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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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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無情的男人對於女人來說,就是一所學校,他教會了女人認識愛情的殘酷。女人只有經歷了這樣的痛,才能從感情學校畢業,才能成為真正的女人。

2016年舊金山

雖然孝熙一再拒絕李孝哲的追求,但孝哲堅持不懈的發起進攻,每天早上一大束鮮花擺上孝熙桌面,中午孝熙在餐廳哪裏吃飯,孝哲就會坐到他對面一起,晚上堅持開車送孝熙回家。孝哲英語很流利,兩人交流沒問題,但他還堅持不懈地學漢語,每天堅持用漢語和孝熙交流,給孝熙講笑話,逗孝熙笑。

同事們都很羨慕孝熙,被這麽帥這麽有錢的韓國帥哥追求,真讓人眼紅,最眼紅的還是Mary,Mary一直試圖推到孝哲,始終沒有成功,於是在Mary全世界最不可理喻的不能推倒的名單中,又多了第二個人,就是孝哲。

孝哲雖然是富家公子,可是全身上下沒有一點紈絝子弟的習氣,平時開著一輛普通的現代SUV,工作中也虛心好學,謙恭有禮。全公司對孝哲的口碑都很好。

慢慢的孝熙在心裏也開始接受孝哲,每天和孝哲在一起的時候,聽孝哲蹩腳漢語講的笑話,也很開心。孝哲說我們前生就註定在一起,孝熙疑惑問為什麽?孝哲一本正經地說,因為我們都是“孝”字輩。孝哲經常說孝熙是怎麽都逗不樂的褒姒,孝熙也會還嘴,你這個昏庸的周幽王,點一把烽火呀。孝哲出差的時候,孝熙也開始掛念了,還期盼孝哲早點回來。

2012年北京

該來的總要來了,該結束的也總要結束了。明天明岳太太回到北京了,今天是明岳和孝熙在一起的最後一天。孝熙一直提醒自己,無論如何都要微笑面對,絕不能哭,可是怎麽也笑不起來。

孝熙去美國讀書的機票已經訂好,是一個月後,最後這一個月,孝熙將一個人在這個即將消失的家度過。

明岳把要搬走的東西收拾好,衣服準備拿回家,看到書桌上那本金融書,上次明岳給孝熙學習金融的入門書。問孝熙要不要把書帶去美國。孝熙拿著書看了半天,說不用了,然後鄭重其事地對明岳說:“不愛的,這是我最喜歡的書,答應我,這本書不要給別的女人看,也不要給你太太看。”

“我太太對金融沒興趣。”明岳笑笑:“而且這本書我是放在辦公室的,我有時候會從書裏查點資料,不會有別人看的。”

最後的晚餐,選在他們第一次吃飯的地方,那家酒店頂層的旋轉餐廳,還是靠窗邊的那張桌子。明岳拿出兩張□□:“不愛的,這是上次用的身份證護照開的兩個海外銀行賬戶。一個是美國賬戶,上面有二十萬美元,應該夠你研究生這兩年的學費和生活費。另一個是香港賬戶,上面買了一家公司的股票,這家公司可以長期持有。平時你不用管,如果將來你缺錢了,可以賣掉股票。”

孝熙心情不好:“你是不是覺得用這些錢就像打發叫花子一樣把我打發走了?用這些錢就可以把我忘了?”

明岳握住孝熙的手:“傻丫頭,這是我投資你的錢,我還指望將來有上百倍的回報呢。”聽了下,看著孝熙的眼睛:“我就是你這一生必須經歷的學校,我把你從一個女孩變成一個女人,今天你已經化蛹成蝶,從我這所學校畢業了。你的未來會更加美好,你會遇到更適合你的男人。”轉身看著窗外的夜景:“每個從你人生走過的人,都是你人生的一道風景,遇到,欣賞,然後轉身離開,去迎接下一道更美的風景。”

孝熙強忍住淚:“反正都要必須離開了,你能不能,能不能說一聲你愛我?”

“。。。。”

離開明岳的日子裏,孝熙把自己的日程排得滿滿的,先回了趟家,跟母親告別,然後用忙碌的學習來減輕思念的痛苦。可是每天晚上躺下後,總是禁不住的思念,翻來覆去睡不著,每天夜裏都要到淩晨三四點才能睡著。孝熙才知道,思念一個人是這樣的痛苦。仿佛每天都能看到明岳在這個房子裏的樣子,每天都能聞到明岳的氣息。思念是一場不可治愈的病。

每天不敢看自己的手機,因為怕控制不住自己,去給明岳電話,給明岳微信。又期望明岳能想起自己,給自己一個電話說句安慰的話,哪怕微信發一個表情,可是,終於還是什麽都沒有。

去美國前的最後一天,孝熙終於還是崩潰了,抑制不住的心痛和大哭。她明白,最重要的是待在明岳身邊,其他都可以不要。早上她忍不住給明岳發了長長一條微信:“我不要去美國上學,我不要你的錢,我不要離開你,我不要從你的學校畢業,我不要去看其他的風景,我只要能靜靜的待在你的身邊。我不要你離婚,我不要打擾你的生活,我不要你每天陪我,我只要你有空的時候能看看我。因為我愛你。如果你也愛我的話,請在明天早上八點以前給我電話,我就留下來。”

孝熙是明早十點的飛機,八點是離開這個溫馨的家的最後時刻,如果等來明岳電話,她就放棄美國,放棄一切。接下來的時間,孝熙一直守著手機,片刻都不離開,不想漏過任何一個電話和信息。可是電話從未響過。

到了晚上還是沒有電話和任何信息,這一晚是最難熬的一晚,孝熙通宵沒睡盯著電話。

太陽已經升起,孝熙心都涼了,一個不該等的男人,你終究是等不來。

八點,預約去機場的出租車已經到了,孝熙猶豫了再三,還是撥了明岳的電話。振鈴聲一遍又一遍的響著,沒有人接。你就一個電話都不肯接嗎?

出租車啟動,走出胡同口,沿著那條熟悉的大馬路緩緩前進。這條路明岳牽著孝熙的手,不知走了多少遍,兩邊的店鋪是那麽的熟悉,如今都將成為過去。

路口那家早餐店,裏面的小籠包和餛飩是孝熙和明岳的最愛。每天早上都會在那裏吃點早餐。店主是一對脾氣不好的夫婦,兩人經常邊幹活邊吵架,急起來,一個拿搟面杖,一個拿菜刀對打。可是只要有客人來要小籠包或者餛飩,老板娘就會放下菜刀張羅起來,大家也都看慣不慣了,也不勸架,邊吃邊看,仿佛吵架是早餐的背景音樂。店主夫婦吵架打架那麽多年,卻從未離婚。今天早晨兩人又乒乒乓乓打起來了,以後將再也看不到這樣的情景了。突然間,孝熙好像參透了婚姻。婚姻是什麽?真的是愛情的墳墓嗎?店主夫婦戀愛期間肯定不會這樣。現在婚姻對他們來說是幸福,還是枷鎖?孝熙不敢想。

一聲嬰兒啼哭傳來,是洗衣店的老板生了。這家店孝熙經常來洗衣服,和老板很熟,老板是個孕婦,懷胎好幾個月,沒想到這兩天已經生了。看見老板抱著孩子在門口和街坊鄰居打招呼,大家都過來圍著看,逗著小嬰兒。如果不是急著趕機場,孝熙一定會過去逗逗小嬰兒,祝福一下。靈光一閃,孝熙似乎又參透了生,生亦何歡,人生的第一天是以啼哭開始的,是說明人生有很多苦難嗎?

前面是雜貨店,店主是五十多歲的聞阿姨,孝熙經常光顧這家商店,每次都會甜甜的叫聲聞阿姨,聞阿姨也非常喜歡這麽乖巧的女孩子。可是今天雜貨店門前圍了一堆人,不知什麽情況。的士司機插了句話:“對面剛才出了起車禍,有人被撞了。還挺慘的。”頓了一下,司機又問:“姑娘,你飛機急不急?要不咱去把被撞的人送醫院?”孝熙看到聞阿姨再打電話叫救護車,而且自己是十點的國際航班,猶豫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這一剎那,孝熙又參透了死,死就是這樣的容易,死又是一場解脫,如果自己死了,明岳會不會為自己為這場愛情落淚。

車子拐彎上了快速路,短短這十幾分鐘,孝熙看透了婚姻、生和死,平時對這些好像沒有感覺,可是今天早上,她對人生突然有了更多感悟。

辦完值機手續,走到安檢口,孝熙站住,閉著眼停了一會兒,慢慢回頭,仔細看了來來往往的人群和機場的各個角落,她希望能像上次選秀總決選一樣,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走過來,拉著她,讓她留下來。可是沒有。航班已經開始催促登機,孝熙失望地走進安檢。

飛機起飛前,孝熙再次撥通了明岳的電話,還是沒有接。看來他是打定主意不再和自己聯系了。孝熙給明岳微信:“你欠我一聲‘我愛你’。”然後關上手機。

十幾個小時過去,飛機落地美國,孝熙小心翼翼地打開電話,期盼能夠看到未接電話、或者短信或者微信,可是什麽都沒有。怔怔的望著明岳的微信頭像,孝熙明白一切都結束了,默默地從手機通訊錄中刪掉明岳的電話,從微信中刪掉明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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