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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藺小砧的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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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小砧一走,亂如蜀山亂雲的江湖,對於杜桓來說,頓時空空蕩蕩,只剩秋風一地,秋月也落了相思一地。

藺小砧的死訊在蜀山江湖也像黃昏的風吹遍江湖,入夜的月色,瞬間照遍整個蜀山大地。

蜀山的一代傳奇藺小砧死了。為了蜀山江湖而死,見過藺小砧的人,回憶起藺小砧風塵中的容顏,容顏中的那一抹江湖風塵色。其實回憶起的是蜀山的一個時代。

沒有見過藺小砧的,當聽到藺小砧確鑿的死訊時,他們會問身邊的人,就這樣結束了麽?藺小砧的傳奇就這樣結束了麽?

江湖事急。

唐公子布告蜀山江湖各派,江湖事再急,也要為藺小砧大葬。各派各門均設靈堂,四十九日祭奠,水陸法事,不可從簡。江湖各派都說應該。

整個蜀山江湖都在操辦藺小砧的喪事,三道各主要門派之要人都在藺小砧的喪事的遮掩下,開始了蜀山江湖最大的一次突襲行動。

九月,蜀山神機樓、土木司聯手發掘那地下石墓,焚屍之後,蜀山學人勘探數日,終於確定這就是蜀山之西周石墓——傳說中的月魯蠻墓。乃是西周時蜀山月魯族人的墓葬。遍布蜀山各處。巨石層層,深挖隧道。又經千年前的蜀山邪派擴建,所以成此巨制。蜀山學人的種種考證最後就是要確認石墳的兩塊巨石之上的兩只形似人之腳印的印記,便是傳說中的月魯蠻的腳印。而這腳印便是這種石墓的標記。

被現在的蜀山學人找到的古藉中,很多書上都記載了這樣一個傳說:月魯蠻身高數十丈,乃是月魯族供奉的天神。月魯人死後,天神將其帶往天國時,會在他的石墓上的巨石之上,留下兩個腳印。另一種說法是,人們要在那石墓上留下兩塊巨石,巨石上淺刻巨大的腳印,以便天神降臨時落腳。不管這月魯人的習俗傳說如何,這穿越數千年的石頭上的被歲月風化的腳印,便是今日蜀山江湖尋找毒屍門的地下據點的標記。蜀山江湖就將沿著月魯人的圖騰傳說之足跡,開始這次江湖一心的大反擊。

當蜀山藏書樓所屬的圖繪閣終於比對數十份古蜀山圖輿和今日蜀山之地形圖繪,破解了藺小砧從紅衣老者嘴裏奪來的那張隱秘的地圖後。

一張巨大的重新繪制的標有今日蜀山地名的地圖,擺在了唐公子和蜀山臨時執事會的面前時,唐公子的嫌疑終於洗清了,人們終於慢慢相信蜀山地下確實藏著一個黑暗的,制造著死亡的詭異的門派,這個門派的名字是唐公子從地下帶來的,叫做毒屍門。

蜀山江湖現在再回過頭來看這數十年的江湖歲月,才發現自己和每一個人都在扮演一個多麽可笑的角色。他們為了自己門派的地盤,江湖的分成,甚至一句無心的冒犯而殺戮,他們為了若水對面的對手而要爆發東西蜀山之戰,他們為了別人編造的銀子仙女劍法和千佛劍法而欲發動戰事。然而陽光下的這一切的背後,有人正在布下巨大的殺局,黑暗正從地下吞噬整個江湖。

祁羽說,我們在別人的棋局裏,下著自己的那一局破棋,兀自不知。

布衣道人道,別人讓我們螳螂捕蟬,我們卻不知道黃雀之後,還有毒屍。

藺小砧的喪事辦得熱鬧,整個蜀山江湖都在為藺小砧燒著錢紙,做著法事。當藺小砧的喪事辦到三七之日時,蜀山江湖已經通過月魯人在那些石墳上留下的殘缺的腳印找到了圖輿上的所有的石墓所在。

藺小砧的四七之日,蜀山江湖終於從藺小砧攻破的這處墓葬中發現了它的若幹通風口,原來是砌築在那些巨大的石塊中。這是蜀山江湖所沒有見過的。而這之前,蜀山江湖也初步知道了這種石墓的機關布置。

藺小砧的五七之期。蜀山江湖開始堵塞各處石墓的通風道,或是從中灌毒煙。或是破開石門,火攻石墓,或是引水灌入,或是水火兼施。

到了藺小砧的喪事結束時,毒屍門據點已被攻破若幹,最重要的是,唐公子和執事會的人相信,毒屍門各個據點的聯絡完全被截斷了。而更令江湖人慶幸的是,毒屍門的主人不管是誰,他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低估了藺小砧和唐公子。

如今藺小砧遺世,昔日的東藺西唐,只剩下一個唐公子了。江湖人慶幸的是,還有唐公子。

攻破一座毒屍門的石墓據點,如果不貿然進入的話,或許要一年之久。但唐公子說,蜀山江湖有足夠的耐心。

攻不下去,就圍。每日的火攻、毒煙、水灌,沙掩。蜀山江湖每天都在進行著前所未有的惡戰。對手的招數不循常理,蜀山江湖的路數也難以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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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小砧一路向西,攻破千佛寺,揭穿屈還山天梯劍法的謊言後,藺小砧的江湖路分成了兩個階段。前半段是和杜桓一路吃將下去,大有吃遍江湖的架勢。這是藺小砧最快樂的時光,本以為可以就此走下去,但南河鎮屍變,藺小砧不得不重回江湖,而這次孤身一人,缺了杜桓的聒噪,一時血雨江湖又平添幾分冷清。

冷清也就罷了,只是藺小砧的易容術本可以把自己妝扮得更好看,但好看之後,別人就會盯著你看,多看幾眼,難免會有破綻。

現實中的易容術不過障眼法而已,世間絕無別人看不穿的易容術,如果有,也是話本故事裏的。所以藺小砧只有把自己往老處易容,往醜處妝扮。其實,一個人要易容得好看難,易容成醜八怪就容易了。

藺小砧路上怕照鏡子,一照鏡子就著急。自己怎麽這樣難看。杜桓看見了會怎樣說呢?藺小砧做什麽事都會想到杜桓,好像杜桓還是在她身邊和她拌嘴一樣。不過杜桓不會在乎的,就算自己真的變成這個樣子,他也會喜歡自己的。當初杜桓洞房夜一見自己而傾心,固然是因為自己的樣子好看,但一路江湖患難後,就是自己中了屍毒,樣子駭人,杜桓也不離不棄。誰說自己的江湖路孤單了,藺小砧想,自己心中還有一個杜桓作陪。

藺小砧一路快馬,一路聽到的是江湖按圖索驥,同時圍攻毒屍門之地下石墓。江湖連連告捷,一路上藺小砧看見的江湖人個個高興,他們以為毒屍門全都在地下的石墓裏,只在那張地圖中。

但藺小砧知道,還有一個虛無縹緲的一片雲山。毒屍門不僅在地下,也在地上。而毒屍門放手一搏的時候估計要到了。自己卻要趕在毒屍門出手前找到他們,否則再讓屍毒蔓延,恐怕就難以收場了。

藺小砧一次次經過自己的喪事,經過那些江湖門派時,藺小砧透過那些門派的雕花門樓,會看見自己的靈堂,藺小砧心中好笑,這唐公子何必把戲做得這麽真呢?如此耗費物力,不過幾天後,藺小砧也明白了唐公子的意圖。原來是為了突然的襲擊,轉移毒屍門的視線罷了。

藺小砧現在為一件事而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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