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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宜可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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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晚,顧安馨狠狠苛責劉星一番後,又是舊曲重彈:孫子,孫子,孫子,孫子……

她對十一早已放棄,如今所有期望都放在孫輩身上。

最後,她意味深長,撂下了一句:劉星,你父親最近是不是老說胸口悶疼?二次手術差不多該提上日程了吧。

是的,顧總能朝你內心最柔軟的地方用力,讓你按著她的意志指示走。

這晚,劉星再次穿上那久擱櫃底的性感內衣:薄而透明,軟而順滑,姿態撩人。

給十一的睡前故事內容,轉為對他的百般挑逗和誘惑,就在他漲紅著臉驀地轉過身來,雙手掩著□□,緊咬的牙縫裏擠出一句話“星星,我急尿”時,她伸手輕輕撫平他眉宇間的深溝,下身溫柔地迎了上去,低低道:“十一,我幫你。”

她始終不習慣叫他歐陽,盡管他一次次地糾正和堅持。

整個過程,他那雙比最黑的黑夜更深沈的雙眼,就那樣定定望著她:似星辰般璀璨,又似戈壁般荒蕪,仿佛翻江倒海,又似乎靜如死水。

直到最後,他臉上的肌肉一下明顯的扭曲,一個用力翻過身來,把她重重地壓在了身下,他呼吸沈重而急促,胸膛快速起伏著,像一只被激怒的沈睡了千年的野獸,攻城掠池地朝她的□□攻擊。

她雙目圓睜,借著床頭橘黃色黯淡的燈光,怔怔看著如此陌生他,心中百味難陳。

隨後,她閉上了眼睛,任由他掠奪和占有。

是的,掠奪和占有,第一次,對歐陽十一,她有了這種被征服的感覺。

也許他只是不懂,但這是動物的本能,這一夜,是她,激發了他。

劉星不知什麽時候睡過去的,睡得特別的沈,連夢境都是極其模糊的,盡管她還是努力地又一次捕捉到那寬闊而溫暖的懷抱,那雙溫柔撫著她發絲的手,那在耳邊低沈回響的呢喃。

“……陽……陽……”

沈睡著的她,依然喃喃地,喚著某個名字。

第二天,一大早就接到uncle王的來電,再一次確認,是否真的打算放棄百花園集團這麽難得的機會。

劉星拿著電話頓了許久,終於還是低低地“嗯”了一聲。

在選擇的分岔路口,她從來都無法由心而行。

這一生,到這一刻為止,她只任性過一次,就那麽一次,她覺著這輩子所有的光都已燃燒殆盡,所有的幸福快樂,都已壯烈消散。

餘生,只是為了救贖,盡管她不知,自己到底何時犯下的罪,如此不可饒恕的重罪,需要用一生的孤獨和愧疚來償還。

意想不到。

同一天的下午,那個陌生古怪的新鄰居,會提出與uncle王同樣的問題。

就在麗水灣的超級圖書中心:詩書人家,她正帶著歐陽可宜,徘徊在一列幾米的畫集前。

“不是為了夢想可以放棄一切嗎,怎麽,連百花園集團這樣天大的好機會都舍得放過?”一句刻薄帶酸的話語,從左耳上方飄來。

劉星別過頭去,淡淡掃了眼比自己高了個頭的那人,正是他。

名字……沒能記起。

“重鈺,金玉的鈺。”他貌似洞穿了她微妙的窘迫,一字一字低沈道。

這人仿佛有一雙洞察她前世今生的銳眼,“你到底是誰?”

劉星第一次對這個問題感到好奇。

“重鈺,金玉的鈺。”他依然淡淡重覆著,直直望著她,似有滿眼的肅殺。

她莫名地收回目光,繼續沈默地亂翻著幾米的一本畫冊,彼此都欠著對方一個答案。

忽然可宜脆脆的聲音在腳下響起:“叔叔,你別這樣說我媽好嗎?奶奶怎麽都不讓我媽畫畫,她已經夠難過了。”

劉星低頭,發現小家夥正輕晃著旁邊男士的褲腳,水靈靈的大眼睛撲閃撲閃地仰望著人家,日式漫畫般微翹的鼻尖,兩頰淺淺的梨渦,極盡全力展示著無限的諂媚和嬌嗔。

男人先是狠狠一個咬牙,再盯著可宜的臉,恍惚片刻,目光由刀光劍影漸漸變成柔和似水,臉上的緊繃的肌肉也不自覺的一塊一塊松弛下來。

他重心一個變化,忽地蹲下身來,厚實的手掌撫上可宜烏黑柔軟的發絲,聲音異常溫柔道:“小姑娘多大了?”

“五歲生日剛過不久。”可宜毫不生分地大方答著,她平日裏並不容易親近陌生人,今兒是怎麽了,劉星納悶。

“可宜,我們走。”劉星牽上她肉肉的小手,轉身欲提步。

“你叫可宜?”那人驚愕地看向劉星,再定定看著可宜白皙的臉。

“是的,可宜,可愛宜人,媽媽起的名字。”可宜滿臉得意。

那人摸著可宜發絲的手微頓,臉上卻清清淡淡,毫無表情。

劉星的腳步卻忽然像被鎖在了原地一樣,無法動彈。

是的,可宜,可愛宜人。

大一那年生日,高陽送了她一只可愛的布娃娃,是個粉粉的小女孩,她非常喜歡。

高陽壞壞地說:“咱們的孩子,起個名字?”

她臉上一熱,別過頭去:“不害羞,誰要跟你有孩子了?”

他把她的頭掰回來,直直望著她的眼睛:“以後會有的,有一個足球隊那麽多的孩子。”

“你……”她語噎卻心中歡喜。

“可宜,怎麽樣?可愛宜人。”高陽理了理布娃娃的頭發,真像對待他的孩子般溫柔。

“不錯的名字。”她低低應著。

“那就這麽定了,以後,咱們的女兒就叫可宜。”高陽說這句話時,那一臉的理所當然,毋庸置疑,劉星永遠記得。

天意弄人的是,他們這以後的人生,根本沒有孩子這樣的交集,連再見的可能都沒有了。

女兒出生後,她還是堅持用了這個名字,她喜歡,十一就鬧著非“可宜”不可,沒有商量餘地,顧安馨覺著也不錯,就應承了。

“可宜。”劉星甩了甩頭,妄圖從記憶中逃離,拉了拉小家夥的手,示意離開。

“叔叔真帥,比十一爸爸好看多了。”可宜朝那人拋了個俏皮的媚眼,才悻悻轉身。

小家夥這日的反常,實在另劉星無語。

這不,歐陽可宜惹的桃花債。劉星用餘光瞥了眼一直鍥而不舍緊隨她們身後的那人。

他坦坦蕩蕩地接上她的目光,直直望著她,似笑非笑。

她心中一滯,急急回過頭去,不自覺地拉著可宜加快了腳步。

走到沿湖路段,狹窄的沙子路上擠滿了顫顫顛顛的鴨子,她不得不放緩了腳步,斜睨了下右後方湖中的倒影,那人還陰魂不散地追隨著。

她心中一陣莫名的慌亂。

忽的,那人緊步上前,蹲下身去,詭異地跟可宜耳語幾句,可宜樂得直拍掌。

劉星就那樣滿臉狐疑地看著他兩,仿佛自己才是外人般。

那人繞到了她們的前方,朝可宜擠了下眼睛,喊道:“開始咯。”然後,一個箭步往前飛奔而去。

霎時間,湖邊上的群鴨紛飛,落荒地朝各個方向逃竄而去,有的屁顛屁顛躲到一旁路上,有的拍著翅膀,飛向了湖面,有的慌不擇路,落在了枝椏茂密的沿岸綠樹上。

此情此景,壯觀無比。

劉星怔怔站在原地,看著他仍在飛奔的身影,腦海裏再次湧現那她已無數次回放的熟悉的畫面:

那也是個黃昏,高考填報志願的前一周周末,高陽約他在學校後門的那片紅樹林見,那是一個滿地密布寄居蟹的地方。

那些有著紅色大鉗子、身軀細小的寄居蟹,總是背著一個比自己大好幾倍的貝殼,在海灣邊的濕地上覓食。一旦有人經過,它們就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快速竄回洞內。

高陽神秘兮兮地讓她立在路的一頭,說給她看些東西。

一聲活潑的“開始咯。”他矯健的身軀已像離弦的箭向前飛去,成千上萬的寄居蟹就那樣毫無心理準備地四處亂竄,瞬時在他剛剛走過的地方開出一條光潔小路來,然後不到幾秒鐘的時間,退去的小家夥又重新占據他走過的路。

劉星就那樣看著那紅色的小點群,開合開合地,伴隨著高陽的向前,一路上演著。

斜陽把他的背影拉得好長好長,他終於在百米開外的路的另一頭停了下來,瀟灑地一個轉身,然後向她喊著:“星兒,別再像這些寄居蟹一樣,永遠躲在殼裏,藏在洞裏,跟我打游擊戰了好嗎?勇敢一點,不要再拒絕,不要再退縮,答應我,跟我好吧!不要再迷信四葉草的傳說,我高陽,就是幸運的化身,你要找的十萬分之一,就是我!”

她雙唇忍不住上下打著顫,“願意兩字”始終難以開口。

“星兒,答應我吧!”他再一次懇求。

濕地四面八方陸續回響著同樣的話語。

“星兒,答應我吧!”

“星兒,答應我吧!”

“星兒,答應我吧!”

……

她還在猶豫……

“我們一起報考Z大,你讀中文,我讀法學,我們在一個校區,一起度過美好的大學生活,然後再一起創造美好的未來,我們一定會幸福的!”他臉上滿滿的自信和陽光,讓她瞬間仿佛充足了氣的氫氣球,輕飄飄地,忽然開始願意去嘗試,勇敢地相信,勇敢地接受。

“我們一定會幸福的!一定會!”他再一次重覆。

“我們一定會幸福的!一定會!”

“我們一定會幸福的!一定會!”

“我們一定會幸福的!一定會!”

“我們一定會幸福的!一定會!”

……

劉星看著夕陽那頭高陽罩在融融紅光裏的臉,咬著下唇的力度越來越大,越來越無法控制自己的渴望。

“星兒!”高陽再一次熱切地呼喚。

就勇敢一次吧,就相信一次吧,幸運已經來臨,幸福觸手可及,她終於沒法再無動於衷,咬咬牙,重重地點了點頭。

他無法相信地看著她,從百米開外一陣風似的朝她奔來,又是一路的開開合合,他一把把她橫抱起來,不知在原地轉了多少個圈,轉得她身子仿佛都輕快起來才停下來。

“你答應了!終於答應了!”他激動地喃喃著。

“是的,我答應了,不管天高地厚,山高水長。”她堅定地望著他,借用他當初的話語回答他。

她就那樣,情不自禁、麻痹大意、自私自利地,把他推入了自己命運的陷阱裏,最終讓他粉身碎骨,含恨九泉。

“好玩嗎?”那人在夕陽的另一邊,回身問道。

“好玩好玩!”可宜興奮地拍著小手掌,朝著他從群鴨中開出的光潔的小路狂奔而去,大方地撲到那人張開雙掌的懷抱裏。

他抱著小可宜在那轉圈,逗得小家夥“咯咯”地笑過不停。

劉星仍愕然地站在原處,無法動彈,直到他抱著小家夥來到了她的身邊,直到身邊忽然傳來一句老太太地感嘆:“這兩父女真逗!長得也神像!”

她心中邃然一糾,回過神來,慌亂解釋:“不,他們不是父女!”

她一把把可宜從那人懷裏奪回來,繞過他就小跑地往前走去。

“她是十一的孩子……十一的孩子……”

她一路上不自覺地重覆著這一句,五年來,第一次如此莫名地慌亂。

她想:那個人,很危險,她必須遠離。

終於到了家門口,她深噓一口氣,進門前,她又硬是忍不住回頭再看一眼。

他還一路跟著嗎,竟然也已杵在隔壁別墅的大院門口,那雙眼睛如魔鬼般看著她們。

是,他就是魔鬼,一次一次霸道地闖入她的生活,一次一次無情地攪亂她的心緒,讓她無法淡忘地記起,無法逃離地回憶,無法安靜地孤獨。

重鈺……

她腦海裏第一次清晰地浮現了這一個陌生的名字,她竟然,記住了他,而且深刻地銘記了。

此刻,他也正直直望著她,像是要從她的眼睛裏挖出什麽來。

她終於記得收回目光,從口袋裏急急掏出鑰匙,開了家門。

可惡的是小家夥還甜甜地跟那個叫重鈺的人說了聲“叔叔再見!”

而他,也友好甚至過分親昵地回了聲“再見,我的可宜。”

她快步走進屋子,“嘣”的一聲悶響,把那人的視線隔絕了在門外,心中暗想:最好不見。

可是,惡魔就在隔壁,能嗎?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周末有事外出,昨日請假,今日更晚~~還好趕在十點前,嘻。閱讀開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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