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69-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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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絕對是一場戰役。
不知道什麽時候顏書手上的束縛已經被解開了，但她依然沒放開蔣雲寧。
他會折騰她，難道她就不會嗎？
她爬了起來，坐在他身上。
這個動作，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的痛苦。
她終於泣不成聲。
捂著臉，她嚎啕大哭。
不愛她就算了，為什麽每次都要給她無望的希望。
蔣雲寧摟著她光裸的身體，聲音柔了下來。
“老婆。抱歉。”
顏書還是哭，哭到蔣雲寧把她抱到懷中，細聲安撫。
“我不是要趕你走，也不是要你還錢，我……我只是不知道怎麽辦？”
顏書還是哭。
他把她摟在懷中，側躺在懷中，輕輕吻了吻她的脖子。
“對不起。”
顏書哭得累了，加上瘋狂的床上耳鬢廝磨讓她消耗了太多力氣。
在蔣雲寧溫柔親耳朵的時候，她睡著了。
終於回來了。
蔣雲寧松了一口氣，把顏書抱在了懷中，摸了摸，對方嗷了一聲給了他一爪，他摸著被拍紅的手背，最終滿意睡了過去。
蔣雲寧已經很久沒有睡得這麽香了。
他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
慣性摸著懷中的人，卻只摸到了一團空氣。
蔣雲寧猛地清醒過來，懷中被塞了一個枕頭，原本應該在他懷中的人卻消失不見了。
“小書！”
蔣雲寧怒吼，沖到房子找了一圈，卻沒找到人影。
他在床頭找到了被洗劫一空的錢包。
上面還留了一張紙條。
“以後會還你的。別找我，也別找宋師兄的麻煩，把離婚協議簽了吧。好聚好散。愛過。”
“……誰他媽的要和你離婚！想得美！”
蔣雲寧火冒三丈，叫來了福老。
“不是說哄哄就好嗎？為什麽她還是跑了？”
這兩人鬧騰了一個上午，聲音大得可謂是驚天動地。
福老清了清嗓子，“或許，少爺你哄得不到位？”
“不到位？又親又抱又幹！哪裏不到位了！”
福老：“……”
他拒絕當愛情專家。
蔣雲寧煩躁抓頭，實在搞不懂女人的心思。驀地，他轉身，在鏡子中看到了一個陌生的人。
那人有著和他一模一樣的容顏，但表情終究是不一樣。
沒有過多的隱忍，他像一只被關在籠子的野獸，臉上滿是不甘和憤怒。
這種情緒，他許久沒有感知到了。
福老看著鏡子中的他，表情很滿意，“少爺，和以前比起來，你更像一個人了。”
這種變化讓蔣雲寧覺得陌生又可怕。
半晌，他恢覆了先前的漠然。
“去給把她找出來！找不出來就逼她出來！”
福老不認同，搖搖頭，“女孩子是需要哄的？這樣會嚇走她的。”
“我哄了，那又怎麽樣？她還是走了！”
但終究還是沒有對雲州的顏父顏母下手。
大概他也知道。
要真的對那邊下手了，顏書恐怕就不是和他鬧的事情了。
“盯著宋嘉譽。”
她在這邊朋友不算多，估計聯絡得也少，不然也不會和宋嘉譽混在一起。
顏書沒有回去找宋嘉譽。
已經連累了他一次，難道還要第二次嗎？
有著蔣雲寧錢包裏的錢，她最近都可以衣食無憂了。
不但如此，她都可以包個車回雲州了。
但最終，她沒有走。
不想這麽灰頭土臉的走。
現在的她不太了解蔣雲寧，但大致上還是明白。她的弱點在雲州，她不想把禍水引去父母身邊。
甚至，她還天真地想。
她能賺錢，能把那些錢都還了。
這樣，她和蔣雲寧兩清了。
顏書在街上找了一些零散的活兒，本來想買個手機的，結果那人非要她出示身份證。
她也去派出所問過，需要提供戶籍材料。
她剛好戶口遷到了蔣雲寧戶頭上，補辦身份證還需要戶口薄，並且還是去戶籍地辦理。
沒有身份證很多事情都不能辦，但戶口薄在蔣雲寧身上。
回去拿？
那人現在估計正在等著甕中捉鱉呢。
索性，天無絕人之路。
顏書在扮玩偶發傳單的時候遇到了她的大學同學沈同學。
沈同學牽著孩子，沒有少女時代的嬰兒肥，她一下還沒認出來。
不但如此，她還送了沈同學的孩子一個氣球。等中午她把熊頭取下來在一邊吃盒飯的時候，小姑娘跑過來奶聲奶氣叫她熊姐姐，隨即她就被沈同學認出來了。
沈同學現在酒店當經理，還和老公開了一個奶茶店，生意挺好的，日子也過得不錯。
她在大學的時候就很溫柔，見顏書這個樣子也沒有多問，只是留了她的電話，說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盡管提。
顏書覺得臉上發燒，沒有想到她居然混到這個程度了。
但相比下來，面子不能當飯吃。
她搖頭，“我現在想找一個可以包吃包住的工作。”
像這樣和大學生爭兼職的機會，不能長久的。
而且身上的錢越來越少，她迫切想找個地方住下來。
沈同學一口答應。
“正好，我們酒店在招人，你要不要來？工作是辛苦了點，但能包吃包住。”
顏書滿口答應。
她還想找機會拿戶口薄呢。
“可我身份證……沒有。”
“覆印件都沒有嗎？”
顏書搖搖頭。
“那行。我來想辦法。”
顏書滿臉感激，“謝謝你。對了，你所在的酒店是什麽酒店？”
“四季酒店呀。”
“……”
這……
這不是蔣家旗下的酒店嗎？她莫不是進了老虎的老巢？
顏書最終還是接受了這份工作。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還有，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不信蔣雲寧會想到她就在他眼皮子地下工作。
她也在賭一把，蔣雲寧現在才接受蔣家的工作，現在忙得焦頭爛額，沒太多空閑來找她。
事實證明，她在上班的第二天就打臉了。
“怎麽了？”從廁所出來，她看見忙得焦頭爛額的沈同學。
“大老板今天要過來視察。”沈同學嘆息了一聲，“看來今晚不能回去陪女兒了。”
顏書心中咯噔一跳。
“大老板？哪個大老板？”
“還有誰。蔣家的二公子唄。蔣家這次分家產，旗下所有的酒店都分給了二公子。”
顏書還抱著一絲希望，“蔣寧淵？”
“不，蔣雲寧。”
“……”
“對了，你幫幫我，一起接待。”
“……嗳？！”
她不想接待，可以嗎？
沈同學還以為她怯場。
“放心好了，沒事的。就是站在邊上行個禮，最多給他倒杯咖啡就可以了。”
“他不愛喝咖啡……”
顏書想也不想地說道。
“你怎麽知道？”
沈同學詫異看了她一眼。
顏書嘿嘿一笑，忙掩飾道：“亂猜的，前段時間看了報紙……報紙上說的。”
下午的時候，蔣雲寧果然來了。
顏書借口肚子疼，一直待在廁所裏。
她對不起沈同學。
可她現在還不想見蔣雲寧。
不是怕他，只是……不想惹到不必要的麻煩。
沈同學沒把顏書這個小插曲放在心上，她聽老板要看員工花名冊，她還想是不是要裁員的意思。
畢恭畢敬遞了過去，年輕的老板看了一眼，最後指著一個名字，說道：“這位顏書是新來的職工？”
沈同學心中打了一個突。
“是。是我們昨天剛招進來的……”
蔣雲寧看了人群一眼，聲音輕慢，但震懾力十足。
“怎麽沒見到她人？”
“她……有些不舒服。”拉住其中一個服務員，“去把顏書叫過來。”
末了，沈同學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老板明顯沒有見過顏書的樣子，但他的口氣，好像是認識她一般。
這是怎麽回事？
沈同學滿腦袋問號，但老板已經擺手了。
“不用了，我就隨口問問。”
“……”
他這個樣子，像是隨口問問的樣子嗎？
顏書被沈同學從廁所抓了出來。
“你老老實實告訴我，你是不是認識老板？”
顏書半真半假解釋，“你說蔣雲寧麽？我和他是初中同學！”
沈同學大驚，“你然釣了這麽大條大魚！難怪他好像認識你的樣子？”
顏書背後冷汗一層一層地冒，“他……他說什麽了？”
“沒什麽。好像就是隨口一提。然後讓我轉告你好好工作之類的。”
顏書的心提了起來。
沈同學又安撫她，“安心好了，他對每個員工都是這麽說的。”
顏書哪裏安得心下來，蔣雲寧知道她在這裏，但沒見她，也沒說炒了她？
是要放她一馬？還是愛上了貓抓老鼠的游戲，刻意逗弄她呢？
顏書搞不懂。
她本想辭職，但仍然抱著僥幸心理。
等了兩天，蔣雲寧那邊一點沒動靜，她漸漸也松懈下來。
她就是自視太高，腦補太多，其實人家絲毫不在意好嗎？
別以為霸道總裁都是成天只顧追女人的，他還有很多工作要處理的！
周末的時候，沈同學問顏書去參加校慶嗎？
顏書一拍大腿，她居然把這件事情給忘了。
070
顏書其實不怎麽想去校慶。她這邊為了蔣雲寧的事情焦頭爛額，的確沒什麽太大的閑心追憶青春年華。
但沈同學一直勸她去，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同學們可以團聚在一起。
顏書絲毫不動容，直到沈同學說他們班上有個同學在附近的派出所上班，她才動了心。
有限的人脈更應當善加利用。
一晃這麽多年，顏書不想承認，但也不得承認，他們真的老了。
他們班上人不多，二十幾個，這次真是好機會，除了有個同學去了加拿大當主播，另外有個在偏遠山區忙采風趕不回來，所有同學都到齊了。
大部分都是孩子的爹媽了。
沒一會兒，話題就從工作聊到了孩子。
顏書是一個人來的，被默認成了沒男人的單身狗。
甚至，還有一個原本在班上毫不起眼現在混得還挺不錯的男同學紅果果表達了對顏書的興趣。
顏書現在對男人敬謝不敏，正要拒絕的時候，秦同學走過來了。
他忙完了學院那邊的事情就充滿來這邊聚會了。
“你老公怎麽沒來？”
秦同學記憶好到不行。
顏書正擔心他說漏嘴巴被沈同學聽到，這時候卻聽秦同學喜滋滋說道：“太可惜了，你應該帶他來的。不過顏書，你老公是幹什麽的？出手好大方……”
顏書一臉懵逼，“是嗎？”
“對呀，那天你們走後沒多久。你老公給我打了電話，說讚助了我們學院的校慶經費，包括出去聚餐酒店費用，都是他承擔的。”
顏書傻眼，腦子一大筆錢飛過。
“那是多少錢？”
“快六百萬吧。他說剩下的給我們學院實驗室添些東西。”
“……”
顏書眩暈了一下。
六百多萬。
她這邊還有五十萬的債務沒還完，一轉眼又欠了六百多萬。
前路一片漆黑，她需要靜一靜。
秦同學不知道她覆雜的心裏，還以為她很低調，做好事不想留名，頓時湊在她耳邊低聲說道：“放心好了，你嫁了個土豪的事情我誰都沒有說……只不過……”秦同學難掩八卦的心情，“你老公那麽有錢，還這麽喜歡你，到底是什麽來頭？我上次隱隱記得你介紹她姓蔣……什麽寧的……”
“你們在說什麽呢？”
正說話的時候，沈同學端著果汁過來了。
本來以為顏書這段時間氣色不好，拉著她來怕她心情不好。但看著她和舊同學相談甚歡，沈同學很滿意，“顏書，你們在聊什麽？”
秦同學大嘴巴，“我們再說顏書的老公……他……”
顏書拉了拉秦同學的衣袖，秦同學一下反應過來了，“就隨意聊聊……嘿嘿。”
沈同學瞄了一眼顏書，“你老公？”
顏書低下頭，沒有說話。
沈同學頓時腦補了，大概是顏書過得很不幸福，所嫁非人吧。
倒是秦同學，讀書讀到腦子進水了，這樣歡聚一堂的時刻，一定要在老同學的心裏狠狠插上幾刀嗎？
頓時，沈同學瞪了幾眼秦同學。
可憐的秦同學，莫名就收了幾個敵視的眼刀呢。
真是比竇娥還冤。
秦同學被沈同學擠走了。
沈同學把橙汁遞給顏書，“他上學的時候就這樣，腦子裏全是書，現在估計讀多了全是水，他說的話你也別介意……”
顏書反應了一秒，估計沈同學誤會了。
不過，她喜歡這美麗的誤會，更喜歡雪中送炭的老同學。
“謝謝你。”
沈同學沒有想到顏書居然這麽的反應，頓時有些小羞澀，“我們是老同學了，用不著這麽客氣。倒是你……”
沈同學語重心長地勸道：“夫妻之間，總歸不是一帆風順的。就像我和我家那個，最開始的時候不是困難重重麽？”
沈同學家的那位是土生土長北城人。父母都是這邊名牌大學的教授，他們大學開始戀愛，當時也有很多謠言，說沈同學婆婆家根本看不上她。
但這些年，她能在北城站穩腳尖，還生了一個可愛的女兒，雖然看著幸福甜蜜，但這幸福日子背後承受的苦難，哪裏是外人輕易知道的。
大概是為了安慰顏書，沈同學講了一些和她老公的事情。
“我大學畢業就結婚了。婆婆一直不太喜歡我。還好我老公對我挺好的，但再好的愛情也經不住時間的摧殘，一邊是他的父母，一邊是他，我不想他為難……”
沈同學喝了一口果汁，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女兒，“那時候我們差點就離婚了。後來不是這個孩子，我們根本走不下去。”
因為孩子，一向對她不待見的公婆容忍了她。
後來，他們日子越來越順，自己在外面買了房，徹底離開了公婆居住，日子才算真的安穩下來。
“我想，除了女兒。他們大約還是看重我會賺錢吧。”
這個顏書知道。
沈同學一直很有賺錢的本事。大學的時候就靠倒租學校外面的日租房賺錢，他們後來在北城開的奶茶店，地方也是她選的。
她很有生意頭腦，這一點從不讓人懷疑。
“我家那位不是賺錢的料。我家公婆也是常年做研究的人，對於經營生意沒我內行。這些年，隨著我每年給的紅包越來越足額，他們也對我越來越認可。就連我老公對我也是越來越喜歡……也是，誰不喜歡外面賺錢厲害，家裏還把你照顧得妥妥帖帖的女人呢！”
經過這段時間相處，顏書一直認為沈同學是快樂的結婚少婦。現在看來，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在她看來，沈同學已經是很幸福的典範了。
沒有想到幸福後，她的想法卻是這樣的。
顏書問：“你就一點不介意嗎？他們因為你的錢……或者你會賺錢……”
“有什麽好介意的。本來人和人之間的相處就需要打點。不要說對公婆老公了，就算是對父母，那麽親近的血緣關系，不都是一樣嗎？”
這般話，略無情，但也略在理。
“你一無是處，他們都懶得看你。更別說把你放在心上了。”沈同學最後勸道：“所以，我的意思是……你如果覺得對方還是讓你放不下，並且你可以善加經營這段婚姻讓你過得更好，適當的容忍和看不見，是必要的。但如果你的婚姻帶給你的只要完全的苦難和折磨，那就快刀斬亂麻，放過他，也放過你自己。”
那晚，校慶相聚後，忽然下起了傾盆大雨。
沈同學的老公來接她了，看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樣子，很幸福。
幸福的背後束縛了太多現實的東西，但好像也沒關系，本來現實和理想就有差距。
幸福也要落到現實的實處，才能長久。
雨越下越大，大部分同學都有車，很快散了。
留下來的禮貌問了一句顏書，顏書都搖頭了。
“我住得離這邊很近，沒關系的。”
秦同學也提出要送顏書，但顏書拒絕了。
她不想麻煩別人。
更重要的是沈同學的那席話，讓她對婚姻多了很多反思。
她想靜一靜。
雨霧朦朧，燈光被雨水籠罩，一團團的，有種虛幻場景的美。
顏書打著傘出來的時候，雨勢已經小了不少。
盡管已經快五月了，但夜晚的涼風襲來，她仍然打了一個寒顫。
本來想打車回去，但這是下晚班高峰期，加上下雨天，十分不好打車。
她在門口站了好久，腿都有些麻木了。
這時候，她的身前停了一輛車。
車窗搖下，福老恭敬和她打招呼。
“小夫人。”
“福老？”
福老都在前座了，那後座的人不是蔣雲寧還有誰？
見顏書不動，福老下車替她開了車門。
“小夫人，先上車吧。”
後面喇叭聲一片，蔣雲寧大有一種她不上車他就巋然不動的感覺。
顏書咬咬牙，坐上了車。
一股暖意襲來，她松了一口氣。
蔣雲寧瞥了一眼她，繼而繼續閉目養神。
顏書也沒管他。
陌路夫妻，大概說的就是他們。
只不過，剛剛站了太久，現在忽然松懈下來，她悲劇發現自己腿好像抽筋了。
顏書按了按自己的腿，又冷又痛。
她動了動，疼痛襲來，她微微嘶了一聲。
她不是故意要在蔣雲寧面前裝可憐的。
想來，他也不在乎。
但總歸是吵醒了他。
他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
“抽筋了？”
她點點頭。
蔣雲寧似乎嘆息了一聲，坐過來，低下身來，輕輕握住了她的小腿。
“是這裏嗎？”
不知為何，顏書眼淚一下就出來了。
不要對我這麽好。
不要給我太多的希望。
我——
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離婚。
離開你，忘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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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什麽時候顏書手上的束縛已經被解開了，但她依然沒放開蔣雲寧。
他會折騰她，難道她就不會嗎？
她爬了起來，坐在他身上。
這個動作，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的痛苦。
她終於泣不成聲。
捂著臉，她嚎啕大哭。
不愛她就算了，為什麽每次都要給她無望的希望。
蔣雲寧摟著她光裸的身體，聲音柔了下來。
“老婆。抱歉。”
顏書還是哭，哭到蔣雲寧把她抱到懷中，細聲安撫。
“我不是要趕你走，也不是要你還錢，我……我只是不知道怎麽辦？”
顏書還是哭。
他把她摟在懷中，側躺在懷中，輕輕吻了吻她的脖子。
“對不起。”
顏書哭得累了，加上瘋狂的床上耳鬢廝磨讓她消耗了太多力氣。
在蔣雲寧溫柔親耳朵的時候，她睡著了。
終於回來了。
蔣雲寧松了一口氣，把顏書抱在了懷中，摸了摸，對方嗷了一聲給了他一爪，他摸著被拍紅的手背，最終滿意睡了過去。
蔣雲寧已經很久沒有睡得這麽香了。
他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
慣性摸著懷中的人，卻只摸到了一團空氣。
蔣雲寧猛地清醒過來，懷中被塞了一個枕頭，原本應該在他懷中的人卻消失不見了。
“小書！”
蔣雲寧怒吼，沖到房子找了一圈，卻沒找到人影。
他在床頭找到了被洗劫一空的錢包。
上面還留了一張紙條。
“以後會還你的。別找我，也別找宋師兄的麻煩，把離婚協議簽了吧。好聚好散。愛過。”
“……誰他媽的要和你離婚！想得美！”
蔣雲寧火冒三丈，叫來了福老。
“不是說哄哄就好嗎？為什麽她還是跑了？”
這兩人鬧騰了一個上午，聲音大得可謂是驚天動地。
福老清了清嗓子，“或許，少爺你哄得不到位？”
“不到位？又親又抱又幹！哪裏不到位了！”
福老：“……”
他拒絕當愛情專家。
蔣雲寧煩躁抓頭，實在搞不懂女人的心思。驀地，他轉身，在鏡子中看到了一個陌生的人。
那人有著和他一模一樣的容顏，但表情終究是不一樣。
沒有過多的隱忍，他像一只被關在籠子的野獸，臉上滿是不甘和憤怒。
這種情緒，他許久沒有感知到了。
福老看著鏡子中的他，表情很滿意，“少爺，和以前比起來，你更像一個人了。”
這種變化讓蔣雲寧覺得陌生又可怕。
半晌，他恢覆了先前的漠然。
“去給把她找出來！找不出來就逼她出來！”
福老不認同，搖搖頭，“女孩子是需要哄的？這樣會嚇走她的。”
“我哄了，那又怎麽樣？她還是走了！”
但終究還是沒有對雲州的顏父顏母下手。
大概他也知道。
要真的對那邊下手了，顏書恐怕就不是和他鬧的事情了。
“盯著宋嘉譽。”
她在這邊朋友不算多，估計聯絡得也少，不然也不會和宋嘉譽混在一起。
顏書沒有回去找宋嘉譽。
已經連累了他一次，難道還要第二次嗎？
有著蔣雲寧錢包裏的錢，她最近都可以衣食無憂了。
不但如此，她都可以包個車回雲州了。
但最終，她沒有走。
不想這麽灰頭土臉的走。
現在的她不太了解蔣雲寧，但大致上還是明白。她的弱點在雲州，她不想把禍水引去父母身邊。
甚至，她還天真地想。
她能賺錢，能把那些錢都還了。
這樣，她和蔣雲寧兩清了。
顏書在街上找了一些零散的活兒，本來想買個手機的，結果那人非要她出示身份證。
她也去派出所問過，需要提供戶籍材料。
她剛好戶口遷到了蔣雲寧戶頭上，補辦身份證還需要戶口薄，並且還是去戶籍地辦理。
沒有身份證很多事情都不能辦，但戶口薄在蔣雲寧身上。
回去拿？
那人現在估計正在等著甕中捉鱉呢。
索性，天無絕人之路。
顏書在扮玩偶發傳單的時候遇到了她的大學同學沈同學。
沈同學牽著孩子，沒有少女時代的嬰兒肥，她一下還沒認出來。
不但如此，她還送了沈同學的孩子一個氣球。等中午她把熊頭取下來在一邊吃盒飯的時候，小姑娘跑過來奶聲奶氣叫她熊姐姐，隨即她就被沈同學認出來了。
沈同學現在酒店當經理，還和老公開了一個奶茶店，生意挺好的，日子也過得不錯。
她在大學的時候就很溫柔，見顏書這個樣子也沒有多問，只是留了她的電話，說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盡管提。
顏書覺得臉上發燒，沒有想到她居然混到這個程度了。
但相比下來，面子不能當飯吃。
她搖頭，“我現在想找一個可以包吃包住的工作。”
像這樣和大學生爭兼職的機會，不能長久的。
而且身上的錢越來越少，她迫切想找個地方住下來。
沈同學一口答應。
“正好，我們酒店在招人，你要不要來？工作是辛苦了點，但能包吃包住。”
顏書滿口答應。
她還想找機會拿戶口薄呢。
“可我身份證……沒有。”
“覆印件都沒有嗎？”
顏書搖搖頭。
“那行。我來想辦法。”
顏書滿臉感激，“謝謝你。對了，你所在的酒店是什麽酒店？”
“四季酒店呀。”
“……”
這……
這不是蔣家旗下的酒店嗎？她莫不是進了老虎的老巢？
顏書最終還是接受了這份工作。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還有，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不信蔣雲寧會想到她就在他眼皮子地下工作。
她也在賭一把，蔣雲寧現在才接受蔣家的工作，現在忙得焦頭爛額，沒太多空閑來找她。
事實證明，她在上班的第二天就打臉了。
“怎麽了？”從廁所出來，她看見忙得焦頭爛額的沈同學。
“大老板今天要過來視察。”沈同學嘆息了一聲，“看來今晚不能回去陪女兒了。”
顏書心中咯噔一跳。
“大老板？哪個大老板？”
“還有誰。蔣家的二公子唄。蔣家這次分家產，旗下所有的酒店都分給了二公子。”
顏書還抱著一絲希望，“蔣寧淵？”
“不，蔣雲寧。”
“……”
“對了，你幫幫我，一起接待。”
“……嗳？！”
她不想接待，可以嗎？
沈同學還以為她怯場。
“放心好了，沒事的。就是站在邊上行個禮，最多給他倒杯咖啡就可以了。”
“他不愛喝咖啡……”
顏書想也不想地說道。
“你怎麽知道？”
沈同學詫異看了她一眼。
顏書嘿嘿一笑，忙掩飾道：“亂猜的，前段時間看了報紙……報紙上說的。”
下午的時候，蔣雲寧果然來了。
顏書借口肚子疼，一直待在廁所裏。
她對不起沈同學。
可她現在還不想見蔣雲寧。
不是怕他，只是……不想惹到不必要的麻煩。
沈同學沒把顏書這個小插曲放在心上，她聽老板要看員工花名冊，她還想是不是要裁員的意思。
畢恭畢敬遞了過去，年輕的老板看了一眼，最後指著一個名字，說道：“這位顏書是新來的職工？”
沈同學心中打了一個突。
“是。是我們昨天剛招進來的……”
蔣雲寧看了人群一眼，聲音輕慢，但震懾力十足。
“怎麽沒見到她人？”
“她……有些不舒服。”拉住其中一個服務員，“去把顏書叫過來。”
末了，沈同學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老板明顯沒有見過顏書的樣子，但他的口氣，好像是認識她一般。
這是怎麽回事？
沈同學滿腦袋問號，但老板已經擺手了。
“不用了，我就隨口問問。”
“……”
他這個樣子，像是隨口問問的樣子嗎？
顏書被沈同學從廁所抓了出來。
“你老老實實告訴我，你是不是認識老板？”
顏書半真半假解釋，“你說蔣雲寧麽？我和他是初中同學！”
沈同學大驚，“你然釣了這麽大條大魚！難怪他好像認識你的樣子？”
顏書背後冷汗一層一層地冒，“他……他說什麽了？”
“沒什麽。好像就是隨口一提。然後讓我轉告你好好工作之類的。”
顏書的心提了起來。
沈同學又安撫她，“安心好了，他對每個員工都是這麽說的。”
顏書哪裏安得心下來，蔣雲寧知道她在這裏，但沒見她，也沒說炒了她？
是要放她一馬？還是愛上了貓抓老鼠的游戲，刻意逗弄她呢？
顏書搞不懂。
她本想辭職，但仍然抱著僥幸心理。
等了兩天，蔣雲寧那邊一點沒動靜，她漸漸也松懈下來。
她就是自視太高，腦補太多，其實人家絲毫不在意好嗎？
別以為霸道總裁都是成天只顧追女人的，他還有很多工作要處理的！
周末的時候，沈同學問顏書去參加校慶嗎？
顏書一拍大腿，她居然把這件事情給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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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書其實不怎麽想去校慶。她這邊為了蔣雲寧的事情焦頭爛額，的確沒什麽太大的閑心追憶青春年華。
但沈同學一直勸她去，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同學們可以團聚在一起。
顏書絲毫不動容，直到沈同學說他們班上有個同學在附近的派出所上班，她才動了心。
有限的人脈更應當善加利用。
一晃這麽多年，顏書不想承認，但也不得承認，他們真的老了。
他們班上人不多，二十幾個，這次真是好機會，除了有個同學去了加拿大當主播，另外有個在偏遠山區忙采風趕不回來，所有同學都到齊了。
大部分都是孩子的爹媽了。
沒一會兒，話題就從工作聊到了孩子。
顏書是一個人來的，被默認成了沒男人的單身狗。
甚至，還有一個原本在班上毫不起眼現在混得還挺不錯的男同學紅果果表達了對顏書的興趣。
顏書現在對男人敬謝不敏，正要拒絕的時候，秦同學走過來了。
他忙完了學院那邊的事情就充滿來這邊聚會了。
“你老公怎麽沒來？”
秦同學記憶好到不行。
顏書正擔心他說漏嘴巴被沈同學聽到，這時候卻聽秦同學喜滋滋說道：“太可惜了，你應該帶他來的。不過顏書，你老公是幹什麽的？出手好大方……”
顏書一臉懵逼，“是嗎？”
“對呀，那天你們走後沒多久。你老公給我打了電話，說讚助了我們學院的校慶經費，包括出去聚餐酒店費用，都是他承擔的。”
顏書傻眼，腦子一大筆錢飛過。
“那是多少錢？”
“快六百萬吧。他說剩下的給我們學院實驗室添些東西。”
“……”
顏書眩暈了一下。
六百多萬。
她這邊還有五十萬的債務沒還完，一轉眼又欠了六百多萬。
前路一片漆黑，她需要靜一靜。
秦同學不知道她覆雜的心裏，還以為她很低調，做好事不想留名，頓時湊在她耳邊低聲說道：“放心好了，你嫁了個土豪的事情我誰都沒有說……只不過……”秦同學難掩八卦的心情，“你老公那麽有錢，還這麽喜歡你，到底是什麽來頭？我上次隱隱記得你介紹她姓蔣……什麽寧的……”
“你們在說什麽呢？”
正說話的時候，沈同學端著果汁過來了。
本來以為顏書這段時間氣色不好，拉著她來怕她心情不好。但看著她和舊同學相談甚歡，沈同學很滿意，“顏書，你們在聊什麽？”
秦同學大嘴巴，“我們再說顏書的老公……他……”
顏書拉了拉秦同學的衣袖，秦同學一下反應過來了，“就隨意聊聊……嘿嘿。”
沈同學瞄了一眼顏書，“你老公？”
顏書低下頭，沒有說話。
沈同學頓時腦補了，大概是顏書過得很不幸福，所嫁非人吧。
倒是秦同學，讀書讀到腦子進水了，這樣歡聚一堂的時刻，一定要在老同學的心裏狠狠插上幾刀嗎？
頓時，沈同學瞪了幾眼秦同學。
可憐的秦同學，莫名就收了幾個敵視的眼刀呢。
真是比竇娥還冤。
秦同學被沈同學擠走了。
沈同學把橙汁遞給顏書，“他上學的時候就這樣，腦子裏全是書，現在估計讀多了全是水，他說的話你也別介意……”
顏書反應了一秒，估計沈同學誤會了。
不過，她喜歡這美麗的誤會，更喜歡雪中送炭的老同學。
“謝謝你。”
沈同學沒有想到顏書居然這麽的反應，頓時有些小羞澀，“我們是老同學了，用不著這麽客氣。倒是你……”
沈同學語重心長地勸道：“夫妻之間，總歸不是一帆風順的。就像我和我家那個，最開始的時候不是困難重重麽？”
沈同學家的那位是土生土長北城人。父母都是這邊名牌大學的教授，他們大學開始戀愛，當時也有很多謠言，說沈同學婆婆家根本看不上她。
但這些年，她能在北城站穩腳尖，還生了一個可愛的女兒，雖然看著幸福甜蜜，但這幸福日子背後承受的苦難，哪裏是外人輕易知道的。
大概是為了安慰顏書，沈同學講了一些和她老公的事情。
“我大學畢業就結婚了。婆婆一直不太喜歡我。還好我老公對我挺好的，但再好的愛情也經不住時間的摧殘，一邊是他的父母，一邊是他，我不想他為難……”
沈同學喝了一口果汁，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女兒，“那時候我們差點就離婚了。後來不是這個孩子，我們根本走不下去。”
因為孩子，一向對她不待見的公婆容忍了她。
後來，他們日子越來越順，自己在外面買了房，徹底離開了公婆居住，日子才算真的安穩下來。
“我想，除了女兒。他們大約還是看重我會賺錢吧。”
這個顏書知道。
沈同學一直很有賺錢的本事。大學的時候就靠倒租學校外面的日租房賺錢，他們後來在北城開的奶茶店，地方也是她選的。
她很有生意頭腦，這一點從不讓人懷疑。
“我家那位不是賺錢的料。我家公婆也是常年做研究的人，對於經營生意沒我內行。這些年，隨著我每年給的紅包越來越足額，他們也對我越來越認可。就連我老公對我也是越來越喜歡……也是，誰不喜歡外面賺錢厲害，家裏還把你照顧得妥妥帖帖的女人呢！”
經過這段時間相處，顏書一直認為沈同學是快樂的結婚少婦。現在看來，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
在她看來，沈同學已經是很幸福的典範了。
沒有想到幸福後，她的想法卻是這樣的。
顏書問：“你就一點不介意嗎？他們因為你的錢……或者你會賺錢……”
“有什麽好介意的。本來人和人之間的相處就需要打點。不要說對公婆老公了，就算是對父母，那麽親近的血緣關系，不都是一樣嗎？”
這般話，略無情，但也略在理。
“你一無是處，他們都懶得看你。更別說把你放在心上了。”沈同學最後勸道：“所以，我的意思是……你如果覺得對方還是讓你放不下，並且你可以善加經營這段婚姻讓你過得更好，適當的容忍和看不見，是必要的。但如果你的婚姻帶給你的只要完全的苦難和折磨，那就快刀斬亂麻，放過他，也放過你自己。”
那晚，校慶相聚後，忽然下起了傾盆大雨。
沈同學的老公來接她了，看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樣子，很幸福。
幸福的背後束縛了太多現實的東西，但好像也沒關系，本來現實和理想就有差距。
幸福也要落到現實的實處，才能長久。
雨越下越大，大部分同學都有車，很快散了。
留下來的禮貌問了一句顏書，顏書都搖頭了。
“我住得離這邊很近，沒關系的。”
秦同學也提出要送顏書，但顏書拒絕了。
她不想麻煩別人。
更重要的是沈同學的那席話，讓她對婚姻多了很多反思。
她想靜一靜。
雨霧朦朧，燈光被雨水籠罩，一團團的，有種虛幻場景的美。
顏書打著傘出來的時候，雨勢已經小了不少。
盡管已經快五月了，但夜晚的涼風襲來，她仍然打了一個寒顫。
本來想打車回去，但這是下晚班高峰期，加上下雨天，十分不好打車。
她在門口站了好久，腿都有些麻木了。
這時候，她的身前停了一輛車。
車窗搖下，福老恭敬和她打招呼。
“小夫人。”
“福老？”
福老都在前座了，那後座的人不是蔣雲寧還有誰？
見顏書不動，福老下車替她開了車門。
“小夫人，先上車吧。”
後面喇叭聲一片，蔣雲寧大有一種她不上車他就巋然不動的感覺。
顏書咬咬牙，坐上了車。
一股暖意襲來，她松了一口氣。
蔣雲寧瞥了一眼她，繼而繼續閉目養神。
顏書也沒管他。
陌路夫妻，大概說的就是他們。
只不過，剛剛站了太久，現在忽然松懈下來，她悲劇發現自己腿好像抽筋了。
顏書按了按自己的腿，又冷又痛。
她動了動，疼痛襲來，她微微嘶了一聲。
她不是故意要在蔣雲寧面前裝可憐的。
想來，他也不在乎。
但總歸是吵醒了他。
他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
“抽筋了？”
她點點頭。
蔣雲寧似乎嘆息了一聲，坐過來，低下身來，輕輕握住了她的小腿。
“是這裏嗎？”
不知為何，顏書眼淚一下就出來了。
不要對我這麽好。
不要給我太多的希望。
我——
好不容易才下定決心，離婚。
離開你，忘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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