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是不對，他們也都是他的親生子女，卻可以眼睜睜的看著大兒子慘死，女兒死於亂葬崗，無人埋葬，每每想起這些，她的心中所出來的，總是那種無邊無際的恨意。

顧子青想要說什麽，可是一見顧元妙一幅過於沈默的性子，就真的什麽也是說不出來，也不知道如何開口，他與這個女兒之間總是隔著什麽，近不得盡不得。

“好了，你回去吧，”他輕擺了一下手。“到了學堂那邊，好生的照顧著妹妹，她的年歲還小，莫要讓人給欺了去。”

“父親放心，我會的，”顧元妙答應著，“夢兒可是我唯一的妹妹，誰若是欺了她去，我定當不會饒他。”

“恩……”顧子青滿意的輕點了一下頭，深深的黑眸間，閃過了一些什麽，很快便消失了，卻仍然是讓顧元妙捕捉到了，這種就應該是算計得逞的感覺吧。她不動聲色的退了出來，外面的冷風吹在她的身上，帶來的一種從來都沒有過的寒意，似是她身上的毛孔都是被打了開來，而是任這些風絲絲縷縷的，都是吹進了她身體各處。

這個冬天，很冷，她知道。

這裏的人，很冷，她也知道。

這世上本就不是公平的，她更知道。

海棠書院離竹院的不遠處，有一涼亭，登高望遠，到是有著不錯的風景，有時顧元妙也會到這裏，不當欣賞風景，到是當沈定著自己有時便會起的浮躁之心。

是的，她又是浮躁了，甚至是很浮很燥。

就算這裏有一壺的清茶，依舊是無法平覆她此時並不安定的心。

“顧子青，顧元夢！”她用力的握緊手中的杯子，如若不是她沒有內力，可能這杯子早就已經碎掉了她的手中了

“唉……。”

此時一道輕微的嘆息聲，隨風而來。

顧元妙感覺自己的手指一輕，手中的杯子便是不亦而飛了。

她擡起臉，眼睫泛起的白色迷霧也是跟著淡了一淡，在她眨了一下眼睛之後，終是看了清楚眼前的人到底是誰，幹凈無邪面容，比之常人都要白皙的皮膚，唇紅赤白，眉眼如畫，額間的一點殘紅入畫，一眼，惑人心神，一笑，風情萬種，一怒，萬種風情。

“你怎麽來了？”她放下了手，瞬間便是眨去了眼中的霧氣，再是睜開雙眼之時，那裏又是無風無雨起來，她將自己保護的很好，任何人也不能接近，更是不能傷害。

衛寧西坐了下來，似笑非笑的盯著顧元妙眼內多出來惱怒，在惱他啊？

“小妙兒真不願意見我？？

顧元妙望向遠方，不似看風景，到是風景在融她。

衛寧西再是輕嘆了一聲，伸過手板過了顧元妙的肩膀，“妙兒，莫要把我當成生人，如若有事，你要告訴我，我定會幫你的。”

顧元妙的眼神閃了閃，最後留下的，仍然只是搖頭。

她不說。

衛寧西拿她沒折，這女人果然是軟硬不吃，生冷不禁，難怪馬家的人拿她都是沒有辦法，因為實在是無從下手。

衛寧西也不在說什麽，只是安靜的陪著她喝著這一壺茶，而後人走，茶卻是有著餘溫，也不知道是茶本有的溫度，還是他留下的。

第二日，顧元妙依舊是在這個涼亭之內，一壺茶，一本書，似是比昨日要好的一些，其實說白了，這些年她都是如此的過來的，在恨與怨中長大，在怨與恨中，一次又一次的冷靜，一次又一次的沈靜。

輕拿起了一杯香茗，放在自己的唇間，一口下去，甘甜幽長，外面和風日麗，到是顯的不似昨日那般冷了，也有可能是她今天多加了一件衣服的原因吧，果真是，沒有冷意了。

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她再是放下，溫起了茶。

一陣輕快的腳步聲由遠至近，轉眼間，已經到了她的身邊。

“大姐姐，我就知道，找不到你人時，你就是在這裏的。”顧元夢不請自來也便是罷了，更是一屁股坐在顧元妙對面的石椅上，更是不客氣的端起了桌上的茶，一口就喝了下去。

“大姐姐，你泡的茶就是好喝。”

她滿足的笑了笑，然後將杯子給了顧元妙。

“大姐姐可否再賞我一杯呢？”

顧元妙伸手再是倒了一杯放在她的面前，“你要喝多少杯都成，不過，顧元夢，你為何不上課，小心莫院士生氣在眾人面前不給你臉面。”

顧元夢吐了一下舌頭，“知道了，大姐姐，我是趁著夫子不在溜出來的，我一會就回去，就是想大姐姐了，過來看看大姐姐，誰讓我們不是一個院的，總是遇不到一起來著。”

她靠在了顧元妙的身上，滿足的蹭了蹭，大姐姐，你的珠花真好看，顧元夢瞇起雙眼，也不知道是不是外面的陽光的原因，就連她的眼睛也是變成了七彩的琉琉之色，卻也難掩裏面的貪婪。

“這個嗎？”顧元妙從自己的發絲上拔出了那根珠花，上面有一顆粉色的秀玉寶石，這是母親留給她的，到是珍品，她也是極喜歡的，否則也不可能一直的帶於身上了

握緊了手中的珠花，再是松開之時，她卻是笑了。

“喏，你喜歡，就送你了，反正我帶的時間長了，只要你不嫌棄舊就行。”

“哪會呢，姐姐送的哪怕是再是舊的，我都是喜歡呢，”顧元夢高興的摸著自己的頭上的珠花，人也是站了起來，“大姐姐，那我先下去了，要在夫子沒有來之時回去，否則夫子知道了，會打我的。”

說完，她提起了自己的裙子，像是飛舞的蝴蝶一般，輕靈的跑下了山去。

顧元妙微微的瞇起雙眼，就這般靠在了身後的石椅之上。

再是舊的，那也是貴的，她把玩著自己的發稍，頭上少了一些東西，到是有些不習慣了，不過，也沒有關系，母親都是被你奪走了，還有什麽是你不能拿的。

現在拿吧，多拿一些，以後再是給她連本帶利的吐出來，記的，可是連本帶利的。

她閉上眼睛，鼻息間卻是有著一縷淡淡的梅香索繞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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