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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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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門叫小蘿莉進來的時候她坐在門外的椅子上發呆,保鏢都遠遠站在隔離門外。醫院的走廊安靜極了,她在充斥了走廊的空寂裏,看上去又嬌小又落寞。

“他醒了。”我說。

她立刻擡起頭,滿臉不可置信和驚喜:“真的?太好了……太好了!”

我讓開身子,讓她進去看她的父親。小蘿莉甩著兩條小胳膊興沖沖地進去看爸爸,發現爸爸果然醒過來之後歡呼雀躍地把自己壓在病床上,開開心心地和爸爸說起了悄悄話。

接下來就是父女倆人的情報交流時間了,治病的功成身退才是上策。我穿過走廊出了隔離門,密切關註這邊動靜的保鏢立刻分出一半客客氣氣地攔住我,另一半進了門去照看大小兩位雇主。

算了,不讓走就不走吧。總歸我也沒什麽事兒,瞎轉悠罷了,現在我幫了這個大忙,這家人少說也得請吃頓飯什麽的。

我和三個一身黑的保鏢大眼瞪小眼僵立了有十分鐘,諸啟堯紅著一雙兔子眼睛小炮過來了,一仰頭臉上就是一深一淺兩個甜甜的酒窩:“謝謝你,英英姐姐!”

“不客氣。”

“這種事怎麽能說不客氣!英英姐姐,你不是來這玩的嗎?我帶你去周圍好玩的地方!包吃包喝包住!”小蘿莉很興奮,“我請你吃冰淇淋!我自己做的!”

“不用了。”

“誒?”小蘿莉難掩失望之色,“為什麽啊?英英姐姐不就是來這裏玩的嗎?地頭蛇帶你去有什麽不好的啊。”

“我只打算在這裏待一天啊。”我一本正經,“像我這麽厲害的人,都是四海為家的。早上你在佛廟裏看到我,就是因為我在到處找遠離凡塵的真正的和尚和道士,和他們論經講道,提升自我,以便早日脫去俗殼,得道升仙。”

小蘿莉被我哄住了,說:“哦哦,哦……那你進度怎麽樣了?”

我正容:“你直接這麽問,我是很難辦的。這種事情,只可意會,不可言傳。我和你講了你也理解不了是什麽意思。”

“好……好吧。”小蘿莉說話有些磕巴了,“那那那你總得要點兒什麽吧?你幫了這麽大的忙,兩手空空就回去,也不太對啊。”

我報了一串數字,說:“我的銀.行賬號,你看著意思意思給個潤刀費吧,覺得不夠的話順便幫我把我哪兒和我幹了些啥瞞一下。”

然後我就毅然決然地走了。

其實附身諸啟堯她爸爸的不應該叫惡魔,因為按照大眾化的叫法,這玩意兒一直叫心魔。

對就是那個幾十萬年來日日夜夜勤勞勇敢、孜孜不倦為廣大修士找麻煩,為修士的夭折率做出卓越貢獻的心魔。

實際上這種惡魔和心魔有著本質上的區別,最起碼的一點就在於,前者是有實體的,而後者虛無縹緲,只是一段神念和某個想法,既沒有獨立的承載,又沒有合適的人格傾向。最重要的一點是,惡魔只作用於凡人,而心魔只作用於修士。

惡魔的威懾力遠遠不能和心魔比,但真正難纏的是惡魔。

因為惡魔就是和人伴生的妖怪,一出生它就活在人的體內,就像是某種人天生攜帶的病變基因,如果你一輩子都潔身自好,生活規律,那麽你有很大的可能會逃過一劫;而如果你沒有,那麽惡魔就要逐漸醒來,並且逐漸接管你的身體了。

它對人的改造是緩慢和不斷變換的,一旦它們被激活,就會展現出遠超同類近親的智慧。

如果換一句話來理解,惡魔就是人類生來就有的陰暗面,只是在平常人們都把它們當做邪神,它們是每個人心底那個悄無聲息的惡毒秘密,是人類一切負面的結合體。它們像影子一樣寄宿在人類心裏,無時無刻不在等待合適的時機——但誰也不知道這時機是什麽,換句話說,除開特別強烈的負面情緒以外,還不知道具體有什麽會讓它們醒來。

要殺死它們……有的人自己就可以把它們殺死,這個過程是誰也參與不進來的戰役,充滿了對自我的肯定和否定,遺憾的是這樣的人不多;更多的人則會很快被惡魔占據身體,從此面目全非。

友情提示,一旦被惡魔占據身體,就沒有救回來的可能了。這時候惡魔的軀體和人的軀體融合,從本質上說,新誕生的是個妖怪——非常弱小的那種妖怪。

附身諸啟堯父親的惡魔已經算得上強大,但也就那樣。我一刀斬頭後把惡魔的頭粉碎,扔進了垃圾箱。希望今天的清潔工不要被這奇怪的消化道味道惡心到,也希望她別被垃圾桶奇怪的重量嚇到。

我下一站去了全國知名的旅游山區。

因為錢錚已經虛弱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她第一天晚上和我出來只說了幾句話,可以理解,可能是見我現實裏太忙了,不好意思打擾我,然而等我被那個一身風流的和尚召喚過去的時候,錢錚還是一句話沒開口,連身影都淡上了好多,我才意識到她出了問題。

沒辦法,我平常都是築基期,對她身上高度覆雜的靈氣漩渦敏度很低。好在那間廟裏的佛香讓她恢覆了一點靈氣,她用那一口氣直接告訴我去什麽什麽地方,然後就真的老老實實做了個掛件。

這個啰裏啰嗦的女人不說話的時候那麽冷淡和婉約,眼睛裏有一股冷淡的不谙世事。她的氣質雜糅了很多東西,我覺得很熟悉,但是又並不很關心。

我心裏的謎題太多了,沒必要再增加一個。

火車還沒停,錢錚已經撒歡般沖進了青山綠水。蕩漾的靈氣像水波一樣拂拭我的面孔,花草低低放歌,白樺樹枝葉漸舞,澄澈的湖水裏魚兒甩尾,這裏的一切都讓人為之精神一振。

我脫離了游客的大部隊,慢慢走進郁郁蔥蔥的樹林。

天上和大山都有我所見過的最精妙的陰影。這裏重巒疊嶂,山勢連綿不斷,每一座都那麽坦蕩,又在另一座山峰的襯托下半遮半掩。深淺不一的綠色、黃色、棕色、白色像是出籠的小鳥一樣在山峰上撒著歡,縱然秀麗俊美,可顏色再姝麗,也遮擋不住幼兒園小朋友一樣的放肆和活潑。

風裏傳來游客的大笑,有人絮語,有人接吻,有人牽手,有人哭泣。不遠處一對新婚的夫婦在拍婚紗照,男方對著鏡頭自信地微笑,女方靠在男方身旁,手上在撫弄一朵野花,眼神卻飄到了男方的臉上。

這裏有很多人,但他們又和我毫不相幹。

我看了一會兒,在一株高大的被單獨保護的古樹上沈沈睡去。

這株古老的樹發出了渾厚的笑聲,它輕輕垂下葉子,為我送來一陣木香和涼風。

吸收一點靈氣是不會出事的,我這麽以為。

但等我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就看見錢錚哭喪著臉坐在樹下。

她又換了一具身體,不知道是從哪裏弄來的,是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子,手臂纖長,一只搭在膝蓋上的手半曲著,五個指甲蓋兒粉嫩可愛。

我從樹上跳下來,她立刻擡頭站起來,可憐巴巴地哭喪著臉,小心翼翼地喊:“英英……”

這次這具身體我認識,是那個租我房子的校花。

她可真是倒黴,出來旅個游都能受這無妄之災。

“你看起來好多了。”我說。

“對啊……我覺得我已經吃飽了。”她陪著笑看我的臉色,可惜我的面上平板無波,她敗下陣來,嘟嘟噥噥地說,“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啊,我吃飽了我就找你啊,結果一路過她就被吸進來了……唉,我也很煩惱啊。”

我直覺她不會說什麽好話。果然,她緊接著又唉聲嘆氣說:“我以為這一次也是個男的呢,結果是女的。”

“女的怎麽了?”我真想知道她能多神經病。

“倒也沒什麽,站著尿尿可以對靶心,還挺有意思的……”

我說:“我覺得你就用現在這個身體就很好,不然你就回她家去吧。”

“英英!”她投來哀怨的一瞥,這一眼裏嫵媚有如春柳。

“……那你要怎麽辦,她家裏人問起來怎麽解釋?”我只好說。

她立刻神采飛揚地揚起另一只手上的手機:“放心!我用指紋解鎖打開了她的手機!我查了她的支付寶賬單和APP,這姑娘是一個人出來玩的!一路上的車票旅館都買好了!她還在智能卡片上記錄了要去的景點和飯店!要我還查了她的通話記錄!這姑娘打最多的就是一個國外的電話,名片上寫的是姑姑,我猜她八成是父母雙亡遺產豐厚沒啥朋友,恩,標準女主裝備。”

“下一站是哪裏?”

“唔我看看……”她趕緊掏出手機翻,“下一站是一個什麽鎮……聽都沒聽過……還要坐大巴去……”

“多久出發?”

“後天下午六點!”錢錚說,“這個時間好尷尬,午飯要少吃點才行了,我們提前吃晚飯。”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不知道今天發生了什麽.

首先,作者想要存些稿,所以下載了一個碼字精靈.

作者並不知道Windows10不能用碼字精靈,等作者知道,已經丟了兩千的字數,和被迫強制重啟了兩次電腦.

然後作者的鍵盤就錯亂了,字母粘連,按這個出那個.

作者自己折騰了一會兒,更嚴重了.

出去修,人店門關了.

回來用別的電腦寫,各種不習慣不順手.

一切都只是因為作者想存個稿.

存個稿怎麽就這麽難呢.

哭出聲來.

修錯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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