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瑟夫又上了新聞，還是因為同一個女人。這次，道格家不打算忍讓了，喬瑟夫似乎也打定主意要分手，不想再繼續護著她。所以，可想而知，一個年輕女孩子，又是沒什麽工作經驗，“好命”的在剛出社會的時候就得到了一個有權有勢的年輕男子的寵愛。關於他們之間，席諾聽過一些，不過她也不想去斷言那個女人一開始以那樣單純樸實的面目出現在喬瑟夫面前，到底是經過精心算計的還是真的只是後來在物欲中迷失了自己。

最近雷宇沢不知道跑哪裏去了，她只知道他不在R國，至於其它的，並不是很清楚。隱約覺得跟上次他特意去參加那個晚會的目的有關，不過她也管不著，也不想去管。關心是一回事，探人隱秘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況且，他不願意說，她不覺得自己能夠問得出來，能說並且想說的時候，他自然會提起。

沒有了跟喬瑟夫固定的約會，雷宇沢也不在身邊，席諾最近是過得有些太逍遙了。每日在工作和私人的興趣中度過，安穩之餘也不會覺得疲累乏味。顧城最近有些怪怪的，還和一個工讀生鬧出了緋聞，但後來她看他又很正常的和某位小姐約會，也就不去追問了。她相信顧城行事穩重，會知道輕重的。她從不認為顧城一定要娶一個有所助益的千金小姐，畢竟伴侶事關一生幸福，為了擺脫一時的困境而去犧牲一生的安寧，那是很不明智的。

大概是下午四點半的時候，接到向銘揚的電話，讓她實在驚訝了一會兒。她以為分手多年的情侶，即使沒有尷尬，也都只剩下客套和禮貌，至少不會這樣熱情的邀約。尤其是他們彼此都已經有了新的伴侶，祝福對方也就是了，何必再來往頻繁？

不知道向銘揚此次邀約有什麽目的，但相信他不會做出不合時宜的舉動，想著也許只是敘舊或者想要尋求彼此的合作機會，所以猶豫之後還是答應了。

“總監，開會的時間到了。”

“資料都準備好了嗎？”

“是的，都送到會議室去了。”

到了下班時間，席諾便開車去了約定的餐廳。那是一家C國餐廳，環境很是清雅，又築在樓閣之上，看上去十分有趣又很安靜。在這家餐廳裏，席諾看到了許許多多的C國面孔，當然，其他國家而來就餐的人也不少見。還沒嘗過這裏的口味，席諾就已經為這個餐廳的環境而感到滿意了。

“小姐，請問幾位？”

“我找人，他應該已經訂了位置的。”

“您是席小姐嗎？向先生已經到了，請隨我來。”

向銘揚訂的位置在陽臺上，可以清晰看到周圍的夜景，廊檐上應景的吊了裝飾的木質燈籠，散發出清晰柔和的白光。

看到向銘揚獨自一人前來，席諾心中已感到有些不妙，但還是耐著性子坐下來，就怕自己是想多了。

“久等了。”

“你還是一樣守時，不喜歡太早到，但更討厭遲到。因為知道你會守時，所以也沒來多早，並沒有等很久。不知道你的口味變了沒有，我先點了幾個菜，省得還要等菜。如果不合胃口的話，不用客氣，再點兩個菜也沒關系。”

席諾笑了笑。“所以給我的配額就只有兩道菜嗎？三道不可以？銘揚，你在這裏似乎混得風生水起，難道還要這樣小氣？”

“你不是不喜歡浪費嗎？而且你是C國人，難道不知道兩個菜中的數詞只是虛擬，並不具實際的數字意義？如果你喜歡的話，當然可以多點幾道菜，我還不至於付不起一頓飯錢。”

“說笑而已。不過，這間餐廳的環境真不錯啊，我來了這麽久，竟然都沒來嘗試過。”

“這間餐廳的味道比較地道，而且價格也很合理，確實很不錯。你喜歡可以常來。我是熟客，與這裏的老板也有些認識，待會兒介紹他給你認識。這裏的生意很好，最好還是先訂好位置，否則我怕來了還要等很久。”

“那就先謝謝你了。”

“跟我客氣什麽。這類環境清幽，配茶剛好，喝酒就有些不適宜了。而且，你開車來的，也不能喝酒，所以我點了一壺茶，你喝喝看，喜不喜歡。”

席諾並不想和他談過去在一起時候的事情，自然不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主動去提起那段過往。不過，他這副模樣，倒是真讓她想起了當年。以前他就是這樣體貼細心，到現在也沒變也真是難得。只是，在社會歷練了幾年，看起來是比過去多了一份穩重和高深。

她真的不願意多想的，但一個男人，分手多年後的偶然遇見，主動聯系了前女友，還清楚的表明自己仍記得前女友的喜好，這可不是什麽好跡象。至少對於不打算陪他回憶過往的席諾來說，這真的不是什麽好事。

“你不知道，那時候我很早就註意到你了，雖然也有其他可愛漂亮的女生，但是你那份輕淡的氣質獨一無二，很容易吸引人的視線，只是你自己並不知道。那時候，知道你談了男朋友，心裏第一次淡淡的疼，我就知道我喜歡上你了。所以，後來你們分手，我就再也忍不住，去追求了你，也追到了你。可是，我只是個窮學生，我有許多現實的顧慮，你是千金小姐，那麽高高在上，上面還有兩個兄長無微不至的看守嚴密，而你又從沒明確的表示你對我有多喜歡，每次看到你和別的男生走得近了，就算知道你不是三心二意的女生，但還是忍不住嫉妒。年少的愛戀確實很容易折損，我不是在找借口，但是那時的我還沒有足夠的肩膀承擔起一切，我想過如果不顧一切會怎麽樣，但是，那時候，你跟我都很清楚，就算我不顧一切，我們也走不到最後。這麽多年過去了，時間慢慢的淡去年少的愛戀，事業和婚姻都有了，卻還是覺得有什麽缺陷，再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我還是在意，在意你的答案，我想要明白，當年那麽努力去爭取，換來的到底是什麽。”

向銘揚擡起眼，帶著執著和追問，那麽堅定卻又染著一層薄霧，仿佛將所有的憂傷都埋在那層薄霧之後了。

席諾第一次看見這樣的他，心，隱隱有些抽疼，有些想哭，但是······

“我知道的，我知道你在我身邊多麽痛苦，以至於從最初的欣喜到了最後變得越來越疲憊。你那麽努力的對著我笑，但我卻看到了你在哭。我不知道該不該堅持，我也很茫然。我連抗爭的資本都沒有······所有人都以為是你提分手的，自然應該是你對不起我，但是，我想，我還欠你一句對不起。那時的我，是真心的，只是太薄情了。像我這樣自私的女人，原本就配不上你。”

“我明白了。謝謝你今天願意對我說這一番話，願意來赴約。我已經有了太太，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很愛她，也懷疑自己是否還具備那麽濃烈的愛欲情感，但是，她是個很單純很可愛的小女人，她的生活重心就是我，帶給了我很多的歡樂和溫馨。我沒有困擾你的意思，畢竟你跟我早已經分開這麽多年了，不過，我還是不甘心，想要知道一個答案而已。我想要知道，自己有沒有被辜負。雖然不愛了，但是我想我永遠也忘不了你，因為你曾是我生命中十分濃烈的一筆筆墨。”

席諾努力的揚起笑意，但卻僵硬的勾不起唇角，甚至連哭都哭不出來。不過，她認為自己是沒有資格哭的。她談過的戀愛次數很少，少得讓人不敢相信，但她卻明白自己到底欠下了多少句對不起。道歉並不能治療曾經受過的傷害和痛苦，但是，時間可以淡化一切，直到到了垂暮之年，坐在懶人椅上，看著天上的雲彩，回想起過往，已經能夠淡淡的笑了。

“你能夠幸福，我真的很高興，祝福你們。不過，你太太還懷著身孕，我想你也不會想要陪我很久，更不會放心太太獨自在家。而且，如果你太太知道你是單獨跟我見面的話，說不定會影響情緒。你還是早點回去吧，我沒事的，只是這裏風景太好了，我想多坐一會兒。”

向銘揚看了她許久，然後站起身來。

“當年我無法帶給你幸福，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夠找到屬於你的幸福。如果結婚了，記得給我發請帖，到時候我一定會帶著我太太一起去參加的。”

雖然當年那個令他心動令他心疼的小姑娘已經長大了，但是他仍想要見證她的幸福。

“當然，難道你還想省了這筆禮金不成？你快回去吧，再不回去，你太太就該擔心了，記得替我向你太太問好。”

向銘揚點點頭，結了賬就走人了。

席諾看著吃剩大半的飯菜，已經不記得是什麽味道了，只餘心頭淡淡的苦澀。

站在欄桿前，可以觀賞到城市的美麗夜景，這裏的環境又十分清幽，本應該是十分享受的，卻在這時，只想要痛哭一場。

“吃飯了沒？”

“雷宇沢，我想你了。”

“發生什麽事了？”

“沒什麽，只是覺得，我真的欠了很多的債。當年在他們轉身的時候我雖然難過，但還不至於想哭，但是······怎麽辦，我真的很想哭。”

她沒有說明白，但雷宇沢足以聽明白了她的意思。欠下的債是情債，他們就是她的前男友。她一定是與前男友見面，並且兩人談起了以前的往事。

“沒事的，沒事的······不要哭。回去睡一覺吧，只要睡上一覺，明天就好了······我很快回來······”

他的呢喃就在耳邊，難得輕柔的語氣，那麽小心翼翼的哄勸，讓她又想哭又想笑。

直到席諾催著他掛了，他仍是有些擔心。不過，今天這事兒對於席諾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人都是這樣成長起來的，如果她的心結可以打開，或許對待感情，她可以變得更坦率一些。如果不是知道向銘揚並不是想要與席諾覆合，他也不會縱容對方出沒在席諾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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