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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德意志號的新任參謀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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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4年6月30日,德意志級裝甲艦的第三艘,也是袖珍戰列艦中最後一艘,“格拉夫·施佩爾海軍上將”號在威廉港下水。因為有前兩艘“德意志”號和“舍爾海軍上將”號的經驗,該艦隨後的舾裝工作進展迅速,到這年11月,甲板建築和主副炮均已完成安裝;次年1月,它順利完成海上試航和武器測試,服役後即取代“德意志”號成為德國艦隊的旗艦。

相比前兩艘艦,“格拉夫·施佩爾海軍上將”號增強了裝甲防禦和防空火力,因而噸位也大出了近600噸,實際排水量達到1.23萬噸,而非官方公布的1萬噸,但隨著納粹的上臺,德國軍方在政府授意下加快擴軍步伐,這小小的“誤差”已經變得無足輕重。1935年3月,希特勒對英國作了一個再明顯不過的“示好”——提議與英國訂立單方面的協議,申明德國海軍未來的登記噸位不超過英國的35%。

對實際差英國一大截的德國海軍來說,這種貌似“損己利人”的協議一點壞處也沒有,因為當時英國的水面艦隊號稱擁有150艘驅逐艦,德國才有12艘;英國有54艘巡洋艦,德國僅有8艘;英國有8艘航空母艦,德國航空母艦數為零;英國有12艘戰列艦及3艘戰列巡洋艦,德國才有可憐巴巴的3艘袖珍戰列艦。

此時,一戰的另一個戰勝國日本已明顯不把《華盛頓海軍條約》放在眼裏,帝國海軍大肆擴充軍備,成為英國勢力在亞洲的心腹大患。英國十分憂慮一旦德國步日本後塵,可能會進一步制約英國的海上實力,雙方一拍即合。1935年6月,英德海軍協定(Anglo-German-Naval-Agreement)簽署。

英國海軍上將貝蒂伯爵在英國上議院發表:“我要對德國人民致以衷心的感謝,他們向我們伸出友好之手,自願提出德英海軍噸位之比為35:100。若是他們提出另外的協議,我們是不可能阻止的。這個協議讓我們能避免與世界上其中一個國家展開軍事競賽,對此我們十分感激!”

德國代表雷德爾對雙方簽署協議表示歡迎,並重申德國海軍將有序地提高軍力,絕不會與海上實力最強的英國為敵。對於英德海軍協定,雷德爾在日記中寫道:“現在回想此事,那時是我們擴軍的頂點,也是我個人抱負的頂點。我想我有充分的理由堅定的走下去。”

毫無疑問,英德海軍協定的簽署,讓德國海軍有了擺脫凡爾賽和約限制的合法理由,這也是歷史給予的客觀評價。對於張海諾,這一協定則有另一重意義:從此,德國將光明正大的重建潛艇和海軍航空兵部隊,他所掌管的海外項目部雖有必要繼續為德國海軍測試機密技術和裝備,但至少不用像之前那樣提心吊膽的搞秘密潛艇部隊了。

7月,即英德海軍協定簽署的第二個月,德國海軍潛艇司令部正式成立,對外這只是一個新成立的部門,但在海軍內部,它已經擁有90多名經驗豐富的軍官和700餘名合格艇員,該司令部成立之初下屬3個潛艇編隊,第一編隊以施奈德造船廠建造的UB-901至UB-906為班底組建,這6艘潛艇在德國海軍被賦予具有歷史意義的編號:U-1至U-6;第二潛艇編隊以該造船廠建造的四艘遠洋潛艇即U-911至U-914編成,它們正式歸入德國海軍後重新編號為U-7至U-10;第三潛艇編隊初期僅轄UC-201和UC-202兩艘執行布雷與運輸任務的特殊潛艇;即U-11和U-12。

隨著德國建造潛艇的合法化,基爾日爾曼尼亞、漢堡伏爾甘以及不萊梅威塞爾等老牌造船廠紛紛按照海軍的要求重新開始潛艇建造工作,而作為目前德國海軍的第一大潛艇供應商,巴西施奈德造船廠也在德國設立了自己的分廠——呂根造船廠,投產後前3年預計可建造18艘中-近程潛艇和12艘遠洋潛艇,隨著規模的不斷擴大,在1938年之前年產量將提升一倍。

在潛艇司令部司令人選問題上,雷德爾仍希望張海諾或者赫森能夠出任這一職務,盡管赫森本人的意願傾向於接受雷德爾的任命,但張海諾卻公正的推薦了歷史證明最適合這個職位的人選——卡爾·馮·鄧尼茨。雖然這位潛艇戰術專家在秘密潛艇部隊時期並未接受張海諾的邀請,但他的潛艇部隊組織和指揮方面的才華並不是張海諾與赫森可以相比的。

面對這種分歧,雷德爾最終采取了一個折衷的辦法:赫森和鄧尼茨分任潛艇司令部的正副司令官,赫森主管潛艇生產和情報方面的事務,鄧尼茨則主要負責艇員訓練和戰術演練,雙方都愉快的結束了這一安排。

與此同時,張海諾還力薦赫爾姆斯·海耶代替他主管海外項目部。事實上,雷德爾對這位年紀不大但才華橫溢的參謀軍官員原本就十分欣賞和信任(歷史上,二戰爆發時赫爾姆斯·海耶是他的總參謀長),加上他的戰略觀點也符合海外項目部的發展,因而接受了這一建議。這樣一來,張海諾得以從繁雜的參謀部事務中抽身出來,他主動請纓前往三艘德意志級裝甲艦中的一艘任職,因為“德意志”號參謀官正好調任新服役的“格拉夫·施佩爾海軍上將”號,他很快獲得了這一與自己軍銜相符的任命。此外,在他的爭取下,海軍技術部門還決定在三艘德意志級上試驗改進後的F型艦載雷達,技術部門的卡斯克上校為這一試驗項目的總負責人,張海諾則分管“德意志”號雷達測試工作。

※※※

自1933年4月服役以來,“德意志”號作為一部精密的海上武器已經運轉了28個月。當張海諾站在碼頭上遠觀這艘戰艦時,依然要為它簡潔的線條和輪廓而讚嘆不已,只是在美觀的背後,張海諾理性的看到了它在火力方面的弱項——分布在前後兩座炮塔上的6門280毫米52倍徑的SK-C/28主炮,雖在高精度光學瞄準儀器、先進指揮系統和高素質軍官艇員團隊的共同作用下具有高射速、高精度和大射程的優勢,卻難以彌補火力密度上的先天不足;副炮和防空火力方面,8門低仰角的單管150毫米副炮被用來加強該級戰艦的中近程火力,3門88毫米高炮(德意志號的初期裝備)和若幹37毫米以及20毫米的雙聯裝機關炮用來對付敵方飛機,這明顯是基於一戰模式的設計,已經不能適應下一場戰爭對戰艦防空火力的要求。

有關這一切,張海諾都認真的寫入自己的航海記錄中,準備等雷達實用檢測結束後一並匯總並以書面報告的形勢直接呈送到雷德爾那裏——如今距離戰爭爆發還有好幾年,只要在思想方面正確意識到這些不足,作出改進完全是來得及的。

此時的“德意志”號,艦身依然是完工時的灰白塗裝,美觀大方,就像是一位氣質優雅的紳士,但等到要執行作戰任務時,艦員們又會根據目的地海域的情況給它塗上相適應的塗裝:深色的隱蔽色,灰白相間的海浪迷彩,或是適應大西洋航行的其他迷彩色。

張海諾就任這艘袖珍戰列艦的參謀官之時,正好趕上“德意志”號在基爾港加裝水上飛機彈射器:前艦橋與煙囪之間加裝一部水上飛機彈射器(它的兩艘姊妹艦則將彈射器安裝在煙囪和後艦橋之間),艦載水上飛機平時就固定在這彈射器上,救生艇和交通汽艇則稍向兩舷移動,煙囪兩側在原有吊放救生艇的吊桿的基礎上加裝了一部雙向大型吊桿用以回收水上飛機。

對於一艘大型戰艦來說,這樣的改裝工程只是一個外科小手術。張海諾不知道這艘戰艦的設計師在最初設計它時是否已經考慮到要加裝水上飛機彈射器,總之德意志級裝甲艦簡潔明快的艦面建築給這樣的改裝留下了足夠的空間。幾天之後,“德意志”號即在基爾港外進行了第一次水上飛機彈射和回收演練,效果如預期的那樣良好,只是目前德國海軍使用的艦載水上飛機是雙翼雙座的亨克爾He-60型,其最大速度僅有240公裏,214公裏每小時的巡航速度下最大航程為900公裏,機上僅裝備一挺7.92毫米機槍,性能非常有限。

自從上艦之後,張海諾並未像普通新人那樣遭到冷遇。如今總攬這艘戰艦大小事務的洛恩·克裏斯多夫,是“德意志”號服役後的第二任艦長。他在德國海軍服役了30多年,被下屬們親切的稱為“老水兵”。洛恩平日裏不茍言笑,對工作有著近乎狂熱的態度,有時候甚至讓人感到不近人情,脾氣也有那麽一點古怪,但他豐富的經歷和處理問題的果斷獲得了全艦從軍官到水兵的一致信任,連張海諾也在不久之後加入了他們的“行列”。

副艦長盧克·卡萊格是個頗有紳士風度的中年軍官,有著一雙充滿憂郁的藍眼睛。他參加過日德蘭海戰和1918年針對俄國的水面行動,戰功平平,為人非常客氣,不喜歡參加任何形勢的爭論,對艦長洛恩的命令總是不折不扣的認真執行,屬於那種不容易給你留下深刻印象卻非常實用的軍官。

尤其讓張海諾感到高興的是,他海軍進修班時的好友雷蒙·馮·舒伯特目前正在這艘軍艦上擔任航海官——看來他在飛艇部隊服役的經歷對於這個職務是很有幫助的;同期畢業並且隨“格森”號訓練艦遠航的利奧波德·斯托恩也在這艘新式軍艦上謀得了火炮測距官的職務。

作為“德意志”號的參謀官,張海諾在艦上的職權僅低於艦長洛恩和副艦長盧克,由於有盧克這樣一個從來不知道偷懶為何物的軍官在,他每天的工作任務相對比較輕松:和盧克輪流檢查各部門的工作情況,當然,有時候洛恩也會親自參與進來;協助洛恩落實總參謀部和艦隊司令部發來的各項指示工作,把這些信息匯總和歸檔,並且擔負起上傳下達的中間角色。

在改進型雷達安裝上艦之前,張海諾每天大部分時間都用在了解這艘軍艦以及各部門軍官和水兵上。在洛恩以及各級軍官的努力下,艦上的大小事務安排得井井有條,水兵們士氣旺盛、心態樂觀,各種設備運轉情況良好。

在完成水上飛機彈射器改裝之後,張海諾隨艦進行了兩次海上例行巡邏,一次在波羅的海靠近波羅的海域,這裏海況相對較好,“德意志”號在標準狀態下甚至能夠跑出26.3節的航速——洛恩告訴他,這艘裝甲艦在輕裝試航時曾達到過28節的最高航速!

另一次例行巡邏,“德意志”號則通過基爾運河進入到北海區域。20年代中後期完成擴建的基爾運河,不僅拓寬了河道,對兩岸的建築也進行了重新規劃,給人一種簡潔明快的感覺,而如今的“德意志”號同樣具備這一風格:碩大的主炮塔和敦實的艦橋之外,甲板上隨處可見寬敞的空間,就連艦尾兩座4聯裝魚雷發射器也置於一個流線型的容器之內,看上去頗有超前設計意識。站在這艘軍艦的甲板上,張海諾和普通官兵一道接受了來自沿岸居民的歡呼,看著男士們揮舞帽子、女人們拋來鮮花,看著那些孩童們隨著緩慢航行的戰艦快活的奔跑,他愈發覺得自己選擇到水面艦艇部隊來是更適合自己的——這與他1916年時的選擇恰好掉了個個。

“逆浪航行時甲板上浪嚴重——原因,艦體前部缺乏舷弧!”

顛簸的船艙裏,張海諾用鋼筆在自己的航海記錄上寫下這樣一行字。在基爾海軍學校進修班的學習,讓他掌握了許多之前不曾了解的專業知識。在大戰之後的十餘年間,各國在戰艦設計上新思路層出不窮,工程師們在提高艦船性能方面不斷進行著各種嘗試和努力,戰艦速度越來越高,對艦體設計所提出的適航性要求也相對提高,這時候相對平直的艦首顯然已經不能適合遠洋作戰的需求——在歷史上,除了不幸的“格拉夫·施佩爾海軍上將”號之外,另外兩艘袖珍戰列艦都在40年代初進行了大西洋艏的改造。

盡管艦艏存在一定的問題,但“德意志”級袖珍戰列艦作為一艘遠洋襲擊艦仍具有自己的優勢。張海諾在航行途中著重了解了它的動力系統,8臺MAN柴油機以及輪機系統在持續航行時表現穩定,艦上儲備燃油3,500噸,15節航速下續航力達到1萬海裏。

從北海巡航回來之後,“德意志”號駛入基爾港德意志造船廠的船臺進行為期一個月的檢修,大多數官兵都休假去了,張海諾則和艦長洛恩一道留下來。在此期間,他夢寐以求的艦載雷達終於要安裝上艦,出於保密性的考慮,這次改裝是在對外封閉狀態下進行的,而且上至艦長下至水兵,但凡知情者都被要求發誓不向任何人洩露這一秘密。根據來自海軍司令部的命令,安裝後的雷達天線必需確保不被其他艦船發現,這也意味著進出港以及附近有其他船只時,官兵們必需把它拆卸下來——這與歷史上的一幕何其相似。

在戰爭爆發之前,張海諾認為這樣的保密措施是有必要的,但他還是從雷德爾那裏爭取到一條補充命令:假若軍艦處於和敵人交戰狀態下,可由艦長視具體情況決定是否公開使用這一秘密設備。

數年後,當帝國元首直接下令必需使雷達處於絕對保密狀態時,張海諾再一次據理力爭,並且從這位對海軍戰術不甚了解的統治者那裏爭取到一道相似的補充命令。

經常拆卸雷達設備固然麻煩,但張海諾和隨後上艦的專業技術軍官還是通過對這種雷達的實際使用為Gema公司的專家們提供了一系列寶貴的數據,例如這種改進後的F型雷達對水面目標的理論探測距離達到15公裏,但實際有效探測距離僅有10公裏;對空探測距離理論上能夠超過80公裏,但超過50公裏它就無法分辨雲團、大鳥和飛行器了。

通過海軍參謀部向以魯道夫為首的無線電工程師們提出進一步改進要求的同時,張海諾還通過詳細的書面報告向雷德爾闡述了將雷達和火炮控制系統結合起來的重要性。為了證明德國海軍傳統火控技術在應對來自空中威脅時的軟弱無力,他從海軍航空兵司令那裏“借”來半個中隊的雙翼魚雷機——這些雖是不久前才從道尼爾公司生產線上的新飛機,但在性能上卻和英國老式箭魚魚雷機相差不遠,它們的主要目的是替海軍培訓大量飛行員。在這場小規模的空襲演練中,盡管“德意志”號保持高速航行狀態並且動用了全部防空武器,卻只“擊落”了3架魚雷機,本身則被2枚訓練用魚雷擊中,如果換成實彈,對於德意志級裝甲艦相對薄弱的裝甲是非常致命的。

然而,這樣的結果卻未能讓多數海軍高層幡然醒悟,他們恪守大炮對決的傳統思想,對這次演練的結果不以為然,卻又以影響士氣、消耗燃料和魚雷等可笑的理由不想讓海軍部隊進行更多這方面的實戰演練。好在戰略意識出色的雷德爾力排眾議,他一方面下令技術部門投入專門的人力進行雷達火控方面的研究,一面要求工程人員對建造中的兩艘沙恩霍斯特級進行相應的強化設計,但三艘德意志級卻遲遲沒有進行相關改造——它們寬敞的甲板留有足夠的改進空間,張海諾甚至在隨艦工程師的協助下對各個位置進行了實際測量和推算,並在“德意志”號的設計圖紙上進行了標註,只待總參謀部下達命令和安排人力物資,工程師們就能在很短時間讓這艘戰艦的防空火力密度大幅度提升。

“他們認為波蘭空軍不具備進行大規模空襲的能力,而元首保證德國不會同英國人交戰!所以,他們認為在德意志級裝甲艦上加裝防空武器沒有必要,而且還會影響到這些戰艦的美觀性!”雷德爾在回答張海諾提出的疑問時顯得很無奈。

張海諾不能也無法責怪雷德爾,因為他這個德國海軍總司令並不是海軍的獨裁者,海軍內部還有許多比他資歷更老的將領,許多牽涉到政策和預算的事務都需要成立專門的委員會並征得多數將領通過,國防部則有權力撤換海軍總司令並任命新的人選,這與希特勒在德國的地位是大不相同的——盡管自他上任以來就是支持雷德爾的。

“好吧,如果他們一定要這樣堅持的話!”張海諾以一種少有的、帶有惡意的口吻說道:“德國海軍不能被一群老古董縛住手腳,保守最終只會將到手的勝利葬送掉!”

“海諾……”雷德爾似乎猜到了張海諾這話的意思,他主動安撫道:“將軍們也是為了海軍好,如今正值海軍擴充的重要時期,每一個馬克都應該花在最應該花的地方!”

張海諾不緊不慢的說道:“這些我可以理解,總司令閣下,但上一場戰爭時期我們遭遇到的不公正至今仍讓我記憶猶新!在我的觀念裏,保守有時候是謹慎,可過於保守就會阻礙歷史發展了!”

雷德爾沒有對他的這點見解表示讚成,也許如今的位置已經讓他淡忘了十年多年的無奈,他異常嚴肅的說道:“海諾,記住作為一名德國海軍人員,首先應該懂得服從,然後應懷有一顆正直而正義的心。最後,我有必要重申一遍,我不希望看到海軍中有人卷入到政治中去!”

這幾句話,讓張海諾從剛剛些許的失衡中找回自我——權力的誘惑實在是人們難以抵擋的,只要一有機會,它就會試著左右這些凡人,張海諾也不例外,剛才他心中甚至泛起一種報覆的快意,雖只是轉瞬即逝,但他確實差點受到了迷惑。

“總司令閣下,正如我所一再保證過的那樣,我個人對政治毫無興趣,更不會成為其他人的政治工具!我只希望在下一場戰爭來到之前,海軍能夠避免那些不應有的錯誤!也許,不久之後我們就將獲得一次實戰檢驗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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