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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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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他好整以暇地道,「甘家準媳婦在我手上,他為了贖回她必然會開出大好條件利誘我。」

「既然如此,咱們不好好敲他一筆,然後以賑百姓?!」徐騰不解的問。

以往,他們打劫那些奸商惡吏甚至擄人勒索,不就是為了將那些不義之財回歸到百姓手上?如今他們擄來甘毅的準媳婦,怎不趁機狠敲他一筆?

「徐騰,季功昭何許人也,甘毅又是何許人也,就這麽跟他談了,豈不便宜這兩人?」提及甘毅及季功昭,獨孤我行鼻息輕哼,十分不屑及不齒。

「現在,他們肯定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犠吧?」他一笑,「咱們就再好好折磨他們一番。」

徐騰明白了他的用意,點了點頭。「將軍說得極是。」

獨孤我行霍地站起,兩手叉腰,眼底閃過一抹狡黠,然後一笑。

「看來,在咱們手上的真是季憐兒,我倒要看看她還要說什麽。」說罷,他邁開大步走出了議事堂。

季慕書被軟禁在小房間裏已經三天了。

其實,獨孤我行並沒限制她的行動,打開小房間的門,外面就是個院子,對面住著一戶人家,是張靜,也就是繡娃跟寶弟的娘,還有季慕書只見過側面的張靜的丈夫徐騰一家人。

這三天來季慕書沒再見過獨孤我行,每天負責她三餐的就是張靜。

不過,她倒是不無聊,因為繡娃常趁著她娘不註意的時候,呼朋引伴的跑來看她。

一開始,他們像隔著柵欄看猴兒似的在窗外或門外打量她,然後幾個竊竊私語的不知在討論著什麽,她若開口跟他們說話,他們便一哄而散,但過不了多久又跑回來。

季慕書猜想這些孩子在山寨裏肯定是無聊到慌吧,所以當她這個陌生人來到山寨後就成了新鮮的玩意兒。

這讓她想起從前在育幼院的那些時光。

育幼院的經費有限,當然不能像尋常人家的小孩擁有玩具或大量書籍,他們所擁有的玩具跟書籍大多數是募來的。因為缺乏,所以只要一點點的東西就覺得滿足。

她還記得每當院長爸爸搬回一箱一箱的書跟玩具時,大家一湧而上的情景。雖是那麽多年前的事情,卻歷歷在目。

這會就見繡娃又來,卻是一個人來。

季慕書試著跟繡娃說話,繡娃卻說:「我爹說你是壞女人,不可以跟你說話。」

「我不是壞女人。」她解釋著。「所以你是說我爹是騙子,他說謊嗎?」繡娃質問她。

季慕書發現繡娃是個聰明的女孩子,腦袋清楚,反應敏捷。「我不是說你爹說謊,是騙子,而是他誤會了。」大人不聽她的解釋,她便試著跟小孩說明,希望繡娃聽了以後能在她爹娘面前幫著說話。

「誤會?」繡娃一聽,板著臉,「那你是說將軍是個蠢蛋,他搞錯了?」

「將軍不會錯的,他很厲害的!」繡娃生氣的瞪著她。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她以為孩子很容易搞定,原來她低估了眼前這個小女孩。「我的意思是就算是很厲害的人,也有失誤的時候,不是有句話說……」

「人有失手,馬有亂蹄,是吧?」繡娃打斷了她。

她笑笑,「是的,沒錯,所以……」「馬會亂蹄,但是,」繡娃再度打斷她,語氣肯定地道,「將軍不會失手。」季慕書真的是臉上三條線。

這天狼寨根本是個邪教組織,而獨孤我行是教主吧,這些人被洗腦得有夠徹底。什麽將軍不會有錯,將軍很厲害,很棒……天啊,獨孤我行明明就搞錯了,到底哪裏棒啊?

「我不跟你說話了。」繡娃帶著敵意地道,「我爸跟竹青哥哥都說你是妖女。」

「什……」說她是妖女?怎麽不幹脆說她是九頭怪獸啊?

「繡娃,我……」

「繡娃。」突然,獨孤我行出現在繡娃身後,大大的手輕放在繡娃的頭頂,嚇了繡娃一跳。

「將軍?」繡娃驚訝的看著他。

獨孤我行一笑,「你爹娘沒告訴你不要靠近這兒嗎?」

繡娃十分敬畏獨孤我行,頓時心虛低頭。「這位姑娘會帶壞你的,離遠一點。」

聞言,季慕書簡直氣炸了。就是他們這些大人……喔不,大男人在造謠,說她壞話。

「你說誰帶壞誰?!」季慕書等不及繡娃離開便懊惱的質問他。

他氣定神閑的拍拍繡娃的肩,「繡娃,你快走開。」

「知道!」繡娃精神抖擻的答應一聲,轉身便跑開。

獨孤我行原本還掛在臉上的那抹笑頓時消失無蹤,當他轉過頭看著季慕書時,已換了面無表情的神情。

季慕書承認,他不笑的時候確實有一種震懾人心的威嚴,可她太氣了,他不只不聽她解釋就軟禁她,還跟孩子們說她是壞人,會帶壞他們!

「你才真的是帶壞這些孩子吧?」她氣呼呼地道,「你讓他們都跟你一樣不辨是非。」

獨孤我行臉上沒有表情,看不出他的情緒,沈默的走進房裏,關上房門。見他關上門,季慕書一驚。

「餵!你關門做什麽?」她本能的退後幾步,「你不知道孤男寡女不共處一室嗎?」

他回過身,正視著她,唇角懸著一抹輕蔑的笑意。

「那是說給好人家的女孩聽的。」他語帶嘲諷,「可惜你不是。」

「什……」她一震,驚怒的瞪著他。她雖然沒父沒母,但也是好人家的女兒啊!

「檀縣太守季功昭的女兒是個什麽樣的女人,大家都知道。」

「我不是季憐兒。」她氣憤地說。

「甘毅已經派人來談條件了,若你不是,他為何向我低頭?」

甘毅這個名字她已經聽了幾次,他是誰?季憐兒的準夫婿嗎?

「我從不認識甘毅,也沒要嫁他!」

獨孤我行微頓。她在說什麽?她沒要嫁給甘毅?那是當然,因為她要嫁的是甘毅的兒子甘鳴遠。

她在裝傻充楞嗎?

「廢話,你要嫁的是甘鳴遠,甘毅的獨子。」

「什……」所以他口中的甘毅是季憐兒的公公?也就是說,他是因為跟甘毅有過節,才要擄走季憐兒以威脅制衡甘毅嗎?

不過,這甘毅到底是什麽人啊?

「我跟你說,我不認識什麽甘毅還是甘鳴遠,我也不是季憐兒。」她又急又氣。

「死鴨子嘴硬。」獨孤我行冷哼一聲,「你若不是,甘毅豈會與我求和?」

「好吧,就算我是季憐兒好了,你們的恩怨幹麽牽連無辜的人啊?」

他冷冷的直視著她,「你一點都不無辜,而且你確實是季憐兒。」說著,他自腰間取出她的銀墜,「這東西你不陌生吧?」

季慕書一怔。

原來那塊銀墜他一直放在身上,好啊,她一定要拿回來。只要拿到銀墜按下去,她就會嘁的一聲消失在他眼前,哼,到時鐵定嚇死他,以為她是什麽天仙降世!哈哈!

忖著,她一個箭步上前想搶下銀墜,可他身子一側,她不只撲了個空,還差點兒撲倒在地上。

「啊!」她狼狽的站穩身體,羞惱的瞪著正笑得幸災樂禍的他。

居然有這麽惡劣的男人,以欺負女人為樂。

她火了,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撲向他。「還我!你這個山賊!土匪!」

獨孤我行隨便將手一舉,季慕書便連邊都摸不著,可她不死心,拚命的抓著他的身體往上跳、往上爬。此舉,讓獨孤我行對她的感覺更差了。

一個有羞恥心的女人會隨便觸碰男人的身體嗎?她不只以手觸碰他,還毫不在乎的用身體撞他,簡直……

「快還我!」季慕書不斷伸長手去搶,卻被他猶如銅墻鐵壁般的身體撞開。

她氣瘋了,猛地擒抱著他的腰,旋即身子一彎,惡狠狠的朝他腰上咬了一口。獨孤我行反應快,單手便推開她,她一個踉蹌整個人摔在地上,滿臉驚怒的瞪著他,然後忍不住的哭了起來。

見她哭,獨孤我行心頭一抽,驚覺到自己這行為像是在欺負女人,而這是他最不齒的行為。

不過,她不是尋常女人,而是一個可惡的女人。

她是季憐兒,是個貪慕虛榮,為求富貴而出賣靈魂的女人。他聽過太多關於她的傳聞,知道曾有可憐的乞兒不小心撞了她,便教她差家丁給打到僅存一息。

還有,她為了攀附權貴,在見到甘鳴遠的第一天晚上就色誘甘鳴遠,讓他成了她的入幕之賓。

這樣的女人只有可惡、可恥,一點都不可憐。

「這樣便痛到哭了?」他冷冷地說:「你哪裏知道別人的痛?」

季慕書已經不想再解釋,因為不管她怎麽解釋,他都不會相信。

摔這一跤,痛是痛,但她可不是因為痛才哭的,而是氣憤。「你這個狂妄又自以為是的家夥!」她哭叫著,「我不想跟你說話了,隨便你說,你說我是誰,我就是誰!滾出去!」說著,她抓起一張凳子朝他丟過去。

她痩歸痩,力氣可不小。從小在育幼院長大,她要幫忙做很多事,後來到了馬康成的研究團隊也是一人當兩人用,女人當男人用,丟張凳子對她來說,輕而易舉。

只不過強中自有強中手,她雖有神力,獨孤我行卻有靈敏的反應,他一把抓住她丟過來的凳子,然後氣定神閑的擱下。

「你還是安分一點,要是你表現得好,說不準我會放了你。」

季慕書眼淚汪汪,卻惡狠狠地道,「你最好別放我,繼續把我留在寨裏,我要吃垮你的天狼寨!」這當然是反話,她恨不得現在就離開這個鬼地方。

「是嗎?」獨孤我行興味一笑,「那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了。」語罷,他旋身走了出去。

「將軍,這是什麽?」

練武場上,宋竹青驚訝的看著脫下汗濕短褂,露出上身的獨孤我行的腰側,那有一個明顯的印子,青中帶紅。

宋竹青一嚷嚷,一旁的徐騰也湊了過來。

「唉呀,」一見那印子,徐騰立刻笑得暧昧,「這是哪只貓兒咬出來的?」

獨孤我行想也不想地道,「是季憐兒咬的。」

他光明磊落不怕別人想歪,可他一說出口,眾人都驚訝的張大了眼睛。

「將軍是說真的嗎?」徐騰急問:「你什麽時候跟那個娘兒們……」

「你想到哪兒去了?」獨孤我行蹙眉。

「不然……」徐騰一臉懷疑地道,「咬在這個地方真的很不尋常呀。」

「我也沒想到她真的咬。」他閑閑地說:「她想拿回她的銀鏈子,搶不著,就突然咬了我一口。」

宋竹青聽了,忍俊不住的一笑,「可真是個潑辣貨。」

「可不是嗎?」

「話說回來,」徐騰收起不正經的謔笑,轉而嚴肅地道,「將軍打算如何處置季憐兒?」

「我將她押在寨中不過是為了一挫甘毅的銳氣,並修理一下季功昭那個貪官罷了。」

「我看甘毅那老賊現在已經氣得跳腳了吧?」宋竹青得意的說。

「肯定是的。」徐騰點頭,「那老賊丟不起這個臉。」

「將軍,我看咱們派人到檀縣去放個風聲,讓所有人都知道季憐兒現在在咱們天狼寨。」宋竹青獻計。

「別。」獨孤我行果斷的否決了他的建議。

「為什麽?」宋竹青不解地道,「咱們不就是為了讓甘毅那老賊面子掛不住嗎?」

「此事不急。」獨孤我行淡淡一笑,「敵不動,我不動,我要看看甘毅怎麽走下一步。」

「不管甘毅下一步怎麽走,將軍……」徐騰神情凝肅地道,「你都得想想怎麽處置季憐兒,放了她,那是便宜了季家父女:不放她,留她又有何用?」

「甘家不要她,她爹不會不要她,屆時可以拿她換銀兩。」

「唉呀,我怎麽沒想到呢!」徐騰拍拍頷頭,自嘲地說:「瞧我這是什麽腦袋,居然沒想到。」

「不過……」宋竹青疑惑地道,「季功昭愛錢如命,如果他寧可要錢也不要女兒呢?」

「竹青啊,」徐騰哈哈一笑,「她曾被擄到天狼寨的事要是傳出去,對她、甘毅,還有她爹都是最大的懲罰。」

宋竹青付了一下,「那倒是。」

「雖說毀人名節是不道德的事,不過這是她應得的。」徐騰憤然的說。

聽著他們的對話,獨孤我行突然變得沈默。

徐騰說得一點都沒錯,像她那種女人,活該落得如此下場。只不過當他這麽想著的時候,同時也想起她流著淚,卻倔強又堅強的向他撂話的模樣。

不知怎地,他心頭一抽,腰側那一個印子也燒灼起來……

聽張靜說季憐兒已經一整天不進食也滴水不沾時,獨孤我行原本是不在意的,她要餓要渴都隨她,他不信金枝玉葉的她能捱多久。

可第二天,當張靜再度跟他說時,他不知怎地競在意了。

那天她還撂話說要吃垮他的天狼寨呢,怎麽言猶在耳,她反而來了絕食這一招?真是厲害,她該是知道自己吃不垮天狼寨,還不如絕食來得有用吧?

「將軍,我有點拘心呢。」張靜是每天跟季憐兒接觸最多的人,季憐兒的狀況沒人比她淸楚。

「她不吃不喝的,看來很虛弱。」張靜憂心地道,「我看她那麽嬌弱,要是真出了什麽亂子恐怕也不好張靜說得一點都沒錯。當初他決定擄季憐兒上山,純粹是為了教訓甘毅跟季功昭,也為粉碎季家父女的富貴夢。

他料想甘家最後會放棄季憐兒,畢竟甘毅位高權重,貴為太師的他斷不可能接納曾被山賊擄去的媳婦。不過對季功昭來說,季憐兒再怎麽說都是他的親生女兒,甘家可以不要她,季家卻不會不要她。

屆時,季功昭必定會拿錢來贖回季憐兒。

季功昭汙了那麽多不義之財,他非得讓那老狐貍把錢吐出來不可。

而季憐兒是肉票,他可不能讓肉票有個三長兩短。

於是,獨孤我行來到了軟禁她的小房間,一開門便看見她趴在床邊。

聽見開門的聲音,季慕書眼睛連睜都不睜,只懶懶地說:「姐姐,我不吃,我什麽都不吃……叫你們將軍把我的鏈子還來,只要他把東西還我,我什麽都依他。」

又是那條銀鏈子?雖說那是她的隨身之物,但以季家的財富而言,那條鏈子不過是九牛一毛:就算是值錢的東西也不至於教她心心念念吧?

看來,那條鏈子的意義不在金錢上。「你不是誇口說要吃垮我天狼寨嗎?」

聽見他的聲音,季慕書整個人一震,她倏地睜開眼睛,然後轉身站起。

可因為起身太快,她整個人暈眩得厲害,身子一晃,眼見就要撞上面前的桌子,獨孤我行本能的上前一步,伸出手一把撈住了她。

她就算是個可惡的女人,也還是個女人,他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撞到桌子受傷。

當那柔軟輕盈的身子落入他懷中時,他不自覺的註視著倒在自己臂彎裏的女人,胸口突然熱了起來。

季慕書沒想到自己會暈得這麽厲害。從前在研究室一忙起來也常常整天都忘了吃飯,可從沒這麽難受過。

稍稍恢覆意識,驚覺他正摟著自己,她一驚,腦子倏地發脹。

擡起眼,她發現他正註視著她,那眼神專註而熾熱她的小動物自我防禦機制瞬間啟動,直覺告訴她要離這個男人遠一點!首先,他是山賊。

再來,因為一心認定她是季憐兒,因此他對她有很深的敵意。

光以這兩點來說,她就很擔心自己的安危了。

「放開我。」她推了他胸口一下。

獨孤我行讀出她眼底的情緒,像是在說:別碰我,你這個下流胚子!他有點懊惱。她當他獨孤我行是什麽打家劫舍,奸淫攄掠的土匪嗎?他雖落草為寇,卻從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

他狼將軍的名號如此響亮,她怎可能不知道他做的都是些什麽事?

「我警告你,你休想對我做什麽壞事。」季慕書虛張聲勢地道,「我、我可是會跆拳道的……」

「跆什麽?」他一臉疑惑,陽關道他就聽過。

意識到自己跟他說了一個他壓根不可能聽過的名詞,季慕書連忙又補充說明,「總之我會修理你。」

「你在威脅我嗎?就憑你?」他看著因禁食而虛弱無力的她。

季慕書用力的推開他,退後了兩步,警戒的瞪著他。

她看他的眼神真是當他會以暴力玷辱女人的惡徒,教他更不悅。

「你怕什麽?你也不是什麽黃花大閨女了吧?」他故意損她。

「誰說我不是?」季慕書知道「閨女」這兩個字在古代代表的是什麽,反過來質問他,「你又不知道。」

聞言,獨孤我行微頓。她是嗎?為攀附權貴而主動獻身的她怎會是閨女?

「你是不是,試了就知道。」他故意嚇唬她。

果然,她一聽臉上便露出驚色。「什……試?你、你敢?!」

「沒有我獨孤我行不敢的事。」她臉上那驚恐慌張的神情更加激起了他捉弄她的意念。

她這輩子總是在欺負人,從沒被欺負過吧?敢用絕食來威脅他,他倒要看看是誰的膽子大。

「你、你別過來……」季慕書驚恐又憤怒的瞪著他,「做、做這種事是犯法的!」

獨孤我行聽了,忍俊不住的哈哈大笑。

季氏父女對百姓強取豪奪不知悲憫為何物,更不認為自己犯了惡法,現在居然跟他講王法?

「季大小姐,你忘了我是誰嗎?」他一步步的欺近她,裝出一副淫邪的樣子,「我是山賊,你跟我講法?我要守法,會當山賊嗎?!」

喔,也對,她怎麽會傻到跟一個山賊頭兒講王法呢?看來她腦袋缺氧缺得兇。

「別過來,不然……不然……」看著他越來越逼近,她的聲線顫抖著。

獨孤我行真心覺得她的反應太有趣了,逮到這千載難逢的機會,他不好好嚇嚇她、教訓她就太對不起自己了,再說,這不過是報她咬他一口的仇罷了。

「不然怎樣?」他說著,一個箭步上前。「啊!」季慕書驚叫一聲,雙手已經被他抓住。

她用盡力氣掙紮卻掙不開他,他力氣太大,而她早已餓到手軟腳軟了。

早知如此,她應該吃飽喝足才有力氣跟他拚命,只是現在為時已晚。

獨孤我行一把將她壓在床上,俯身笑視著她。

她憤恨的瞪著他,氣得嘴唇顫抖卻發不出聲音。

「季憐兒,我雖沒有一個當太師的爹,但總比甘鳴遠那猜頭鼠目的家夥體面多了,再說,我好歹是名震天下,連朝廷都奈何不了我的天狼寨寨主,你跟了我也是吃香喝辣,不會虧待你。我不嫌棄你,你就跟了我吧?」他雖語氣認真,眼中卻帶著一絲嘲諷。

「什……」她根本不是季憐兒,就算她是,他把女人當什麽?她季慕書是絕不會為了金錢或活命而屈從的。

他想占她便宜,門都沒有。

只是,她要怎麽從他身下逃走呢?才想著,她忽然急中生智。

「救我,」她故意望向房門口,「繡娃!」

聽見她喊繡娃,獨孤我行不禁分神。繡娃還是個孩子,看見什麽是什麽,要是讓她撞見這一幕,就算不是真的她也會當真。

就在他分神望向門口之際,季慕書忽地膝蓋一頂,朝他男件最威武卻也最脆弱之處攛了一下。

這招雖然很害羞卻是必勝絕招,再孔武有力的男人也禁受不起。

「唔!」獨孤我行斷沒想到她會攻已不備……且正中要害。

當下,他真的痛得有點眼冒金星,幸好距離不夠,她又腳軟無力,無法使盡全力,否則他恐怕有絕子絕孫之虞。

季慕書趁他松手用盡全力滾下床,起身逃向房門口。她以為他應該痛不欲生,短時間內無法再擒抓她,未料她才起身走了兩步,他已擋在她面前。

心想他必然會惱羞成怒對她做出更可怕殘忍的事,季慕書瞬間絕望沮喪到了極點。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她心裏頓時浮現這八個字。

於是,她忽地跪下用頭朝地面猛地一撞,發出很大的聲響。「季憐兒!」

她聽見獨孤我行大聲叫她的聲音,而在那聲音之後她眼前花白,失去了意識。

昏黃的燭光下,獨孤我行坐在床側,雖已夜深,眾人皆睡,但他依然清醒的註視著床上的季慕書。

看著她紅腫的額頭,他內心有說不出的歉疚一盡管她是季憐兒。

他沒想到她有如此剛烈的性格及脾氣,他聽聞過季憐兒太多事,以他對她的了解,她是個懂得充分利用自己先天優勢來達到目的的女人。

為了嫁進甘家,她可以色誘甘鳴遠,為了活命,她理應也試著以同樣的方法對付他。

可她沒有,她不斷的反抗他甚至絕食,現在又因為不願委身於他,寧可一頭撞死自己是她太驕傲,不願委身於他這個落草為寇的前任大將軍?還是她真的很高潔,不願他或任何人玷辱她的身子?

他真是迷糊了,他跟她接觸越多越覺得迷惑,好比季家金銀珠寶無數,她又為何如此在意那條銀鏈?那條鏈子對她有什麽特殊意義嗎?

「唔……」突然,季慕書發出細細呢喃,清麗的兩道秀眉微微皺起,像是有點不適。

「季憐兒?」

聽見有人說話,即使那人叫的不是她的名字,季慕書還是幽幽轉醒。

不為別的,只因她認得這名宇和聲音,可她一時之間想不起來發生了什麽事。睜開眼睛,她看見一張模糊的臉,但很快地她發現模糊的不是那張臉,而是她的視線。

她的目光無法迅速對焦,以至於看什麽都糊糊的,於是她眨了眨眼,這才終於看清了眼前的人——雖然方才光是聽聲音,她就知道對方是誰。

「你可醒了。」見她醒來,獨孤我行松了一口氣。

她露出疑惑的眼神,因為她還沒想起發生了什麽事。「想不到你真用頭去撞地,可真有你的。」

他這麽一提,季慕書才慢慢想起來了。對了,她記得她絕食抗議,全身無力之時,他競想非禮她,然後她就……

她一驚,身體本能的想坐起遠離他。

獨孤我行伸出手輕壓她的肩頭,「你躺著,別起來。」

他一碰她,她便猶如驚獸般露出惶恐表情,兩只眼睛警戒且不友善的瞪著他。「我是嚇你的,沒想到你當真。」

他是嚇她的?哼!最好是。

「我獨孤我行不是會對女人用強的男人。」他神情嚴肅地說。「你明明已經把我壓在床上了,」她羞憤的瞪著他問,「還說只是嚇我?」

「我若真要非禮你,怎有讓你用頭撞地的機會?」

他心裏其實感到抱歉,甚至對她有一種憐惜的感覺,但他不想表現出來,更不想讓她發現。

他與她是對立的關系,他必須要讓她知道,他對她不會心軟。

「一直以來只有你欺負人,不曾有人欺負你,我只是想讓你嘗嘗被欺負的滋味。」

什麽?他只是想欺負她?她真想問他一聲:你有事嗎?

「你欺負我是因為你認定我就是季憐兒,可是我已經跟你說了,我不是。」她雖虛弱,頭又昏得厲害,腦子卻還很清楚,「我叫季慕書,絕對不是你以為的季憐兒。」

看著她,獨孤我行沈默著。

老實說,曾有幾度他也質疑自己是不是抓錯了人,可是,她身上擁有季憐兒的信物不說,甘毅又差人前來贖人,要說她不是,實在讓人無法相信。

「我問你,」她直視著他,「你見過季憐兒嗎?」

「不曾。」

「你寨子裏有誰看過季憐兒嗎?」她又問。

「沒有。」

季憐兒是官家千金,一般人豈是那麽容易就能見到,她雖不到深居簡出的地步,但每回出入都有轎子代步,又有多名婢女家丁跟隨伺候,大小事都由隨行人員去處理,她根本無須出面。

再說,他聽聞季憐兒愛美,別說是烈陽當空的夏日,就連陽光煦煦的春天她都戴著帷帽,絕不直接暴露在陽光底下。

因此尋常百姓極少見到她的容貌,只能透過少數見過的人,及太守府邸中的奴仆或護院們口述得知。

「如果你們根本沒見過我,怎能斷定我是季憐兒?」季慕書覺得他們真的瞎爆了。

「難道你沒想過你可能弄錯了嗎?」她語帶質問。

「徐騰做過詳盡的調査,不會有錯。」他語氣肯定地說:「季憐兒隨身戴著一條銀鏈,鏈上有一水滴狀銀墜,墜子中間有顆碧玉,墜子後面刻著季宇,而你身上就戴著這條鏈子。」

「那真的是陰錯陽差,我是季慕書,從很遙遠的地方來的。」

他微微皺起濃眉,「很遙遠的地方?」

「是的,遠到你無法想像。」她一臉嚴肅。

見她神情認真,他還真好奇起來了。「說說看。」

「啊?」說?她怎麽說?他哪裏知道什麽是二十一世紀?要是她真的試著跟他解釋,他搞不好還會覺得她在鬼扯。

「算了,」她懊喪地道,「不管我怎麽說,你都不會信的。」

「那是因為你在說謊。」

她一聽,激動地道:「我沒說謊!」

當她清澄的雙眸直視著他並大聲嚷著「我沒說謊」時,獨孤我行真的打從心裏相信她了,只是他的理智一再告訴自己,不要被她的眼神欺騙。

「你餓了嗎?!」他話鋒突然一轉。

她一楞,疑惑的看著他。「你餓了那麽久,肚子不餓嗎?」

他是在關心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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