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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背著女孩的金發男人卻嘲笑,“你想說你是天才?說謊的人會被挖掉舌頭,小女孩。”

小女孩?唐千鶴沒想到自己還會有這麽被人稱呼的一天。

她知道在西方人眼裏東方女人模樣都長得小,可是她一米六五的身高也足夠說明什麽了吧。

無意與對方爭論,唐千鶴視線落在黑發女孩身上:“她現在情況很不好,比外表看起來的還要糟,得不到及時治療的話後果非常嚴重。”

轉向劫匪頭子,唐千鶴語氣誠懇,“我人都在你們手裏了,你們隨時可以殺了我,我何必撒這種謊?”

“那麽,你打算救她?”黑發男人似乎有了些興趣,他單手插在褲袋中,眼瞳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俯視她,“你打算救一個正要殺掉你的人的同伴?”

“……”唐千鶴深吸口氣,“我很惜命,所以我要救她。”

救了她,然後你們放了我。彼此心照不宣的交易。

唐千鶴清楚地聽到,那孩子嗤笑了一聲。她恨得胃疼。

別讓我有機會!絕對要弄死你!

心裏火冒三丈,臉上卻不敢露半點聲色,唐千鶴盯著黑發青年,想象中自己應當是神情淡定的,然而在其他人看來……

尾巴搖出重影,眼巴巴盯著人,乞求一塊碎骨頭的流浪犬……

真是,弱得讓人連踢一腳都提不起勁啊。

“好啊,那你治吧。”黑發青年說,心情仿佛不錯。

危機暫時解除。可其他人都一副看死人的表情,唐千鶴很難高興得起來,硬著頭皮走到黑發女孩身邊——金發的高個子已經把她放下了——她蹲下,翻看女孩的眼皮,又檢查了幾個地方之後,長長舒了口氣。

賭對了!

“和我想的一樣,b型急性感染。”唐千鶴目光掃視一圈場內諸人,“她被那些突然發瘋的人傷到了吧?看癥狀,受傷時間不超過24小時。”

受傷時間當然不可能超過24小時,因為直到昨天傍晚,第一批因為魔蔓而變異人類才從深度昏迷中蘇醒。昨晚對所有的醫院來說一定都是噩夢的一晚。

搶劫犯們的表情開始變化,唐千鶴放下黑發女孩有點浮腫的手。

“再過半天,她就會變成那些瘋子中的一員。”她起身,拍拍手,“你們運氣很好,這種病,全世界只有我能治。”

唐千鶴以為那個混孩子又要嗤笑,但他竟然沒有,只是用那張看不出表情的臉對著她。後頸一陣涼意,她直覺,那家夥被額發遮住的雙眼必定陰冷得像蛇。

“那麽,醫生小姐。”強盜頭子的聲音拉回了她的註意力,“你這裏提供特效藥嗎?”

唐千鶴看向他:“我是醫生不是神,完全治愈至少需要三天。”

她又說謊了,蔓果的效果根本不是治愈異變,而是讓異變來的和緩些……也許眼前這個女孩最後還是會變喪屍,但她扯謊扯得心安理得,捍衛真理與抱住小命之間挑一個,抱走後者不需要半秒猶豫。

“藥在哪裏?”強盜頭子問。

“我背包裏。”她不怕對方強奪,他們要搶她也沒辦法,搶了更好,放她走就行,就怕這個貌似智商不低的強盜頭子要她同行……

“那麽,在我的同伴痊愈之前,就麻煩你了。”

怕什麽來什麽。唐千鶴認命:“先把她擡到車上吧。”

貨車一共五個座位,前二後三,原本照顧黑發女孩的金發高個男坐上了駕駛座,唐千鶴摸摸鼻子,和傷員一起坐進後一排,黑發青年坐副駕駛座,剩下最後一個位置……

混孩子坐在唐千鶴對面,兩人之間只隔著一個傷患……

唐千鶴眼也不擡,徑自從包裏拿出一瓶酒,倒滿一酒蓋。

時間太短,蔓果的有效成分還沒充分溶解在酒裏,這樣一蓋子也不知道能起多大作用。

將藥酒送入女孩口中,唐千鶴忐忑不安地等待。

野獸們虎視眈眈,作為獸群中唯一的食草動物,唐千鶴覺得她已經被目光紮得渾身是洞了……

終於,昏迷中的傷患身體開始微微發抖,唐千鶴松口氣,立刻將早已準備好的濕毛巾放在對方額頭上,又餵了一口藥酒。

“接下來三小時她會高燒不退,要不停地給她換濕毛巾,最好再用酒精給她擦身體……”唐千鶴邊說邊望向其他人,然後無奈地領悟到自己是在場唯二的女生,“……總之,照顧傷患的工作就交給我,你們……誰帶著酒?”

註意到某些人的視線,唐千鶴警覺地捏緊酒瓶:“這瓶不能用來擦身,不然藥量不夠了別怪我。”

“當然。”黑發青年微笑,“醫用酒精由我們提供。”

“感謝您的通情達理。”

唐千鶴答得有禮貌,眼睛卻瞟向另一邊:出乎意料,熊孩子竟然已經抱臂闔眼,一副“本大爺要睡覺膽敢打擾的全幹掉”的模樣。

心裏輕輕哼一聲,唐千鶴也不看他,轉而觀察起傷患。

五官精致卻不失英氣的女孩子,薄唇,眉毛彎得有些淩厲。

這張臉是亞洲人的臉,但臉的主人卻不知是哪國人。

看著她,就讓唐千鶴想起還在國內的文蓁和林木蘭。

這個陌生的女孩子多幸運,遇上了她,可是文蓁她們,萬一出了什麽事,誰能救她們呢?

“……你們應該有手機吧?可以借用一下嗎?我想給朋友打個電話。”唐千鶴鼓足勇氣要求,想想又補充一句,“報平安而已,我不會亂講話的。“

狹小的空間裏出現短暫的沈默,接著,一只黑色手機從前頭遞過來。

唐千鶴感激地看著黑發青年,接過手機,“謝謝。”

正要撥號,手機卻先響了,唐千鶴一楞,有點郁悶地交回手機。

手機的主人按下通話鍵,電話那頭立刻傳來某個男人的大嗓門,語速太快口音又重,唐千鶴勉強聽清“找到”、“追著不放”、“殺光”……她心裏的小人痛哭捶地,這群家夥果然不是什麽好人!

黑發青年的表情始終平靜耐心,直到對方停下,他才穩穩地問:

“你現在在哪裏?”

那邊報出一個地名。黑發青年略一思忖,說:“沒必要,立刻返回,按原計劃匯合。”

那邊似乎有些意外,又說了些什麽,黑發青年聽完,輕聲道:“大武,那些人不過是些花錢雇來的雜兵,和他們糾纏只會浪費你的時間。”

“如果在平時,我不介意你大鬧一場,但現在情況特殊,我要你立刻離開哈頓大廈。”

“‘貨’?那種東西無所謂。”

嗓音低沈,語氣平穩,青年的聲音仿佛蘊含魔力,令人不由自主地信服,聽得久了,甚至產生安寧的錯覺。

“比起那些東西,我更看重你們的命。”

他這麽說,而電話那頭沈默了兩秒,唐千鶴聽到那邊嘟噥了句什麽,然後通話斷了。

唐千鶴還在回味青年最後那句話,黑色手機突然遞到她面前。

無暇細想,她再次道謝,接過手機,撥打文蓁的手機號。

無人接聽。

笨蛋快接電話!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按掉忙音,唐千鶴咬著唇重撥,這次卻才響一聲就直接被人按掉了。

……文蓁那個笨蛋該不會是看到來電是個外國號碼,以為是騷擾電話,於是就……

唐千鶴又氣又急,想著時間緊迫,只好先放下這頭,轉而撥打另一個號碼——

“嘟——嘟——”

心跳得飛快,每一次呼吸都像一個世紀那麽長。

木蘭,千萬接電話,你應該能想到吧,這個外國來電是我打的啊是我你親愛的基友——

“餵?”

唐千鶴激動得差點跳起來:“木蘭!你沒事吧?!”

“……千鶴?是你呀,怎麽不用自己的手機打,我還以為是詐騙電話,本來不想接……”

“謝天謝地你接了!聽我說,你現在快去小賣部買吃的,泡面餅幹巧克力什麽的反正能長期保存的多多的買回來!然後路上如果有動作奇怪的人你千萬離他遠點知道嗎?絕對不要靠近他!也別去超市,那裏人太多了危險!”

“……啊?買吃的?”

“對,你家不是兩層嗎?應該有很多能放東西的地方吧!別猶豫了快去,記得躲開動作奇怪的人啊,如果有人突然昏迷了也別靠近!趕緊跑!”

“我怎麽聽不懂你在說什麽……總之就是買吃的是吧,其實我昨天剛剛買了五聯包的紅燒牛肉面……哎,我媽在喊我,等下和你說啊。”

“等下!如果阿姨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你千萬別靠近啊!別靠近!木蘭你別掛斷就這麽拿著手機過去!萬一有什麽不對你跟我說!——”

“……好我不掛斷,你別激動。……啊,但是我手機好像快沒電——”

手機突然沒了音,唐千鶴心涼了半截,拿開手機往屏幕一看:通話結束。

再打過去,無人接聽。

唐千鶴楞楞盯著手機,臉色難看得像被人砸了一頭翔,不知過了多久,大腦終於恢覆通訊,聽到有人在說:“……中國人?”

回過神,她望向前排,面露驚訝:“什麽?”

“你是中國人?”黑發青年耐心地又問了一遍,用中文。

語調竟然毫不生澀,依稀還能聽出些南京腔,文蓁的父母都是南京人,唐千鶴對這種口音並不陌生。

“對。”唐千鶴凝視他,也改說國語,“你會中文,你是外籍華人?”

“在中國住過一段時間。”他的回答輕飄飄,一點信息都不露。

“……我叫唐千鶴,廣州人。”

唐千鶴一雙眼睛望著青年,沒註意到當她報出自己名字的一瞬,那個似乎早已睡著的孩子肩膀一顫,轉過頭來,望向她,一動不動,仿佛判研什麽。

黑發青年沒說話,倒是開車的金發高個子回過頭來,用英語說:“嘿,中國人,你們都覺得皮蛋那玩意好吃?”

唐千鶴呆了呆,半天才小聲回答:“呃,我個人覺得皮蛋瘦肉粥還是不錯的……”

金發高個男一臉“臥槽”,聳聳肩,“了不起的味覺,哦,品味也夠出眾。”

唐千鶴環視一圈車內:“你們……都會中文?”

“nono,我只懂聽。”金發高個男笑出一口晃眼白牙,他的腔調是純正的英音,“‘中國功夫’,嘿。”

“本,註意路況。”黑發青年淡淡道。

“放心吧。”本大咧咧地說,“不管什麽我都會撞過去,嘭!嘭!嘭!哈哈!”

……那個擬聲詞是怎麽回事,她好像預見了血肉和肢體在自由飛翔?

果然這群家夥都是惡鬼!她還是要想辦法逃走!

垂下頭,唐千鶴默默給傷患換上新的濕毛巾,手腕突然碰到什麽硬物。

……啊,手機,還沒還。

瞥眼看了看前排的男人,唐千鶴悄悄吞回了聲音。

就再借一會兒吧,電話還沒打完呢……

☆、Chapter .4

結果,直到貨車停下,唐千鶴也沒能撥通文蓁和林木蘭的電話,甚至不知怎麽的,連短信都發不出去。等她反應過來,退而求其次給其他人打電話,卻發現所有的電話都是忙音。

那幾個煞神都下車了,車裏只有她還有……那個東方面孔的女孩。

看起來是逃跑的好時機,可事情會這麽順利嗎?

貨車停在超市前,外面就是大街,街道兩旁栽著挺拔的梧桐樹,專賣店櫥窗明亮,紅綠燈有條不紊地指揮交通。

一切看來再正常不過。但十幾個小時後……或許幾小時後,平靜的假象便會被無情戳破。

額角滑過一滴汗,唐千鶴幾乎克制不住奪門而出的沖動,然後她瞥到了碎裂的後視鏡,那股熱血頓時就蔫了。

實力懸殊。

這夥人簡直像從戰亂區跑出來的瘋子,方才那個叫本的金發高個子,竟然真的直直地就撞向了兩個攔車的男人!

……要忍耐。唐千鶴機械地擰幹毛巾,腦中轉著可能的逃亡計劃。

車門忽然被拉開,唐千鶴微微一抖,擡臉望了來人一眼,又垂下。

半邊臉被額發遮住的混孩子抱著一堆啤酒,手一撒嘩啦啦全丟到車上。

唐千鶴眉頭一跳,“……沒有酒精度更高的酒了嗎?”

還是那把低啞的嗓音,簡直不像個孩子:“啰嗦,給你就用。”

“……”好想拍扁他!

眉心擰成一團,唐千鶴打開一罐啤酒,倒在毛巾上,正要往傷患的脖頸上擦,卻聽到那聲音說:“你是獨生女?”

手下不停,唐千鶴語調冷淡:“不是。”

“有兄弟?”

“有。”

“和他感情怎樣?”

捏著毛巾的手一頓,唐千鶴瞥了眼突然話多起來的家夥,聲音無喜無悲:“我從沒見過他。”

對方沒再說話,靠進座位,閉上眼。

車門再度打開,本和黑發青年坐進來。

“你們接下來要去哪裏?”

汽車啟動時,唐千鶴問,陽光落在她手背,註入些許溫暖。

“哈頓大廈。”本說。

唐千鶴猶豫再三,終究沒把那句“到了可以讓我下車嗎”問出來。

“唐小姐似乎對這場災難有些獨到的見解。”宛如孩子好奇未知的世界一般,黑發青年口吻輕快,“願意說說嗎?”

唐千鶴幾乎要失笑,說得好像她真的有選擇一樣。

“我有一個朋友,在國安局工作,你知道,在那種地方工作,總能比普通人懂得多一些。”她控制著自己的表情,半真半假地解釋,“所以我恰好也比普通人懂得多一些。”

“哦,聽起來我們都要感謝你那位朋友。”他意有所指地望了昏迷中的同伴一眼,“她看起來好多了。”

“……嗯。”

唐千鶴不知道對方信了多少,或許半點不信,都無所謂,因為即使她給出足金那麽純粹的真話,那男人大抵也是這種反應。

和他說話總是讓她背後發涼,摸不透他話語之後的深意,看不清他的真實情緒。

這三個人,倘若必定要選一個人交流,她寧可選本,雖然那也不是個善茬,但至少她還摸得到他的反應。另外兩個……

唐千鶴壓抑著胃裏的難受,低頭給傷患擦酒精,卻忽然對上一雙冷冷的黑眸。

脖子被用力掐住!

要命,她救的不是人而是凍僵的毒蛇麽!

突然有人說:“酒井,不是敵人。”

唐千鶴眼瞳微縮。出聲阻止的竟然是……

掐著要害的手松開,唐千鶴拼命咳嗽,眼淚都沁出來。終於緩過來,她詫異地望向阻止傷患下狠手的人,對方卻依舊沒骨頭似的窩在座位裏,看也不看她。

但唐千鶴不會認錯那個特別的聲音,仿佛少年變聲期的沙啞,又像是主人刻意壓抑,每次聽都讓她覺得違和感十足的聲線。

……奇怪的家夥,之前還要殺掉她來著。

看起來他完全不打算解釋自己的反覆無常,唐千鶴便也移開視線,轉向那個剛剛差點將她送進鬼門關的女孩。

和她之前想的一樣,這女孩有雙凜冽的眼。

望向自己的眼神不帶感情,剛才如果自己就這麽死了,兇手心底絕不會泛半點波瀾。

“我是醫生,你現在最好不要亂動。”唐千鶴淡淡道,嗓子疼得厲害,她壓抑情緒望向窗外。

冷風能讓人清醒,免得她不知死活妄圖單挑這些混蛋。

本開始和女孩解釋來龍去脈,唐千鶴看著外面掠過的樹影,心緒浮動。

貨車開了三個小時,抵達下個城鎮的時候太陽已升到中天,它拐了個彎繼續前行,最後在一處破敗莊園前停下。

留著朋克頭的壯漢從莊園裏跑出來,三兩下翻過高高的鐵門,獵豹般落地,臉上露出看見同伴的喜悅。

他開始和黑發青年交談,用的是一種唐千鶴沒學過的語言,有點像英語,但仔細聽去卻似是而非。

這位仁兄造型相當混搭:朋克頭,工字背心,花短褲,棉布拖鞋,唐千鶴垂眼一掃:鞋上還有新鮮血跡。

朋克男一個人就占了兩個人的體積,唐千鶴以為自己要被趕去後面的貨倉了,沒想到黑發青年卻發話:“大武,你去後面坐吧。”

原來他就是電話裏那個大武。唐千鶴看著乖乖去貨倉的朋克男,忽然覺得也許這個犯罪團夥意外地紳士……

個鬼!

二十分鐘後,坐在市中心四星酒店的vip套房裏,想著剛才那夥人恐嚇前臺小姐的樣子,唐千鶴欲哭無淚,她一定被認為是這群罪犯的同夥了!

哪有人非要用珠寶折抵現金的,現在還沒到以物換物的末世中期好嗎!

逼得她自掏腰包,又連連賠笑解釋那只是個玩笑,才安撫下正要按警鈴的前臺小姐,而始作俑者的首領閑閑地圍觀全程,在她捧著只剩零頭的□□哀悼的時候,把前臺小姐拒收的戒指丟進她懷裏,“歸你了。”

唐千鶴差點把戒指摔回惡棍臉上,但她忍住了,等下出去她就把戒指拿去賣掉換錢買裝備……

五分鐘後,總統套房裏,唐千鶴強打精神繼續撥號大業,電話那頭卻永遠忙音。唐千鶴心越來越沈,中國人口密度高,現在歐洲這邊還算平靜,中國那裏就難說了。

她像一頭困獸在自己的小套間裏團團轉,不知道隔著一堵墻的大廳裏,劫匪們正在談論她。

“阿客。”金發的本——本傑明說,“你認識那女孩?”

半張面龐被額發遮住的少年盤腿坐在地板上,盯著屏幕上的游戲坦克,頭也不回地說:“不認識。”

“哦~那就是另一個原因了。”本傑明嘿嘿一笑,“說起來那女孩的臉蛋挺對你胃口的吧,不過要我看,她很快就會長得比你高哦,怎麽辦,到時又要丟掉嗎?”

“哦,阿客有新女人了?”朋克頭大武興沖沖地放下啤酒罐,“是誰?”

“你沒看到?就剛才坐在車上第二排的那個女的呀。”本傑明說。

大武一臉迷茫:“誰?”

本傑明:“……就是剛才阻止你用拳頭把服務員嚇哭的那個女的。”

大武一楞,想起來了,“哦,那個女的啊。膽子挺大的,咦她是我們的人?那她人呢?”環視一圈,“怎麽沒見人?”

本抽了抽嘴角:“……她進房間了。你這個不看人的臭毛病什麽時候能改?”轉頭去看另一只兇獸,“餵,阿客你留神點,當心大武又像上次那樣把你女人骨頭打折了。”

大武立表清白:“我那時是不知道……”

“她是仇一客的姐姐。”少年突然丟下游戲手柄,轉過頭來,宛如無機質的深棕色眼瞳環視眾人,“別對她出手。”

廳內出現凝滯的沈默,所有人都讀出了少年的認真,但只有一個人明白少年在說什麽,那個人靜靜坐在沙發裏,翻看一本酒店提供的地理風情雜志。

而不明白的人,比如本,瞪大了眼:“她是你姐姐?!阿客你竟然有姐姐?我以為你是地裏長出來的……嗷!”

一只拖鞋丟到大嗓門的頭上,丟鞋的女孩啞聲道:“聲音低點,我頭疼。”

“本是後來加入我們的,所以不知道吧。”唯恐天下不亂似的,沙發上的黑發青年忽然也加入了話題,望過來的眼神似笑非笑,“一客以前不叫這個名字。”

一抹了悟在女孩眼中劃過,她扭過頭,繼續小憩。

餘下的眾人繼續一頭霧水,身為關註焦點的仇一客瞥了黑發青年一眼,轉頭繼續打坦克堡壘。

這時,清脆的門鈴聲響起。

餐車來了。

大武好奇仇一客的姐姐究竟長什麽樣,於是主動敲門喊人吃飯。

唐千鶴一出來,差點被幾道熱情的目光嚇得又縮回去。

這些人怎麽回事?最讓她寒毛倒立的是,連那個冷若冰霜的女孩也在打量她。剛才在車上沒看清,現在看看差點被自己殺掉的倒黴鬼長什麽樣?

一頓飯吃得食不知味,唐千鶴幾次偷偷端詳那女孩,覺得自己完全可以功成身退了,女孩明顯已經度過了危險期,但不知道她究竟會變成異能者,還是變異人,又或是二者皆非,從此將作為不受信息素影響的普通人活下去。

女孩吃得很多,唐千鶴註意到她幾乎包攬了餐車上四分之一的食物,看其他人驚訝的神色,顯然她平日的飯量絕沒這麽壯觀。

看來應該是異能者了。變異期間需要許多能量呢,接下來可是末世,加油吃飽飯吧。唐千鶴有些幸災樂禍地想著,卻驀地想到自己那坑爹的異能,頓時就笑不出來了。她根本沒有食量大漲的現象,果然因為異能渣所以連消耗也小嗎?

心裏嘆口氣,唐千鶴放下飲料杯,望向黑發青年:“有件事,我想和您商量一下。”她看了仍在往嘴裏塞蛋糕的女孩一眼,又轉回來,“您的同伴已經安然無恙,我想我應該可以離開了。”

☆、Chapter .5

之前唐千鶴說感染者即使接受了治療也要三天才能痊愈,那並非胡謅,而是官方統計出的平均值。

顯然,眼前這些混蛋個個都“禍害遺千年”,不屬於“一般大眾”範疇。

她原本擔心強盜頭子會拿“三天”說事兒,但他沒有,他只是文雅地抿去唇上的酒痕,對她燦然一笑,“唐小姐一直是自由的。”

唐千鶴扯扯嘴角,從一片狼藉的食物殘渣中起身,“謝謝,那麽我這就告辭了。”

“站住。”陰森低啞的嗓音像棍子一樣砸在唐千鶴頭上,說話的人冷冷望著她,“坐在那別動,否則我打斷你的腿。”

唐千鶴僵住,偏頭,不可思議地瞪著他。

“你怎麽回事?”雙手微微發抖,唐千鶴竭盡全力才抑制住恐懼與憤怒,“我到底哪裏得罪你了?”

周圍的人神情變得微妙,但唐千鶴看不到,她眼裏只有那個可惡的矮子,短短半天,她對他的憎惡又達到了一個新高度。

“我究竟做錯了什麽,你可以說出來,為什麽針對我?就因為我的眼神嗎?我的眼神哪裏礙著您了?在你說要殺了我之前,我甚至沒註意到你!”

甚至沒註意到你……

沒註意到你……

眾人齊刷刷看向風暴中心的少年——啊,臉被劉海遮住了看不到表情,真遺憾……

“這就是你的反擊?用唾沫淹死你的敵人。”仇一客面無表情,語氣聽在唐千鶴耳裏卻是不言而喻的輕蔑,“廢物就該老實待在這裏。”

唐千鶴眼眶有點熱,她連忙深呼吸。

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她很想這麽吼。

但她沒有。

她不能賭,不能將命運押在那個不知道極限在哪裏的重生異能身上。她更不能死在這裏,她活著有一大堆用處。

天啊如果她的能力是詛咒就好了,詛咒這個混蛋立刻被喪屍追殺到太平洋!詛咒他一個人在海裏漂流最後淒慘地在無人島上孤獨終老!

大廳裏冷氣開得十足,唐千鶴一個寒顫,被憤怒燒得火熱的腦袋稍稍冷靜下來。

“……對,比起你們,我在體能方面就是個廢物。”壓抑住翻湧的情緒,她語調沒有起伏地開口,“不過那又怎樣,我這樣就夠了,我這樣很好,我不需要威脅前臺小姐才能住酒店。”

“噗!”本傑明忽然爆笑,邊笑邊拍大腿,“大武,你成反面教材了耶。”

“‘反面教材’?那是什麽?”大武吐出一根腿骨,“他們在吵什麽?我怎麽沒聽懂?”

本傑明:“哦,那女人想走,阿客不準。”

“這個我知道!”大武白了夥伴一眼,轉向另一邊,“餵,女人,你幹嘛非要走?阿客對她女人不錯的。”

唐千鶴看了他一眼,無視了他話裏“你是阿客的女人”這個前提,徑自道:“我有非走不可的理由。”

“唐小姐打算乘飛機回去?”驀地,一直作壁上觀的黑發青年開口。

唐千鶴意外地看向他,“對。”

“飛機上人很多吧。”

“當然。”唐千鶴詫異,難道這人沒坐過飛機?至少在電視上也見過豬跑吧。

“飛機是封閉式的交通工具,萬一出現變故,想必逃生也很不容易。”

“那當然,飛機……”唐千鶴突然啞了音。

她終於反應過來了。

心情覆雜地瞅了矮個子一眼,唐千鶴不確定自己是否自作多情了。

可如果他真是……為了她的安全才阻止她離開,那她還真是……

a:好心當成驢肝肺;

b:狗咬呂洞賓;

c:懶得管你了,滾出去送死吧!

d:以上皆是。

……

大廳裏沒人說話,唐千鶴有些難堪,臉上發熱。

靜了幾秒,她咬咬牙,拿起一瓶沒開過的可口可樂,小碎步到某人身旁。

“那個……請你喝可樂。”她心虛地說。

冷場。

冷場。

唐千鶴臉更燙了,默默將可樂放在他腳邊,轉身,走了一步,微微回頭,“我下去買張電話卡,一會兒就回來。”

邁著有些慌亂的步子,女孩朝門口走去。

這次沒人阻止她。

“噠。”

門被輕輕合上。

空氣忽然又恢覆了流動。

第一個作出反應的是本,他爆發出一陣笑聲,揶揄地望著紋絲不動的某人:

“難得有女人敢和阿客嗆聲耶!”他笑得暢快,“我欣賞她!”

“她和我們不是同類。”黑發女孩不帶感情地評價,看向首領,“隊長,要監視她嗎?”

被稱為隊長的黑發青年凝視書頁,沒有立刻回答。

一幅插圖,照相機捕捉到那生動的一瞬:萬裏晴空之下,巍巍長城愈顯厚重,蒼黃古舊,每一塊老磚都逸出沈澱千年的醇香。

一只青鵠振翅,自城墻掠過。遠處,無盡青翠悠悠。

宛如一個悠久古老的夢。

……

唐千鶴走出酒店,進了金銀首飾店,二十分鐘後,懊惱地出來了。

□□裏的儲蓄幾乎全敗在了那間vip套房上,某人之前丟給她的戒指,因為沒有寶石證書又是匆忙出手,買方出的價格低到她咬了幾次牙都沒法同意交易。

靠著卡裏那點零頭和手上的最後一點現金,她緊巴巴地買了兩張電話卡,三個打火機,半背包口糧,兩瓶水,一套長衣長褲和半指手套(均已套在身上),還有一把直柄式雨傘,把傘布和多餘的骨架全拆了,只留下一根光禿禿傘柄,正要繼續,卻察覺到老板看神經病的眼神,只好摸摸鼻子走開,找個人少的角落,使出吃奶的力氣把傘柄的頂端擠壓出一個銳角……

早知道會世界末日,她就該把另一張□□也帶過來。不——應該在最開始發現自己中了歐洲雙日游的時候,就果斷把中獎瓶蓋轉手賣掉!

“一念之差啊。”長嘆一聲,唐千鶴用新的手機卡撥打長途電話,心塞地聽到裏面傳來“嘟嘟嘟”的忙音。

現在是中午一點,不論中國如何,至少這裏第二輪感染還未爆發,現在趕去機場的話還是有機會飛回中國的……可他們說得沒錯,現在坐飛機,風險太大了。

擡頭仰望前方高聳的酒店,唐千鶴覺得不止雙腳,她的人生也正站在十字路口上。

交通指示燈綠了又紅,紅了又綠。

唐千鶴突然想起一件事:“……說起來,回國的飛機已經開走了,我現在根本買不起新的機票……”

白糾結了那麽久!沒錢什麽都白搭啊!

……要不還是把戒指賣了?

唐千鶴忽然停下了自我糾結,盯住一輛停在路邊的黑色轎車。

這輛車從她進賣場前就停在那,現在也沒開走,裏面的司機趴伏著,棕色的頭顱仿佛黏在了方向盤上,而他的手……

浮腫的、蒼白的,猶如溺水死屍的手。

唐千鶴死死盯著那只手,慢慢退後……

忽然人群爆發撕裂般的尖叫!——

唐千鶴身體一顫,霍地望向朝騷亂中心——人群已經尖叫著散開,她可以清晰地看到混亂的引發者——

一個全身浮腫的老女人。

她在陽光下扭曲前行,戴著金戒指的手指滴下濃血,滴在陽光燦爛的水泥地上。

……她不怕陽光!

是次代感染者!

次代感染竟然已經完成了!

……慢了!

唐千鶴心臟絞緊,像突然被人丟進了深海。

災難擴大了,所有交通工具都會被叫停。

她要怎麽回去?她還能怎麽回去?自駕游橫跨亞歐?

失魂落魄地盯著遠處的游蕩者,唐千鶴下意識地握緊了傘柄,身體卻不知所措地駐足原地。

黑色轎車的玻璃就在此時轟然碎裂!唐千鶴一抖,旋身,雙手緊握武器,對著聲源。

車窗後,是一張浮腫得變形的臉。

那個仿佛死在方向盤上的男人,正用腫得幾乎看不清眼球的眼睛盯著她,車窗大開,他從裏面探出雙手,接著是頭顱、脖頸、小半個身子……然後他卡住了,大力掙紮,喉嚨裏發出嗬嗬聲。

他不懂怎麽開車門,真是個好消息。

握著傘柄的手微微壓低,又擡起……再壓低……唐千鶴眼裏某種情緒在搖晃。

殺了他,眼前的生物雖然心臟還在跳動,但已經沒有了知覺,一個月內他會真正死去,然後變成徹頭徹尾的喪屍。

殺了他,你知道在末世剛開始時,殺死一個游蕩者就意味著救下十個活人,甚至更多。

殺了他,你需要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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