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沈默著，陳許也沒有說話。康熙的態度陳許已經看出來了,這司馬子矜這個側妃是當定了,絕無一絲轉還的餘地。

“皇阿瑪,這事你有你的考量吧？”姜還是老的辣，陳許感性過後這理智就回來了,康熙是一個帝王,不可能出爾反爾。那唯一的可能就是裏面有變故。

手敲桌面的聲音,一下一下的敲在陳許心裏,看著此時有些情緒低沈的康熙,陳許莫名就有些心酸。

“這件事朕能讓司馬子矜當胤祉的側妃已經是朕寬容了。”康熙已經習慣自己扛掉所有的事情,原因他並未解釋，可陳許就是直覺這件事其實康熙挺委屈的。

女人就是一種很矛盾的生物,一方面明明知道康熙作為一個帝王,這心裏肯定是十分強大的,可另一方面又覺得高處不勝寒，也怪可憐的。

陳許此時就是這樣的心情,這糾結來糾結去，終於還是由著性子說了一句：“皇阿瑪,您要是不介意,跟女兒說說，女兒別的本事不多，能給您當著聽眾還是可以的。”

聞言，康熙輕笑一聲道：“丫頭，你其實要是兩輩子加起來，比朕年紀還大了吧？”

不知道康熙為什麽說到這個話題，不過她還是老實的笑著點了點頭。

“越活越回去了。”康熙笑道，這丫頭，他看了二十年，心性不錯，就是太多遍了，一會因為一件事情，把你劃出自己人的圈子，一會又因為另一件事情，恨不得對你掏心掏肺。矛盾的人康熙見得很多，但是陳許還真是這很多裏面性子比較極端的一個。

陳許疑惑的看著康熙，完全沒明白康熙的意思。顯然，康熙也沒有對她解釋的意思，笑著道：“你覺得司馬子衿是一個怎麽樣的姑娘？”

“接觸不多，但是感覺應該還是挺有心眼的。但是看上去還可以，畢竟這世上誰沒有點心眼。”這評語還是比較客觀的。

“嗯。”康熙道，“她的額娘和皇後有點交情，這事情你知道吧？”

點頭，這事情又不是什麽秘密，而且康熙說的交情顯然是已經說的比較淺了，據她觀察，這皇後娘娘對司馬子衿可是好的不得了，感覺都有些把她當自己的女兒來寵愛了。

說起司馬子衿，康熙就有些氣悶。本來他也是這麽認為的，皇後的閨閣好友的女兒，對這人他沒多大的感官，可是隨著胤祉對那司馬子衿的關註越來越多，他這才正視了這個被皇後帶進後宮養的大臣之女。

想要給自己的嫡子當正妃，那康熙自然是要調查一番。可是，調查結果呢？一下子追到了二十幾年前的舊事時，康熙才知道，原來皇後跟這個司馬子衿的額娘哪裏是舊交，多年前的她們關系不過是參加個各家的宴會的矯情，真正讓皇後對司馬子衿好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因為內疚。

陳許見康熙神游到不知道哪裏去了，心想難道這裏面還另有文章不成？可惜，康熙不說，她也不敢問。

“丫頭，要是你長時間因為一個人對你的恩情內疚，可到頭來卻發現，那些所謂的恩情其實是算計，那你會如何做？”康熙並非是感情至上之人，他之所以不願意告訴赫舍裏氏，其實是怕赫舍裏氏一氣之下做出什麽事情來。

再說，這個司馬子衿的額娘對皇後也沒有造成任何傷害，只是順理成章的讓赫舍裏氏應了她的人情，這個家族有意無意靠著赫舍裏氏一族的照顧而越發的蒸蒸日上。如今，就是皇後想動，康熙也不會允許皇後因為這些事情擾亂他刻意制造出來的平衡。

“我性子有一些嫉惡如仇，怕是會報覆又或者選擇忘記，具體我也不知道。”陳許心道，這裏面果然是有文章，不過她還是覺得不要知道為好。這宮裏的秘密，尤其是一國之後的秘密，她更不想知道。

康熙笑了笑，對於陳許那點子心思，知道的一清二楚。

“司馬子衿的額娘當年是因為婚前失貞才嫁給了現在的巡鹽禦史，丫頭，這個司馬子衿的額娘風評很差，這樣的女人是不能夠當皇家的正妃的。”

當年的事情，知道的人都被下了封口令，所以基本上外面沒有多少傳言。而近幾年，一是因為康熙的授意，二來也是因為司馬子衿的好運氣惹來不少人家的嫉妒，這往年的陳年舊事就被挖了出來。雖然沒有人知道她和皇後的那點事情，但是司馬子衿註定要成為她額娘還債，代價就是她的正妃之位。

“要是這樣，她恐怕沒有胤祉的求情和皇額娘的面子，怕是側妃也撈不到。”陳許心裏嘆了一口氣，雖然康熙沒說，但她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這件事情怕是司馬子衿的額娘對不住皇後，不然康熙也不會變著法的替皇後出氣。

不過，這司馬子衿也是可惜了。

“嗯，還算有個明白的，那胤礽我看兩輩子都活到豬身上了。”想起四兒子的睿智，康熙心道，真不愧是當過皇帝，淘汰掉胤礽的雍正，這腦子完全可以甩胤礽幾條街。就現在，他敢打賭，胤礽那貨搞不好怎麽在心裏埋汰他呢。

康熙的確是比較了解現在中二的胤礽，這會回到阿哥所，見到胤祉昏迷不醒，胤礽可不是使勁的埋汰康熙，最後還是胤禛聽不下去，借口讓胤祉休息，把胤礽拉到了自己宮裏。

“你是豬腦子嗎？”胤禛沒好氣的看著胤礽道，“皇阿瑪怎麽可能因為胤祉心裏有那個女人會做這種事情，胤祉又不是太子，他那個腦子，日後也不可能會做出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事情，皇阿瑪幹嘛忌憚他是不是對那個女人真心。”

“你怎麽說話的。”胤礽不甘的看著胤禛道，“難道不是麽，皇阿瑪最是多疑的。”

“誰不多疑？”胤禛沒好氣道，“你要是不多疑，也不會這輩子把自己逼得神神叨叨的。”

被胤禛這麽一噎，胤礽話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的確，他這輩子比上輩子的性格更矛盾了，可是，這也不由他，被傷害了那麽多，防備已經成為一種本能。可是另一方面，心裏又存在著僥幸，總想著已經是另一輩子了，為何不放手一搏，爭取一些自己一直想要的父愛、母愛和自由。

長期被這麽糾結著，胤礽的性格早就移了。

“二哥，你冷靜想想皇額娘剛剛的說辭，我怎麽都覺得哪裏不對勁。”雖然不知道真相，可胤禛怎麽就那麽想不明白，這女人之間還有願意犧牲清白換取閨中密友安危的人？

以他對後院那些女人的了解，女人就沒有一個沒有心眼的。只是這心眼也是分著層次而已。就像男人，又有哪個是胸無城府呢？

“不對勁？”胤礽仔細想了一下，還是覺得沒什麽地方不對勁，“你怕是多想了，咱們皇額娘手腕那麽厲害，怎麽會被人欺騙。”

胤禛不語，這個問題想不明白，他也不糾結，反正大姐在皇阿瑪那裏，遲早自己都能理出來。

“二哥，皇阿瑪一定有他的理由，你就不要去添亂了。你那點事情何必拿出來說，你願意重妻，皇阿瑪高興還來不及，側妃早進晚進有多大的區別。”胤禛對自己的正妃就沒有什麽期待，這輩子換了個人，胤禛也沒多大的在意。他的這顆心，是絕對不會捧出去讓女人糟蹋的。

“我知道了。”胤礽看胤禛臉色嚴肅，也知道自己之前的確有些無理取鬧，便悶悶的應了胤禛。

“二哥，三哥那裏你好好安慰安慰他。皇阿瑪有自己的考量，但是如若他繼續鬧下去，司馬子衿怕是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就是嫁進了誠郡王府，這只要皇阿瑪心裏惱著，她絕對以後的日子不好過。”胤禛倒是並不在意司馬子衿日子好不好過，他無非是心疼胤祉和被頂撞的康熙。

今天他明顯感覺到，皇阿瑪心裏特別失落。

想著在乾清宮的陳許，胤禛心想，但願大姐能夠把皇阿瑪勸慰好。

和陳許說話，康熙不用動那麽多腦子，這人心思簡單，呆在一起自然比較舒服。雖然康熙什麽都沒說，但是他卻覺得這心情好了不少。

“丫頭，還是女兒貼心，那兒子簡直就是討債的，唯獨有一個知道事兒的，卻還是個鋸了嘴的葫蘆，什麽都憋在心裏。”想起自己那一連串的兒子，康熙這心情就不好，“還有你大哥，這大婚多少年了，你都有兩個孩子了，他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那當然了，皇阿瑪，有句話說得好，女兒是媽媽的貼心小棉襖。”陳許笑道，“大哥那邊也是沒辦法，霍思瑤那個情況特殊，怕是不把仇敵解決掉，她是沒心思在京城過安心日子的。”

康熙嘆了一口氣，這個霍思瑤啥都好，就是心理老是惦記著仇恨。哪裏知道，他還著急抱孫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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