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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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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北京

孝熙專門看望了當年培訓自己的音樂老師舞蹈老師和表演老師,大家都誇她幾年沒見,越長越漂亮了。想當年,一個多月的密集培訓,自己在小提琴、舞蹈和表演等方面竟然都拿得出手,還得了選秀第一名。真感謝這個培訓團隊。聊天時,孝熙有意無意地提到明岳,大家也都非常佩服明岳,不過這幾年跟明岳也都沒有聯系了。

首都體育館,舞臺還是那個舞臺,化妝間也還是那個化妝間,冷冷清清的沒有人。想當年她和明岳躲在裏面瘋狂地□□,外面是不停的敲門聲,手機鈴聲也一直在響,當年愛得是多麽瘋狂。

走到幕布後面,看到外面空曠的座位,當年滿滿的坐滿了人,耳邊又響起主持人有請自己登臺的聲音,一次、二次、三次,當時明岳慢慢走過來,終於說出了自己期待的聲音。正回想中,突然,寂靜的後臺,傳來腳步聲,一個人向自己走來,難道是明岳?孝熙緊張得不敢回頭看,心中再次期盼能再現久違的聲音。

“餵,誰讓你進來的,後臺不許隨便進,知不知道?”身後是保安。

走出體育館,看到旁邊是婚紗攝影館,一對新人正在興奮的拍婚紗照。其實我也拍過,其實我在教堂也結過婚,其實我這輩子只有你這一個男人,你在哪裏?

想起關島水晶教堂神父莊重地主持婚禮,明岳和自己莊重地回答:“我不願意。”神父誤解的樣子,嘴角有揚起微笑。

想起情人崖那把愛情鎖,被好事的日本游客貼掉了“不”字,其實愛都是臨時的,不愛才是永遠的。

接到一個陌生電話:“劉孝熙嗎?我是I公司蘇成。”I公司就是明岳的公司,那人繼續說:“我是明岳的合夥人,也是明岳大學同學和最好的朋友。有些文件需要交給你,你最近方便來一下公司嗎?”

第二天,孝熙按照地址,找到I公司,這是孝熙第一次來明岳公司,心裏忐忑不安。秘書把孝熙引到蘇成辦公室,關上門。蘇成笑瞇瞇打量了孝熙半天:“原來就是你呀,明岳的眼光真不錯。”又說:“明岳當年為了你離婚,也是值了。”

“什麽離婚?”孝熙驚愕。

“也不算離婚,其實明岳早就和他太太離婚了。他們結婚後感情很好,從不吵架,但是當孩子出生後,兩人在子女的教育上看法完全相反,天天吵。她太太堅持孩子要受西方教育,而明岳是國內高考一路沖出來了,覺得國內也沒什麽不好。最後他太太一怒之下,跟他離婚,帶著孩子去美國上學。為了孩子,兩人離婚的事情,沒有告訴任何人,在孩子面前,他們仍然表現的是恩愛夫妻,孩子至今都不知道他們離婚了。我也是無意中才知道的,外人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明岳之前已經辦了全家移民,太太和孩子去美國後,他又去買了房子,安排好學校和生活。明岳吵歸吵,他知道等孩子上完學,他太太還會回到他身邊。所以他一直在等他太太回心轉意,直到你出現。所以你遇到他的時候,他剛離婚不久,那時是他感情最苦悶的時候,也是最孤獨的時候。幸好你幫他度過了那段時間。他告訴我,他很感謝你,但他還是會和妻子覆合,所以只能跟你分手。不過他已經為你準備好了以後的生活,包括讀W商學院,學費生活費用,甚至未來的投資。”

孝熙驚得合不攏嘴,原來他早就離婚了。

“後來孩子考上美國寄宿高中,他太太就回國了。他們又和好了,準備辦理覆婚。但是在你走的前一天,明岳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改變主意,不覆婚了。他太太很生氣,跟他吵鬧了一夜。終於還是沒有覆合。”

孝熙想起來,自己出發美國的前一天,給明岳發了一條微信,不過他沒回呀。

好了言歸正傳,蘇成遞來幾份文件,是以前明岳讓自己簽的委托投資及授權文件,都到期了,蘇成還給她。當年自己還開玩笑說是賣身契。蘇成又遞過來幾份新文件,是Z公司一些董事會文件,由I公司蘇成代為出席並簽字的。孝熙看不懂這些新文件,茫然的望著蘇成。

蘇成說,當年Z公司這個項目,公司投委會所有人都不看好,不同意投資,明岳非常看好,堅持己見,最後說公司不投他個人投,他自己投了一百萬美元,前幾天Z公司在納斯達克上市,這最初的一百萬美元漲了一百六十倍,現在值一點六億美金。蘇成說他更沒想到的是,明岳是以劉孝熙名義做的個人投資,所以現在她是該公司最大個人股東。

孝熙驚訝的張開嘴:“真的是我啊。”

“你不知道啊?”蘇成笑笑:“我就猜他肯定沒告訴你。”

孝熙突然想起算命的那個婦人給自己的第三條預言,難道真是明岳。

談完了,場面靜了下來。孝熙停了一會兒,小聲說:“那個,明岳在不在公司?”

蘇成不解的望著孝熙,好像沒聽明白。

“我是說,如果他在的話,我能不能見他一面?”

“怎麽?你不知道嗎?”蘇成奇怪地盯著孝熙看。

孝熙也很奇怪:“什麽?什麽我不知道?”

蘇成盯著孝熙的眼睛看了好幾分鐘,低下頭,輕聲說:“他去世了。”

孝熙天暈地轉:“去世了?什麽時候?怎麽回事兒?”

“五年前,你走的那天,因車禍去世。”

車禍,車禍,車禍。孝熙不知道怎麽走出的I公司,嘴裏一直念叨著車禍這個詞。走在盛夏的北京街頭,渾身仍然發冷得打哆嗦。路人紛紛回頭,看著念念有詞的孝熙,好像看到了精神病人一樣。

好不容易找個地方坐下,哆哆嗦嗦拿出手機,搜索方明岳的名字。搜到五年前的新聞報道“著名風險投資人方明岳因車禍去世”,仔細看了一下時間,正是自己走的那一天。

那一天一定發生了什麽事兒。孝熙一直念叨著車禍車禍,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好像大腦裏有什麽記憶與車禍有關。孝熙拼命地想,一遍一遍的想,突然間想起來,自己走的那一天早上,打車從胡同口外的大馬路經過時,看到的那起車禍,難道是明岳。對了,是在聞阿姨小賣店的門口,去問一下聞阿姨。

打車趕到聞阿姨的小賣店,聞阿姨擡起頭看到孝熙,高興地跟他打招呼:“孝熙呀,好多年沒見嘍。”過來抱了一下孝熙。

孝熙看聞阿姨高興的樣子,心裏略微好了一下,看來那起車禍和明岳無關。不過她還是小心翼翼地問:“聞阿姨,五年前,這裏是不是發生一場車禍?”

聞阿姨有點奇怪的看著孝熙:“你不知道那場車禍嗎?”

“我看到那場車禍,我那天趕機場去美國,打車路過,看到車禍,不過我沒停,沒仔細看。”

聞阿姨驚訝地張著嘴巴,半天才說:“那是你男朋友啊。”看孝熙臉都白了:“我沒你電話,聯系不到你,就打120急救。哎,正是上班早高峰,急救車來晚了二十分鐘,醫院說,早來十分鐘都有救。你真的不知道嗎?”

孝熙一下子崩潰了,她想起來,當時的士司機還問他是否趕時間,要不要先送遇車禍的人去醫院,自己沒同意。如果自己停一下,就把明岳救了,是自己害死了明岳。自己怎麽沒想到,明岳每次都是把車停到對面公園停車場,然後走過這條馬路,進入胡同。就是過馬路的時候,一定是過馬路時被車撞了。孝熙一下子就暈倒了。

聞阿姨掐人中,孝熙醒過來趴在聞阿姨身上大哭。這一生和明岳終究還是這樣擦肩而過。

哭完了,謝過聞阿姨,走出門外,還沒走幾步,聽到聞阿姨叫她。聞阿姨趕過來,遞給孝熙一個小盒子,說是那天車禍現場撿到的,估計是孝熙男朋友的。孝熙打開盒子,是一枚戒指,看到戒指環上刻了劉孝熙和方明岳的名字,知道是明岳想來送給自己的。不由得再次大痛。

孝熙再次打開裝戒指的盒子,一遍一遍的看戒指,一遍一遍的想念明岳。不知不喝的拿著戒指一整天,當他把戒指放回盒子的時候,發現盒子裏還有一個充電器,難道戒指是要充電的?把充電器接上電源,戒指放到充電器上,看到戒指鉆石下面有一個很像的燈在閃,燈光穿透鉆石,好像這枚鉆石是會發光的一樣好看。這枚鉆戒真的很有意義。

孝熙前幾天買過一個藍牙音箱,還沒啟用,於是打開手機準備用藍牙連接音箱,發現除了音箱藍牙外,還有一個藍牙信號,名稱是Ring,難道戒指也有藍牙?試著連接了一下,馬上就連上了,提示孝熙打開一個文件,第一頁是戒指的介紹,說藍牙戒指是每個愛情獨一無二的選擇,可以幫助保存愛情的記憶。

第二頁跳出明岳照片,旁白:“不愛的,看到你發的微信,我沒有給你回電話,是想親自過來給你一個驚喜。也真巧,我今天在辦公室打開上次借給你的金融書,才發現你畫的六幅動漫畫,原來你還有六個沒有告訴我的秘密。”孝熙一直喜歡畫動漫,會把每天自己想記下來的事情畫下來。孝熙畫過六個沒有告訴明岳的秘密,夾在那本金融書裏,沒有告訴明岳,如果有緣他一定會看到,如果無緣,那就算了。這本金融書,明岳曾問她要不要帶去美國,孝熙說不用了,又叮囑明岳不要給別人看,這是她的小秘密。明岳當時並不知道,現在才發現。

第三頁畫的是第一次見面,在Q大南門外,一個小女孩站在一輛黑車前,車裏是一個穿白襯衣的帥哥。圖片配文“沒有告訴你的第一個秘密: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不可阻擋的愛上你了。”明岳語音旁白:“原來我的魅力值這麽高。不過我見到你的第一面,你還是個邋遢的小丫頭,我可沒有愛上你哦。”孝熙又想擡腿踢人,可是已經沒人可踢。

第四頁畫的是那家酒店旋轉餐廳,一個小女孩手捧九十九朵玫瑰,幸福的微笑,旁邊是一個穿白襯衣的帥哥。圖片配文“沒有告訴你的第二個秘密:那天我對你發了火,對不起,我其實很喜歡那束玫瑰,因為那天是我二十歲的生日。”明岳語音旁白:“原來那天是你生日,早知道我就認真準備一下。另外,以後可不許再伶牙利嘴的欺負我。”

第五頁畫的是手術室門外,一個小女孩哇哇大哭。圖片配文“沒有告訴你的第三個秘密:你動手術的那個晚上,我哭了一夜,我寧願受傷的是我。那天是鉆心的疼痛,我知道那就是愛。”明岳語音旁白:“傻丫頭,一個小手術而已,你第二天不是還興高彩烈的給我買豬手嗎。”

第六頁畫的是一個帥哥背著一個小女孩,小女孩幸福地往帥哥的脖子裏吹氣。圖片配文“沒有告訴你的第四個秘密:那天在KTV我沒喝醉,我是裝的,我很喜歡你背我的感覺,我是故意朝你脖子裏吹氣的。”明岳語音旁白:“上當了,我後悔死了,那天背你走了一裏路,我快累死了,不行,以後你也得背我一次。”

第七頁畫的是選秀總決賽,一個小女孩站在幕布後面,一個帥哥站在女孩身後,小女孩擡起腿,準備登臺。圖片配文“沒有告訴你的第五個秘密:其實那天你不叫我回來,我也不會登臺,不管怎樣我都會回身撲到你的懷抱。”明岳語音旁白:“原來如此,早知道我就不說那句話了。”

第八頁畫的是關島水晶教堂,一個穿婚紗的小女孩和一個帥哥舉行婚禮。圖片配文“沒有告訴你的第六個秘密:其實那天回答神父詢問,我最想說的是‘我願意。’”明岳語音旁白:“我知道。拜托下次畫畫不要把我畫的那麽幼稚,像一個十七八歲的高中生。”

第九頁先出的明岳旁白語音:“其實我也有一個小秘密沒有告訴你:關島愛情鎖上那兩個‘不’字,我趁你去更衣間換衣服時,偷偷用日本老奶奶給的心形貼紙貼住了。”語音結束,背景慢慢顯出一幅照片,是關島的愛情鎖,就是黃月看到的樣子,上面寫的是“方明岳愛劉孝熙,劉孝熙愛方明岳。”原來在愛之前的那兩個“不”字,被心形貼紙貼住了。孝熙瞬間眼淚掉了下來。

第十頁仍然先出明岳旁白語音:“我還有一個小秘密沒有告訴你:記不記得又一次我看你身份證,看到你的真名,問你是不是溪水村人,我還拿出一張紙寫了‘I love you’讓你念?”孝熙想起是有這麽回事兒,當時以為明岳嘲笑她的名字太土。明岳旁白:“你看看這張照片。”背景浮現一張很久遠的發黃的照片,四五個大學生和一群小學生的合影,背景是溪水村小學,孝熙的母校,合影中有一個咬著手指的小學生,就是自己,當時是北京幾個大學生到邊遠農村支教兩周,孝熙記得照片了那幾個大學生。很奇怪明岳怎麽會有自己的小學照片。明岳旁白:“你看看後排左起第二個人是誰?”孝熙仔細端詳照片上的那個人,突然認出來了,是明岳,當年他留著長發,戴著一副大黑框眼鏡,花襯衣,一副嬉皮士的樣子,跟現在完全不一樣。原來自己和明岳早就認識了。明岳旁白:“你的名字很特別,我一看到身份證地址,就馬上想起來你了。你記不記得我當時教你們英語,I love you這句話你總是發音不準,那個v音,你總是讀成窩。我那天讓你讀I lvoe you,就是想看你能否想起來。”哦,原來如此。明岳旁白:“我們支教結束,回城的那天,你對我說你愛我,將來要嫁給我,還非要我說我愛你,一起去的同學都嘲笑我,我不肯說,你就抱著我的腿不讓我走,最後我很生氣,把你硬推開,你倒在地上大哭。”孝熙想起是有這麽回事兒,小時候自己就這麽頑皮,臉紅了一下。

第十一頁,明岳旁白:“這一生,我只欠過一個人,這個人就是你。我只欠你一句話,那就是‘我愛你。’”畫面浮現出兩人在關島水晶教堂的婚紗合影照,上面中英文寫著“我愛你”。

孝熙淚水嘩的下來了:“傻瓜,為什麽要說這句話,說了你就永遠離開我。”孝熙鉆心的痛,她終於明白什麽是永遠的離開。

黃月來電話,一副哭腔:“姐,我知道誰是何思詩愛的人了。”

孝熙沒搭腔,她認為這已經不重要了,但她不明白黃月為什麽哭。

“是我的大叔。”黃月哭著說:“因為大叔今天也送了我雙玫瑰戒指。和何思詩的一模一樣。”

這下孝熙震驚異常,沒想到自己的導師吳志遠和何思詩也有關系。原來只以為他喜歡黃月而已。

“姐,還有個不好的消息,我懷孕了,是大叔的。”

最壞的消息還是來了,孝熙雖然以前想到過,但還是吃了一驚。

“姐,我知道何思詩為什麽自殺了,因為我也想自殺。”

孝熙趕緊說:“別做傻事。”

“姐,你的大叔都會為了你離開原來的家庭。你的大叔最後太讓我感動了。”

孝熙前兩天把明岳車禍的事情前前後後都告訴了黃月,黃月很感動。

“姐,我告訴大叔,我不要他離婚,但是我必須和他在一起,我要把孩子生下來。如果他今天不答應,我就自殺。姐,你說他會像你的大叔一樣答應我嗎?”

“。。。。”

(全文完)

☆、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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