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區更為隱蔽的房內。

辛是雖說了自己寄生的事，其他的沒有過多說明。除了紅瞳草是辛是告知的外，其他對綠眼怪的了解，例如力氣大，會隱身，還會眼睛冒綠光，都是他後面接觸得知的。

烏克時刻防備，怕芮陽隱身藏在四周。但他不知芮陽不僅能隱身還有穿墻術，即便是銅墻鐵壁，只要她想，就沒有穿不過的。

經過三重重重的大門，烏克與一名隨從來到一間面積不大的房間，被關在裏面的是茅蘅謹。

相比起被囚禁在絳城茅氏大廈時的情景，如今的茅蘅謹沒了往日的活潑明朗，不似當時那般目光澄澈清明，愛與人說話，就算被關在不見天日的地方也對未來充滿信心，單純善良。

現在的茅蘅謹呆呆的坐在角落，一雙眼睛癡癡的盯著地面發呆，即便有人進來也沒辦法做出準確的反應。

隨行人員名叫隋松，這六年一直由他看管茅蘅謹。

烏克問：“他現在怎麽樣？”

隋松惋惜的搖起頭：“自從來悍城加了藥量之後，他反應變得遲鈍，沒以前靈敏。變得沈默寡言，不像以前侃侃而談。藥量增加，他的大腦損壞，暫時還未按照我們預想的那樣發展。”

情況不樂觀，外面又炮火連天，烏克做出決定：“放他出去，六年時間，是時候看看成效了。光和那些‘木偶人’比有什麽用，真刀實槍的和綠眼怪和怪物比比看，看董事長的努力究竟有沒有用。”

隋松認為目前的情況不妥，不適合，提議詢問茅蘅謙的意見。

烏克撥通辛是用蔡歐維身份與他聯系的電話，又是無人接聽。

甩了甩手，烏克收回手機，對隋松說：“董事長在忙，當下情況緊急，照我說的去辦。”

隋松：“是。”

隱身在一旁的芮陽沒現身，她還不知茅蘅謙究竟把茅蘅謹折磨成了何種怪物，雖說起初和三慕還在恢覆中，但有茅蘅作為後援，兩個人的力量應該能對付得了茅蘅謹。

上次在地下室看到茅蘅謹時，芮陽能清楚的感受到他的青春氣息和對生活的熱愛之情，不過短短時間，茅蘅謙竟將他變了個人，這令芮陽膛目結舌。

很快，隋松走到坐在角落的茅蘅謹面前，伸手在茅蘅謹肩膀上拍了拍，像朋友一般親切的說道“我們遇到了麻煩，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不是想出去看看嗎，由於你最近很乖，我帶你去瞧瞧。”

看到真實的天空是茅蘅謹被關六年唯一的願望，盡管意識不夠清醒，茅蘅謹擡起頭的瞬間，眼中洋溢的激動之情難以言喻，抓緊隋松的手，一個挺身站了起來：“真的？我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不會亂跑的，我向你保證。”

隋松觀察茅蘅謹的狀態還算不錯，朝烏克點頭示意。

二人領著喜出望外的茅蘅謹往外走，隋松叮囑道：“出去不要亂跑，如果遇到意外，要像我教你的那樣保護自己，明白嗎？”

茅蘅謹滿懷期待的跟著，應道：“嗯嗯，我會的。”

——

烏克和隋松對著茅蘅謹經過漫長的通道來到室外，總算見到陽光的茅蘅謹流下激動的眼淚，放肆的哭了出來。

三人還沒站穩，在工廠搜索芮陽下落的茅蘅猛地停下飛快的速度，站定在三人面前。

烏克嚇得哆嗦：“你你你！”

茅蘅竟沒第一時間質問芮陽的下落，因為他的視線中出現一個既陌生又好似很熟悉的身影，腦海中浮現一些越來越清晰的畫面，他清楚的聽到眼前目光呆呆的大男孩叫他四弟，對他說沒有世界末日，說大哥可以保護他。

“四弟，你陪我出去玩嘛，別老看書啦。”

“劉鎮堂叔叔來啦，他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該不會連他都不見吧。”

茅蘅眉頭一皺，呼吸困難的退了半步。

隱身在四人周圍的芮陽見過這樣的表情，茅蘅謹刺激到茅蘅的記憶，讓他回想起失憶前的事。

烏克見茅蘅握拳抵在額頭很痛苦的樣子，趕緊溜走。

芮陽當即現身，喊道：“烏克！”

這一聲將茅蘅的思緒拉回，見芮陽平安，他恍然記得自己的目的，追上去：“我去處理他。”

芮陽毫不猶豫：“殺了他！讓他嘗嘗從高處跌落的滋味！”

她想起不久前在盛天的情景，想起當時的震驚與慌亂，想起趙亦歌無助的哭喊，想起茅均爍因她中的槍。

茅蘅眸光一閃，左眼紅光右眼綠光的男人霎時變得狠厲，輕松追上逃亡的烏克，變化出蝙蝠翅膀，抓住烏克，振翅高飛。

除了茅蘅謹外，這是隋松第一次親眼見到異類，他仰起頭，註視著視線中越來越的兩人。

身旁的茅蘅謹和茅蘅一樣，腦海中想起一些畫面。

他之前能清楚的記得家中成員，他知道被茅蘅謙試驗，他能通過電視看到茅蘅譫，他從茅蘅謙口中得知最小的弟弟在他“死去”下葬後沒幾年失蹤的事。

由於到悍城後加大劑量，茅蘅謹常常出現記憶偏差，以至連見過面的茅蘅謙都需要隋松的提醒才能想起是誰。茅蘅的臉讓茅蘅謹感到一陣熟悉，他努力回想，回想那些殘缺的畫面中究竟是誰，多次在記憶中出現。

茅蘅帶著烏克飛到高處，烏克嚇得不敢往下看，只敢閉著眼睛各種求饒。

茅蘅的腦海裏只有芮陽的話，她的那句“殺了他！讓他嘗嘗從高處跌落的滋味！”。哪怕才因茅蘅謹的事造成記憶混亂，但那不過片刻，那些都沒有芮陽的話重要，這世間的任何事都沒有她的安危重要。

“你放過我吧，我聽說你以前專在絳城救人，你不能殺人啊！”

救人這個詞剎那間擊中茅蘅的要害，仿佛他此刻做的事違背了良心，違背了道德。不過這只是一瞬間，很快茅蘅清楚當前處境，耳邊傳來陣陣翅膀拍打的聲音時，男人說道：“你不值得。”

“餵，你，你是我們董事長的弟弟啊，你不念及親情嗎？地上那個茅蘅謹，是你大哥，你沒看見？”

茅蘅謹！

茅蘅始終無法想起看到的面孔究竟是誰，直到茅蘅謹三個字鉆進耳朵時，他猛然回憶起一些畫面，比剛才更清晰的，能清楚看到哥哥燦爛笑容的，聽到哥哥玉石之聲的畫面。

茅蘅喃喃自語：“大哥……他是我大哥……”

見他的反應，烏克雖不能逃，還是不放過機會，說道：“就是嘛，他是你大哥，他叫茅蘅謹，你快下去救他，他是個善良可愛的人，特別天真爛漫，他以前對你很好，你不能丟下他。”

“大哥……”

“你放我下去吧，你大哥心思純真善良，你不能做讓他討厭的事。”

“不，陽陽很氣憤，還記得你在盛天大廈樓頂做的事嗎？我會讓你在比那更高的地方掉下去！”茅蘅找回理智，垂眸看一眼在地面已經看不清身影的芮陽。

雖不能看清她的模樣，他知道，她一定很想看到烏克死亡的瞬間，她會非常滿意。

見說的話沒用，烏克哆嗦的祈求辛是能寄生到茅蘅身體裏來救他，風聲呼嘯在耳邊，這令烏克更加恐懼，這種不知何時會死的感覺讓他後悔，後悔沒早點殺了三慕和起初，就不會有這麽多事了。

不過想想也算了，要是被辛是知道搞砸了悍城的事，恐怕結果也是死。

烏克咬咬牙，做出英勇就義的表情。

茅蘅帶著烏克飛升到高空，俯瞰整片廠區，廠區周圍沒多少建築，幾乎全是未開發的田地。

頃刻間，茅蘅不假思索的松開手，烏克臨空降落。

“啊啊啊啊啊！！！”

“我不想死！”

芮陽不願錯過一秒，全神貫註的觀看完烏克落地的全過程，她低低呢喃：“亦歌，茅均爍，希望你們原諒我帶給你們的傷害。”

芮陽眼中含淚。

目睹血腥場景的隋松拉著茅蘅謹要走，看到烏克落地摔死的茅蘅謹不走，這樣的場景激起了藥劑中暴力因子，茅蘅謹不受控，表情痛苦的抱頭蹲在地上。

茅蘅飛過來，收起翅膀。

看到茅蘅飛升入空的三慕和起初趕過來，起初本不願，是被三慕強行拽過來的。

見到芮陽，起初仍沒任何表情，哪怕是帶了熒光針劑的感激之情。

茅蘅落地，見茅蘅謹蹲在地上，急忙跑過去，隋松要擋住他的靠近，被茅蘅一個求助的眼神制止。

隋松沒想到，他會從吸血鬼的眼神中看到乞求。

隋松讓步。

茅蘅蹲在地上，輕輕拍了拍茅蘅謹的肩膀，喊出了幾十年沒喊過的稱呼：“大哥，大哥，我是茅蘅，我是你四弟，讓我見見你。”

聽到久違的聲音，茅蘅謹擡起頭，淚眼汪汪的對上茅蘅含著熱淚的眼睛。

茅蘅扶著茅蘅謹站起來，擦掉淚水。

茅蘅想起了，想起了過去的種種。四兄弟中，大哥茅蘅謹性格外向開朗，為人熱情好客，善良單純，對茅蘅非常好。二哥茅蘅謙被視為家族繼承人，常被父母帶出去應酬，見不到面。三哥茅蘅譫脾性暴躁，容易發怒，和所有人都不親近，包括茅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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