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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順我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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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杜桓就扮作蜀山六劍堂少堂主夏勤,身份是執事會特使。唐公子如今重新擔任蜀山江湖的首席執事,這次卻做了杜桓的文職,負責文書記錄的。另讓飛刀門掌門祁羽扮作仆人。唐公子和祁羽都說,人不宜多。

一路往西,沿路江湖自然少不了接應,倒也順風順水。唐公子和祁羽一路上交代了杜桓許多話,交代來交代去,最後還是說,也只能見機行事了。不過三日,便到了蓑衣飛鉤門的地界,早有飛鉤門的掌門來報,雲山聖教一行,昨夜也到了百花灘,夏公子的帖子已經遞上去了。雲山教今早取道早已荒蕪的南寺古道,一路向東。

江湖各派早已是得了執事會的命令,不得先開戰事,只是密切監視,放任他們一路東來。

杜桓心中砰砰跳,就要見到藺小砧了。

午後,春風和煦。杜桓三人只見古道拐彎之處,一人高的茅草亂草中,鳥雀亂飛,一陣和風拂過,幾片新綠之葉搖落。遠遠荒地裏,兩隊紅衣人執著古怪的儀仗開道在先,當先左右二人,舉兩面大旗,一書“片雲”,一書“一山”。

開道儀仗隊後,六十四人擡的法乘步輦上,垂幕飄揚,足有數丈之闊。其後鐵騎數十。最後是一眾下人仆從,廚子樂手。

“好大的排場。”祁羽道,“杜公子,只怕你娶不起藺小砧了,光這嫁妝,你卻要給多少彩禮?”

“祁掌門還開玩笑。該我們上場了。”唐公子道。

步輦停下了。垂幕後一個老婆婆的聲音數丈外傳來,輕緩而清晰:“何人?”

唐公子道:“蜀山江湖執事會特使六劍堂少堂主夏勤奉命,拜見雲山聖教藺夫人。”

那老婆婆道:“爾等速拜,拜過後,教主夫人還要趕路。”

杜桓差點氣死。

唐公子道:“有密信要當面呈上,事關重大。還望教主夫人不吝賜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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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道春風,亂草靡靡。

終於,步輦上放下木階,祁羽留在外面,唐公子和杜桓穿過儀仗,登階而上,兩個侍女揭起簾幕,頓時幽香襲人。這法乘步輦之上,簾幕之中,闊若廳堂。藺小砧就在一線明珠之光芒中,長身跪坐於高高的法壇之上。

杜桓看著藺小砧,珠玉點綴,神態靜好,輕紗掩了半面,香爐裊繞之青煙後,恍若仙子,絕非人間之佳麗可比。杜桓認識的藺小砧,從來都是江湖風塵沾染,哪裏見過這樣打扮的藺姑娘。一時看得癡了,早把要說的話忘了。

藺小砧也看著杜桓,“夏公子,請坐。”

兩個侍女在下首安下一張小幾,唐公子只能侍立在步輦臺階處。杜桓半天找不到座椅,看見藺小砧是跪坐的,這才想起,也跪坐在那小幾前。心中暗道:“裝模作樣呢。”

“教主夫人,”杜桓好不容易把藺姑娘三個字吞下去,“蜀山江湖與貴教素無往來,此次貴教進入蜀山,還望教主明示來意。”

“前日信中已經說得明白了。”藺小砧語氣冰冷。

“教主夫人是明白了,我蜀山江湖卻還不明白。”杜桓也冷冷說道。

藺小砧還是那死人一樣的單調冰涼的語氣:“三月十七,落雲臺。”

“請教主夫人把話說完。”杜桓等了半天,沒有下文,一臉茫然。

“送客。”藺小砧道。

杜桓很是著急:“三月十七,落雲臺又怎樣?”

藺小砧語氣更輕更冷:“落雲臺,蜀山江湖聽我吩咐,順我之意,自然可以免於劫難。”

“好大的口氣,如果不呢?”杜桓道。

“大難來時,無人幸免。”

“也罷,現在隨便你們怎麽說。教主夫人,有些話這裏說不方便,可否借一步說話?”

“即是我雲山聖教和蜀山江湖的公事,就在這明處說。何必避人耳目,鬼鬼祟祟。”

“雖是公事,卻是絕密。”

“我雲山聖教一出江湖,天下再無絕密之事。”

“如果是私事呢?”

藺小砧第一次笑了,笑得很輕,只有一點笑意:“夏公子說笑了,素昧平生,你我之間有私事麽?”

“你我之間倒是沒有,只是有位杜公子,聽說我要來見教主夫人,托我帶幾句話。”

“請夏公子也帶一句話給那杜公子,藺小砧已死,蜀山江湖再無藺小砧,如若順我之意,則還有見面之期。”

杜桓猜不透藺小砧的意思。只是能聽出“順我之意”四個字語氣略有不同,什麽意思,就是一切聽她的?

杜桓又隱隱有點害怕,以前故事中聽說過,江湖有一種毒藥,可以控制人的念想,莫不是那些妖人給藺小砧下了這種毒藥,那可就不是在演戲了。

杜桓回頭透過揭起的簾幕,看看唐公子,唐公子一臉肅然,這就表示自己說得很好,接著說下去。

杜桓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道:“即是如此,這裏是執事會諸位執事給雲山聖教的書函,來時囑咐在下務必交到教主夫人手中。”

一個婆子將信接過去,呈給藺小砧。

藺小砧接過信,隨手就將信在燈火上點燃了。火光中,杜桓看見藺小砧一張清秀的臉又消瘦了許多。

“夫人如此,未免對蜀山江湖太過不敬了。難道貴教連一封信也不敢拆開?”

“不必看了,我雲山聖教既然東進蜀山,則江湖從此便是我一教之江湖,你們執事會也不必有什麽書函,聽我雲山聖教的命令就好。”

“貴教憑什麽口氣這樣大?莫非是倚仗那些毒屍?須知上次南河鎮屍變,屍毒也不能奈何我蜀山江湖。”杜桓問道。

“如果這次毒屍是四面而來呢?”

杜桓突然說了一句誰也聽不懂的話。這句話很短,杜桓說得很模糊,幾乎是一帶而過。

藺小砧看著杜桓,語氣有些奇怪:“夏公子在說什麽?也罷,我再說一遍,你們蜀山江湖除了歸順我聖教,聽我安排,再無出路。明白了麽,夏公子?”

“我倒是明白了,只怕蜀山江湖還不明白,即是如此,告辭。”杜桓站起身來,揭開簾幕,看見唐公子連連使眼色,意思還要再說幾句,杜桓也不理,故作憤憤然,將那帷幕一摔,當先出去了。

三人站在路旁,看著雲山神教這裝模作樣的排場遠去,古道春風,野草新綠。

“杜公子,你最後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沒聽懂。”唐公子問杜桓。

杜桓得意地說:“只有藺小砧和我才能懂的話。”杜桓也不說是孤塗語,因為這是他和藺小砧的秘密。

“啊?你們倆還有專門的暗語?”祁羽很是吃驚。

杜桓更加得意:“我問她:我們要怎麽做?”

“她回答了麽?”唐公子看著天。

“回答了,而且不止回答了一次,之前,藺姑娘就有兩次說了‘順我之意’,每次說到這四個字時,她的語氣都很特別,我能聽出來的。只是‘順我之意’是什麽意思?”杜桓看著祁羽和唐公子問道。

“‘順我之意’的意思就是順從藺姑娘的意思的意思。這你都不懂麽?”祁羽問杜桓。

“你懂麽?”唐公子反問祁羽。

祁羽搖搖頭,“其實不太懂。”

唐公子笑道:“你們看,藺姑娘認識我們,卻不說破。自然是在做戲了。她想告訴我們什麽,卻又不能明說,最後杜公子問她,我們要怎麽做時,藺姑娘怎麽說的?”唐公子看著杜桓。

杜桓重覆了藺小砧最後的那句話:“她說‘你們蜀山江湖除了歸順我聖教,聽我安排,再無出路。’”

祁羽還是不解:“這就是她的回答?”

“嗯,這就是藺姑娘的回答,”唐公子道,“一切要聽她的安排,而她的安排就是要蜀山江湖歸順雲山聖教。”

“如果我們要歸順雲山教,也就不必來刺探風聲了。如果這就是藺姑娘要告訴我們的,那不是廢話麽?”祁羽道。

“也許不是廢話。”唐公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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