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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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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這個畫面太過於詭異, 導致林靈聆以為還在做夢, 一顆小心臟差點就直接驟停了,她一捂臉沖進洗手間, 不停用水沖刷著臉, 明明五分鐘的洗漱時間硬生生拖了十五分鐘,各種絞盡腦汁在想怎麽和家裏人交待深更半夜帶個男人回來這茬。

等她出去的時候, 三個人依然坐在餐桌上,林爸和林媽坐在一邊, 鐘藤坐在他們對面, 他已經換上了自己的衣服,桌上依然放著林媽準備的早點,有清粥豆漿油條雞蛋餅,林靈聆非常拘謹地拉開鐘藤身邊的椅子。

林爸林媽眼神嚴肅地落在她身上, 那目光就跟她初中把同座位作業本帶回家抄被他們發現一樣一樣的!

於是她一心虛立馬說道:“那個, 爸媽,他叫鐘藤, 是我們單位的同事, 我跟他絕對, 絕對沒有半點關系, 我發誓!”

她眼神堅定無疑, 三根手指放在腦邊,就跟小學宣誓入少先隊員一樣莊重!

林媽清了下嗓子,還算禮貌地對鐘藤露出笑意:“小鐘啊,你原來和我們靈聆在一起工作啊?”

鐘藤坐直了身子, 放下手中的勺子看了眼林靈聆對林媽說:“不算是。”

林媽立馬瞪向林靈聆用眼神詢問她怎麽回事?

林靈聆趕忙解釋道:“是一個廠,但不是一個部門。”

她挺起胸膛介紹道:“鐘藤他主要是負責產品制造工藝。”

雖然林爸林媽不知道產品制造工藝具體是幹什麽的,但聽上去貌似有點高大上,於是林爸看他的眼神也緩和了一些,問道:“你們這個工作挺有技術含量的吧?”

鐘藤很平靜地回道:“就是塗裝廠的工人。”

林爸撇了林靈聆一眼拿起一根油條沒說話,林媽的臉色有了細微的變化,林靈聆埋頭喝粥。

氣氛僵持了一會,林媽招呼著鐘藤:“小夥子,吃啊,別拘謹。”

鐘藤才再次拿起勺子,林媽便隨口問道:“你家在哪啊?”

鐘藤陷入短暫的沈默,林靈聆趕忙擡起頭說道:“他是南城人。”

林爸倒是很務實地問了句:“南城是個好地方啊,家裏是做什麽的?怎麽想起來到我們蕪茳發展?”

林靈聆隨後接道:“他家裏是做生意的。”

林爸又重新打量了他一番,他倒是做了一輩子會計,也算閱人無數,橫看豎看面前這個小夥子的氣質都不太像個普通工人。

他還沒說話,林媽又插嘴道:“哦?做生意啊?做什麽生意的?”

林靈聆隨口敷衍道:“總之做得很大的,很多地方都有他們家的產業…”

“大多數倒閉了。”鐘藤一邊喝著粥一邊不鹹不淡地接了一句。

林靈聆眉毛一跳,林媽不動聲色地問:“那你父母平時挺忙的吧?”

“她父母挺好的…”林靈聆一邊說一邊在桌子下踩了鐘藤一腳。

鐘藤面無表情地側過頭,用眼神詢問她踩他幹嗎?然後平靜無波地回答林媽的話:“我媽去世了,我爸坐牢才出來。”

一句話把桌上的氣氛徹底打入冰點,林靈聆此時只想把稀飯蓋他臉上,要不要這麽誠實啊大哥?這尼瑪又不是面對審訊,隨便糊弄一下趕緊走人啊!

本來打算說點好聽的,他家人也不會怪她亂交朋友,這下好了,估計她得被她媽上思想教育課了,林靈聆喪氣地垂著腦袋喝粥,一點都不敢擡頭去看爸媽的表情。

林媽臉色有點不太好看,站起身說去洗碗,倒是這時候林爸接了個電話,好似是工作上的事情,他皺起眉頭走到一邊對電話裏說:“怎麽會單證不齊?這外貿我也沒接觸過。”

林靈聆撇了老爸一眼,拽了拽鐘藤的衣服對他“嘶嘶”了兩聲,一歪頭示意他趕緊溜!

於是她輕悄悄地踮著腳跑到門口對鐘藤比著口型:“快走!”

鐘藤剛站起身卻聽見林爸有些愁地說:“退不了稅得咨詢一下,實在不行做零申報處理,等我馬上到了再看。”

他掛了電話,卻忽然聽見鐘藤對他說道:“這個先征後退,退稅是出口單證齊全後才能辦理,你現在要把出口銷售額零申報,抵扣進項稅額後會出現期末留抵稅額。另外年底匯算清繳不能走費用賬,利潤無形中會增加很多。”

林爸微微一楞,突然肅然起敬起來:“那應該怎麽操作?”

鐘藤拿起掛在椅背上的廠服淡淡地說:“內銷征稅。”

林爸還想細問,林靈聆趕忙喊道:“爸,我們要遲到了。”然後不停朝鐘藤揮著手。

鐘藤對林爸微點了下頭轉身離開。

剛下樓,林靈聆就很生氣地質問他:“你怎麽回事?醒了為什麽不喊我?怎麽還出房間了?”

鐘藤將已經幹了的廠服甩在肩膀上,裏面只有一件單薄的黑色針織衫,斜了她一眼冷冷地說:“我已經盡力喊你了。”

林靈聆頭一歪:“什麽意思?”

“喊不醒。”

鐘藤一大早差點把她整個人從床上倒過來,結果動靜太大,沒把她喊醒,倒是把她媽吸引過來了,一開門就看見鐘藤站在林靈聆的床邊,這幅場景換做一般人尷尬癌都要犯了。

不過這位仁兄也算大起大落,從小到大什麽操蛋的事都經歷過,所以在他和林媽足足對視三分鐘之久後,他很平淡地說了一個“早”字!

大概要不是他比較出眾的長相,林媽就要直接報警了,所以警察蜀黍早晨沒有把他帶走,全歸功於這是一個看臉的時代!

林靈聆各種教育他:“我都跟我爸媽說你家做生意的了,你還非要補一句倒閉幹什麽?”

“你的謊撒得漏洞百出,不倒閉我為什麽會來這裏打工?”他回得理所當然。

林靈聆又不服氣地說道:“那我都說你是搞產品制造工藝的了,你還非要解釋得那麽直白!”

鐘藤皺了下眉:“我的廠服掛在椅背上,你以為你家人和你一樣不動腦子?還有我為什麽要配合你胡說八道?”

林靈聆被他堵得無話可說,於是各種懊悔啊,難受啊,忐忑啊,她都能想象晚上回家她爸媽得怎麽削她了!

她媽媽從上大學時就不停給她洗腦,讓她以後找對象吧,一定要找個門當戶對的,不求家裏條件多好,但一定要為人正直,父母健康,家世清白。

現在好了,她估計著她和鐘藤以後只能當純兄弟了,還是24K純的那種!

不過身旁的鐘藤完全察覺不到她的憂心,依然跟沒事人一樣長腿闊步地走在她前面,她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地跟在他後面。

快出小區的時候,突然有人喊了她一聲:“靈聆。”

她一回頭就看見一輛嶄新的寶馬停在她旁邊,車窗落下的瞬間,她可以確定,今天真是不宜出門的一天,居然這個點還能碰到那位渣渣前男友,並且這位渣渣前男友還很騷包地刷了個油頭,一臉容光煥發的樣子。

林靈聆不是個喜歡把場面弄得多難看的人,所以嘴角揚起職業性的假笑打了個招呼:“上班啊?”

渣渣男友很傲嬌地炫耀道:“是啊,才買的新車,以後可以遲點出門了。”

林靈聆伸頭看了眼方向盤:“唔…寶馬,有錢淫。”

她也只是隨意恭維了一句,豈料渣渣男友非常受用,故意在林靈聆面前顯擺著:“我剛升職,漲了不少薪,你呢?現在還在做文員啊?”

說罷拍了拍自己嶄新的副駕駛:“要麽我送你一段吧。”

她這個渣渣前男友從上學時就在她面前有種莫名的優越感,那時他是班長,學習成績優異受到老師器重,林靈聆一開始還挺崇拜他來著,覺得他自帶學霸光環,後來相處的那兩個月,他不時冒出的那種冷嘲熱諷的語氣的確讓林靈聆感覺十分不舒服。

看著他快飛起的嘴角,林靈聆努力壓制住內心的惡心,剛想拒絕,肩膀突然被人摟住,在她完全沒有反應過來時,嬌小的身軀已經被鐘藤帶進懷中,眼睜睜看著鐘藤緩緩轉過頭,那雙細長的眼睛泛著森森的冷意問道:“他誰?”

在這個有些寒冷的深秋清晨,她的身體被他的溫熱包圍,一種難掩的激動從她那雙大眼中蹦跶了出來,她立馬紅了耳根說道:“就是…那個老同學。”

車裏的男人倒是回道:“有了新歡忘了舊愛啊?”

他一句很不要臉的話故意說給鐘藤聽,鐘藤側過頭緩緩看向渣渣,他天生有一雙細而長的眼睛,不管笑還是不笑都給人一種陰冷兇狠的感覺,聲音沈沈地對林靈聆說:“你原來眼瞎啊?這種人都能瞧得上。”

說罷收回視線看向她:“幸虧我把你眼睛瞎治好了。”

雖然林靈聆知道鐘藤是說給渣渣聽的,可當她看見鐘藤眼裏流露出的笑意和溫柔時,她的心臟在一瞬間快要爆炸了,那一刻,什麽渣渣前男友,什麽早晨被爸媽抓包全部拋到了腦後,她只感覺自己快溺死在他的眼神裏。

然而如此美好的氛圍卻被渣渣男友破壞了,他清大八早氣得不輕,正好看見搭在鐘藤肩膀上的廠服,仿佛找到出氣筒一般,大罵了一句:“窮逼!”

然後一腳油門就開出了小區,排氣管都被他轟得直冒煙,鐘藤渾身僵硬,他這輩子被罵過殘暴、冷血、不孝、敗家、混蛋甚至畜生,但還是第一次被人罵窮逼!竟然如此新奇!

他推開林靈聆,一臉殺人的表情大步往外走,林靈聆笑著喊他:“你走啊,繼續走啊,你知道往哪走嗎?”

一句話讓他的腳步戛然而止,冰冷地站在原地,他的背脊很好看,廠服掛在肩膀上有種莫名的帥氣,像極了林靈聆學生時期仰望過的那些打籃球很好的校草,她突然有種沖過去抱住他的沖動。

但是她的確沖過去了,可是沒敢抱他,只是對他說:“要遲到了!”

鐘藤跟在她後面走到公交站臺上了公交車,車子一路往產業園開去,他們兩坐在後排,誰也沒和誰說話,林靈聆因為鐘藤摟了她一下臉紅了一路,而鐘藤腦中不停縈繞著“窮逼”二字,跟特麽魔咒一樣!

下了車後,兩人進了廠,在十字路口分道揚鑣,林靈聆對他說:“走了。”

鐘藤“哦”了一聲,她轉過身走了好幾步,卻突然被他叫住:“餵。”

林靈聆轉過頭,看見他手一擡,一個東西朝她拋了過來,她伸出雙手接住拿到眼前一看,居然是那個“大蛇丸”的掛件,再擡頭看去時,鐘藤已經轉身走遠了,他腿很長走路快,沒一會人都看不見了。

林靈聆緊緊攥著那個掛件嘴角揚起大大的笑容,雖然她覺得鐘藤把這個送給她,很有可能只是不好意思借宿一晚,但對她來說心裏卻像被灌了蜜一樣。

她後來回到辦公室才發現那個大蛇丸其實是一個非常精細的木雕,腳底還有一個日文的名字,她請教了同辦公室會日文的小姐姐,又上網查了一下,才發現這個落款的人是日本一位非常有名的雕刻大師,並且早已閉關,不再出售自己的作品,他歷來的作品也都是一些藝術品之類的。

她不知道鐘藤是怎麽能讓這位大師雕刻一個動漫人物的,但她終於知道鐘藤為什麽如此寶貝這個東西,於是她小心翼翼地將這枚雕刻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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