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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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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弱文被傳喚來了。

聖主又是一副輕松愉快的樣子。免了。聖主說。

顧弱文也就不跪了。坐下。

聖主說:“二小姐這次武功進展很快,你還記得你練的是什麽武功麽?”

“我有武功麽?”顧弱文好像是問自己。

“你當真記不起從前的事?”

“從前?”顧弱文一臉茫然,一說到從前,顧弱文覺得就好像是一個想不起來的夢,朦朦朧朧的,一片雲山,幾個人影,只有一個叫晏平的人影偶爾會清晰一點,但也轉瞬即逝。“記不得了。”顧弱文這樣回答,“如果見了晏平,他會告訴我,我好像在失憶前,知道自己要忘記了一切,所以寫了幾句話給現在的自己······”顧弱文把自己貼身藏起來的那幅布遞給聖主,笑得有點憂傷,“我還寫什麽‘生死不忘’,還不是忘了。我是顧弱文麽?這是我寫的麽?我在想,要是這塊布是我撿來的,那我就不是顧弱文。”

聖主看了那布上的畫像和血字,又遞給冷月亭亭主,說:“你拿去核實一下吧,不要把人找錯了。”這話中頗有深意。又回過頭來對顧弱文道,“我們這麽大的船,幾萬人呢,等我們找到了晏平,再帶你見他,可好?”

顧弱文十分感激,再三拜謝聖主和留在聖主身邊的艷月亭亭主。

顧弱文走後,聖主笑道:“沒想到她還做了一副備忘的畫兒,這個丫頭······”

艷月亭主沈思道:“她會忘記從前的事,這也和活屍很像啊。”

午後。

晏平找到了。一個紅衣靈使來到顧弱文小憩之處稟告道,這就帶二小姐去見他。紅衣靈使還把那幅布還給了顧弱文。顧弱文找不到那副畫,正在著急。見了喜道,對了,我給了那人,差點又忘了。顧弱文還對那靈使說,我所有的記憶就在這上面了。卻是丟不得的。顧弱文很高興,就要見到晏平了,自己從前最愛的人,現在忘了的人。這時心中倒是砰砰亂跳,自己竟然忘了最不該忘的人,那個晏平倒是不要生氣才好。

是司馬壇主親自帶顧弱文去的。

下到甲板,在似乎是無邊的船艙裏走了又走,到了一處木板臺階,上去後,打開巨船船艙邊的一道門,外面是夕陽下碧綠的湖水,早有一只小舟在那裏等著。下到舟中,兩個漢子如飛似的劃向第三島,那第三島只有一個小尖兒露出湖面,其餘都沒在湖中。上了島,兩排毒冢門門人在那島上恭候著。簇擁著顧弱文和司馬壇主到了一處島上石壁,那石壁上一道石門,石門裏一個黑漆漆的洞穴垂直往下。八根粗如碗口的鐵鏈懸垂在那洞穴口上。一眾精壯的漢子在絞盤那裏忙活著,一切停當,顧弱文和司馬壇主進了一個容得下十餘人的大鐵籠子,籠子就順著八根鐵鏈垂落下洞穴。

鐵籠子越往下落,就越覺得陰寒。顧弱文倒不在意。只是奇怪,為什麽晏平會在這樣一個地方?

原來這沈島中有許多交錯如迷宮的天然的洞穴,洞穴和外界相通,故而許多洞穴並未受到水之侵蝕,毒冢門借這裏覆雜的地形、堅硬的巖壁、洞穴在這湖中建了許多地牢水牢。

鐵籠子懸停下來了,正好停在一個岔洞洞口前,已是在這第三島的肚子裏了。二人出了鐵籠,鉆進岔洞,顧弱文這時也無往日心機,只管跟著司馬壇主往裏曲曲折折時高時低地走,山洞中有若有亮光,到了亮光處,一道石門打開,顧弱文吃了一驚,裏面燈火昏暗,卻不像是人住的地方。

晏平呢?顧弱文問。

快到了。司馬壇主說。

果然到了。一個小小的石洞,僅能容一人進去。司馬壇主說,就在下面。

顧弱文說,他在這洞裏幹什麽?他又不是一條蛇?說著自己笑了起來。

司馬壇主說,下面闊敞得很呢。

顧弱文鉆進那洞穴,往下一跳,輕飄飄地落下去,果然,下面足有數丈之闊,角落處點著一盞昏燈,燈下一個青衣男子正在一堆古書中伏案疾書。那男子聽見動靜,回過頭來看著顧弱文,卻沒有看清,顧弱文往前走到燈光中,那男子輕輕說了聲,是弱文麽?

顧弱文看那男子,和自己畫上的很像,也輕聲道:“你是晏平?”

那男子喃喃道:“我在做夢麽?”拉起顧弱文的手,眼淚就流了下來。

“晏平,你是誰?我又是誰?我不知怎麽的,把從前都忘了,連你也忘了······你不怪我······”顧弱文說道。

那晏平道:“我都知道了,無妨,弱文,在這裏,我會把所有你忘了的事都告訴你,讓你慢慢記起來,這裏最是安靜,無人打擾的,你看,我就在這裏為聖主輯錄那些古人的武學秘籍呢。”

顧弱文沒有看那些武學秘籍,只看著晏平昏暗燈光中的臉,覺得那張臉真的很好看,笑道:“我們以前很要好麽?”

那晏平急道:“什麽很要好,我們是夫妻呀,你真的都忘了?”

顧弱文點點頭,“我倒是記下來了,我那時害怕自己忘了,還畫了你的像呢,”顧弱文說著將那幅布給晏平看,自己也再看了一遍那畫像,真的是晏平。

晏平看了看那畫,撫摸著顧弱文的臉,笑道,你把我畫的這樣難看,你倒是瘦了。也不知道你受了多少苦。語氣中無限憐愛之意。

顧弱文突然心中有點傷感,自慢慢失憶以來,顧弱文自己只覺得自己情感日益淡薄,世事世情漠不關心,淡然處之。這時也只是一點傷感,轉瞬即逝。顧弱文說:“其實,現在想來,過去如何,知道不知道也無妨,過去就好像前世一樣,找到你,也就好像是完成我一個前世的心願。”

“人怎麽能忘了從前呢,”晏平道,“你坐下,待我來慢慢告訴你吧。”

那晏平就從和顧弱文相遇說起,說二人如何相親相愛,情深似海,又如何為聖主效力,聖主如何對他們二人好,然後顧弱文為了鏟除七大門派的妖孽,只身潛入七大門派,立下大功,然後又如何和毒冢門失去了聯絡。也不知怎麽就又回到了七島湖,還有了絕世武功。那晏平最關心的就是顧弱文怎麽有了這不可思議的武功,他要顧弱文一定好好想想,到底是怎麽回事?

“怎麽回事?我不知道。”顧弱文聽了這許多,早已倦了,心中不知怎麽有些失落,原來以為見到晏平,自己雖然忘了他,但畢竟是自己從前發誓要生死不忘的人,一定會很開心,現在也不覺得開心。

顧弱文很是抱歉地說,我想歇會兒,一想以前的事,我就頭暈。

晏平急道:“你要好好想想,想起來了,你這病才能好。”

顧弱文搖搖頭。斜靠在石壁上,看見昏黃的燈光,像夢境的顏色。擡頭看見自己下來的那小小洞口已經被封住了。慢慢閉上了眼睛。那昏黃的燈光還在眼中留存著一些更昏黃的印記,然後慢慢地渲染出一個比這印記還暗淡的夢境,那個寧靜的月夜,花香的農家小院又出現在夢裏了,自己和晏平坐在月光下,桌子邊,各自面前一碗飯,二人吃著那飯,說不出的香,自己從來沒有吃過這樣好吃的飯。

“唉,月光再亮一點就好了。”顧弱文嘆道。

“月光就是要朦朧才好呢。”晏平說。

“再亮一點,我就能看清你的樣子了。”顧弱文說。

“你看不清我的樣子?”晏平奇怪了。

“是啊,自從我忘記了你,就看不清你的樣子了。”

“好啊,那我給你說說我的樣子,嗯,兩道劍眉,一雙大眼,面若傅粉,唇若丹朱,天然一段豪氣,全在眉間,平生萬種癡情,含在嘴角。”晏平說道。

“肉麻,”顧弱文大笑起來,突然月光亮了起來,顧弱文突然看清了夢中晏平的模樣,更笑個格格不停,“除了一雙大眼,其它都是渾說。”

顧弱文突然醒了,還滿面笑意。然而笑意凝固了,一點憂傷掛在心頭,如殘月一抹,淡而又淡。

“唉,原來從前和晏平在一起是那麽快活。”

那晏平見顧弱文醒了,忙湊過來道,“弱文,你醒了,你倒是好好想想······你哪裏來的這武功?”

顧弱文看著那人道:“我要找晏平。”

那人吃了一驚,道:“弱文,你又忘了麽,我就是晏平啊。”

“你不是。”顧弱文搖搖頭。

“吶,你看,你畫上的不就是晏平,不就是我麽?”

顧弱文沒有回答,將那幅畫拿過來,咬破指頭,用血在那布上一陣塗抹,卻在那原來的畫像上塗出了一張新的臉來。顧弱文說:“這個才是晏平,我雖然忘了他,但還會夢見他。”

那假的晏平看著那布,一時不知說什麽了。

顧弱文喃喃道:“你們騙我麽?把這畫像也改過麽?唉,只有夢裏才能回到過去,過去就只是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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