹了。”

這不說還好,一說,花尋酒哇的一聲就哭出來了。

“他,他說他不喜歡我,嗚嗚,他不喜歡我。”

沈三石就奇了怪了,這有什麽值得哭的:“這是什麽大驚小怪的事情嗎?他不是一直都不喜歡你的嗎?”

“不是的。”花尋酒一邊哭一邊斷斷續續的反駁。

“他剛剛都還把列著自己喜好的單子給我,他,他轉頭竟然說不喜歡我。”

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甭提多委屈。

沈三石嫌棄的不行,送單子也只能說明鹿照初喜歡被人追,也不一定說喜歡她。

“行了,就你這蠢樣還學人家追男人,真不到該說你什麽,趕緊洗把臉,你這樣讓他看到,他更不喜歡你。”

花尋酒撇著嘴,淚珠劈裏啪啦的往下掉。

“我就是不哭,他也不喜歡我。”

沈三石看著她淚眼婆娑,哭的跟小花貓似的,心裏忽然一陣煩躁:“你不哭他至少不討厭你,你這麽哭哭啼啼的,讓他看到,指定得討厭你。”

“真的嗎?”

“真的,誰喜歡整天哭哭啼啼的人?”

“那,那好吧,我不哭。”

說是不哭,也只是止住了哭聲,淚珠不受控制的順著白嫩的臉頰往下流,抽噎聲細細弱弱的可憐極了,濕漉漉的眼睛瞪的很大。

“我是不是真的很討厭嗎?”

沈三石沒好氣的白了她一眼:“嗯,很討厭。”

“我其實也不是經常這樣子的,我只是有點傷心。”花尋酒悄悄抹了把眼淚,有幾分慶幸,慶幸自己離開的及時,沒有在鹿照初和邱雪青跟前丟臉,她長舒一口氣,仰起臉。

“我不哭,我才不要被人討厭呢,我要美美的。”

說完,一溜煙趕緊跑回去洗漱裝扮,像是生怕被鹿照初看到她這副蠢樣子一樣。

明明鹿公子很少主動過來找她的。

本來已經打了一肚子腹稿,準備長篇大論一番的沈三石就這樣被晾曬在了原地,上不來下不去的,心裏堵的跟什麽似的。

“你就是活該,活該你被虐,還是虐得輕。”

花尋酒一邊洗臉一邊掉眼淚,很難過。她不明白鹿照初為什麽那麽著急否認,她頭腦比較簡單,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沒有那麽多彎彎繞,不明白為什麽他會忽冷忽熱。

他一定是一點都不喜歡她,才那樣著急否認的吧。

溫熱的眼淚順著指縫往下掉,一點點暈染開,悲傷那麽大。

不過說來也奇怪,明明是那麽大悲傷,她卻不像以前那麽傷心,雖然也很難過,她胸中郁氣散的卻很快,以前要是遇到這種事情,她能傷心好幾天。

洗漱裝扮好,郁氣都已經散了大半,雖然還有點悲傷,卻也好多了。

天色漸黑,今晚月色甚好。

花尋酒拎上兩壇子好酒,拉著沈三石在院中小酌。

她心中苦悶,不免多喝兩杯,直接倒在院中木榻上睡著了,安安靜靜地乖巧的不行,月光下,越發顯得她純凈無垢,美如白玉。

“你說你要是女的,還怕鹿公子不喜歡你?”

沈狐貍不無遺憾地嘆息。

一杯清酒下去,幾番惆悵難以言說。

與此同時,鹿照初推開窗戶,望著當空明月,遲遲沒有睡意。

心若靜湖,平起微瀾。

千裏之堤毀於蟻穴,自己以為沒有的或者是被封存的感情,是在不知不覺之中,被一件一件的小事情擊敗的,只等一朝,傾瀉而出。

這邊小兒女心思波瀾四起,那邊三門的人也上門討發來了。

第二天一大早,外面便喧鬧了起來。

三大門主聚齊,帶了有四五百人,聲勢十分浩大,燕地第一大聯盟的稱號不是隨便吹吹的。他們把九幽教圍的水洩不通,然而,卻也只是圍著,並沒有直接跟九幽教正面起沖突。

藍堯決定去會一會他們。

雖然九幽教不懼正面剛,但是對方人多勢眾,正面剛,我方不知道得損失多少人力物力,藍堯舍不得自己辛辛苦苦攢下的家底。

於是,當天上午,雙方互通消息之後,決定坐下來談一談。

藍堯帶了左右護法一起,邱雪青跟著過去當了個中間人。

和談到下午才結束。

一番交涉下來,最終大家決定用更加文明的方式來解決問題,即比武決勝負。

對方出三個人,我方出三個人,進行三場比武,三局兩勝。

若是我方贏了,對方退兵,玄武門之事,他們就此不再追究;如果他們贏了,我教就得退出燕地,另換地盤,從此再不找三門的麻煩。

據說,邱雪青為和談成功做了不少貢獻。

花尋酒心裏酸溜溜。鹿照初在邱雪青面前否認喜歡她這件事不僅僅是讓她跟鹿照初之間直接降到了冰點,更是讓她忌憚邱雪青。

沈三石趁機刺激她。

“這位邱姑娘江湖人稱女諸葛,是個集美貌與智慧於一身的女人。除非鹿公子眼瞎,否則他絕不可能不選邱雪青選你。花兒呀,不行咱們還是考慮下小玉郎吧。”

“你是不是想看我被魏音塵打死?打死我你就耳根清凈了是吧?”

花尋酒心裏正不痛快,沈三石還往她傷口上撒鹽,但凡她武功再高點,指定會動手掐死這只臭狐貍。

沈三石十分不理解花尋酒這種自欺欺人的做法,挑眉。

“行了你,小玉郎打你,哪次不是雷聲大雨點小,最多在你臉上招呼幾下意思意思就得了,看著傷挺重,其實連皮都沒破一點,你呀,就是不知好歹。”

好像真的是這樣。

花尋酒沈默,閉口不談魏音塵,每次一說到他,都會聯想到扒褲子那事,顯得她很不矜持。

沈三石陪花尋酒玩了一會兒,就去做白堂幹正事了,畢竟他大小也是個堂主。花尋酒一個人無聊,跑去議事廳看熱鬧。

她剛一進門,便看到了鹿照初。邱雪青也在,就站在鹿照初身邊。

花尋酒一腳踏進來,渾身一僵,可再轉身出去又顯得有點刻意,索性直接走進門,昂首挺胸的拐了個彎,若無其事的去找不遠處的楊明曄嘮嗑。

她不太想搭理鹿照初,忽冷忽熱的,真的有點吃不消。

鹿照初在花尋酒進門的一剎那就看到了她,見她沒搭理他,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條線,一線紅唇越發襯得面色蒼白,脆弱的像是冰花一樣,至少表面是。

昨天他大半宿沒睡。

這不是他第一次當著花尋酒的面拒絕她,可不知為何,最近越發的不知道該怎麽拒絕她,甚至說了個“不喜歡”,都懊惱的半宿睡不著覺。

人生中第一次有了茫然的感覺,好像生活的平衡被打破了一樣。

邱雪青見鹿照初走神,忙關心:“沒事吧?你臉色不太好。”

鹿照初搖搖頭:“沒事。”

花尋酒聽到了這邊的對話,眼神閃了一下,卻也假裝沒聽見,就像是小孩子賭氣一樣。反正他又不喜歡她,反正也有人關心他。

他身體不舒服才不需要她管呢。

鹿照初見花尋酒一動不動,心中微微苦澀,越發覺得一切不受控制,花尋酒不受控制,他自己更不受控制。

花尋酒故作輕松的跟楊明曄扯閑。

“三門來了那麽多人,為什麽不直接攻打咱們呀?比武決勝負,咱們似乎占了便宜。”

“他們呀,趕鴨子上架來的,誰都不願意出頭。想想也是,咱們一夕之間滅了玄武門,這事兒對他們威懾力太大。可他們又是同氣連枝,不來討伐一下說不過去,這才過來鬧一鬧,其實他們也不想打。”

花尋酒“哦”了一聲,心不在焉的順著楊明曄的話追問。

“那派誰過去比武定下來沒有?”

楊明曄擡手,指了指不遠處的鹿照初幾人:“這不,他們正商量呢。”

花尋酒下意識的看過去,發現鹿照初也正在看她,四目相對,她緊張的心頭一跳,然而,轉瞬間,她餘光看到了邱雪青,那一跳又變成了一酸。

好討厭,她最討厭跟別人爭了。

這屋子的空氣都是讓人壓抑的,她不想多待,跟楊明曄告了聲辭,轉身走了。

鹿照初望著她的背影,楞了半天,也不知道腦子裏在想什麽。

花尋酒心情不好,拐了個彎,獨自跑去花園散心。

魏音塵找到她的時候,她正一個人沒精打采的站在花園的角落抽打柳樹枝,有一下沒一下的,好像柳樹跟她有仇一樣。

“你不是挺厲害的,怎麽把自己搞成這副鬼樣子?”

花尋酒一看是他,越發自暴自棄:“唔,你也知道呀,我一直都是這副鬼樣子。”

魏音塵就很惱火,以前兩個人在一起玩耍的時候,花尋酒就經常為了鹿照初把自己搞成這副鬼樣子,如今還這樣,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你就非他不可嗎?”

花尋酒悶悶道:“做人要有始有終。”

魏音塵白凈的面上閃過一絲懊惱,想不搭理她,又控制不住的搭理她。

“你有這個功夫在這裏自暴自棄,都不如像之前一樣,直接上去扒了鹿照初的褲子,反正他又不會武功。”

他就是被扒了褲子之後,一直都過不去這個坎,一想到她就心情覆雜。

花尋酒悶悶搖頭:“不要,那樣不禮貌。”

魏音塵怒了:“知道不禮貌,你還扒我褲子?”

那是個意外。

“花尋酒。”一聲冷呵。

花尋酒一回頭,就看到了鹿照初。

也不知道他是何時過來的,正長身玉立在距離她不到五丈的地方,想來是把她跟魏音塵的對話聽了個透。

有些慌,不過立刻又鎮靜了下來。他都可以不喜歡她,她為什麽就不能扒別人褲子?

花尋酒賭氣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什麽事兒?”

鹿公子被問住了,清雋的面容上難以掩飾的楞怔,什麽事兒?往常這種情況,她不是早該笑著屁顛屁顛的跑過來解釋道歉了嗎?

“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他有一瞬間的頹敗。

原來,她不主動走過來,他竟不知該怎麽走過去。這樣的認知讓人心慌,太陽穴直突突。

花尋酒猶豫了一下,方才走了過去。

魏音塵看著花尋酒又被叫了過去,心裏煩躁的不行,氣得他轉身就走。

他不知道自己巴巴的跑過來到底是為了個啥。鬼知道他為什麽一聽說鹿照初的青梅竹馬來到教中,第一反應竟然是花尋酒肯定會很傷心,腳不聽使喚的就走到了這裏。

簡直犯賤。

鹿照初和花尋酒兩個走到一塊空曠之地的合歡樹下,一個玉樹臨風,一個窈窕清麗,頭上的枝葉沙沙作響,兩個人站在一起,畫面十分和諧。

“你跟魏音塵……”

花尋酒搶答:“是誤會。”

雖然她還在生氣他說不喜歡她,但是卻不想讓他誤會。

鹿照初雖然心裏很詭異的不舒服,然而此時也不是說這些事兒的時候,他抿了抿唇,鄭重道:“昨天的事情,是我無心之語,還請你不要放在心上。”

“請”字都用上啦?

花尋酒低著頭,心裏微酸,悶悶問道:“你這是在道歉嗎?”

鹿照初眼神閃躲:“你怎麽理解都行。”

花尋酒鼻子一酸,眼圈瞬間紅了,差點掉出眼淚來,委屈就跟冒泡泡一樣網上躥。

他要是不主動過來解釋,她還能離他遠點,躲起來慢慢調節情緒,他這一過來,搞得她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口頭道歉我不接受。”她甕聲甕氣的說。

鹿照初有些頭疼:“那你想怎麽辦?”

花尋酒梗著脖子,倔強的問:“你知道我其實也是會傷心難過的吧?”

鹿照初微微垂著眼簾,視線落在她微紅的眼上,瘦削的身姿站的筆直,薄薄的唇抿成了一條線,緘默不語,整個人都似乎處於一種緊繃的狀態。

他又怎麽會不知道?

正是因為知道,他才會無措。

花尋酒覺得自己可能有點強求了,自己也是矯情,本來他不喜歡她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不過,他既然來道歉,那就應該有些道歉的誠意。

“你抱我一下,摸摸我的頭,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不行。”打死他也幹不出這種事情來。

“換一樣。”

花尋酒隨口道:“要不然,你就改口說喜歡我。”

這個更不能,他自己都不確定的事情,不可能張口就說,那樣兩個人以後更沒法相處。

“你要是不答應,我就不理你了。”花尋酒梗著脖子,定定的看著他,大有他不妥協她就堅決不低頭的氣勢:“這次是一直不理你,很久很久。”

作者有話要說:稍微改了一下,唔,男主人氣是真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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