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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節 達瓦齊繼位 大局終甫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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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時的金帳會議在入雲閣舉行。

因為金帳內一片血腥,正在清洗。

阿穆爾、達瓦齊、額駙賽音伯勒克、慶格爾泰、哈斯巴紮爾,以及其他一眾準噶爾部貴族圍坐在一起,大家面面相覷,不發一言。

額駙看看大家,率先說道:“達爾紮汗已死。我們沒有必要再為這無所謂的爭鬥而廝殺了。這不是準噶爾部之福,也不是輝特部之福,更不是衛拉特之福。眼下,我們需要推選出新的大汗。諸位有什麽意見?”

慶格爾泰看大家均不表態,遂率先站起說道:“我推舉阿穆爾!阿穆爾能征慣戰,威信頗著,此次更是率領2千騎兵,打敗喇嘛達爾紮,大家都心服口服!”

慶格爾泰是前太師敦多布的兒子。阿穆爾跟隨敦多布,不離不棄,並給與了敦多布“不流血之死”,敦多布系的部眾都對他多有好感,因此慶格爾泰支持阿穆爾。

慶格爾泰話音剛落,哈斯巴紮爾站起說道:“誰說大家心服口服?我就不服!阿穆爾是輝特部的,不是我們準噶爾部的,更不是綽羅斯家族的,他的身份怎麽能做準噶爾部的汗王,做衛拉特的大汗呢?”

哈斯巴紮爾是策零汗的侄子,是綽羅斯的家族的人,因而對於血統比較在乎。從前他與那木紮爾交好,後來他被太師敦多布逐出,此次逢此巨變,他特意率領所部全部士兵4千騎,前來救援,行至半途,得知達爾紮汗已然身故,心中甚是憤憤不平。

慶格爾泰反駁道:“阿穆爾的母親是博蘿可,博蘿可是策零汗的親妹妹,阿穆爾是策零汗的親外甥,是策妄汗的外孫,也是半個綽羅斯家族的人,怎麽就不能做大汗了呢?”

哈斯巴紮爾冷笑道:“對,只是半個綽羅斯家族的而已,謝謝你提醒!阿穆爾只是個外甥、外孫,依舊是個外人而已。他的親生父親是誰都不清不楚,他這個輝特部汗王尚且不明不白,又如何能夠做我衛拉特大汗,又如何能夠服眾?我就不服!”

哈斯巴紮爾知道阿穆爾帶領的輝特部士兵,只剩不到2千人,因而敢於這樣說。

阿穆爾微微抿了抿嘴唇。

慶格爾泰拔出刀,大聲說道:“不服來戰!我衛拉特向來尊崇強者,強者為汗!”

哈斯巴紮爾亦拔出刀,厲聲說道:“怕你不成!我衛拉特更看重血統,貴者為汗!”

額駙此時站起,擋在兩人之間,說道:“你們別鬧!現在是什麽時候!前線的阿古拉和呼格吉勒還帶著2.5萬兵呢,阿古拉的兒子,瑪賚哈什也坐擁博斯騰1萬兵,我們這自相打起來,難道要讓他和碩特部做大汗不成?”

慶格爾泰和哈斯巴紮爾回坐到座位上。

之前在金帳響徹雲霄的“阿穆爾汗”的呼喊,依舊餘音繞梁,讓阿穆爾一時激動不已。不過現在,他也逐漸冷靜、清醒下來,慢慢看清楚了局勢。他緩緩站起,腿上肩上的箭頭已經拔出,身上包紮好的傷口牽動之下依舊十分疼痛。

看阿穆爾站起,哈斯巴紮爾不自覺的向後靠了靠。

阿穆爾郎然說道:“喇嘛達爾紮,戕害兄弟,挑起內戰,我們不得不反擊。現在喇嘛死了,但內戰不一定平息。此時此刻,我們需要團結一致,早日終結內亂,維護衛拉特的穩定團結。”

他的話沒錯,但眾人不知道阿穆爾之後還要說什麽,因而都沒有接腔。

阿穆爾目光環視,擲地有聲的說道:“我推舉達瓦齊為汗。達瓦齊是策零汗的嫡子,是帶隊剿滅內亂禍首喇嘛達爾紮的領頭人。達瓦齊繼任大汗,當之無愧!”

眾人目光都投向達瓦齊,敦厚的達瓦齊有些手足無措。

額駙站起,說道:“阿穆爾的話一點沒錯!達瓦齊身份尊貴,他做大汗,我們大家心服口服。現在有輝特部汗阿穆爾的支持,我們準噶爾部各貴族們更需要團結一致,早日終止內亂,維護衛拉特的團結統一。”

達瓦齊出人意料的,也在人意料之中的成為了眾望所歸的新任準噶爾汗王即衛拉特琿臺吉。

達瓦齊繼任大汗,阿穆爾以輝特部汗王之尊,被加封為首席金帳大臣兼太師。其他金帳大臣依次是賽音伯勒克(額駙),阿古拉,達什達瓦。當然了,前提條件是阿古拉承認、服從、效忠新任大汗,並交回兵權。

金帳會議起草了新大汗繼任及任命的詔書,加蓋小紅圖章,由驛卒快馬加鞭分送至衛拉特各地。

在別失八裏的阿成、達什達瓦、巴音收到消息後,立刻各自回書,表示效忠。

達什達瓦嘲諷阿成,說他一個百戶而已,還回什麽書信。

阿成笑著說,雖然他只是一個百戶,但依舊牽掛大汗,心系衛拉特。他簡直迫不及待想向新汗表示效忠。

杜爾伯特部的車淩哲布汗也回信,表示服從金帳會議安排,並在書信上表示對達瓦齊汗的效忠。

和碩特部的世子,瑪賚哈什收到詔旨後,並未立即回信。他要等父汗——阿古拉的消息。

阿古拉與呼格吉勒率領2.5萬大軍,正在額敏河畔,與輝特部聯軍對峙,眼看著擺渡船、浮橋剛剛造好,正準備大舉過河殲敵時,從伊犁來了詔旨。

詔旨說明了新的任命,並要求阿古拉與呼格吉勒立即停止對輝特部的攻伐。要求他們立即返回伊犁,向新任大汗表示效忠。阿古拉可以仍舊做他的和碩特部汗王,金帳會議裏也將依舊有他的一席之地,呼格吉勒依舊做他的土爾扈特部汗王。

收到詔旨,阿古拉只是不信。

他不信阿穆爾及達瓦齊能從他眼皮底下溜走。他更不信他們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率軍摸到伊犁。通往伊犁的各個通道,他都留有親信的重兵把守,他不認為阿穆爾及達瓦齊能夠帶兵殺到伊犁,除非他們長有翅膀。

他更不相信伊犁已經失守。

要知道,百年來伊犁城從未失守過。即便是他的長兄,前任和碩特部汗王葛蘭丹衷汗興義兵,意圖奪得衛拉特琿臺吉之位時。當時形勢曾一片大好,葛蘭丹衷已經登上伊犁城的城墻,他甚至都已經看到了璀璨的大汗金帳,但他依舊未能攻下伊犁城。

阿古拉最不願相信達爾紮汗已經死亡,達瓦齊出任新大汗,阿穆爾出任太師的事實。

消息源源不斷的從伊犁傳來,諸多阿古拉不願相信的事情,都被逐一確認屬實。阿古拉按兵不動的態度,也讓準噶爾將官士兵們愈加惴惴不安。

阿古拉汗分析著當前的局勢:達瓦齊出任大汗,自己曾經攻滅他的部落,達瓦齊一定不給自己好臉色看。而阿穆爾,上次因為前任太師敦多布一事,兩人已經勢同水火,平時也多有齟齬。何況阿穆爾出任輝特部汗王之時,自己也未寄送賀表,這在衛拉特是極為失禮的舉動,代表著對阿穆爾汗王地位的不承認。現在達瓦齊與阿穆爾,一個成了大汗,一個成了太師,哪會有他阿古拉的好果子吃,只怕他們更會做出危及和碩特部的前途的動作。和碩特部在阿古拉多年經營下,已經成為實力僅次於準噶爾部的第二大部落,不能前功盡棄。

阿古拉不願束手就擒,放棄軍隊意味著他將會淪為任人宰割的羔羊,他決定放手一搏。

決定放手一搏,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阿古拉認為自己並非毫無勝算,他甚至認為自己勝券在握。衛拉特大汗符節,在自己手中,自己可以控制準噶爾的部隊。眼前自己統領著2萬準噶爾兵,加土爾扈特部的5千兵,共計2.5萬軍隊。同時己方部隊後方,還駐紮著有碩特部的本來是作為援兵之用的5千兵,這些加起來有3萬兵之眾。而準噶爾部,多年反覆戰亂之下,眼下在伊犁,滿打滿算只有2萬兵,加上達瓦齊新繼任汗王之位,恐怕眾心不服,諸多貴族未必肯賣力替他出戰。至於與自己對峙與額敏河畔的輝特部,加上達瓦齊兵殘兵,也不過9千之數而已,且這麽些天以來,他們只是畏縮不出戰,不足為慮。其他的勢力,達什達瓦率兵3千追擊薩喇爾,遠在東方。輝特部的諾顏,巴音,率有3千兵,駐紮在別失八裏。兩人都與阿成沆瀣(xiè)一氣,也都和阿成一樣唯利是圖。阿成與阿穆爾交惡,必然只是圍觀而已。甚至自己修書一封與阿成,讓他們前來協佐自己出戰,也未可知。再有一點,自己的兒子瑪賚哈什,統帥著1萬和碩特部精銳,自己修一封書信與他,讓他盡起和碩特騎兵,徑直殺向伊犁,自己領兵自北向南掩殺,合兵一處,那麽達瓦齊與阿穆爾落敗,只是彈指間而已。說不定自己趁此機會奪得衛拉特琿臺吉,重現和碩特部曾經的榮光,也未可知。

至於再往北的杜爾伯特部,歷經7年前的唐努烏梁海之戰,元氣大傷,這些年休養生息,依舊未恢覆元氣,並且杜爾伯特部所處地段,強敵環伺,這幾次內亂,車淩哲布汗都是作壁上觀而已,這次想必他也會如從前一般處置。

“杜爾伯特部,不用指望了。他們位置太北,而且強敵環伺,不能寄希望他們前來助戰!”眾多貴族參加的金帳會議上,阿穆爾否定了達瓦齊的提議。

達瓦齊出任大汗後,明顯比以前活絡多了,開始有了自己的意見了。

阿穆爾指著地圖說道:“眼下,需要立刻派兵接收由阿古拉派兵控制的各處通往伊犁城的關口,然後切斷阿古拉大軍與和碩特本部瑪賚哈什之間的聯系。然後予以各個擊破!”

“瑪賚哈什那邊還沒有回消息,他會不會與他父親不一樣,不舉兵造反。”達瓦齊質疑道。

“我親愛的大汗!阿古拉是瑪賚哈什的阿爸!親爸!”阿穆爾說道

達瓦齊嘿嘿嘿的不好意思憨笑。

達瓦齊初登大位,阿穆爾新任太師,諸多準噶爾部貴族雖然表示效忠,但心底對他們還是有些懷疑,覺得他們只是僥幸取勝而已,因而在金帳會議擴大會議上,大家都不發一言。另一方面也是不想攬責,他們擔心萬一阿古拉取勝,清算當初與其作對的勢力。主動出頭只是徒自招惹麻煩而已,完全沒有必要。

阿穆爾讓達瓦齊坐鎮伊犁,慶格爾泰率軍守城,自己親率8千準噶爾兵,幾路出擊,去接收通往伊犁的重要關卡。

阿古拉留有5千兵分守守住各處關隘。這些關隘設置的位置十分得當,都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咽喉之處。阿古拉當初這麽安排是擔心達瓦齊與阿穆爾困獸猶鬥,流竄進伊犁。

阿穆爾率軍來到鎮守北部一處關隘,守城的百戶,在關樓上說道:“阿古拉汗曾經特別聲明,沒有他的手令,或者大汗符節,任何軍隊不得靠近、通過關隘。”

阿穆爾大聲說道:“你們是服從大汗本人的命令,還是要盲從假借大汗符節的阿古拉的命令!別忘了,阿古拉是和碩特部的人,我們準噶爾部的士兵,什麽時候任由和碩特部的人來差遣了!”

阿穆爾帶的將士都是準噶爾部的,很多人都和關隘上的將士熟識,曾經一起打過仗,一起喝過酒,一起泡過妞的,幾番勸說下,關隘將士已經有了動搖,同時阿穆爾派人送進關隘一口袋家書,都是守城的將士家裏寫來的書信,信中號召士兵們服從大汗安排,讓他們早點回家。

多方作用下,關隘守軍服從了阿穆爾的安排,加入了達瓦齊陣營。

阿穆爾率軍接收了北部關隘。其他幾處關隘也都依葫蘆畫瓢接收完畢。

達瓦齊曾提醒阿穆爾,他們率軍通過的天山上的古道,要不要分兵防守,以免阿古拉照模畫樣也從這裏殺進伊犁。

阿穆爾只是冷笑,說最好阿古拉也從古道翻過來,這樣他們就省事多了,只需在伊犁城下替阿古拉收屍就好了。

阿古拉這邊派去聯絡博斯騰地區瑪賚哈什的信使,都杳無音信。後來才得知,通過伊犁河谷的諸多關隘都投誠阿穆爾了,自己這邊的信使被扣自然是情理之中。最可氣的是自己留著的5千準噶爾守兵,也一並做了大禮贈送與阿穆爾了。

阿古拉眼下軍中,有1.5萬準噶爾兵,5千呼格吉勒帶領的土爾扈特兵,5千自己親率的和碩特兵,共計2.5萬兵,倒也可以一戰。眼前最主要的還是要迅速與瑪賚哈什取得聯系,約定進攻的計劃、時間、地點,如此這般,自然大事可成。

阿古拉另外派遣了信使,繞道烏魯木齊,前往博斯騰。

瑪賚哈什盡起1萬和碩特精銳,離開了博斯騰,卻一直沒有再收到父汗阿古拉的消息,因而也不敢輕舉妄動,只以每天100裏,閑庭信步般向伊犁進軍。瑪賚哈什擔心父親已經服從或是失敗了,若是那樣,自己妄自進軍伊犁是謀逆舉動,是自尋死路,那樣的話也將把和碩特部帶往萬劫不覆的深淵。因而他采用徐徐進軍,等待父汗的消息,相機而行的策略。

阿古拉汗派遣的繞到烏魯木齊的信使依舊是音信全無。因為這些信使也被扣押了。被達什達瓦扣押。

原來達什達瓦與阿成計議妥當,由達什達瓦率領3千騎兵先就近占領了原為土爾扈特部領地的烏魯木齊。阿古拉的信使自然有來無回。

得知烏魯木齊被達什達瓦占領,呼格吉勒大驚失色,得知達什達瓦並未傷及他土爾扈特部眾,他又稍稍心安。

伊犁關隘投誠,烏魯木齊又被達什達瓦占領,派往博斯騰地區聯絡瑪賚哈什的信使也都是有去無回,致使阿古拉耐心全無,暴跳如雷。

之所以讓阿古拉汗如此生氣的還有一個原因是:他曾寫信給達什達瓦,要求共同舉兵,事成會給予達什達瓦更多的領地和部眾。達什達瓦回信表示同意,但前提條件是還需要阿古拉承諾給與他數額不菲的物資和銀子。

“狗日的達什達瓦還煞有介事的和我討價還價!小人!陰險!無恥!牲口!”阿古拉決定先拿達什達瓦祭刀,順道打開聯絡和碩特部的通道。

呼格吉勒勸阿古拉不必只率和碩特部5千士卒出戰,阿古拉回應稱稚嫩的達什達瓦只有區區3千兵而已,而他自己久經戰場,拿下達什達瓦易如反掌,再者,他說前車之鑒讓他信不過準噶爾兵,要是他們戰場上反戈一擊,自己更是得不償失,留準噶爾兵拖住額敏河畔輝特部士兵就好。

阿古拉要求呼格吉勒同時帶領5千土爾扈特兵攻打伊犁河谷北部關隘,務必拿下。

阿古拉帶兵奔至烏魯木齊西北草地。對面達什達瓦已經排兵布陣完畢。

阿古拉親率輕重騎兵沖鋒,突然自己左翼、後方傳來了隆隆的馬蹄聲。左翼和碩特部輕騎兵,正欲與對方一較高下時,但見對面騎兵人人手中舉著一個類似木棍似的東西,還沒看清之時,“啪啪”的爆裂聲響起,己方輕騎兵登時倒下一大片。

“火繩槍!”有人認得那種棍子,大聲喊道。

其實那不是火繩槍,而是威力更強,射程更遠的燧發槍。由巴音帶領的來自別失八裏的手持燧發槍作戰的騎兵。

阿成留有少量兵守城,與巴音一起,帶領別失八裏的4千騎兵傾巢而出。另外借沙漠之狐的1千騎兵,以為策應。側翼領軍的是巴音,在和碩特部後方擾敵的便是沙漠之狐。

和碩特騎兵從未見過如此威力的武器,槍響之時,自己這邊立即人仰馬翻。且其射程還在己方弓箭之上,且對方又都是騎兵,追不上,摸不著,打不過。和碩特部左翼輕騎兵只能被動挨打。

胡笳聲響起,巴音親率重騎兵沖出。瑪賚哈什也率軍發起沖鋒。和碩特軍後方旌旗招展,煙塵彌漫,人頭攢動,不知有多少敵軍沖來。

三面圍攻之下。和碩特部大敗,阿古拉汗帶領2千餘騎兵,狼狽的向西逃竄而去。而巴音與達什達瓦這邊,損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阿古拉因為輕敵以致失敗,心中懊悔不已,與奪取北部關隘不利的呼格吉勒匯合後,也沒有過分苛責他。畢竟是他自己當初不聽呼格吉勒的意見,以致落敗。

達什達瓦與巴音擊敗阿古拉,牢牢占據烏魯木齊的消息傳至伊犁,引得眾人歡呼不已,直道是大快人心。

阿穆爾雷霆之速鞏固伊犁河谷四面的守備,擊退呼格吉勒的進攻,也讓眾人吃下了定心丸。而瑪賚哈什逡巡不定、猶疑不決的軍事動作,更是讓眾人看清楚了形式。於是準噶爾部的眾貴族們放棄了虛與委蛇的態度,開始盡心盡力的向達瓦齊效忠,以求在勝利中分得更多的利益。

額駙修書一封,秘密送往輝特部,是給自己妻子巴雅爾的,信中詢問妻子無恙否,並表示自己已經開始輔佐新汗達瓦齊,希望與妻子一道,共同維護準噶爾部了利益,維持衛拉特的團結統一。

此時的巴雅爾早已恢覆了自由身。寶日格,琪琪格天天陪著她,她倒也不無聊。只是每念及如今這個局面,依舊忍不住長籲短嘆。

巴雅爾收到了丈夫了來信,想了想當前的局勢,暗暗決心要為衛拉特做一番事情,盡力避免自己同胞間的自相殘殺。

伊犁攻不進去,烏魯木齊拿不下。阿古拉決定先揀軟柿子捏,拿下輝特部,攻下塔爾巴哈臺再說。這樣可以有效打擊阿穆爾,掠奪的物資也可以充分補充部隊給養。

阿古拉率領2萬人困馬乏的部隊,駐紮在額敏河畔,隔河依舊能看到輝特部的營帳。阿古拉不禁譏諷道:輝特部除了阿穆爾,其他的將領真是酒囊飯袋。自己率軍出擊一圈回來,他們依舊畫地為牢,紋絲不敢動。

晚上,阿古拉汗軍營突然四面火起,喊殺聲不斷,他急忙組織士兵防守,滅火。待火滅,清點物資,發現糧草輜重盡數被燒。阿古拉大怒,要求處斬守備糧草的士兵,呼格吉勒苦勸阿古拉,讓他註意影響,阿古拉只是不聽。

兩天後,阿古拉召集作戰會議,準備部署渡河作戰事宜。出席會議的卻只有和碩特部將領,而呼格吉勒與準噶爾部將領盡數缺席。阿古拉狐疑之際,突然營外四面八方傳來了隆隆馬蹄聲。

阿古拉及其2千和碩特部士兵被團團圍住。

呼格吉勒與巴雅爾,並駕立在前軍,旁邊還有班多克、巴特爾、寶日格、琪琪格,及其他準噶爾部將領。

阿古拉仰面冷笑不已。

巴雅爾勸阿古拉放棄抵抗,以維持他和碩特部汗王顏面,也免得和碩特部士卒枉死。

阿古拉汗大聲道:“你們準噶爾部,向來朝三暮四,當年也是如此這般奪去我和碩特部的琿臺吉之位的。時至如今,死則死矣,我無話可說!我和碩特部,向來只有戰死的汗王!沒有投降的汗王!”

阿古拉汗與2千和碩特部士兵盡皆戰死。阿古拉汗力竭負傷,自刎而死。

眾輝特部與準噶爾部的將士,紛紛下馬,舉手在胸,向戰死的阿古拉汗及和碩特士兵表達敬意。

原來阿古拉汗多番作戰失利,跟隨他的準噶爾部早有怨言。班多克率領3千兵,夜襲阿古拉大營,燒掉了糧草,引得軍心不穩。阿古拉擅自處死看管糧草的士兵,更是激起了了準噶爾部將士的憤怒。

恰好此時,巴雅爾秘密來到準噶部的營地,私下召集準噶爾部眾將領,傳達了新任汗王的意旨,即凡跟隨阿古拉作戰的將士,一概不予追責,只要悔改,繼續對新任大汗效忠即可。巴雅爾是策零汗的長女,在準噶爾部極具威信,值此風雨飄搖之際,大家自然樂於聽從巴雅爾的安排。遑論他們早已對和碩特部阿古拉心懷不滿。

巴雅爾另找到呼格吉勒,勸說他迷途知返,說呼格吉勒領導的土爾扈特部,向來是保衛準噶爾汗王的忠誠的衛士,此時卻拱衛和碩特部汗王,是何道理!

呼格吉勒看清楚了形式,自然而然也就率領土爾扈特士兵盡數倒戈。

於是輝特部、準噶爾部、土爾扈特部三部聯合共同剿滅了和碩特部的阿古拉。

“阿古拉及和碩特2千士卒,盡數被屠戮,雖然慘烈,但也不失為解決爭端最好的方式吧。”巴雅爾在與寶日格、琪琪一起返回伊犁途中,這樣安慰著自己。

阿古拉汗戰死。跟隨阿古拉出征的5千士卒,悉數陣亡。得知消息的瑪賚哈什憂憤交加,大罵阿穆爾、大罵達瓦齊不已,暗自誓言要報仇雪恨。

罵歸罵,面對伊犁來的宣讀大汗詔旨的特使,瑪賚哈什依舊表現的畢恭畢敬,表示自己接受所有既成現狀,會繼續對大汗效忠。

瑪賚哈什率軍返回博斯騰,抑郁非常。面對伊犁方面派來的信使,召他前往伊犁議事一事,他一概稱病回絕。

另外還有一個抑郁非常的人,就是萬裏之外高坐在京城城內金鑾殿裏禦座之上正大光明牌匾下的乾隆皇帝。

獨山城之戰,清軍慘敗,雖然短期內無力再組織對衛拉特大規模的攻伐,但清國、乾隆皇帝對衛拉特依舊虎視眈眈,恰逢衛拉特連番內亂,乾隆適時的改變策略,縱橫捭闔,試圖扶弱抗強,讓衛拉特內部大打出手,他好坐收漁翁之利。

然而幾番運作,讓乾隆皇帝受挫不已,甚至顏面掃地。

敦多布反對達爾紮之戰中,乾隆皇帝支持敦多布,結果物資還未送到,敦多布即失敗,物資還悉數被劫,雖然陜甘糧臺兆惠得力,多番交涉下,要回了一多半,但也還是損失慘重。

阿穆爾、達瓦齊反對達爾紮之戰中,乾隆皇帝認為喇嘛達爾紮勢單力薄,需要支持,於是運送了一大批武器、軍馬前往伊犁,結果剛運到烏魯木齊,達爾紮就被殺了,後來這批武器、軍馬盡數落入了阿穆爾、達瓦齊手中。

阿古拉之亂中,乾隆皇帝認為阿古拉需要支持,這次他學乖了,派遣科布多與巴裏坤守軍,徑直出兵幹涉。結果出兵不久,阿古拉即兵敗身死,還落下了口實給衛拉特,不得不賠付一批牛羊了事。

幾番運作之下,毫無建樹,還顏面掃地,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乾隆很是憤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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