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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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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銀心一手提著油燈,一手拿著字條,獨自來到中庭的花園,左顧右盼著,似乎是在等什麽人。

靜不下來的她,看到有鳥兒在飛,便追著鳥兒跑,而後鳥兒飛上枝椏,她便站在樹下,擡頭望著。

有四個女人悄悄出現,三人躲在草叢裏,其中最年長、身材最高大的婦人,手裏拿了條帕了,想從背後偷襲她。

就在這時,一名護衛突然現身,擒住婦人的手,將她壓制在地上。

其它幾名護衛則趕出躲在草叢裏的女人們,她們被圍住,臉上都有著驚慌害怕,跪在地上不敢動彈。

馬文才從另一端草叢後方緩緩步出,見這些女人一臉驚恐,他輕柔一笑。「很吃驚我怎麽在府裏嗎?你們小姐打的主意,我早就知道了,她好大的膽子,竟想陷害我的妻子!」

她們是劉芳瑜的嬤嬤和丫鬟,受到劉芳瑜的囑咐想迷昏銀心,將銀心關在某個地方,制造出她與男人私通的假象,好讓馬文才在盛怒下休了她。

不過他可不是會被劉芳瑜操縱的人,他對她早有防備,在銀心和馬夫人從山上回來的那一天,他便察覺到她的嫉妒與憤恨,知道她不是個單純的女人,她和他一樣都城府極深,於是他便讓人盯著她的一舉一動,果不其然,得知她讓高嬤嬤去買迷藥,打算趁他不在家時陷害銀心,他便謊稱今天要到友人家過夜,讓她們做出行動,當場逮到人。

丫鬟們一個個抖得說不出話來,她們都是聽命行事而已。

高嬤嬤忠心耿耿,還想護著主子,「不,小姐並不知道,這都是我自己的主意,與小姐無關。」

「無關嗎?」馬文才抽走銀心手裏的字條,這擺明是劉芳瑜的筆跡,恐怕是高嬤嬤她們都不識字,她只好自己寫了,反倒成了鐵打的證據。

「真看不出來芳瑜表妹長得那麽美,字寫得好,又會彈琴,竟是這樣的小人!」銀心難掩氣憤,想到一開始聽他說劉芳瑜有可能會陷害她時,她還不太相信,直到看到字條,又知曉她們想用帕子迷暈她,她才知道人心有多可怕。

高嬤嬤想為小姐辯解,卻也知道再怎麽說都是多餘,只好趕緊求饒,「大少爺,請饒恕小姐,小姐只是一時胡塗……」

「饒恕?」馬文才的眼眸閃爍著邪氣。「若是我沒察覺到她的計謀,我的妻子豈不是真被她害了?放心,我會讓你家小姐老老實實的磕頭認罪。」

當劉芳瑜惺忪的睜開眼,發現自己置身在一間昏暗的柴房裏時,嚇得花容失色。

她怎麽會在這種地方?

接著她感覺到後頸隱隱泛疼,像是被狠狠打了一棍,遂而想起她原本待在房間裏,等著高嬤嬤的好消息時,怎料有人闖了進來,她還沒來得及看到對方的臉,便感覺到後頸一疼,之後她就失去意識了……她驚悚的弄清楚了一件事,她是被捉來這裏的!

這時,劉芳瑜聽到一陣呼吸聲傳來,她往發聲處看去,乍見有個男人躺在一旁呼呼大睡,當她透過墻上的微弱燭光,看清楚那人的長相時,狠狠倒抽了口氣。

那不是長春嗎?怎麽會……

按照計劃,應該是銀心和長春被迷昏,關在這間柴房裏,她會讓下人剝去他們的衣物,制造兩人暗通款曲的假象,她想,只要馬文才看到自己的妻子和小廝共度一夜,肯定會無法忍受的把銀心給休了,怎料情況卻完全超乎她的掌控,讓她一陣恐慌。

劉芳瑜覺得詭異,仿佛落入了什麽圈套裏,她趕緊站起身,想趁著還沒人發現之前盡快離開。

她正要奪門而出,柴房的木門卻突然被打開來,接著她就見馬文才大步踏了進來,她心一慌,腳步有些踉蹌的退了幾步。

馬文才先是露出吃驚的表情,接著朝她一笑。「這麽晚了,表妹待在柴房裏做什麽呢?」他望向她後方,驚呼出聲,「這不是長春嗎?我一直在找他呢,他怎麽會和你在柴房裏……」他表情古怪的挑高眉。「莫非你和長春……」

「不,不是這樣的,我沒有跟他做什麽!」劉芳瑜不想被他誤解,拚命解釋道:「文才表哥,我是被陷害的……」

「被誰陷害?」他又問,上揚的笑弧多了分詭異。

見狀,她頓時心裏發毛,若她能冷靜下來,便會發現半夜他一個人找小廝,還找上柴房,本就是一件很古怪的事,可是如今她心思混亂,壓根無法思考,咽了咽口水,幹脆發狠的道:「是……是銀心,她想陷害我,想趕走我……」

馬文才冷嗤一聲,「她不是被你陷害嗎?」

劉芳瑜心一顫,但表面上她仍假裝驚愕,急急否認道:「不,我哪有害她,文才表哥,我沒有!」

他越過她,上前把長春叫醒,「醒醒。」

「大少爺,我怎麽會在這裏?」長春被吵醒,原本還迷迷糊糊,接著看到自己置身在柴房裏,大少爺和表小姐又都在場,他很快的想起表小姐想陷害他和大少奶奶,所以大少爺將計就計讓他真的被高嬤嬤迷暈,扛來柴房,此刻他得配合的作戲,好讓大少爺逼供表小姐,令表小姐磕頭認罪的這場戲演下去。

「你和表妹兩人孤男寡女的待在柴房裏。」馬文才回道。

「什麽,我和表小姐……」長春故作震驚的捂住嘴。

馬文才朝劉芳瑜嘆息的道:「沒辦法了,孤男寡女獨處一室,傳出去你的名節就毀了,我只好將你許配給長春了。」

「我不要!」劉芳瑜驚嚇的大喊。

他一臉無奈。「不然該怎麽辦呢?」

「表哥不要說出去就好了……」她苦苦哀求道。

他嘆息。「這怎麽行呢,你是我的表妹,怎能受這種委屈?你放心吧,我一定會稟告爹娘,務必讓長春負起責任。」

劉芳瑜心都慌了,嫌棄人的嘴臉表露無遺,「我不要!我才不要嫁給一個奴才!」

長春暗自心想,幸好他早就知道大少爺這是在演戲,要不然他可能會和表小姐一樣驚慌,誰想要娶一個這麽壞心又勢利的女人。

馬文才的黑眸閃著危險的光芒。「那你就配得上長春嗎?你想陷害銀心,想迷昏她和長春,制造他們共度一夜的假象,好讓銀心被休,表妹,你真是蛇蠍心腸啊!」

她沒想到他什麽都知道了,心口一窒,但要是承認她就完了,於是她嘴硬的道:「文才表哥,你弄錯了,我怎麽會對表嫂做出這種事來。」

「你的人都認了,帶進來吧。」他的表情倏地一冷,朝門外喊道。

劉芳瑜驚懼的朝門口看去,就見高嬤嬤、丫鬟們被馬文才的護衛們押了進來,當下雙腿發軟,差點跌坐在地。

高嬤嬤愧疚的道:「小姐,對不起,我失敗了,被大少爺捉個正著,大少爺都知道了……」

丫鬟們也都垂著頭,一副做錯事的心虛模樣。

這些沒用的東西,居然敢背叛她!劉芳瑜緊咬著下唇,還是抵死不認,「文才表哥,我沒有要她們這麽做,是她們自己……」

馬文才從袖中拿出一張字條,湊到她眼前。「你看看這張字條,這是你的字吧?」

她自然認得自己的字,那是她寫給銀心的,上頭寫著有重要的事要對她說,要她一個人到花園來。

事已至此,她知道無力再挽回,癱軟無力的跪了下來。

「這字條證明這一切是你主使的,你還想矢口否認嗎?」馬文才居高臨下睨著她,字字如寒冷的冰雹打在她身上。

劉芳瑜淒涼又埋怨的回視著他,不平的道:「對,都是我一手策劃的,因為你從不看我一眼,心裏只有那個女人,明明她只是個低賤的丫頭,只是個代嫁丫鬟,她憑什麽能得到你?」

他低頭朝她銜起諷笑,重重鄙夷一哼。「那你又是什麽東西?你又有多高貴?惡毒的想陷害她人,在我眼裏,你只是惡心的蟲子。」

看到他對她滿眼鄙夷厭惡,她內心的某一處崩潰了,用雙手緊揪著他袍子的下擺。「不,文才表哥,我不是蟲子,不要這麽看我……」

砰!

所有人的註意力被突如其來的聲響吸引過去,錯愕的目光一同落在那個摔進來的人身上。

銀心擡起頭,尷尬的道:「呃……那個門我沒捉好,不小心……」

馬文才無奈的搖了搖頭,她偷看的功力還真差,他想上前去扶起她,但劉芳瑜仍揪著他的袍子不放,嫌惡的一擡腳甩開她的手,他將銀心扶起來後,朝她背後喊道:「爹、娘,你們也進來吧。」

劉芳瑜見到銀心偷聽已經夠震驚了,得知居然連長輩都來了,頓時面如土色。

她終於知道了一件事,她會待在這間柴房裏,是馬文才搞的鬼,是他讓人打暈她,將她帶來的。

看到馬首輔和馬夫人踏入柴房,站在面前,她更是驚怕得不得了。「姑丈、姑母,我……」

馬首輔剛剛在外頭把她說的話聽得一清二楚,他面色鐵青,一字不吭的狠瞪著劉芳瑜。

馬夫人的臉色更為凝重,慍怒的道:「芳瑜,我一直向你姑丈誇讚你是個好姑娘,才說服你姑丈接你過來住,也打算讓你嫁給文才,沒想到你居然做出這種事,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劉芳瑜爬到馬夫人面前,哭喊道:「姑母,我無計可施了,不得已才會……」

「就算無計可施,也不能用這種卑鄙的手段害人,文才說你想害銀心,原本我還打死不相信,沒想到會聽到你親口承認……」馬夫人難以置信的搖搖頭,天啊,她居然會將這種懷有歹心的女人接來家裏住,想讓她當媳婦,她真識人不清。

「我只是、只是……太喜歡表哥了。」劉芳瑜抽抽噎噎的哭著,捉著馬夫人的裙擺,擡起淚眼。「姑母,請原諒我……」

馬夫人對她已經沒有任何疼惜了,往後退了一步,扯開她的手。「你明天一早就回去吧,我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你爹娘,但你爹娘若問你怎麽回來了,我希望你能誠實的向他們坦白一切,好好認錯。」

「不,我不要走……」劉芳瑜望向馬文才,就算知道是他陷害了她,就算他嫌棄她像惡心的蟲子,她對他仍存有依戀。

「你還有臉留下來,難道真要將你送官你才知錯嗎?」馬夫人撂下狠話。

劉芳瑜難堪的捂著臉,起身跑出了柴房,任由淚水從指縫間滲出來。

高嬤嬤和丫鬟們深怕她會做傻事,急忙追了上去。

馬首輔和馬夫人望向兒子,銀心感覺到一股令人窒息的壓力,緊張的拉了拉馬文才的袖子。

馬文才摸摸她的頭要她安心,轉身定定的看著父母。「爹、娘,有話不妨直說吧。」

馬首輔率先數落道:「你真是太悠閑了,才會去為難一個女人,再怎麽說,她都是劉將軍的閨女,讓人那麽難堪,以後我們兩家要怎麽來往?」

馬夫人也不滿的道:「文才,你真是太不擇手段了,你明明可以避免芳瑜做出這種事來,為何要把這事情鬧得那麽大?」

馬文才知道劉芳瑜今天會動手後,便說服爹娘在門外偷聽,他們本是不肯,是聽到高嬤嬤親口承認劉芳瑜計劃陷害銀心一事,才會姑且一聽。

他們是對劉芳瑜感到失望透頂,但也覺得兒子手段太狠絕、太不留情面了。

「爹、娘,如果沒讓你們親眼見到,你們會相信她想陷害銀心,有著蛇蠍心腸嗎?恐怕還會受到她的煽動,懷疑起銀心吧,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我已看在爹娘的分上輕饒她了,嚇嚇她罷了,我要真的狠,早就找個長工把這件事弄假成真,讓她當長工的妻子,嘗嘗欲哭無淚、求助無門的滋味,免得她自視甚高,真以為她是天仙下凡。」馬文才輕柔一笑,用著無害的語氣說著可怕的話。

馬首輔夫婦聞言心一凜,確實,兒子若沒這麽做,他們也不會看穿劉芳瑜的真面目,兒子這一番話,讓他們看出他把銀心看得有多重要,無論是誰,敢傷害她,他都會毀之殆盡。

然而馬文才的冷戾手段,在銀心聽來都充滿呵護之情,今日他為保護她所做的事,都讓她感動不已,她情不自禁的捉住他的袖子。

馬文才見狀,牽起她的手,兩人眼裏的濃情密意化不開。

見兩人如此恩愛,馬夫人和馬首輔互看了眼,知道是無法分開他們了。

馬夫人退了一步道:「好吧,你喜歡銀心,我和你爹就接受她當媳婦,但是,她的身分配不上你,往後對你的仕途也沒有幫助,她只能做妾,你還是要再娶個正室。」

銀心聽婆婆這麽說,不免垂頭喪氣,看來就算她想有心想磨練自己,也沒有劉芳瑜的介入,公婆依然不會認同她。

馬文才看到她毫不掩飾的沮喪表情,摸摸她的頭,而後朝爹娘說道:「銀心的身分不是問題,前太子太傅已經答應要收她當義女了。」

此話一出,馬首輔和馬夫人皆是滿臉震驚,一時半刻回不了神。

前太子太傅是連皇上都敬重三分的人,這樣德高望重的人願意收銀心為義女?

「前太子太傅要收我當義女?可是他又不認識我。」銀心困惑極了。

「你認得的,就是白先生。」馬文才好笑的說。

「原來愛釣魚的伯伯就是前太子太傅?!」她驚奇的道。

馬首輔和馬夫人面面相覷,他們不想相信,但兒子向來不打誑語,再聽到他們的對話,莫非是……真的?

馬文才又摸摸銀心平坦的肚子,說道:「而且,銀心的肚子裏已經有馬家的長孫了。」

「什麽?!」兩老立刻緊盯著她的肚子。

銀心也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他在胡說什麽,他們又沒圓房,她肚子裏哪有娃娃?

「所以爹、娘,你們別再費心思幫我找女人了,我的正室只有銀心一個人。」

馬文才見父母一副不滿他先斬後奏,還想說什麽的模樣,他面露苦笑,懇求道:「你們都不明白嗎?我需要的不是一個你們會喜歡的媳婦,也不是一個配得上我、對我的仕途有幫助的媳婦,我要的只是一個能帶給我快樂,讓我想和她共度一生的女人,如此簡單而已。」

馬首輔和馬夫人聽到兒子這番話,深受震撼,動彈不得。

該說的話都已經說了,馬文才摟著銀心的肩。「走吧。」

回房後,銀心呆呆傻傻的坐在床上。

「銀心?」馬文才喊了她,在她面前揮揮手,他想是因為他騙爹娘說她有孩子,讓她呆住了。「別擔心,我們以後會有孩子的。」

她回過神望向他,思緒有些紛亂,她想起方才在柴房裏,他為保護她,揭穿劉芳瑜的所為,將劉芳瑜趕走;他為了讓她的身分配得上他,找來前太子太傅當她的義父;他還對他爹娘說,他只會有她一個正室,她是他想要共度一生的女人……這些話讓她瞬間明白了一件一直以來她都沒意識到的事情——

「夫君……你喜歡我?」

馬文才完全不知道該感到欣慰還是無奈,只能苦笑道:「真是的,你到現在才發現。」

聽他承認了,銀心歡喜極了,但也感到內疚,難怪在她以為他喜歡祝英臺時,他會大發脾氣了。

「夫君,我真的很對不起你,因為小姐說你喜歡她,你又來祝家提親,讓我以為你是喜歡小姐的……成親的隔天,你為了留下我,割了手滴血在白布上,又對著你爹娘說,我進了門,你就會對我負責到底,不會讓我被送回去,所以我才會當你對我只是出於責任……」

馬文才無話可說,她居然因此誤會了他,腦筋那麽直,沒意識到他的感情。

他再一次感到懊惱,他當初應該直截了當對她表明心意的。

現在,他要清清楚楚的對她說明白。

馬文才凝視著她,正色道:「銀心,你聽好,我對你不是出於責任,而是因為我喜歡你才娶你的,向祝家提親只是想娶你的幌子,我假裝要娶你家小姐,但我真正想娶的人是你。」

「幌子?」銀心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什麽不得了的事。

「向祝家提親,再幫助祝小姐逃婚,讓你成為代嫁新娘,這全都是我一手計劃的,因為若我說要迎娶你,我爹娘只能容許你做妾,可是我不想委屈你,也不想要有其它女人,逼不得已只好用這種方法。」

天啊!她驚嚇得嘴巴張得大大的,睜大眼眸瞅著他,原來幫助小姐逃婚的神秘人便是他!

馬文才看她嚇傻了,笑道:「銀心,打從一開始,你就是我選定的新娘。」他嘆了口氣。「還沒認出來嗎?芬芳就是替你家小姐傳信的丫鬟芳兒。」

銀心這才恍然大悟,喃喃地道:「難怪我覺得她很面熟。」

她的遲鈍讓他又重重嘆了口氣。「在新婚夜沒有向你坦白這一切,是怕你被我的作為嚇到,為了得到你,我可以不擇手段,而且我不只要得到你的人,還要得到你的心,但知道你對男女之情懵懵懂懂,我不想給你壓力,打算讓你慢慢的習慣我,慢慢喜歡上我。」

她怔怔的看著他好半晌,才吶吶的問道:「夫君,我值得你這麽做嗎?」他為了她,真是費盡心思,太辛苦了。

馬文才輕笑道:「怎麽不值得?只有你會用那種祟拜的眼神傻乎乎的看著我,只有你說我很認真學習,把我當成平凡人,只有你會悠閑自在的和我一起吃飯,只有你看得到我的寂寞,想和我做朋友,銀心,你是我安心的所在,我希望你能永遠陪在我身邊。」

銀心難掩激動的緊緊抱住他,哽咽的道:「夫君,我也愛你!我以為你對我只是出於責任,所以我一直很煩惱,好怕等找到小姐後,你會娶小姐為妻,這樣你就不會只對我好。所以得知小姐要和梁公子成親時,我表面說要安慰你,但其實我心裏好高興,我得忍耐著才不會笑出來。可是劉芳瑜的出現,再一次讓我感到害怕,我好怕你被搶走,我只能更加努力,在你娘面前好好表現,可是卻又惹你娘生氣……嗚嗚……」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將這陣子以來患得患失的心情都發洩出來。

她朝他擡起淚眸,問道:「夫君,我真的可以一直待在你身邊嗎?」

馬文才終於聽到她說愛他了,卻又看到她落淚訴苦,他不知道,原來活潑直率的她也會有煩惱,他一直都沒有察覺到她的心情。

曾經,銀心那雙清澄的雙眸裏是沒有一絲煩惱的,現在卻映滿愁雲,她終於如他所願的愛上了他,卻也嘗到了愛情的酸甜苦辣。

馬文才心疼的望著她,在這一刻,他寧願她開開心心、懵懵懂懂的,也不要讓憂愁染上她的眸。

他擡起她的下巴,拭去她的淚。「我不是說了,白先生願意當你的義父,我爹娘不會再嫌棄你的身分了,接下來,你只要幫我生個孩子,我爹娘就無話可說了。」

聽到生孩子,銀心倏地止住了淚,雙頰緋紅。

馬文才坐到她身邊,將她抱坐到自己腿上。「真的長點肉了。」

「是啊,被你養得腰胖了一圈,好像在養豬。」她沒好氣的捏捏自己的腰。

「那這裏也長肉了。」他將大手往上移,罩住她一邊的胸脯。

銀心滿臉通紅,原、原來他是用著這種心思把她養胖的?

「今晚,我們就來生個胖娃娃吧。」他在她耳邊吹著熱氣,充滿誘惑。

他一直在等她,等她做好準備,等她心甘情願……

她擡起快滴出血的紅臉,鼓起勇氣,捉住他的前襟道:「夫君,我也好想跟你洞房,想幫你生個娃娃。」

銀心覺得真奇妙,在新婚之夜,她想到要洞房就忐忑不安,當時的她並不討厭嫁給他,對他也有著好感和祟拜,但她還無法跟他做那麽親密的事,可確定與他兩情相悅後,她就渴望著和他身心結合,當他名副其實的妻子。

馬文才被她的大膽嚇到了,她這一開竅,居然變得那麽主動,不過……他喜歡。

他的指尖輕輕撫過她細致的臉蛋,傾身親吻她。

她也學著回應他,雙手攀附在他的肩,輕咬著他。

還真勇猛。馬文才在心裏笑著,接著他不得不先推開她,得放下布幔。

沒多久,布幔內,隱隱可見兩具身子交疊在一起。

馬文才經過無比漫長的等待,終於在今晚,等到銀心對他的情意結成最豐碩甜美的果實,讓他得以如願的大口吃掉她了。

夜裏,一輛馬車停在大門前,正要駛出馬府。

是劉芳瑜和高嬤嬤、丫鬟們,雖然馬夫人說明天一早再走就好了,但她沒有臉待到明天,她做了壞事被人揭穿看笑話,還被人驅趕,又羞恥又憤怒又傷心,只想快點逃走。

大半夜的,得知這事的人並不多,當然馬文生也不知情,但他關心劉芳瑜是底下人都知道的事,他的小廝夜裏睡不著起來走走,正巧撞見劉芳瑜的馬車要離開,匆匆趕去通知主子。

馬文生趕來,就見劉芳瑜要上馬車,攔住了她。「芳瑜表妹,這麽晚了,你要去哪兒?」

他明顯的討好,讓她都快煩死了,現下更沒有心情應付他。

「我要回家,走開,不要擋路!」

他難掩錯愕。「芳瑜表妹,有什麽事非要你在大半夜裏離開?」他看到她臉上的淚痕,驚道:「是誰欺負你了?」他頓了下,苦澀的又道:「我大哥嗎?」

大哥對大嫂有多呵護寵愛,對她就有多客套疏離,他都看在眼裏,但感情是不能勉強的,為何她還看不清楚?

馬文生鼓起勇氣道:「芳瑜,大哥已經有大嫂了,你嫁給我吧,我會對你很好的,我不會納妾,一輩子只會有你一個女人。」

聞言,劉芳瑜的心情好覆雜,為什麽她愛的人對她不屑一顧,她不愛的人卻對她那麽好?要是他知道她醜陋的真面目,他還說得出同樣的話嗎?

她幹笑兩聲,拉高嗓音自嘲道:「你可知道我今天晚上做了什麽嗎?我想陷害你大嫂和男人私通,被你哥休離,反中了你大哥的圈套,被他逮個正著,現在你爹娘容不下我,要趕我走,這樣……你還想娶我嗎?」

馬文生一震,不敢相信她說的是真的。「你真的……怎麽會?」

劉芳瑜看到他眼底的震驚,心一冷,原來她真是個惡心的女人,惡心的蟲子,她用力推開他,想搭上馬車。

他又阻擋她,深情款款的道:「芳瑜,我不在乎,我知道你是為了大哥,才會一時鬼迷心竅做了這種事,你不是故意的,大哥不要你沒關系,我要你,我會待你很好。」

她只覺得這樣的他偽善得惡心。「馬文生,你算什麽東西,你只是個庶子,你以為我看得上你嗎?你跟你大哥差遠了,你就只能當他的跟班,追在他身後跑,永遠、永遠都輸給他!」說完,她用力掙脫了他,上了馬車,吩咐馬夫快走。

一下子,馬車就消失在闇黑的夜裏,只剩小小的影子。

馬文生追不上,只能呆若木雞的看著馬車愈駛愈遠,耳邊響著她所說的話——

馬文生,你算什麽東西,你只是個庶子,你以為我看得上你?你跟你大哥差遠了,你就只能當他的跟班,追在他身後跑,永遠、永遠都輸給他!

不,大哥是大哥,他是他……

他一直都告訴自己,大哥是他學習的榜樣,他要好好向大哥看齊,他也打從心底祟拜大哥,真心喜歡大哥,可是在內心深處,他其實對身為嫡子的大哥是又羨慕又嫉妒,羨慕他那麽聰明優秀,嫉妒他眾星拱月,受到所有人的註目,他一直不敢承認這些心情,也一直都掩飾得很好。

大哥仿佛一座他越不過的山,無論他怎麽努力念書,外人也只知馬家有個馬文才,喊不出他的名字,同儕看到他也只會說那是馬文才的弟弟,他真的永遠都比不上大哥。

現在,連他喜歡的姑娘都只愛大哥,看不見他,鄙視他,嘲笑他……

「啊!」馬文生痛苦的抱頭吶喊,在這一刻,他的心魔被釋放了,眼角隱隱閃過一抹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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