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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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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讓所有人都因她的溫柔卸下偽裝。所以只有一個可能,莫言是故意的,他有話想說,只想告訴她。

莫言問:“你是叫餘念嗎?”

餘念的眼睛微微瞇起,心中的警惕又起,壓低嗓音,回答:“對,沒錯,我就是餘念。”

“你認識神嗎?”

“神?”餘念心中警鈴大作,她迫不及待地問,“他說了什麽?”

莫言不動聲色地彎唇,嘴角抑制不住上翹,“他說,游戲還沒結束。”

“什麽意思?”餘念突然有些畏懼起莫言,卻不知這種畏懼感從何而來。

她看他的眼睛,有一種篤定的鎮定與沈穩,沒有警方所說那種受過創傷殘留下的迷茫如小鹿的渾濁目光。

莫言明明只是一個受害者,又為什麽半點都不懼怕神呢?

他在隱瞞什麽?

餘念蹙眉,說:“你還知道什麽?神的身高、年齡和長相,這些都需要告訴我們,有助於及早將他緝拿歸案。”

“你都知道。”

“都知道什麽?”

莫言轉身向內側,不看餘念了。

他閉上眼睛,說:“我累了,要睡了。”

餘念只能識相離開,但腦海裏還在不住盤旋他所說的那一句話——你都知道。

她知道什麽?還是說,她遺漏了什麽?

餘念滿腹心思走到客廳,沈薄正在喝茉莉花茶。

他最近對咖啡不感興趣,轉而研究各類茶道,還專門請了茶道大師登門沏茶。

餘念不免嗔怪他連培養個興趣愛好還這樣興師動眾。

沈薄兩指撚住窄小的茶碗瓷壁,遞給餘念說:“嘗嘗看。”

餘念對這些沒什麽特別的概念,頂多能嘗出香還是不香,給她喝茶等於牛嚼牡丹。她抿了一小口,敷衍了事:“很香。”

“哦?”沈薄擡眸,看她一眼,說,“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是怎麽了?”

“這個莫言有點棘手。”

沈薄反倒慵懶地靠入沙發內,一點都不上心,“是嗎?不過很有趣,有一種電影一開幕就進入高-潮的感覺。”

“什麽意思?你在暗指什麽?”

沈薄依舊是笑:“難道不是嗎?一般來說,你剛接觸一樁案子,應該只有迷茫的神態,為什麽反倒一副如臨大敵的架勢?”

“我說不上來,我覺得莫言知道什麽,他在幫神隱瞞什麽,但他不肯說,也不肯告訴我。”

“對他用以誠待人的進攻法也沒用,是嗎?”

“他不吃這套,應該說,莫言根本沒病,他就是不想告訴警方而已,他這個人做事……”餘念欲言又止。

“嗯?願聞其詳。”沈薄對餘念接下來要說的話很感興趣,他坐直了身子,目光稍微澄澈認真了一點。

餘念撓撓頭,抿唇,說:“就是他很有自制力,甚至是執拗。我不認為這樣的男人會被神暗算,總覺得他和神像是串通好的,但不太對啊,一個人不惜把自己餓死也要引我入套,陪神游戲。你不覺得,很可怕嗎?”

“這樣一說,的確是,”沈薄淺笑,“那我想,就在最近,會有一個結果出來。”

“什麽結果?”

“你會收到游戲邀請函。”

餘念頭皮發麻,收到神的游戲邀請函?

果然,事情沒過一晚上,就出現了大的變故。

莫言逃跑了,餘念又收到了新的郵件,發件人是神:“我說了,神是誰,你都知道。你已經看到我了不是嗎?之前的郵件也是我定時發送的,我知道你的個同情心泛濫的好人,為了讓你看到我想讓位給你的決心,先給你一點提示——看到那個險些被餓死的我,你不是早已相信神能主宰生死的話了嗎?好了,我肯定你的能力,你也認同我了。那麽,讓我們一起成就一番事業吧?游戲開始了。”

如沈薄所說,餘念收到了來自神明的游戲邀請函。

她一直以為莫言是神的犧牲者,是被害人,卻沒想到,那是神讓她陷入窘境的圈套,是他本人。

莫言就是神。

一個人忍受了饑餓,瀕臨死亡,企圖跨越生死的分界線,就是為了讓她相信神明能夠害人的真實性?

這個男人,究竟有多可怕,又究竟想做些什麽?!

餘念還沒反應過來,就又收到了一封郵件:“今晚八點,我將告訴你比賽的內容,以及目標。”

她沒忍住,追問:“什麽目標?”

“一個將被我處死的女孩,你能讓她逃離死亡的鐮刀嗎?”

“你這樣血腥的做法根本就不是神明所為,那是死神的殘忍手段!”

“沒錯啊,我就是死神。”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會雙更

☆、第三十三集

莫言的事讓黃山警局的人知道了,他們哭笑不得,不知該怎麽處理這一類的事情。

莫言算是自殺、自殘的行為,警方有勸阻的權力,卻也沒有硬要幹涉他生活的意思。之前收錄入檔是他們想岔了,將案件往極端的方向引導。

餘念提了一句莫言想要殺人的說法,徐隊長給了回覆:“餘小姐,沒有實際人員受傷之前,這樣的口頭威脅,我們也沒辦法幹涉。總不能一個人說了氣話要殺人,我們就得拘留他吧?沒這樣的法律啊,也找不到合適的出警理由。”

言下之意是,只能讓餘念自行處理,真有什麽異動,再來和警方聯絡了。

餘念只能掛斷電話,專心等莫言的回覆郵件。

沈薄喝了一下午的茶,還是放棄了學習茶道的想法,轉而研究沖泡卡布奇諾去了。他遞給餘念一杯新款咖啡,曬幹的玫瑰花瓣被滾燙的咖啡沖綻,浮在白灰色的奶沫上,染上些許艷麗,讓人不忍舔碎這一層鏡花水月。

餘念輕啜一口混淆著玫瑰的咖啡,嘴角沾上白沫,來不及舔去,就被沈薄攔路截下——他的手指堪堪擦過她那被白沫嵌入,顯出清晰的條紋褶皺的唇瓣,帶來一陣薄涼的觸感,仿佛被嚴寒刺骨的霜雪覆蓋,一下子,冷意就蟄入肌膚內,打得人措手不及。

餘念後退一步,避開沈薄親昵的舉動。

後者半闔雙眸,對她的警惕略微不滿,卻不動聲色。他遲緩地道:“很討厭我觸碰你嗎?”

餘念微訝,不知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沈薄說話一向這樣暧昧,總時不時撩撥她,讓她避之不及,也避無可避。

他就是個異端,這樣直接地闖入她的生命裏,驚嚇之餘,又覺得驚喜,對他頗感好奇,卻又不能靠近。只能難耐地壓制住被他吸引的可怕情緒,明明知道不能靠近,卻忍不住戳破這一層覆蓋薄膜的禁忌之地,在臨界點徘徊游走。

再靠近他,會受傷的。

這人不是善類,至少餘念能知悉那麽多人的心理,卻獨獨無法窺視他的心聲。

這個渾身是謎的男人啊……

“你討厭嗎?”沈薄擡起纖長的腿,朝前邁一步,將她堵到廚房窄小的道兒裏,她的身後是流理臺,支起手臂靠上去,手肘又觸到了冰冷的洗碗池,被殘留在外圍的水珠一凍,有了對比,她這才察覺自己的體溫異常燙人,好似發燒到頭昏腦漲了一般。

為什麽唯獨對她步步緊逼?僅僅是因為感興趣嗎?

餘念的心中有無數個謎,明明婉轉至嘴角,呼之欲出——可轉念一想,又壓了回來,生怕被他知道什麽。

她好像還不能擺脫夢中情人的“陰影”,她對他還有感覺,還有點……念念不忘。

沈薄低下頭,他的唇色很淡,上薄下厚,唇線冷硬,一副薄情相,偏偏嘴角天然上翹,潤上點粉色,風流倜儻。

不得不說,從前她一直不敢看他。可靠近了,細看,這個男人的皮囊的確是無可挑剔,讓人嫉妒到眼紅的地步。

他的鼻息近在咫尺,與她的糾纏在一處,難舍難分。

餘念側頭,避開他審視的目光,耳根發燙、聚熱,血氣上湧,盡數匯聚到脖頸與耳尖兒,她咬緊下唇,話到嘴角,又膽怯了,被打了回來,“沈先生,你太近了。”

她不敢說的太多了,再多,腿肚子就發麻發顫,連站都站不穩,唯一的骨氣都要沒了。

餘念跟誰服軟,都不能跟沈薄。

他就是個例外,她生命裏唯一的一個例外,絕無僅有。

“為什麽不敢看著我?”沈薄饒有興味,聲音越壓抑越低啞,全無冷冽清冷的意思,簡短利落,一如初冬的藍天,天高,冬風颯颯,被稀薄的陽光一裹,卻是個暖冬。

她有些分不清他話中的意味,被牽著鼻子走,擡眸,挑釁地看他,“我沒不敢看啊。”

餘念一貫成熟,卻在他面前,行為幼稚的像一個幼兒園小朋友。

她瞪大雙目與他對視,眼瞳卻放空,不敢聚焦到他臉上的任何一處,怕深陷進那一雙被簌簌夜雪覆蓋的深邃雙瞳裏去。

他的世界很深,很吸引人,但她不能被拉進去。

沈薄忽的輕笑出聲,是那一種從胸腔裏悶悶敲擊出聲的暢快笑意。他是覺得她可笑,還是可愛?

笑夠了,沈薄止了聲音,說道:“你為什麽面對我如避豺狼虎豹?你很怕我嗎?”

仿佛只有這種時候,他才會拋去一貫持有的禮儀與客套,與她熱切交談,耳語時,親密到密不可分的地步。

“我只是不習慣。”

“不習慣什麽?”

餘念咬牙,心一橫,說:“我不習慣沈先生這樣靠近我,也不習慣你話語間若有似無的暧昧。你是我老板,喜歡漂亮女下屬應該是人之常情?或者是你天生習慣這樣撩撥女性,但我很純情,我幾乎沒談過戀愛,這方面的經驗為零。所以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沈先生不要再和我玩這種貓捉老鼠的追逐游戲,你有自控力,我卻差一點。我害怕……”

“害怕什麽?”

“害怕……”餘念緊閉上眼,眼皮被緊緊鎖出幾道皺紋,糾葛在一塊兒,讓人不住想要伸出手,憐惜地撫平它。

“究竟是,害怕什麽呢?”沈薄又一次,低低出聲,喚她,問她。

餘念深吸一口氣,老老實實說了:“害怕我會被你吸引,害怕我會把你幻想成夢中的那個男人,從前遞給我手帕的那個少年。害怕我被你的皮相蒙蔽,萬一有一天喜歡上你!”

沈薄呼吸微滯,很明顯楞了一會兒。

他的聲音依舊平淡無波,帶著一種熟稔的淺淡語調,問:“喜歡我,令你這麽討厭嗎?”

餘念避開他的目光,從一側擠身出去,離他三步遠,連頭都不敢回,說:“不好意思,說了這些令沈先生為難的話。是我自作多情,想了太多了,你大概只是想和我開開玩笑。只是我臉皮薄,開不起玩笑,所以偶爾表現出避如蛇蠍的態度。”

“我知道了,”沈薄收斂了那副似笑非笑的風流態度,“是我太放肆了,請餘小姐不要在意。”

“沒關系。”餘念總覺得他的聲音微冷,與之前不同。

明明是她要的相敬如賓的相處關系,但真這樣了,又有些不習慣。到底哪裏不對,讓她說,又口舌笨拙,支支吾吾說不上來。

不過這樣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她是他的下屬,會敬重他這個上司;他是她的上司,善待她這個兢兢業業工作的下屬,僅此而已。

從前那些不切實際的夢,就應該這麽斷了,理不清剪不斷,素來是最折磨人的。

八點了,沒過一會兒,電腦裏傳來郵件聲,正好給餘念解了圍,她從沒有這樣感激過莫言“善解人意”的守時行徑。

餘念點開郵件,上面寫著:“我有一份名單,不如讓餘小姐來選目標吧。”

“如果讓我選,我一個人都不會選。我沒有你那麽殘忍,不想以殺人為樂。”

“什麽都不付出就想得到我的神座,這世上哪有這麽美的事情?這是通往神殿的必經之路,可不要盲目相信那些便捷小徑。”

餘念反駁:“我對你的神座一點興趣都沒有。”

“哦,那我就肆意選擇目標下手了。除非你陪我游戲,贏了我,等神座贈你,我肆意殺人的特異神力也就消失了,這是你唯一能解救他們的辦法。還是說,你還是不相信我?還想讓我先動手,殺雞儆猴?”

餘念死死抿住唇,他言下之意再清楚不過了——如果她不陪他玩解救人質的游戲,那麽他就殺一個無辜的人以儆效尤。如果陪他游戲,從死神手下搶走了人。他就認同餘念的能力,把神座贈予她,他就將失去了肆意殺人的能力,也就是自首。

他敢賭,餘念不敢賭,那是一條人命,她不能讓一個人白白被殺害,即使是被迫參與游戲,被迫加入游戲之中。

餘念緘默片刻,堅定地敲下鍵盤:“我陪你游戲。”

“你真是個溫柔的女人。”

餘念想到了莫言那一雙布滿陰鷙的眼,只覺得喉頭泛酸,惡心到不行,她厭惡地道:“一切由你選擇。”

她下不了選擇對象的決心,只能聽之任之。

莫言好半晌才回了郵件,敲定了人選,“就是她了,請保護好她喲,我隨時都會行動的。”

他說完這句,就消失了蹤跡。

而餘念則將目光落在畫面裏那個小女孩的臉上,若有所思地念著下面一行資料:“劉莢,十二歲,黃山小學六年級學生。”

這個人是有多殘忍,要對小孩子下手?

她敲定了救援計劃,腹誹:不行,她絕對要救她,不惜任何代價。

晚飯時分,小白不經意地問道:“餘念姐,莫言發來邀請函了?”

“嗯,他的目標是一個小女孩,我們得救她。”

小白蹙眉,像是有重重心事,卻不得紓解,“他為什麽非得殺人呢?”

“他可能有妄想癥吧,”餘念指了指腦袋,“可能這裏有點問題。不過別擔心,我們知道他的外貌,如果他真的做了不可挽回的事情,我也有信心能將他緝拿歸案。”

“但警方不是只有在出事以後才能出警嗎?”

餘念夾紅燒獅子頭的筷子一頓,無奈嘆了一口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如果我們保護不了她,該怎麽辦?”

餘念將手掌放在小白的發頂,揉了揉,寬慰他:“盡力而為。”

沈薄微笑:“或者,你想要動用我的人脈,幫你在那個學校裏安排一個好接近劉莢的身份嗎?”

餘念心思一動,“真的可以嗎?但是我的專業不對口,可能插-不-進學校去?”

徐倩此時登門拜訪,她前腳剛到,就聽了一耳朵的討論,撇撇嘴,說:“要不讓餘念姐去當個看門阿姨?現在宿管阿姨不是也挺吃香的嗎?”

餘念拍了一記她的頭,惡狠狠道:“就你話多。”

徐倩嬉皮笑臉吐吐舌頭。

沈薄點頭,“我問問,這兩天應該有結果。”

“那麻煩沈先生了。”

“不麻煩,誰讓餘小姐的日常愛好就是麻煩我?”他似笑非笑。

餘念不敢接這話茬。

餘念回屋時查了一點有關劉莢的資料,但網上沒有什麽關於她的訊息。因為年齡小,也沒上網,所以搜索引擎也無法得知她的近況。

倒是快半夜的時候,屋外響起了敲門聲,餘念迷迷糊糊說一句:“請進。”

她沒有將房間上鎖的習慣,所以一擰門把手就能拉開門。

原來是沈薄。

他依舊是白襯衫黑西褲,還沒換上舒適的睡衣,大概是因為穿睡衣登門而入顯得格外違和。他們的關系也沒有親密到快以睡衣相見的地步,除了之前那次——她因為小白的事情急匆匆去見沈薄,他穿著一襲軟棉睡袍,胸口的肌理若隱若現,水漬將發色染得更深了……

餘念想到那一雙黑甸甸的眼睛,驀然一顫。

“餘小姐?”沈薄喚她回過神來。

餘念尷尬微笑,生怕被他捕捉到一絲蛛絲馬跡,急切地問:“沈先生這麽晚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我手上有劉莢的資料,我想你應該會需要,所以就提前拿來給你,”沈薄說,“原本打算看看你有沒有睡著,結果看到光從門縫底下溢出來,所以擅自敲門,驚擾你。你是有開燈睡覺的習慣,還是我的的確確沒有判斷失誤,你還醒著?”

餘念接過黃皮紙的文檔,感激地笑:“我的確沒睡,在想有關劉莢的事情。沈先生的這份資料真是幫了大忙了。”

“你開心就好。”他意有所指。

餘念不知該接什麽話,氣氛頓時凝固了。

僵持片刻,她只能說:“那時候不早了,我先睡了。沈先生也早些休息,晚安。”

沈薄今夜卻有些固執,也不太守禮,“你知道晚安的另一層意思嗎?”

餘念瞪大眼睛,不知他又在打什麽鬼主意。

晚安確實有另外一層意思,那便是——我愛你。

呃,但是她的確沒想說到這個意思上面,只是很尋常的客套而已。

“還有,餘小姐欠我的兩個條件,還記得嗎?”他突然在這時候提出這個,不免讓餘念想起今晚的暧昧舉動,他的身影壓制在她的上面,被光一打,他的影子愈發傀儡碩大,映在她的身上,籠罩住她整個人,像是他的專屬物品一樣,烙印上了他獨有的痕跡。

餘念裝傻,天真地問:“那沈先生有什麽想要的嗎?讓我請你吃一頓飯嗎?還是什麽禮物,只要別太貴,我應該都能送你。”

“你覺得,區區一件小禮物能滿足我嗎?”他狹長的眼睫又垂眸掃過,剪下一層陰影,覆在頰上,將五官襯托得愈發深邃立體。

他意有所指,餘念只能裝瘋賣傻。

“那沈先生想要什麽呢?”

“我想要你……”他吐字愈發清晰,舌尖緊貼上顎,蹦出一個單字。但很快,又接了下話,將那句令人面紅心跳的情話掩蓋過去,“最珍貴的東西。”

“最珍貴的東西?”餘念的心臟還是抑制不住,如奔回山野的小鹿一般冒著夜色,披星戴月,急躁地亂跑亂撞。

她幾乎要亂了心神,特別是夜色濃厚,加持著這一份氤氳的暧昧,幾乎要讓她窒息了。

“你最珍貴的東西,是什麽?我很感興趣。”

餘念說:“我有一串項鏈,我很喜歡。那……沈先生,你要嗎?”

她也想不出什麽算是最珍貴的東西,只能順著他的話頭,挑揀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借以來搪塞他。

“項鏈就是你最珍貴的東西了?”他不以為然,篤定地道,“餘念,你在說謊。”

他沒喊她——“餘小姐”,而是餘念,親昵到不像話。

餘念咬死了下唇,說:“沈先生,你想要什麽,直接說吧。我愚笨,打不來這些啞謎。”

“你怎麽會笨呢?”沈薄湊近她,居高臨下,以一種寵溺的神態,低低地說,“你明明很聰明,聰明到能引起我的註意,聰明到完完全全吸引到我了。”

“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那麽,你想懂嗎?”沈薄的聲音變得縹緲,很不真實。

“我……”餘念算是怕了他了,非得揭開那一層遮羞布不成嗎?不管他要說什麽,總覺得不是什麽好話,而是他這個人給人的感覺就是中央空調,即為對誰都暧昧。

餘念不想成為他虎視眈眈的盤中餐,也不想被他玩-弄,於是趕在沈薄說出無法收場的話之前,先堵住他的嘴,說:“沈先生,我下午就說了,我不喜歡開玩笑,你對我感興趣,但我不知道你說的感興趣是怎麽一回事,所以別這樣貿貿然接近我了。你現在什麽都別說,我們還是很好的合作關系,可你如果說出來了,大家以後見面都難堪。”

沈薄聞言,很乖巧後退幾步。

他大張雙臂,示意自己不會再逼迫她,全無危險,主動卸槍投降。

“那麽,請允許我之後再展現給你看,我所謂的感興趣究竟到何種地步,”沈薄微笑,“晚安,餘小姐。我們,來日方長。”

“晚安。”餘念趕走了這尊大佛,終於能有個人空間,看看劉莢的資料了。

她拆開檔案,仔細翻閱上頭的訊息。

文件裏介紹了一下劉莢的基本信息,她是跟著單親媽媽長大,媽媽工作很忙,平時很少在家,好像還有點心理問題,年輕時還進過戒毒所。

這樣的母親,想必劉莢一定過得不好吧?

不管出於什麽情況,她都打算接近這個女孩了。

隔天,餘念就守在黃山小學對面的咖啡廳裏,根據證件照判斷下課的小學生。

小學生三三兩兩,成群結隊回家。他們迎著陽光,稚嫩的笑臉看起來很溫暖人心。

只是落在最後的那個孩子,顯然與周邊的同學格格不入。

餘念對照了一下照片,發現那正是劉莢。

她想沖上去跟她說話,卻發現劉莢被一個穿深黑夾克的年輕男人牽手帶走了。

餘念追上去,走了兩步,卻看到那個年輕男人轉頭,朝她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

男人摘下墨鏡,笑得異常挑釁,正是莫言!

不好,被他捷足先登了!

餘念剛想開口叫住劉莢,卻看到一個年輕俏麗的女人從莫言手裏接過劉莢,道謝:“謝謝老師送劉莢出來。”

女人推搡劉莢一把,聲音大了一點,“快謝謝老師!”

劉莢低下頭,怯弱不語。

莫言打圓場:“沒事,我還有東西沒拿,先回學校一趟。那就這樣,再見。”

等莫言走後,女人一下子註意到了餘念的存在。

劉媽瞇起眼睛,眸光犀利,問:“你是?請問有什麽事嗎?”

餘念微笑:“沒,我認錯人了。還以為你女兒是我小侄女呢。”

劉媽沒客套,直接轉身走了。

餘念卻楞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她本以為莫言會偷偷摸摸行事,卻沒想到他沒有半點顧忌,就這樣把自己的身份暴露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莫言是老師,那麽應該是電腦老師吧?這正符合他手上的薄繭說法。

嘖,她該怎麽辦?

作者有話要說: 雙更完成~~直接合並成一章六千字的~

☆、第三十四集

第三十三集

餘念佇立在原地,原本舒緩的眉心在劉媽媽走後,頃刻之間擰了起來。

她能看出劉莢跟著媽媽走時的抗拒,微垂著腦袋,內八字走路,步伐刻意放緩,眼裏有不符合她年齡的哀傷。

“你想做什麽?”

這時候,餘念的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孩子稚嫩的聲音,是個男生。由於男孩子在十六到十八歲會經歷一個變聲期,所以聲音在對應年齡階段就很容易被分辨出來。

餘念狐惑地回頭張望,眼見一個身高到她胸腔的男孩子湊近。

男生擡頭,眼底帶著警惕,冷肅地問:“你為什麽跟著劉莢?”

“你怎麽知道我跟著她?”餘念半蹲下身,與男生對視,看著他水靈的大眼睛裏滿滿都是不符合年紀的成熟與提防,是個極有趣的小少年。

“我……”男生囁嚅了一會兒,說不出個所以然。

“你在觀察劉莢?”餘念了然地說出他的心裏話,看了一眼他的校服,下了判斷,“你也是這個學校的學生,是她的同班同學,六年級生?”

男生的臉驟然爆紅,他掰了一下手指,惱羞成怒地說:“是又怎樣?你們才不懂她在想什麽……自以為是的大人。”

餘念挑眉,意味深長地笑:“看來你對大人的怨念頗深啊,你家在哪?要不要我送你回去?還是說,你怕我是壞人,不敢讓我送?”

“我家很近,就在學校附近,所以我不怕你是壞人,這附近的叔叔阿姨都認識我。比起說你是壞人,我更覺得我們學校裏有一個壞人……”他下意識回頭,往學校望了一眼,像是忌憚某個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

餘念決定從男生口中問點什麽。

她把名片遞給他看,說:“我不是壞人,這是我的工作名片。我邀請你加入我的行動,一起保護劉莢,怎麽樣?”

男生攥緊了名片,抿唇,重重點頭,“行,我帶你去我的秘密基地,你介意我找幾個幫手嗎?”

“可以,但是你得記住,這不是演習,劉莢真的有危險。你只需要提供信息,別的就是大人的事情了。”

男生不屑地嗤了一聲,但還是同意了。

他伸手,說:“我叫趙炎,你叫什麽?”

小孩子都很怕被別人輕視,認為是心智未成熟的孩子,所以口吻裏常常不帶尊稱,代表同一高度的閱歷與見識。

餘念微笑,握住他細軟的小手,說:“我叫餘念,今後多多指教。”

趙炎帶餘念去了附近的老巷子,這裏有一間一年前被火燒化的破屋,只剩下嶙峋的破瓦高墻,旁邊是種植園,荒廢了很久,裏頭堆積了施工的石磚,卻還沒開始翻新,被調皮的男孩搬起石磚堆砌了一道墻,將廢墟裏事物擋住,外頭人看不見裏面的情形。

這樣簡陋的地方,這就是所謂的秘密基地。

餘念蹲在裏頭,顯得格格不入。

趙炎回家放書包,說吃過飯再出來,順便叫來幾個朋友。

餘念沒等多久,就見趙炎帶了兩個同學回來,一個小男孩,一個小女孩,年齡不相上下,應該是同班生。

小男孩戴著眼鏡,見到餘念,嘴角上翹,有禮貌地說:“餘念姐姐好,我叫唐澤。”

小女孩牽著唐澤的手,弱弱開口:“我叫唐雪,他是我哥哥。”

餘念有點懊悔自己一時沖動和一個小孩子說了這些,看他們年紀都十一二歲,能幫上什麽忙?

或許是小孩敏感,能夠洞悉人心。

唐澤適時出聲:“你不信我們能幫助劉莢,是嗎?”

餘念不知該怎麽回答,不想挫傷小孩子的自尊心,但事實又的確如此。

“大人和小孩,各有所長。我可以接近劉莢,但你不行。”唐澤簡短的一句話,立馬讓餘念打消了先前輕視的態度,她猛然回頭,細細打量這個口出驚人之語的小少年。

明明稚氣未脫,明明還這麽小,卻心思縝密、說話有邏輯條理。

趙炎拍了拍唐澤的肩,嘻嘻一笑:“你可別小瞧他,他在班上學習最好,就連語文老師都覺得他是天……天賦,那個什麽詞來著?”

唐澤無奈搖搖頭:“天賦異稟。”

“沒錯!”

“趙炎哥又沒看詞組嗎?明天的聽寫你該怎麽辦?”唐雪嘆了一口氣。

趙炎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聽寫小事,大不了就罰站!現在是劉莢有大麻煩了,你看,她都盯上劉莢了。”

餘念都快忘記自己小學的時候究竟懂了多少東西,只能盡量用簡潔明了的話,跟他們解釋:“你們確定要幫助我嗎?”

“確定!”趙炎率先點頭,而唐澤則仔仔細細觀察了她臉上神態,好半晌,才下定了決心,點頭同意了。

“我先聲明,真的很危險,你們不要貿貿然行動,做什麽事之前先跟我打個招呼,”餘念深吸一口氣,說,“有人想要殺劉莢。”

趙炎大驚失色,後退半步,問:“什麽?”

唐雪也忍不住往後退,在唐澤身後瑟瑟發抖,唯有唐澤依舊不動聲色,問:“是誰?”

“你們班是不是有個電腦老師?”

唐澤最先反應過來:“莫老師?”

“他姓莫?”

“對。”

還真是巧了,他們給他取外號叫莫言,結果莫言真的姓莫。

趙炎驚恐地跟唐澤對了個眼神,唐澤蹙眉,好看的眉眼微微瞇起,說:“別說。”

餘念捕捉到了這一點異常,問:“你們有事情瞞著我?”

唐澤一點都不畏懼她的詢問,大方點頭,“嗯,得讓我們知道了你的目的以後,才能說出這件事。”

餘念只能跟他們講一講事情的經過,小孩子其實並不好糊弄,甚至大人比小孩子好糊弄得多,他們甚至會知道大人想聽什麽,然後做出一副順從的姿態,讓長輩安心,這就是小孩狡詐的一面。

餘念說:“你們的莫老師和我打個賭,說要殺死劉莢,除非我保護劉莢,避免她被殺死,那樣莫老師才會去自首。但我不是學校裏面的老師,又靠近不了劉莢,所以我救不了她。”

趙炎雙手抱胸,深思道:“其實劉莢之前一直都是跟他爸爸住,後來她爸媽離婚了,她就跟著媽媽住了。”

“哦,就是撫養權,撫養權在劉莢媽媽手上,所以她是她的監護人。”餘念解釋。

“劉莢爸爸是個很好的人,不喝酒,平時我們找劉莢玩,他也很高興。但是劉媽媽不一樣,很討厭劉莢接觸我們,連一起放學都不行。而且我偶爾看到劉莢在哭,可能是劉媽媽對她不好,會打她。”

“你們觀察過她家的情況嗎?”

趙炎撓撓頭,說:“我們去劉莢家的後門找過她,她晚上都是一個人在家,劉媽媽是在街頭的KTV工作,做什麽我就不知道了,問過我爸,他說小孩子不能知道這些,還揍了我。”

唐澤補充:“賣酒的工作,一般工作到淩晨。我用我表舅舅的電腦查過那一家店的訊息。”

“哇,好厲害,唐澤你居然會查這些,像個偵探一樣!”趙炎驚訝地喊。

唐澤無動於衷,“先不要管這些了,有別的事情需要我們。倒是餘念姐姐,你打算堅持多久?”

“堅持多久?”餘念問。

“這件事沒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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