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小姐啊，素娘心疼的眼淚都快落下來了。

今個是除夕了，這個話題不該在這樣的時候提起，可是，小姐想知道！

“說是老爺生意上得罪了人，對方買兇殺人。”素娘盡量往簡單的說。

“是官府調查的結果，還是傳言？他是死在外面，還是莊子裏？”子妍覺得這一切都跟那本《百草錄》有關系，絕對不是生意上得罪了人那麽簡單的事，好不容易遇到了素娘這樣的人，趕緊的扔出自己的疑問。

看著自家小姐仍舊能如此淡定，素娘楞了楞，知道敷衍沒用，幹脆把自己知道的都全盤托出的好。

素娘告訴子妍，莊景山的案子並沒有破，但是外面都是那樣的傳言。莊景山就死在回莊子的路上，距離也就兩裏多地，是夜裏。一行五人，無一幸免。

四人一刀斃命，莊景山死得最慘。

在子妍較真兒下，素娘無奈，咬咬牙補充了莊景山的死狀。渾身像被刀剁了過遍，血肉模糊。據說，只能用錦緞纏卷了入殮。

這麽慘啊，對方得是有多恨他啊？子妍聽著素娘描述的慘狀，想著那血腥的場面，忍不住的打了個寒顫。

難道，是自己想多了，他的死跟那冊子沒關系？

哎，有沒有關系都跟他沒關系了，因為他一死百了，雖然死得蠻慘的卻也算是解脫了，現在所有的麻煩都落在自己身上了！

子妍在心裏嘆口氣，忍不住的替自己這個肉身感到不值，人家都是孩子坑爹，她這可倒好，是當爹的坑自己的孩子！當然，最倒黴的還是她這個冒牌的！

看著子妍一聲不響了，素娘以為她是因為莊主的事在難受，在傷心，起身坐到子妍身邊，伸手攬了她的肩輕輕的拍著安撫著。

豆蔻年華的她卻雙親都不在了，多可憐啊！

“小姐啊，事情已經過去了，你一個女兒家的也莫要想著報仇這樣的事。等過個一年半載的，安穩下來，婢子一定幫小姐訪個好人家，到時候小姐也就有依靠了。”素娘見子妍仍舊是一聲不吭，冷靜沈默的讓她感到恐慌，趕緊的開口相勸。

對一個孤苦伶仃未曾婚配的女孩子，也只有用這個來安慰了，只有找個好婆家，才算真的有個歸宿。

“好啊，那就勞煩乳娘勞心了。”子妍心不在焉的回應著。

眼下，能不能保住性命，都兩回事呢！

見子妍又回應，素娘又說了很多以往的事，小姐繈褓中，一天吃幾次奶啊，什麽時候會坐，什麽時候會翻身的、多大的時候會走的。

素娘完全沈浸在她自己美好的回憶中，就好像在述說親生的孩子成長經歷一般。子妍聽著這些完全跟自己無關，一點都不感興趣的事，卻不忍心掃了她的興致。

耐著性子聽了能有大半個時辰，子妍總算沒白聽，確定了兩件事，一，這個乳娘是真的，而且，她是個好人。

第二，肉身本尊除了嬌氣了些，心地還是挺善良的。

不過呢，肉身本尊性子的好壞，對她來說，沒什麽特殊的意義。倒是，知道這位乳娘是個好人，倒是不用費心費神的防著了。

不過，知道素娘是個心地善良的好人，那就得找機會趕她走了。至於為什麽，原因很簡單，子妍不想連累她無辜送命。

子妍知道自己並不是偉大的聖母，但是像素娘，冬子小晴這樣的人，都是跟她有過接觸的善良人，她覺得既然自己沒把握護得他們周全，那就幹脆讓他們離自己遠遠的好了。

午飯的時間很快就到了，同樣很豐盛，滿滿一桌的菜，還是子妍一個人享用著。

戚之後在子妍放下筷子之後來的，告訴子妍，請了戲班子來，然後還把一個戲折子放在子妍跟前的桌面上。

子妍拿起戲折子翻看了一下，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興致缺缺的又放在一旁。又不是七老八十的老人家，看的什麽戲啊，弄個雜耍班子也比這個有趣些吧！

“戚叔有心了。”想了下覺得不說點什麽不合適，這才補了一句。

站在一旁的素娘，原本著急的想伸手捅捅提醒她一下呢，見她開了口，這才松口氣。

小姐是主子又能如何，沒爹沒娘的她手上一點實權都沒有，怎麽可以得罪這位大管事呢。

“這是老奴應該做的，可惜的是，時間太倉促，雜耍班都請不到。”戚之友很是內疚的說到。

這話他說得認真，子妍聽得卻不認真，都懶得去分析話中到底幾分真幾分假。

目前的情形，不也正像是一出戲麽!

當夜幕剛剛降臨的時候，院子裏已經掛滿了彩燈，就一個下午的時間，戲臺子居然已經搭建好，戲臺子對面，還搭了個簡易的棚子.

子妍原以為吃了年夜飯，然後來看戲呢。沒想到，她的年夜飯竟然是邊看戲，邊吃的。

好在棚子雖然簡易，卻布置的有點意思，四周掛著彩燈，一張貴妃椅上鋪著兔皮拼制的毯子，看著就感覺柔軟舒適，椅子前橫擺著一張長桌。

兩邊各擺放著兩張方桌，看樣子，是給宅院裏做事的人準備的。

此時雖然無風，卻終究還是大冬天的，只怕是菜剛上桌沒一會兒就會冷掉了，怎麽吃啊！

姓戚的辦事兒竟然也這麽不靠譜啊，就不能等大家都吃了年夜飯，再來看戲麽？到時候，桌上擺上瓜子花生茶水糕餅的，那還差不多。

子妍自己是沒事的，穿得暖暖和和外面還披了件雪貂，那是午後的時候戚之友親自送過來的，說是自家商行那邊送來孝敬少莊主的。子妍也沒客氣，有人給就收著。

至於什麽少莊主這個稱呼，她才不會當真，更不會生出什麽不該有的念想來。

塌椅上鋪的又軟又暖和。身前的桌下，還放著炭火盆。這樣即便坐到天亮，也不會有什麽事。

“一年忙到頭的，大家都辛苦了，咱今個就不講那些規矩，大家都吃好喝好，好好的樂呵樂呵，坐吧。”

雖然沒有心理準備，但是這樣一個開場白，那是難不倒子妍的。站在桌後落落大方，很有魄力卻又不失大家閨秀的範兒。

“謝小姐。”兩邊立馬響起道謝聲，可見這些人也沒有事先排練過，聲音一點都不整齊，亂七八糟的。

子妍絲毫不在意的坐了下來，不過是個除夕晚宴，又不是什麽閱兵儀式！

兩邊的人見子妍坐了，也紛紛坐下，很清楚的空出一張桌子來，子妍猜想，應該是給上菜那幾個還有廚房的人留的位置。

戚之友一聲吩咐，很快就開始上菜了。

當菜端到面前的時候，子妍這才註意到，餐具很特殊，不是普通的碟子，而是銅制的，兩層的，底下那層有四只腳。上層盛著菜，下層裏放著炭火。

難怪啊，人家有防凍神器啊！

可是，這麽多道菜，都是用這種銅制的熱碟子裝，吃了之後會不會盡數超標啊？子妍忍不住的犯嘀咕，一歪頭正巧就看見不遠處的倆人挨得很近，不知道在說什麽。

“院子裏來客人了怎麽辦？”有人在戚之友耳邊低聲的告訴。

“叫底下人盯緊點，他若沒什麽舉動，就裝糊塗當沒看見。”戚之友貌似無意的往墻角的大樹那看了一眼，低聲的吩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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