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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回:帕米爾遇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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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一直以來疏勒城的情況,王後和帕米爾都是知道的。帕米爾是一位極其敏銳的車師勇士,就在北匈奴人向疏勒城放招降箭的那天晚上他照例帶人帶糧去了疏勒城,只是他發現了不對勁,所以當晚就撤回來了。第二天晚上帕米爾特意只身一人來到疏勒城外圍高坡埋伏觀察了一整夜,他發現天完全黑之前一切都和平時一樣正常,但到了上半夜,他就發現了那些正在向疏勒城射箭的北匈奴人,隨後在午夜時分到來之前也就是向疏勒城放箭的那批北匈奴人剛走一到兩個時辰的樣子,他又借著月光看到了一個將軍模樣的人正在指揮一隊北匈奴士兵行動,這個時候帕米爾心裏就在想是不是自己的行蹤暴露了,但他還是不能說服自己,於是就跟蹤了這個將軍模樣的人一整夜,直到第二天天色微亮,帕米爾才離開疏勒城外圍。

帕米爾向王後稟告了一切後,王後開始擔心起來,於是就催促帕米爾繼續查看。這個時候的王後已經無心與阿拉木交戰了,而阿拉木也被打的夠嗆,此時正好雙方算是休兵。一連幾個夜晚下來,帕米爾算是徹底摸清了這一切到底都是怎麽回事並都一一告知了王後。

恰好這天晚上北匈奴人突然大舉進攻疏勒城,遠處的帕米爾看的是一清二楚。戰鬥的過程讓遠處的帕米爾很是緊張,不過還好最終疏勒城堅守住了。帕米爾平覆了一下心情後也不敢再耽誤,連忙快馬回去向王後稟告。“什麽?北匈奴人夜襲疏勒城?”王後聽完帕米爾的匯報大驚道。“是的,我在西邊的高坡上面看的一清二楚,不過最後守城的漢軍把兩大鍋點燃的熱油潑下疏勒城,才打退了北匈奴人。”王後連忙說“耿恭怎麽樣了?他沒事吧?”帕米爾說“我從高處看,耿將軍一直堅守在城樓上,耿將軍指揮戰鬥的吶喊響徹山谷,應該沒事。”王後說道“我不要應該,我要肯定,你先下去休息,明天晚上一定要想辦法進入疏勒城了解清楚然後速來報我。”帕米爾遲疑了一下說道“現在是非常時期,這幾天北匈奴人肯定加緊防範疏勒城。”帕米爾還沒說完,王後就說“你說的也對,現在援糧就先不送了,但明晚你一定要進到疏勒城內,我要知道裏面的情況,我要知道耿恭的情況。”帕米爾還想說什麽,但看到王後不安而又堅定的眼神,帕米爾忍住了,說道“是,我一定辦到。”

王後關心耿恭,耿恭又何嘗不在意王後。一場大戰結束後,耿恭拖著疲憊的身子倒在床上,他太累了,想躺下好好休息一會,可只要一閉上眼睛,滿腦子都是王後的身影。耿恭不自覺的掏出了之前王後送的車師白玉,他看了一遍又一遍,雖然眼睛在看這白玉,但眼神卻是迷離的,嘴裏自言自語道“我可能照顧不了你了,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第二天傍晚,帕米爾準備好了一切上路了,臨走前王後為他送別,並囑咐道“一路小心!”帕米爾微笑著施禮道“王後放心吧,如果我天亮之前還沒回來,王後就趕緊撤!”王後看著帕米爾說“好,但我更願意相信在我早上醒來時你已經帶來了疏勒城的消息站在了我的面前。”帕米爾聽了,鞠了一躬,然後上馬走了。王後的駐地其實離耿恭的疏勒城也不是很遙遠,本身一個車師後國就不算是大國,帕米爾快馬加鞭,連夜趕路,只用了三個時辰就到了疏勒城外圍。“不對啊!今天怎麽不放箭了?”帕米爾趴在高坡上,俯視著下面的一切,自言自語道。

此時帕米爾心裏沒底了,來之前還想著利用換兵時差行動現在看來也起不到作用了。他還是不敢大意,繼續在高坡上守著,觀察著,漸漸的夜已經很深了,四周不時的能聽到野狼的吼叫聲,帕米爾想放棄這次任務,但又想到了王後的囑托。心說“算了,死了就死了,不能再等了。”於是帕米爾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也不考慮換兵時差的問題了,順著斜坡就下到了西面的深溝壁壘裏。

巧合的是,這個時候正是北匈奴的阿布將軍調查那奇怪聲音的時間。帕米爾剛進入深溝壁壘裏,阿布正好帶著人剛剛走出大營。其實阿布的使命和昨晚的戰鬥結果沒有什麽必然聯系,除非昨晚就滅了耿恭,不然阿布還需要繼續調查這奇怪的聲音。而帕米爾只是沒想到自己吹出的塤樂已經引起了北匈奴人的註意,並成為了他們的調查對象。

正當阿布帶領這手下正準備先往東面去的時候,還沒走幾步遠,突然就再次聽到了那似曾熟悉的奇怪聲音,而且由於這次是在營外,又是專門調查這奇怪聲音的,所以這次聽的格外的清楚。阿布驚道“這果然是人吹出來的,快隨我前去。”於是手下眾人紛紛跟隨著阿布小心翼翼的向著西面跑去。疏勒城的耿恭已經好長時間沒聽到塤樂了,現在突然能再次聽到,頓時從床上大喜而起。不止是耿恭,此時凡是疏勒城內聽到塤樂的人都大喜過望。不多時帕米爾就順著城樓上窗戶裏扔下的繩子爬了上去。這一切正讓連忙趕來的阿布等人看的一清二楚。阿布不客氣的小聲說道“小子,可算是把你盼來了。”這時左右問道“將軍,我們現在怎麽做?”阿布說“四下埋伏起來,此人只是送消息的,待會定會下來,待他下來時,就近的人上去趁其不備將其打暈然後帶回去拷問。”左右都點點頭,於是各自隱蔽了起來。

“帕米爾兄弟,你可算來了,我們都想死你了!”範羌激動的叫道,順便一把把帕米爾死死的抱住。帕米爾笑著說“我也很想你們。”這時城內僅有的幾位車師勇士都哭了,說“我們以為王後都把我們忘記了呢!”帕米爾走了過來,拍了拍這幾位車師勇士的肩膀說“王後不會忘記你們的,她會記住你們一輩子,你們都是車師子民心中的英雄。”耿恭拱手道“帕米爾兄弟,王後現在如何?”帕米爾回頭看著耿恭,拱手道“回耿將軍,王後現在很好,阿拉木現在被打的已經不敢主動進攻了,我們也算能好好的休息一下,王後聽說昨天晚上北匈奴大舉夜襲疏勒城,王後很是不安,她很擔心您和大家的安危,所以特命我今日無論如何都要來疏勒城,為了安全起見,所以這次我只是只身一人,並沒有帶糧食。”此時有的人聽帕米爾說沒帶糧食,都低著頭嘆著氣,帕米爾也聽出來了。

耿恭說“沒事,帕米爾兄弟能來就好,我們現在天天吃老鼠肉,喝老鼠湯,還烤老鼠吃,過的也還行。”帕米爾說“耿將軍不必騙我,雖然這段時間我沒有來,但其實我每晚都在西面對面的高坡上面,雖然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我都能感覺的到,城內能吃的早已經不夠吃了,不然他們也不會送毒肉給各位。”帕米爾看了看大家,雖然氣氛有點低沈,但帕米爾也理解。帕米爾接著說“雖然我沒帶來糧食,但我卻給大家帶來了精神糧食。”胡峰疑惑的問道“精神糧食?”帕米爾說“對,現在西域的情況和之前相比都還很穩定,耿將軍在這裏拖住了北匈奴的主力,使之不能脫身,這很好的起到了牽制作用,現在整個西域雖然表面上臣服北匈奴,但其實私下底都是墻頭草的想法,都在看疏勒城。圍困柳中城的車師前國、焉耆國和龜茲國三國人馬中焉耆國和龜茲國現在基本都是打打停停,相互做做樣子,只有車師前國的人在真打,加上柳中城內糧草充足,所以柳中城的情況現在很安全。而之前猛攻我們的阿拉木,也是看到北匈奴在這裏進退不得,擾亂了他們的計劃,最後被王後趁機打敗一場,現在也只能和我們對耗著。而西域其他地方都很穩定,聽耿秉將軍說鄯善國已經開始秘密的聯絡他了,看樣子是準備再次投靠大漢。”

大家夥聽了帕米爾的這一番話後都興奮異常,石修笑道“好!帕米爾兄弟這果然是一頓豐盛的精神食糧啊,聽的過癮,帕米爾兄弟剛剛說精神糧食,我一時還真沒聽出來。”石修說完大家都笑了。帕米爾笑道“讓先生見笑了,在下的漢話還不是很熟練。”石修笑道“哪裏哪裏!已經很不錯了。”耿恭說道“帕米爾兄弟如此一說,讓我等更加清楚了自己責任的重大,我耿恭必不辱使命。”帕米爾施禮道“耿將軍的為人,確實令人欽佩,有耿將軍在,就是我們車師的希望,就是整個西域的希望,如今看到耿將軍和大家都平安無事,精神飽滿,我也就放心了,在下就此別過,明晚我將會帶人送糧前來。”耿恭突然說“帕米爾兄弟為何如此著急?”範羌說“是啊,帕米爾兄弟水都還沒喝一口呢。”帕米爾說“昨夜北匈奴人和諸位大戰了一場,想必這段時期也是非常時期,實在不宜久留,而且我走之前已經和王後約定好,如天亮之前我還沒回,就說明我已經被抓,王後就會立刻撤離,所以就此別過了各位。”聽了帕米爾的一席話,大家都明白了,於是紛紛作別。耿恭這時突然抱住帕米爾說“帕米爾兄弟,你一定要小心!”帕米爾有點意外,說實話心裏也有點小激動。帕米爾只說了一個字,還是用鼻子說的“恩!”

窗戶再次打開,帕米爾沿著繩子下了疏勒城,漸漸的消失在了夜色裏。耿恭看了半天,才不舍的關上了窗戶。帕米爾下了疏勒城後,就借著壁壘的掩護快速的往高坡上跑去,可能是想的太多了,他沒有註意到身邊危險的來臨,“嘣!”的一聲,一個悶棍直接打到了帕米爾的腦袋上,帕米爾根本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暈了過去。

不多時,疏勒城對面的北匈奴大營內就傳出抓到探子的消息,單於此時已經睡下了,聽到侍衛來報說抓到了探子,就來了精神,於是立刻起身前去查看。此時帕米爾已經被打醒了,帕米爾的左右兩邊各一個匈奴大漢正不停的對他進行肉體折磨。單於走了進來,阿布第一時間向單於奉上了塤。阿布說“單於,原因終於讓我找到了,您看!”

單於拿過塤看了看,可半天沒看明白,就對阿布說“這是什麽?”阿布說“回單於,讓我們一直都很好奇的怪音就是這個東西發出的。”“蠢豬,那是音樂,怪音?可笑。”帕米爾有氣無力的反駁道。單於把塤拿在手裏,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的看來一遍後,輕輕的試吹了一下,頓時單於表情就變了說道“恩,沒錯,就是這個音。”“這就是你每天晚上吹的?你是誰派來的,來疏勒城做什麽?”單於說道。帕米爾只顧喘著粗氣,沒說話。阿布在一旁說“回單於,此人嘴很硬,我們都打了半天了,他肋骨都被我們打斷好幾根,楞是一個字都不說。”單於看了看帕米爾,然後自己拿著這個塤又放在嘴邊吹了幾下,算是回味吧,“恩,確實是這個音,這東西不像是車師的,它叫什麽?”阿布說“末將也不知,問了此人半天,此人就是不說。”單於聽了,對帕米爾說“你會說漢話吧?”看帕米爾沒反應,單於繼續說“那你匈奴話會說嗎?”帕米爾還是沒反應。單於繼續說“那車師話肯定會說吧,去找個車師翻譯來。”身邊人聽了,領命而去。

單於接著說“其實不用費這個事,你剛剛就說話了,你是誰派的我很清楚,想如今能在車師這塊地面上幫助耿恭的,也就只有她一個人了,說實話我現在還真的有點佩服她了,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當面說出來,至於這個什麽樂器嘛,吹出來難聽的要命,本單於沒什麽興趣。”此時帕米爾被打的已經是半條命了,“我自己派我自己的。”帕米爾忍著痛,喘息著說道。單於笑著說“開口了,那你可真的不得了,一個普通人去幫助異國占領軍,這故事很有意思,不過我勸你還是識相點說了吧,這樣我心情好,可能還能饒你一命,如果不說,你必將死骨無存。”帕米爾小聲的笑著說“我本就是孤兒,幸得主人恩惠救我於生死邊緣,想讓我背叛主人,你真是癡心說夢,省省吧,殺了我,這樣大家都省事。”單於這回是真怒了,怒道“你算什麽東西,單於我是心情好才和你多廢話幾句,別給臉不要臉。”這時狐鹿也收到了消息,連忙趕了過來,正巧碰到單於發怒,狐鹿見狀連忙說“單於息怒,聽說抓到了探子,不知單於問出什麽了沒有?”單於沒好氣的說“問出來?問出來我還要這麽生氣嗎?”狐鹿笑了,說“單於息怒,讓我來試試。”說完就轉過頭來,看著半死不活的帕米爾說“看你的這身穿戴,你不是漢人,你是個車師人,如今車師都已經歸附了我北匈奴,誰還有這麽大的膽子敢去疏勒城?”半條命的帕米爾說“軍師怎麽就知道車師子民都歸附你們了呢?歸附你們的只是一群膽小鬼而已。”說著帕米爾笑了起來。

狐鹿突然覺得這人很奇怪,就說“把你的頭擡起來。”帕米爾聽了,沒動,因為他沒力氣了,也不想動。狐鹿看帕米爾沒反映,就給左右一個眼色,左右立刻會意,直接上去拽著帕米爾的頭發,帕米爾此時的臉正對著單於和狐鹿。狐鹿一看就笑了,說“我說這聲音怎麽那麽熟悉呢,原來是你啊。”一旁的單於一頭霧水,說“先生啊,你說什麽呢?你們認識?”狐貍回過頭笑著對單於說“單於,不用再審問了,幕後主謀我已經知道了,可以肯定就是我們一致認為的車師王後。”單於想了想,問“你這麽確定是她?”狐鹿說“單於,您難道認不出這個人嗎?”單於聽狐鹿這麽說,於是仔細上下打量了一番帕米爾,搖了搖頭說“不認識,我見過他嗎?”狐鹿說“單於,他就是車師王後的貼身侍衛,當日在車師後國王廷的時候,與我們拔刀相對的就是他,我對他的映像可是深刻的很啊。”單於這才恍然大悟,說“哦,對,對,沒錯,原來如此!”

“荒野蠻夫,你們以為大漢會放過你們嗎?你們對車師的入侵,大漢必將百倍奉還於你們匈奴,到時候匈奴必亡國滅種!”帕米爾使出全身的力氣,憤怒的說道。單於大怒,二話沒說,提刀上前直接把帕米爾當場砍了,看著死在自己刀下的帕米爾,單於鄙視的說道“滅我?我先讓你們車師亡國,讓你滅種!”狐鹿看到單於已經殺了帕米爾就說“單於,王後果然不出我們所料,在暗中勾結漢人,我們要早點除掉她啊。”單於擦拭著刀口上的鮮血,說道“我本已經對她有所欽佩,沒想到她還敢插手,傳我令,明天一早,派出人馬,擊殺車師王後。”狐鹿和阿布聽了,齊聲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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