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近在咫尺的紫琳，第一個要說話的，不是淩雲，而是居住於他靈世界中的藍。

見到這個可以說是世間之上唯一親人的姐姐，經歷過這些日子來各種風浪的藍，就如同找到發洩的港口一般，若有她有身軀的話，此刻怕是已經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撲到紫琳懷中大哭不止了。

只不過……

在她心底生出莫名悲傷之意，想要現身出來之時，淩雲卻瞬間關閉了靈世界與外界的聯系，將她徹底的封在靈世界中，一臉淡然的對著眼前的紫琳道：“我去過葬劍深谷了。”

紫琳微微一怔，緊接著卻是臉露喜色，想要詢問什麽。

不過她還沒開口，淩雲卻是冷淡了補了一句：“寂流光死了，十萬年前就死了。”

這句話讓她微微一怔，卻是未出現什麽過激的舉動，而是皺了皺眉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就連天絕眉宇間似乎也有一絲不悅之色。

顯然，他們兩人對這句話根本就不怎麽相信。

淩雲掃了一眼天絕：“或許，作為劍靈的你們，確實一直不服誅仙劍靈寂流光為四劍之首，在抗衡大敵之時，才無法做到齊心協力。不過，現在，他確實死了，你心中那分無意義的排名爭執，也可以告於段落了，只要你願意，你現在就能夠成為四大劍靈之首。”

“小子，你在說什麽鬼話。”

“當年，你們四靈中的你，不正是因為這個緣故，在最終時刻才保持中立，退出戰局嗎？眼下誅仙劍靈身隕、戮仙劍靈身隕、陷仙劍靈……也是元氣大傷，現在實力不過神靈階段，即便我，在他不借助至高法則之力的情況下，也能輕易將其拿下。現在，你，天絕，實力乃是當之無愧的四大劍靈之首！”

“不可能。以他的實力，哪怕靈極也不可能殺得了他，最多封印住他罷了。”

紫琳也是點了點頭，淡定的神情中隱隱透露出一股無比隱諱的強大信心：“在十幾年前，他還因為你，而降臨過主星，不可能就這麽輕易隕落。”說到這，她眉頭微微一皺：“你可是親身經歷了此事，怎麽……”

淩雲感覺到藍在靈世界的氣憤情緒，顯然，對於他這種舉動很是生氣。

不過對於她的反應，他卻宛如未覺，仍是以一種宛如報告程序一般的語氣看著天絕道：“你們實在不願意相信，我也不願多做解釋，我只想告訴你們，靈極已經破封而出，不多時就會恢覆功力，而且，他這些年來，已經研究出了誅仙劍陣中誅仙、陷仙、戮仙三門劍陣的布置之法，現在少的，就是所謂的絕仙陣門了。你們好自為之。”

說完，淩雲轉身就走。

這一刻，他再次明白寂流光對於事情的一切都不願意去解釋的原因了。

在憑借語言解釋根本無法達到所需要的效果後，一切的解釋都只是無意義的徒勞。當時天絕等人不是小孩子，既然已經擺明了自己的立場，絕對不會因為誰的三言兩語而輕易改變的。

與其浪費時間去解釋，已求得別人的幫助，還不如依靠自己的力量重組誅仙劍陣，抗衡靈極。

這是寂流光的選擇。

顯然，最終他失敗了，一敗敗的徹徹底底，敗的萬劫不覆。

……

淩雲離開後，天絕卻是搖了搖頭：“誅仙劍陣的玄妙，即便我也不過略窺一二，靈極雖然神通廣大，但卻並非劍靈，如何能夠領悟這天下第一殺陣的精粹？恐怕也不過是略知皮毛罷了，即便布置出來，估計也不具什麽太大威力。”

紫琳點了點頭，他先前跟隨在寂流光身邊這麽多年，對於這個陣法的名諱並不陌生，而且還有幸聽過一番描述，因此深知這一劍陣的玄奧與可怕。

“靈極……”

在所有人的印象中，靈極並不是什麽窮兇極惡的神靈，如果不是因為劍之君主寂流光的事情，他們雙方，說不定還能夠成為朋友。因此，對於淩雲的警告，他們並沒有怎麽放在心上。

天絕看了紫琳一眼，不悅道：“你是否有什麽計劃瞞著我？”

紫琳遲疑了片刻，看著天絕那略帶逼視的目光，終究是輕嘆了一口氣：“具體來說，也不算計劃。我只是對某些事情有些懷疑罷了……”

“懷疑什麽？”

“你這些年來，一直在神秘之地隱修，未問外界之事，想必也不知道葬劍深谷吧……”話既然已經打算說出來，紫琳心中一陣輕松，覺得也沒必要再繼續隱瞞下去，索性直言道：“其實，在他敗於靈極之手後，我覺得……他可能已經有些走火入魔，陷入瘋狂了……”

天絕皺著眉頭，繼續等待著她的下文。

“具體過程如何，我並不知道。但自你們與靈極一戰過後，他不甘心自此失敗，鑄造名劍無數，孕育上億劍靈，借助億劍之靈性，布置成一個無比可怕的劍陣，令陣中劍靈不斷殺戮，妄圖培養出一個個更加強大的靈類生命……”說到這，紫琳似乎回想了先前那種不堪回首的往事，語氣微微頓了下來，片刻之後，無奈幽幽一嘆，仍是一副心有餘悸：“從那上億劍靈的哀嚎之中，我仿佛能夠感受到他當時內心中的瘋狂，甚至我覺得，可能連我自己，也是上億劍靈中的一員……為了布置誅仙劍陣那個殺戮陣法而存在。”

“上億劍靈……”

聽到這個數字，哪怕是天絕，也是忍不住微微倒吸一口冷氣。

盡管沒有清眼所見，但不難想象，讓上億劍靈無端殺戮，是何其的慘烈，行為又是何等的令人發指……難怪就連紫琳最終在阻止不了他的行動後，也忍不住背叛他，加入了幾大真神的隊伍中，一起對付陷入瘋狂中的寂流光了。

“我在那裏呆過一段時間，每天聽著無數劍靈在我耳邊慘叫，看著他們不斷通過撕殺、吸取對方的靈性以增強自己，看著一個個剛剛誕生的劍靈無情的被其他生命所撕裂，然後那些劍靈還來不及呼吸一絲生存的新鮮空氣，便被更加強大的劍靈給撕扯成粉碎……一切的一切，簡直就是一場噩夢。”說到這，葬劍深谷的一幕幕宛如電影般在眼前浮現開來，那億萬怨靈哀號的場面，是何等的令人靈魂發顫，哪怕她身在離主星不知幾千萬年的高等星球，仍是忍不住臉色有些微微發白。

天絕輕嘆一聲：“想不到你當年加入自然女神等人的陣營，竟然還有這番隱秘存在。那個時候的他，恐怕真的已經陷入了瘋狂，只有將他的一切希望徹底打破，方能讓他從中清醒過來，你的所作所為雖然過了些，但是我相信，你的出發目的還是為了他好。想必他日後他清醒過來後，知道你背叛他的原因後，也不會過多責怪你。”

紫琳當初做出背叛之舉，心裏自然也是承受著無比巨大的壓力，此刻聽了他的認可，隱隱有些蒼白的臉色也微微恢覆了一些，不過語氣中仍是充滿著一片愁雲慘淡：“雖然我們將他擊敗，但是最後，卻也只能看到一個更加可怕的悲劇發生。為了布置一個不知明的邪惡陣法，他將那上億劍靈，全部……全部葬殺……以陣法汲取其靈性，形成怨靈，組成一個無比可怕的陣法，憑借這個陣法內強大的靈性，以戮仙劍劍體為根基，與靈極決一死戰。”

葬殺億萬劍靈！

天絕心中暗暗震驚的同時，同樣感到心中一陣發冷。

如此魄力，難怪他寂流光當得起這天下第一殺陣——誅仙劍陣四劍之首，而他天絕，卻只能位居第二……捫心自問，若是換上他，他是否能夠有決然葬殺上億劍靈的手段，以此來布置大陣，抗衡靈極！

答案，連他自己也不清楚。

過了片刻，天絕才從那種驚懼的心態中回過神來，他不自覺的看了一眼已經離開的淩雲，道：“如此說來，看樣子，此人的身份你應該已經知曉了？”

紫琳點了點頭：“他曾經在陣中與靈極進行了最終的決戰，結果如何我並不知道。不過，應該是他占了上風。自那之後，靈極開始銷聲匿跡，宇宙中再也沒有任何他的信息。而每千年卻有一道他的神念破空而去，消失在葬劍深谷之中。據我後來探察，這道神念攜帶了一套法訣，是為了尋找一個契陣之人，滅殺陣中的靈極而去。”

“契陣？祭陣吧，那些被葬之靈尚未化形，靈性強不到哪去，必須擁有一個真正強大的靈作為首領，才能將整個陣法的威力發揮到極限……”說到這，天絕的話卻是嘎然而止。

紫琳也仿佛聯想到了什麽，驟然沈默了下來。

這一刻，他們心中同時想到——如果紫琳沒有背叛寂流光，離開那個陣法，最後用來祭陣的，是不是就是她？畢竟，根據寂流光天衣無縫的算計，不可能忽略這麽關鍵的一點。

而且，這個猜測很容易得到合理的答案。若紫琳真是祭陣者，那靈極早在十萬年前，就應該身隕，說不定現在這片宇宙，將再也沒人能夠阻止他為所欲為。

……

懷疑，能夠謀殺一切看上去牢不可破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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