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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 2 清揚婉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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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處女。

我的生活在7歲那年遭遇了巨變。父親因刊印《明史輯略》,慘遭株連。全家男人們被絞死,女人們被流放。

惡毒的他們竟然讓我們在現場觀看絞刑。我看到父親被吊起,雙眼外翻,嘴唇像瀕死的魚一樣一開一翕,進而渾身抽搐……

我之後常常做噩夢,夢見自己喘不過氣,無論我怎樣用力的呼吸,都喘不過氣,像一條離開了水的瀕死的魚一般。

母親、姐姐她們被流放到寧古塔與人為奴,自此以後,音信全無。母親離開時,我哭著喊著讓她不要走。她淚水流成串,緊緊抱著我,仿佛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抱我一般。姐姐哭著說她想殺了我,讓我一死了之。

我後來知道姐姐為什麽說想殺了我。

我年紀小,被賣到教坊為妓。對於詩書世家來說,女子被賣為妓是辱沒門第之事。

進入教坊,需要學習琴棋書畫,需要修習儀容舉止,還需要纏得小腳。前幾項我都能接受,但纏腳不行。纏腳太痛,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我都會偷偷把腳解放出來。後來我的纏腳布,不是丟失,就是剪斷了,或者燒了。鴇媽氣不過,說我這樣,遲早沒人要,只能免費送給山裏賣炭翁,遭人糟踐算了。

在教坊裏,不是學習訓練,就是伺候姐姐們。這些姐姐是已經學成的宮妓。她們表演,她們待客,她們媚笑,她們很累,她們脾氣不好。她們常常打罵小心伺候她們的我們。

不過有個姐姐脾氣極好,她總是微笑著和我說話,有好吃的也給我吃,也常常講一些她的故事給我聽。她說有個王公子,衣冠楚楚,一表人才,詩書滿腹,非常喜歡她,也常來看望她。她說他們兩個人琴瑟相和,情意綿綿。王公子說待他考上進士,就來替他贖身,並迎娶她。她知道上京考試有很多需要花錢的地方,於是就拿出多年存下的體己的私房錢資助王公子。大家勸她不要這麽做,這是有很多血淚的教訓的,唱曲裏不都說的明明白白麽“癡心女子負心漢”“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

王公子中了進士,王公子衣錦還鄉,王公子替她贖身,王公子不顧家裏人反對,迎娶了她。

這個姐姐被王公子娶走了,然後我的生活又陷入了灰暗之中。我不開心,我失魂落魄。有個在教坊燒炭的小哥哥對我極好,常常講笑話逗我開心,也會拿一些不那麽好吃的東西給我吃。我勉強吃了,他說我長的極美,是教坊最美的姑娘,我知道他只是想取悅我而已,但聽著這話依舊很高興。他說他鄉下有父母留下來的田地,有農舍,要是能娶我這樣一樣天仙般的女子為妻,過著無憂無慮的田園生活,一定是一樁美事。

我問他有贖我出去的銀子麽。

他說沒有。但他常年燒炭,知道教坊的疏漏,一定能帶我逃出去,而且還讓別人找不到我們。

我將信將疑信了他。他接著湊過來親我。

我想離開教坊,即便是清苦一點的生活也無所謂。我沒有拒絕他,我的初夜給了他。

我在教坊的小柴房裏等了很久,我們約好這個時候一起匯合出逃的。我等了一個晚上,他還是沒有來,直到鴇媽帶人把我抓了回去。

原來燒炭小哥和我發生關系後,得意不已,常常在夥伴中自誇,惹得別人嫉恨,於是有人告發了他,於是我們雙雙被抓。

他被打斷了一條腿扔出了教坊。鴇媽告訴我,燒炭小哥的母親是乞丐,夜裏和眾多乞丐睡在一起,也不知道懷了誰的孩子,就生下了他。燒炭小哥哪有什麽鄉下田地,他哪有什麽田園生活,這些不過都是編造出來騙我身子的鬼話而已。

燒炭小哥的謊話,說給過很多姑娘聽,這麽多人,也就單我愚蠢輕信了他。

宮妓的初夜都是很珍貴的,很多人的被達官貴人高價買走消費了。而我的第一次卻給了燒炭小哥,還是免費的。

我成了眾多姐姐妹妹嘲笑的對象,她們嘲笑我腳大,嘲笑我雖然貌美卻愚蠢,免費委身了燒炭小哥。她們甚至惡毒的說我是貪戀燒炭小哥有燒火棍一般的話兒,才相信他的鬼話,還是不收銀子的。

對了,忘記說了,嫁給王公子的小姐姐,自殺了。王公子家人、朋友都看不起她,質疑她,而王公子也無力回護她。

從教坊,到王公子家,不過是從一個火坑跳到了另一個火坑罷了。她不堪壓力,投井自盡。

我想到了死。我並是不害怕現在,而且懼怕未來,懼怕沒有希望的未來。

這感覺就像是一個不會游泳的人,墮入深淵,別無所求,只願速死,至少也少遭受些溺水窒息的苦楚。

那一天,我準備燒炭自殺,沒錯,就是燒炭。那個燒炭小哥曾教我的。

鴇媽派人突然來找我,說有個番邦的商人來買妓女,說不定他人傻錢多,看上了我呢。

這個番邦商人真是傻子麽,竟然買了我!而且還花了400兩銀子買了我。

我有些害怕,怕他花匪夷所思的價格買我做匪夷所思的事情。都說番邦人都是茹毛飲血,甚至有生吃人肉的。

對了,買我的人叫方哲成。

接觸了一段時間後,我發現方公子並不傻。傻子是掙不到55萬兩銀子的。

方公子是個好人。他對屬下也都很好。與他親近的有兩個人,一個人是巴圖,他是個嗜廚如命的人;還有一個是阿悌,阿悌有成人的身體,心智卻只有六七歲,但卻擁有無人能及的意志力。方公子告訴我阿悌曾在盛夏時節徒手上雪山采下雪蓮。他說的很起勁,我卻無動於衷。他說等我到衛拉特,就能體會那種艱難險阻與隨之給人帶來的恐懼和憂慮了。

我知道我將前往衛拉特,我對衛拉特一無所知。我了解的只有方哲成,他是一個好人。

有時候他也太好了,好到不像一個購買妓女的恩客,好到讓我懷疑他是不是別有所圖。他不親近我,我對他有意無意的誘惑,他都視若不見,刻意的視若不見。我很惶恐,我擔心他會把我轉賣,對未知的恐懼,再一次籠罩住我。

一個墜入深淵,即將溺水的人,若是遇見一根可以救命的浮木,她一定會牢牢抓住這根浮木的。

有一天晚上,我們發生了小的“爭吵”,後來他吻了我,深深的吻了我。我感受到了他的呼吸,他的心跳,還有他舌頭上的味道,甜甜的味道。我知道了,他不會拋棄我的,我確信。

那一夜我睡的很香,沒有做噩夢,以後也沒有再做噩夢。

我心思縝密,還能識文斷句,漸漸開始幫助方公子打理生意上的瑣事,其中也還有一些我不太懂的官場上的事。我能把各類資料分門別類,分輕重緩急整理好,以備方公子垂詢。

不對,應該是戴公子。

我是無意間知道這個秘密的。

離開江南時,我聽到汪子相這麽稱呼他的。後來我查閱了一些書籍資料,知道了戴名世,知道了南山集,我又有意無意的問了巴圖一些事,了解了尤雲鶴,熟悉了陸光召,知道了戴詩曼,也漸漸知曉了方……戴公子的身世。

原來我們是一樣的。一樣的家世,一樣的遭遇。一樣的因言獲罪,一樣的孑然一身,一樣的對清廷滿懷深仇大恨。

有一點我無法理解。在西安時,戴公子與旗人兆惠來往密切。我對清廷恨之入骨,是絕對無法像戴公子一樣與清廷官員同一桌子吃飯,還談笑風生的。

我覺得我遇到戴公子是命中註定。但偏偏有人不這麽覺得。在西安的時候,有個閆老板找到我,說我需要向他提供戴公子在衛拉特一言一行的信息,否則就讓我離開戴公子,他們另換個聽話的人就是。他還說我遇見戴公子不是命中註定的,是有人安排的。他說他知道我喜歡戴公子。

我哪有喜歡戴公子,我只是不想離開他而已。所以我答應了閆老板,我也知道閆老板不是幕後主使,站在他背後的是汪子相。

回伊犁時,我們在別失八裏待的一段時間,我感到空前危機,曾經的不安定感再次向我襲來。

我見到了烏蘭圖婭,我看到了她看戴公子的那種眼神,那是飽含男歡女愛,兩情相悅之情的眼神。

我惶恐、羨慕、嫉妒、恐懼,我害怕再次墜入深淵,我要牢牢抓住我的浮木。

我更加用心的幫助戴公子打理生意,為此得罪他的朋友巴特爾也在所不惜。

巴特爾是戴公子的發小,共同成長於塔爾巴哈臺,戴公子在外的時候,很多商業事宜都是巴特爾在協助辦理。我比巴特爾更加用心,比他更加專業,比他更加在乎戴公子,所以自然而然的,我取代了他的位置,成為了戴公子的得力助手。

我喜歡和戴公子在書房裏,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就我們倆個人的聊天。有段時間,戴公子很是忙碌,似乎也遇到了什麽大難題,整夜整夜的呆在書房裏,有時候甚至累的直接趴在書桌上睡了,我給他披上毛毯,看著他的面龐,有時會情不自禁的親他一口。

我想我是愛上他了。

伊犁南城小院裏,住著我和莎琳娜,我和她常常發生爭吵,她就像個吃了火藥的剛孵化出小雞的老母雞一般,一點就著火,一爭就炸毛。她說我只會一天到晚癡心妄想,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而已。

也許是吧,但我偏偏要吃。

公子有段時間特別消沈,他說他好人做了壞事,他說他被人利用了。我靜靜的聽他的訴說,默默的替他打理他無心顧及的瑣事。

我知道了烏蘭圖婭被冊封和碩公主的事,她要來伊犁生活了。我如臨大敵,全神戒備,我一定要緊緊抱住我的浮木。

算準了烏蘭圖婭來伊犁的日子。她來到伊犁,一定會第一時間來這個院子看望戴公子的。我給侍衛說如果有女子造訪,不用通傳,直接放行。

那一天,我特意把幾天的商隊資料,還有葉爾羌艾尼發來的采玉信息集中到一起和公子匯報,從中午直到晚上;我還把奶茶的中的磚茶量減少了。初更時分,事已告畢,公子伸了個懶腰,靠在床上睡著了。

大門外有人進來了,侍衛指向點燈的書房。我悄然走到床邊,輕輕的攬起戴公子,服侍他躺好,算準時間,輕輕的親了下他的臉頰。

正對走廊的窗戶我特意留了縫,燭火的布置也是有講究的,我還微微點了熏香,女子閨房用的那種。環境氛圍,景象,從窗外人看來無疑是暧昧的、情意綿綿的。

我確信窗外人看的真真切切,我不太確定的是她會作何反應,是扭頭就走,還是若無其事的進來,還是大鬧一場。

公子悠悠然醒了,看著我微微的笑了,迷迷糊糊的咕噥著說我今晚真美。

這是自然的,我此時看起來和平時無差,但穿衣打扮、香粉都是精心挑選,別有講究的。

公子瞇著眼看了我一眼,攬著我的手臂又睡著了。窗外已然悄無聲息,只依稀傳來了幾聲蟲鳴。

我輕輕的笑了。

公子之後有段時間又十分低落,旁人以為是生意場上事。我知道不是,一定是情場上的事。

公子有些失落,我卻十分開心,更加用心的服侍公子。

我和公子泡在書房,有時為商務,有時就是閑聊,通宵達旦,天南海北,詩詞歌賦,風土人情,無所不談。我尤其喜歡聽他講在外跑商的種種奇特的經歷。

然而莎琳娜似乎是對的。

我們四人之於戴公子來說其實只是商品,只是掙錢的工具罷了。我一直不願正面面對這個現實,我相信事情一定還有轉機的。

但寶石夫人來的那一天,我似乎真的絕望了,我怏怏的無精打采,寶石夫人領我們出門的瞬間,戴公子喊停。

猶如陰雲密布天,突然陽光滿溢,我滿心期待他會留我。

然而並沒有。

他挽留的是莎琳娜。

我面如死灰。我知道莎琳娜的一些過往,知道她受過創傷,但現在才知道她原來經歷過那麽慘烈的事。我有些欽佩她,佩服她能頑強活到現在。但我並不認同她與戴公子說話的方式。戴公子也是個苦命人,更重要的,他是個好人。

晚上,在入雲閣,我找了莎琳娜細聊,我希望他能理解戴公子。莎琳娜不置可否,她反問我又如何能理解戴公子,我又沒有他那樣的經歷。

我當然理解,不只是因為我也有類似的經歷,更因為我愛他。

當晚,我只身跑回了伊犁城,趁著深夜城門尚未關閉前,回到南城小院。

我回去後,煮了奶茶送進書房。公子喝了一口,覺得異樣,他擡頭看見了我,驚喜的說不說話來。

我說我不在,誰來服侍他,誰來給他整理資料,誰來照顧他起居。我說我不會違背他的意思,我白天會回入雲閣學習訓練,晚上回南城小院服侍他歇息,只要他不趕我走就好了。

公子笑著說我若不在,每天睡前就沒有人親吻他了。

我大為窘迫。

公子說我是他的人,他是不會趕我走的,他還說伊犁民風彪悍,晚歸怕我出意外,以後早晚都由阿悌接送。

心中的欣喜,夾雜著些許愧疚,都化作淚水都湧了出來。我說我對不起公子,我曾答應西安閆老板匯報公子的信息給他,我說我並不想這麽做,我是因為害怕離開公子才這麽做的,不過我並沒有提供一些重要信息給閆老板。

戴公子撫摸著伏在他腿上我,說他不怪我,汪子相不放心他,安排人盯住他,這很正常,即便不是我,也會是其他人,不過他說他更希望是我。

他說因為我是他的人。

戴公子特地找來一塊伊犁守備的令牌,給阿悌,說出入若有人阻攔,出示這個令牌即可。阿悌把令牌掛在脖子上,每天早晨、晚上他都會準時套著馬車在門外等我,送我去入雲閣,接我回家。

沒錯!回家。

寶石夫人說我們不需要以身許人,一切隨我們意願。說這是方公子特別交代的。她強調道,若有想一品芳澤的人,必須支付一筆費用,一筆昂貴的費用。

我覺得這是戴公子專門說給我聽的,我是他的。

我早已是他的了。

清晨,門外傳來了馬的嘶鳴聲。我一絲不掛的起身,走到窗前。陽光透過窗戶的砂紙灑在我是身上,暖暖的。

戴公子在身後的床上懶懶的說我真美,看起來真美。

我回頭笑說:“我只是看起來美麽。”

他笑著說要不讓我今天別去入雲閣了,在家陪他好了。

我說不行,不能破例,不能讓寶石夫人難堪;再有,入雲閣是個名利場,也是個消息站,有我在那裏盯著,這樣對他好。我是他的。

他點點頭,說我只需學習歌舞琴藝就行,說他現在每天就希望我晚點出門,早點回家。

我穿好衣服,深深的吻了他,說我是他的。

宮妓對我來說並不新鮮。

新鮮的是面對的人。衛拉特男性粗獷豪放,不同於江南男子的溫柔倜儻。但不論是哪裏的男人,淫情輒起時,想的都是一樣的,包括戴公子。

我不能簡單的只是戴公子的玩物,我心中暗暗思考著。

我們按部就班的學習,按部就班的接受寶石夫人的考評。

考評的內容很簡單:隨機挑選路人,我們只能用眼神,看能否俘獲男人的心。

莎日娜極其貪玩,常常輕啟朱唇,露出兩行碎玉,柔聲一笑,被她看上的人就得遭殃,輕則失魂落魄,直跌跟頭,重則釀成一場不大不小的交通事故,端的是“紅顏禍水”。

希琳歌舞極美,身段極佳,且身有異香,寶石夫人常常誇她有香妃的風貌。世人多忘事,早已不記得香妃當年冠絕衛拉特的盛況,以後只怕只記得希琳香滿伊犁了。

吉雅臉蛋極美,笑起來嫵媚極了。她未經世事,很多東西沒見過、沒聽過,不過她學習的最用功,練起來最刻苦。有時我不禁苦笑,宮妓只是供人消遣的玩物而已,有人嗤之以鼻,有人卻奉若珍寶,真是荒唐可笑。

我不跟她們住在一起,每天天黑了,我就回家,因為很多技藝我已經掌握,更重要的,我每天朝思暮想就是戴公子。

日子在甜蜜而又平淡中過去了,我們終於亮相了,據說這是衛拉特從未有過的盛況,連大汗婚禮都沒有這麽熱鬧。

入雲閣空前成功,甚至連胡攸之的賭場,也進駐了入雲閣,入雲閣人氣愈加旺盛。

我和寶石夫人說,我只獻藝,寶石夫人說一切隨我,她又補充說凡是在妓院裏的,沒有不賣身的。

我問她也賣身麽,我知道這麽問很不禮貌。

寶石夫人笑了,說只要價格公道。

很多客商慕名而來,一些江南的客商尤其喜歡點我唱的昆曲。《牡丹亭》也罷,《西廂記》也好,亦或是《桃花扇》、《長生殿》,詠不盡的王侯將相詞,歌不完的才子佳人曲。

我曾問過戴公子,有沒有想過報仇。我們彼此早已熟知各自家庭的過往。

他嘆了一口氣,說有時人不必太執念。他說仇恨不是生活的全部。

我說仇恨有時候會是個人生活的全部,而且會很強烈,很持久。

他親了親我的額頭,笑了笑,沒說話。

我的仇恨很強烈,但覆仇並沒有歷經太久。

我通過替戴公子處理商務事宜之便,從江南運回來了一個大木箱子。箱子裏面裝著一個人。2個多月吃喝拉撒全在箱子裏,當箱子被打開時,其氣味之腥臭可想而知。

我讓人把他刷幹抹凈,帶到我跟前。我自己打量著他,僅僅4年而已,我幾乎認不出他了,那個燒炭的小哥哥。

他的腿還是微瘸,生活早已把他打磨的木訥呆滯。我本來想了數十種折磨他的方式,現在卻興味索然,但這並不代表我願意放過他。

我吩咐把他投入重刑犯監獄裏。

聽差提醒我說重刑犯會打死他的吧。

我說不會,他們會愛上他的。一群關押多年,饑渴難耐的男人,你就是給他們一只母羊,母狗,他們也能玩出花樣來,更別說見到一個年輕新鮮的男子。他們是不會打他的,他們會好好疼愛他的,他們會把他當寶貝一樣“寵幸”起來的。

我仿佛聽到燒炭小哥哥撕心裂肺的哭喊,我感到十分暢快。

晚上,和戴公子翻雲覆雨、蜂狂蝶亂,公子似乎也完全被我引燃,視我為仇人般的進行淩虐,我幾乎癱軟。

雲收雨霽,風平浪靜之時,公子喜歡讓我依偎在他懷裏,讀書給他聽。他則半躺著,閉目養神。我常常罵他懶,說有書不會自己讀麽。

他說我的聲音好聽,比我的身體更讓他著迷。我問那要是我只聲音好聽,樣子不美,他還喜歡我麽。

他鄭重其事而又帶著毋庸置疑的語氣的笑道,當然不喜歡!

我念了一會,公子輕輕嘆了一口氣,說讓我讀書給他聽,還有一個原因,讀書能夠讓人平心靜氣,消除戾氣。

我覺得他話裏有話。

他接著說,折磨人並不是我的本意,我本心善良。他還說這個世界已經足夠亂了,我們就別再添亂了。他說我明天會賞給那個生不如死的人一個痛快的,是吧。

他說我是他的,他希望我幸福!

我伏在公子胸前嗚嗚哭了。

瞞著公子,我還找到了為奴的母親、姐姐的下落,只是她們都死了,姐姐獨留了個女兒在世,我把她接了出來,妥善安置。

我多麽希望公子大手一揮,直截了當的把我從入雲閣帶回家。我只想服侍他,陪著他,陪他讀書,陪他雲雨,陪他花前月下,陪他油鹽醬茶。

公子從沒開口,我也從沒請求。

我把他當夫君,他把我當情人。如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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