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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的預感。

“餘小姐聽說過,火鍋底料裏加一些罌-粟殼會讓人上癮,會導致湯底味道更好嗎?”

“略有耳聞,”她大驚失色,“難道沈先生你……”

沈薄饒有興致看著她,啟唇:“騙你的。”

“……”噢,原來如此。

他們吃過飯,正打算散場。

突然,門鈴響動了,有人登門拜訪。

餘念與小白面面相覷,按理說,沒人知道他們在這裏度假。

沈薄理好襯衫衣領,將紐扣抿得一絲不茍,道:“有客人上門了。”

餘念打開門,見是一名二十餘歲的女人。

她的五官精致,看打扮,就知是闊太太。只是眼下烏青色有點重,抹了厚厚的遮瑕膏也掩蓋不了那一臉的憔悴。

女人打了招呼,說:“你們好,我叫季嵐。是想拜托你們調查一些事情,之前聯系了沈先生。”

沈薄輕撥開餘念,走到季嵐面前,微笑:“季小姐請進,喝咖啡嗎?”

他的聲音輕柔婉轉,擡眸,眼底一片迤旖旎風光。

餘念抽了嘴角,這廝……

嘖。

“不用了,”她走進來,剛坐定,就從包裏翻檢出一些照片,心急火燎地說:“我家好像撞鬼了……”

餘念一驚,正襟危坐:“撞鬼?那找我們也沒用啊!”

她細細分辨季嵐的表情,無絲毫說謊的細節。眉間有表情紋,紋路很深,最近常皺眉,有愁緒;以及發梢微黃,有脫發痕跡,睡眠不好,或者是心情煩悶到連保養頭發都忘記了。

看來,真有什麽事發生。

餘念給小白遞了一張紙條——查查季嵐這個人。

小白點頭,手指翻動手機,登陸上沈薄給的某個人脈網站,這是一個類似人口登記的倉庫,能查到許多東西。

沒一會兒,他就翻到了,然後遞給餘念看。

呵,好家夥。

季嵐這個人,本來就不是什麽好人。

在三年前,她插足別人婚約,慫恿那個男人,也就是現在的丈夫離婚。並且開車撞了當時身懷六甲的丈夫前妻,導致她子宮破裂,孩子沒保住,子宮也被摘除。

後來男人不讓妻子報警,極力隱瞞了事情。並且在幾個月後,以妻子無法生育的理由,和她離了婚,娶了季嵐。

轉眼,妻子也跳樓自殺了。

這可是徹頭徹尾的渣男與小三的戀情啊,還能功德圓滿可真不容易。

沈薄抿了一口咖啡,淺淺一笑:“願聞其詳。”

季嵐攥著照片,說話的語調也有些顫抖,“半個月以前,我在家裏的陽臺上撿到幾根鳥的羽毛。我當時沒多想,以為是樓上那戶人家掉下來的,他們家養鸚鵡。又過了幾天,我出門收衣服的時候,發現我兒子衣服上有幾滴血跡,地上還留下了一張卡片。我覺得事情不對勁了,不是被人盯上了,就是家裏鬧鬼呢!”

“什麽卡片?”餘念問。

“就是這個。”她遞給餘念。

餘念接過,看了一眼,卡片很普通,上面手寫著白色的字:

“姑獲鳥,鬼神類也。

衣毛為飛鳥,脫毛為女人。雲是產婦死後化作,故胸前有兩乳,喜取人子養為己子。凡有小兒家,不可夜露衣物。

此鳥夜飛,以血點之為志。兒輒病驚癇及疳疾,謂之無辜疳也。荊州多有之,亦謂之鬼鳥。”

字裏行間的意思是,有一種鬼鳥,脫下衣服變成女人,穿上變成鳥,一般是死去的孕婦變成的,名為故獲鳥,喜歡奪取人的孩子,在衣上點上血跡作為標記。

但世界上,真的有這種鬼鳥?還真是鳥精?

來拜訪之前,還知道發一張名片?

難道是前妻回來覆仇的?

季嵐咬緊下唇,“求求你們,一定要幫幫我。”

沈薄聞言,嘴角微微上翹,“你們怎麽說?”

小白看餘念行事,餘念則靠進柔軟的靠椅裏,輕蔑地說:“忘了和你說規矩,我有三不接。不接賤-人,不接賤-人,不接賤-人。小白,送客!”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評論誇我好看都沒事,不怕天天重覆發,來吧,用評論欺負我吧

☆、第十三集

餘念這樣義正言辭拒絕了送上門的肥肉,沈薄卻毫無反應。

她不免心裏打鼓,以為是暴風雨之前的平靜。畢竟像沈薄這樣的人,怎麽會跟錢過不去呢?

沈薄將白底玫瑰花邊的杯具放下,擡眸,眼底飽含笑意,“那麽,就請季小姐回去吧。”

餘念一楞,她還以為他總有後手呢。

季嵐不死心,“我知道沈先生的能耐,我也是廢了好大功夫才找到這裏。不管多少錢,只要你們能幫我……”

“小白,送客。”這一次,是沈薄重覆了。

季嵐心不甘情不願地走出門,臨走之前,手指還嵌入門板上,回頭惡狠狠道:“我會再來的,沈先生。”

沈薄但笑不語,點頭致意。

等季嵐走後,餘念才回過神來,打量這個依舊笑瞇瞇的男人,“沈先生,你在打什麽主意?”

她怎麽看他,都不像是那種正義感十足的人。

沈薄圓潤泛光的指尖在桌上一扣,“你喜歡粉色頭發的洋娃娃,我卻買了耐臟的黑色頭發洋娃娃給你,沒有不答應你買娃娃的請求,只是違背你的心意,你會開心嗎?”

“給我黑色的,我不如不要。”

“就好像這件事,我接下了你不願意幹的單子,強迫你去做事,再承諾分80%的收取費給你,你會高興嗎?”

餘念猶猶豫豫:“我不會高興。”

“但你不得不做,是嗎?”

“是的,你是老板。”

沈薄勾唇,說:“所以,答案一目了然。只有不會用人的老板,才會急不可耐壓榨員工的最後一滴油水。我深谙馭下之道,只做……你喜歡的事。”

他說到最後,話音稍轉,變得霧氣一般朦朧,甚至有些暧昧不清。

餘念險些沒聽清他末尾的最後一句話。凝神回想,耳根一下子燒了起來,區區星火,也足以燎原。

她尷尬地避開頭,問小白:“你不是說想出門逛逛?我陪你去?”

“現在嗎?”小白顯然沒察覺出她的艱難境況,反而很遲鈍地問了一句,“沈先生去嗎?”

“自然要去。”沈薄沒拒絕。

餘念絕倒。

她可不就是覺得氣氛尷尬,這才想要逃離,出去透透氣的嗎?

這下倒好,又被沈薄拽入坑裏了。

餘念起身,去換一雙平底鞋。

她途徑小白身旁時,發現他手機開著有關故獲鳥的資料,那是一張古樸的畫像,像是古人留下來了,旁邊還有一些晦澀的文言文註釋。

餘念凝神看了一會兒,只見圖上被寥寥幾筆黑墨勾勒出一個坦腹露-乳的女人。

她披著一身鮮紅色金紋勾勒的長袍,一頭濃密的黑發及地,眼尾細長,瞇起眼縫,如諂媚詭笑的奸詐之徒。

女人的腳邊爬著一個嬰兒,他的指縫都是嫣紅的血跡,張著茭白的手,仿佛高喊著——“媽媽。”

故獲鳥化作的女人眼底仿佛蘊含著光,平視前方,與餘念對視。

餘念忽的顫抖了一下,脊背生寒,如銳利的倒鉤般刺入肌膚內,又冷又疼,起了一身毛刺刺的雞皮疙瘩。

這世上,可能有故獲鳥嗎?

不過磊山區還真有關於故獲鳥的都市傳說,據說是一名枉死的孕婦所化,四處尋找落單的孩子,發出了三四起人口失蹤案件,近幾年也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不過,警方早已勘破此案,據說是一個拐賣孩童的人販子借都市傳說所為。

至於故獲鳥是真是假,真相與否,也無從知曉。

小白收回手機,用眼神詢問餘念——怎麽了?

餘念搖搖頭,微笑:“沒事哦,我們出門吧。”

沈薄也換了一件灰色的薄毛衣,尾隨他們出門去。

他的身形碩長,肩寬腰窄,穿起衣服來版型很正,舉手投足間又大方得體,頗有成熟男人的溫雅味道。

餘念的視線在他喉頭處滯留一會兒,很快還魂兒。

糟了,她最近好像頻頻窺視沈薄,這算是怎麽回事?難道她也是外貌協會會員,被沈薄的美色所惑?

沈薄拿著小吃介紹的宣傳紙,若有所思地道:“你們對這裏的蝦膏面感興趣嗎?”

餘念記得這是磊山區的特色小吃,用摘下的蝦頭煮出紅色的膏湯,再混入手搟面裏當湯底,味道又鮮又甜。

她問:“你想帶我們去吃這個?”

“可以一試。”沈薄好似沒什麽特別喜歡的事物,而搜索各色美食是頭一項興趣愛好。

小白還是乖乖巧巧地點頭,並無異議。

過了幾秒,他又猶豫不決地說:“餘念姐……”

“嗯?”

他舔了舔下唇,“你最近的體重表好像調高了一位數字……”

餘念一下回過神來,撓了撓頭,“也對,再吃就更胖了。”

“你要知道,人並不是以瘦為美,而是以線條感為美,我覺得你可以再豐潤一點,這樣身形反倒更好看。”沈薄插了一句。

就這一點上看,沈薄沒有落井下石,還是頗有紳士風度的。

餘念很滿意,點點頭:“那就吃最後一次!”

小白是個盲目的“餘念粉”,當機立斷地道:“餘念姐怎樣都很好看。”

有個和藹可親的上司,有個專拍馬屁的下屬,餘念的日子不可謂是不美。

很好,她很滿意,要放在古代,她果斷是個昏君。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那間面店。

店裏的人很多,除了吃面還吃點特色小吃,還會特意點老板釀的桂花酒。

這種濕寒的雨天,喝點酒去去冷意,對身體也好。

一落座,餘念就留意到了在客人之間穿梭的女服務員——她長得實在是美,眉目間蘊含風情,看起來年輕,卻總有種歷經風霜的韻味。

餘念點了三碗面,出於結識的心情,問了一句:“你叫什麽?”

女人一楞,回過神來,“我叫阿離,你們三個看起來不像是本地人?”

餘念微笑,“我叫餘念,我們是從黃山區過來的。這是我老板,這是我手下。”

阿離噗嗤一聲笑了,“你不說,我還當是你帶著你弟弟還有男朋友過來吃飯。”

“讓我老板當我男朋友?”她滑稽地做了個殺頭的姿勢,“會死人的。”

沈薄淡笑,指尖轉動著茶盞,饒有興趣地看著餘念扯皮。

“那我先不聊了,你可以加我微信,之後再說。”

阿離跑去後廚,迎面碰上了端面的老板。

托盤撞翻了,老板也沒罵她,反倒是心急火燎地查看她的手有沒有被燙傷。

餘念手肘頂了頂沈薄,說:“他們兩個肯定有一腿。”

沈薄挑眉,“哦?”

“人的表情是不會騙人的。”

“那麽,你猜猜看,我是在說謊,還是說真的?”

“什麽?”餘念不明就裏。

沈薄湊近她,猶如夢囈般細語:“我對你很感興趣。”

“啊?”餘念的耳廓發燙,朦朧罩上一層暖霧。

“我在說謊嗎?”

餘念擡頭,去看沈薄的臉。他的眉目依舊月朗風清,掛著慵懶的笑容。

她看得仔細,企圖找到什麽漏洞。

但很可惜,沈薄好似手段高明,話語與表情都毫無破綻。

要麽就是他精通說謊技巧,以毒攻毒;要麽就是他所言是發自肺腑,真心實意。

他對她感興趣?還是感性-趣?

餘念想多了,也不敢再繼續深想下去。

而這時,阿離已經提著包出門了,估計是下班了。

屋外站著一個男人,影影綽綽看不見身影,撐著傘,但很顯然,是在等阿離。

想來,該是阿離的男朋友之類的。

反觀老板,也直楞地朝屋外望去,看著阿離的身影漸行漸遠,消失在茫茫雨霧之中。

餘念楞了一會兒,心想:看之前,阿離分明和老板兩情相悅,怎麽現在半路又殺出個程咬金?難道說,阿離腳踏兩條船?

她不免覺得意興闌珊,原以為是個熱情大方的好姑娘,沒想到在撩情方面,手段居然這樣高明。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不要養肥,答應我好嗎?

看到好多人拿這一本和蘇老師那本比,其實兩本完全沒有可比性,這本偏成熟講人性,行文嚴肅一點,上一本偏趣味性,行文輕松。

草燈個人也非常喜歡這一本。

還有沈先生的問題……上一本是配角,面對的是弟弟。

這一本是餘念視角,面對老婆,當然不一樣呀~~不然怎麽泡妞呢~

放了一個存稿坑,也是推理言情,這次地點在意大利,喜歡的可以收藏呀~《神秘的零先生》

【文案】

有人問零先生,

紀小姐當你助手這麽久還未婚,

你們究竟是什麽關系?

零先生一聲不吭拿起計算機,按下:

"歸零,歸零……"

藥劑師零先生vs迷糊紀小姐

意大利的推理愛情:)

☆、第十四集

屋外的雨不要命似的落下,劈裏啪啦,砸起一汪汪小水窪。

玉珠濺起的簾幕裏,映出路燈的微芒,反射進屋內,既清冷,又光怪陸離。

餘念喝了兩口鮮美濃稠的湯,心滿意足放下筷子。

天冷,屋內暖洋洋的,三四個能推心置腹的好友,還有一口美味的面湯,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她望向沈薄與小白的眉目都柔化許多,“好了,我們回去?”

“我去付賬。”沈薄的溫柔有禮都體現在這些微末細節處,讓人很難討厭起他。

老板推薦她喝一杯自家釀的桂花酒,他的盛情難卻,餘念只能被灌了兩杯。

等回家時,餘念酒勁上頭,太陽穴隱隱刺疼,暈眩感迎面而來。

她被沈薄攙著,踉踉蹌蹌往前走,幾乎是掛在他的身上。

餘念其實沒醉,只是那酒度數太高,她一下子承受不住,所以反應大了一點。

她的鼻間縈繞著沈薄身上的味道。

不知名的香水,不尋常的氣息,似乎是獨一無二、專屬他的氣味,神秘莫測。

此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

雨天總是看不見繁密的星子與月,被密集的雲層遮蔽,暈出一輪灰白的影子,如隔霧看花,雲裏霧裏。

“啪嗒。”

她突然聽到了什麽聲音,從身後傳來,似磚瓦落地,發出咯噔一聲脆響。

餘念回頭,隱約只見一個黑影迅速竄過。

迎面而來一陣風,將一片羽毛吹到了她的發間。

紅與黑交融,在濃密的發間觸目驚心。

沈薄隨手撚下羽毛,握在掌心給她看。

“羽毛?”餘念清醒了。

她撚住羽毛的根部,上面還有紅色的血跡,像是剛從身上拔下來。

餘念搖搖頭,掃去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可能那個人只是懷中抱了一只受傷的雞,暫且不要想那麽多了。

總不可能是和故獲鳥狹路相逢吧?

不知為何,她又想到了那句廣為流傳的俗語——夜路走多了,總會遇見鬼的。

餘念淋浴時,那一片羽毛的模樣還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她全神貫註回想起之前在路口的點點滴滴——當時的天暗,路燈一閃一閃,散發著細微的光芒。那個人影只是一竄而過,身上的衣物好像是紅色的,逆光看著,隱隱有暗黑色。

那個人,還身披羽衣?

沒由來的,她又想到了有關故獲鳥的都市傳說:披羽化鳥,卸羽為婦。

她是不是撞破了什麽不為人知的事情?

餘念洗完澡,還是坐到電腦前搜索有關磊山區故獲鳥的事件。

網上對此熱議頗多,自從2013年那個犯罪團體被殲滅以後,故獲鳥事件已經逐漸沈底,銷聲匿跡,從人們的視線中淡去。

但在七月月初開始,紛紛有網友說看見了故獲鳥,甚至在前幾天,還有小孩失蹤了!

有人推測,故獲鳥是真的存在的,是之前那個醫院死去的孕婦所化的怨靈,而犯罪團隊只是借真的故獲鳥傳說來犯罪,企圖混淆視聽。

現在他們偽裝的故獲鳥被抓了,心懷怨念的妖怪故獲鳥又重出江湖了。

也就是說,故獲鳥很有可能是真實存在的都市妖怪?

這樣一聯系,令人脊背發寒。

“故獲鳥嗎?”她呢喃自語。

餘念又往下翻看訊息,她心裏在意那個三年前的醫院事件,不自覺搜索當時的原貼——原來是被季嵐撞死的前妻不堪受辱自殺了,從而發生多起怪事,大家也說這是遭了怨恨,產婦死後化作故獲鳥歸來。

網友捏造事實的能力很強,說的煞有其事:有說住在死者隔壁,每一晚都聽到前妻抱著孩子哭,偶爾發出怪誕的鳥叫;也有的說他曾坐電梯時,莫名停在了四樓,電梯門打開,前妻一身血衣飄過,還側頭看他的。

總之,這些人唯恐天下不亂,胡編亂造的成分居多。

餘念嗤之以鼻,關了網頁。

“啪嗒。”

就在此時,房門突然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餘念嚇了一跳,站起身去開門。

剛握住門把手,她就察覺不對勁了……按理說,沈薄不可能這樣有失分寸地敲門;而小白也不像是這種做事慌裏慌張的人。

難道說,家裏有人混進來了?

“是誰啊?”她心有餘悸地問。

窗外風雨漸大,一下子吹開了窗戶,雨水隨著穿堂風倒灌進來,吹濕了她的脊背。

糟了!

餘念想去關門,但屋外的敲門聲不停。

死就死吧!

她一時煩躁,深吸一口氣,打開門——原來是小白!

難怪了,他本來就聽不清說話聲,更何況還下著大雨。

小白氣喘籲籲跑進,幫她關上窗,隨後,沈薄跟了進來。

小白解釋:“沈先生說你這間房的窗不太牢,晚上刮臺風,所以讓我過來看看。”

“哦,果然脫釘了。”沈薄說。

他翻開工具箱,兩下換了銹了的釘子,安裝好窗戶以後,才退出門去。

沈薄彬彬有禮朝餘念彎腰,鞠躬,點頭示意,“如果餘小姐的窗戶還出問題,歡迎你隨時來我房間找我修理。”

“好。”

沈薄前腳剛上樓梯,後腳回頭,“多晚都行。”

他朝她彎唇,微微一笑,如沐春風。

餘念的心臟驀然一跳,她錯開眼,含糊地點點頭,趕緊關上了門。

她險些被這個男人攝去了魂魄,好在回魂得快,沒被這個笑面閻王給勾走心神。

她這一覺睡得很好。

外頭細雨如絲,淅淅瀝瀝下了一整個晚上,卻一點都不影響她的睡眠。

如果看見路上有人冒雨,行色匆匆,甚至會產生一種莫名的安全感,只因不用在外顛沛流離。

可能人的骨子裏都有一種幸災樂禍的情緒,對比別人的慘狀,雖心有戚戚,但總在慶幸落難的不是自己。

“叮鈴鈴。”

就在這時,餘念的手機響起了。

“餵?”她略帶鼻音問。

“餘念姐,下樓。沈先生接了個單子,找你有事。”小白聽不見她的回話,一般都是幹凈利落匯報了事情,就掛斷電話。

餘念茫然望向窗外,忽見昨夜經過的那個巷口停了無數輛警車,狹窄的小道被堵的嚴嚴實實的。

她心頭一跳,知道出了事,趕緊穿衣下樓,尋找沈薄。

沈薄還在慢條斯理地吃早點,見了她,只將一份檔案遞給她,“故獲鳥事件,你不是很感興趣嗎?”

“你怎麽知道?”

沈薄喝了一口豆漿,掖了嘴角,說:“我之前用你房間的電腦瀏覽過網頁,登了賬號忘記退了,所以你搜索的關鍵字會被同步到我的電腦裏。”

餘念扯了一側嘴角,艱難擠出一個笑容,“你確定是‘偶然’事件,而不是想監-視我?”

“我對餘小姐的隱私並不感興趣,不過,還請下回不要在網上搜索有關我的訊息,其一是你搜不到,其二是如果你很好奇,可以直接來問我。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他的聲音越說越低,被風拂進來,攏到她單薄的耳廓上,又酥又麻,還略帶幾分溫熱。

她不過是對他很好奇,也幸虧,她沒出於好奇搜什麽奇怪的床上用品,不然就百口莫辯了。

餘念坐下,咬了一口黃澄澄的油條,一邊翻閱檔案。

沈薄接下的單子是和磊山區警方的合作緝拿偷竊孩童的犯人,代號是故獲鳥。

就算真有妖怪,警方也不可能以這種匪夷所思的結論結案,只能說這是人為偽裝的案件。

餘念自嘲一句:“捉妖我可不擅長啊。”

“不感興趣嗎?”沈薄問。

“感興趣,我接了。”餘念話音剛落,只聽得沈薄道:“失蹤的是季小姐家的孩子。”

餘念皺眉,說:“那倒也沒關系,我只對案件本身感興趣,而對於季小姐的人品,我依舊是嗤之以鼻。”

據沈薄所說,現場留下了羽毛,警方懷疑又是之前那起人口販賣案的同-黨所為。

那麽,昨晚看到的鳥人,就極有可能是兇手?

“能去犯罪現場看看嗎?”餘念問。

“你是特邀的刑偵專家,自然可以去現場勘查。”沈薄說。

他們很快趕到了現場,院內有多名警員來回搜尋殘留的痕跡。

季嵐以手掩面,哽咽道:“求你們一定要救救我的兒子,他才五歲大,才這麽小……”

餘念說:“光哭有什麽用,昨晚究竟是怎麽回事?”

“昨天我兒子跟保姆在家,保姆晚上要回家休息,所以我立馬趕回家帶他。哦,對了,在保姆走後,兒子還給我打了一個電話。但一回家,我就沒看到其他人,地上都是鞋印。我趕到他房間一看,窗戶開著,院外的墻上站著一個渾身長毛的人影,我兒子肯定是她帶走的。我很害怕,就追了出去……我,我報了警,但是人已經跑遠了。”季嵐深吸兩口氣,說話時聲音都在顫抖,很顯然是驚嚇過度。

“也就是說,你兒子本該在屋內,卻沒有發現人影,反倒是看見一個鳥人把他擄走了?”

“沒錯,一定是報覆。她……她是來報覆我的!”

“也就是說,當時孩子是一個人在家裏的,並且打電話和你確認過了是嗎?”

“是的。”

餘念使了一個眼色給小白,讓他去詢問有關保姆的情況。

經過確認,證實在孩子失蹤的那段時間,保姆有不在場的證明,所以她確實與本案無關。

餘念不作聲,只轉向後院,查看地上的泥濘。

如果犯人真的是從二窗爬出,那麽他的鞋上必定沾上了濕土,並且在窗臺上也會留下印記。

這裏的樓層統共就一米多高,即使跳下來也無大礙,然後會落到這兒。

餘念比了一個位置,最後犯人如果想要翻墻逃離,必定會踩到後院植被茂密的泥地裏,留下足印。

但有趣的是,這裏什麽鞋印都沒有。

可季嵐偏偏說犯人是跳窗逃離。

難不成他真的是故獲鳥,披上羽衣,從窗戶內飛了出去?

又或者是季嵐自導自演?

不,不太可能。

一個是從前院門到屋內的路上,確實有陌生人的腳印;而從窗到墻的位置卻沒有,這一點讓人心生疑惑。

還有一點,門窗上都沒有撬開的痕跡,犯人是如何進屋的呢?

餘念問:“有可能是你兒子自己開門放他進來的嗎?”

“不會,我們家從裏面開門需要解開密碼鎖。鎖的位置很高,我兒子夠不到。”

“當時的門窗都是緊閉的?”

“保姆說是緊閉的,她怕我兒子亂爬窗出什麽意外。”

那麽,只有一個大膽的推論——犯人有屋子裏的鑰匙,他是淡定自若地打開門的。

“犯人極有可能有鑰匙。”餘念下了結論。

沈薄勾唇,“哦?”

“我覺得可能是熟人犯案,”她說,“不過有一點我很疑惑,如果他有鑰匙,又對季嵐家的情況了如指掌,那麽為什麽還會出現犯案未遂被逮住的情況?不會稍顯刻意嗎?還有,如果他是跳窗出逃的,那麽爬墻逃跑的時候,他的腳印去哪了?”

季嵐驚慌失措地說:“肯定是她,是她回來索命了!”

“什麽?”餘念問。

“這個家是我丈夫和他前妻的婚房,他前妻肯定熟知這裏的一切。她看不慣我過的好日子,回來索命了!”

餘念沈默。

別說前妻看不慣了,就連她都看不慣。

三年前,前妻剛懷孕,季嵐的兒子都應該兩歲大了,丈夫早就出軌,並且在外建了一個小家。

要說死去的前妻對她沒恨,餘念都不信,肯定是恨之入骨。

不過被季嵐這樣混淆視聽,這一起處處詭秘的案件又回到了原點。

餘念陷到沙發裏,她的腦中有無數個疑問,卻沒辦法用一根線串起來。

小白突然說:“如果我聽到有人回來,應該會一動不動躲屋子裏,先藏起來。”

“你說什麽?”餘念問。

“有沒有可能,犯人當時藏起來了?”

餘念皺眉:“那墻上的鳥人又是怎麽回事?”

她借了一張紙和筆,在上頭塗塗畫畫,突然有些明白了。

是她傻了,一直以為故獲鳥就一個人。

這個故獲鳥應該是故意讓季嵐看見身影的,為的就是讓她對“前妻歸來覆仇”這個事件深信不疑。

但,究竟是為什麽呢?

餘念思索了一會兒,將事件串起來,說道:“我來演繹一下,整個犯罪的過程。犯人先是打開屋子,劫持季嵐的兒子,所以出現了最開始的一道陌生腳印。”

有警員問:“那為什麽跳窗時沒有腳印?”

“先別急,”餘念起身,湊近窗,利落地掀開窗簾,說道:“隨之,他打開窗,與外頭要扮演故獲鳥的同夥裏應外合,等季嵐回家以後,就捂住孩子的嘴,抑或是迷暈孩子,不動聲色地躲到房間內。

季嵐看見腳印,自然會驚慌失措。再一看窗戶開著,外頭墻上有人跳下,肯定心生疑惑,直接追出去。

這個時候,犯人就能將她兒子從前門帶走,制造出故獲鳥會飛的假象,離開現場。”

她這樣分步解釋,清晰又明了,從而得出結論——犯人有同夥,不止一個人。並且極有可能跟蹤季嵐已久,或許有鑰匙,是熟人。

他這樣費盡心思要引起季嵐的恐慌是為什麽?

可以肯定的是,目的一定不像他們想象的那樣單純。

“那麽,我們怎麽找到他呢?有留下什麽線索嗎?”警員問。

餘念深吸一口氣,微笑:“沒有,我對他的行蹤毫無頭緒,並且剛才的分析只能解釋犯罪過程,並不能幫助我們找到他。”

“切。”有個實習的警員小聲的哼了一句,似乎對她光會說空話的行為不滿。

餘念瞇起眼,一下子從人群裏揪出方才哼聲的那名實習警員,說:“有能耐自己去找,你們頭兒沒教過你沒能力就閉嘴?”

他顯然不知道餘念氣性兒這麽大,漲紅一張臉不吭聲。

餘念其實挺能理解這種心情的。

但凡講臺上的教授喋喋不休說理論,總有憤青刺頭兒小聲抗議彰顯不同,要真把他拉出來溜一圈,又面紅耳赤,屁都打不出一個兒。

她松了手,拍了拍他領口上的褶皺,說:“多歷練歷練,當警-察沒你想的這麽容易。”

“是!”警員被徐隊長一瞪,騎虎難下,只能低著頭,聽了一聲教訓。

餘念不和這種還沒經過多少歷練的小年輕爭論,掉份兒。

作者有話要說: 來一點小小推理,還是開胃小菜,大家嘗嘗鮮。

我看到之前有人說念念怎麽這麽容易相信沈先生是和警方合作,萬一是騙子之類的……

呃,念念是為錢行事,是不是合作關系和她無關呢,付錢就好。

這個故事兇手不是重點,解密也不是重點,故事才是重點。

ps——草燈之前看到那個小三撞人新聞非常火大,所以才正義感爆棚想了一個故事出來溜溜~

☆、第十五集

餘念結合了昨晚偶遇鳥人的事情,得出結論:“所以,罪犯至少有兩個人,一個是躲在屋內開窗的,另外一個是早埋伏在窗戶對面的墻上,偽裝成故獲鳥吸引季嵐的視線。而我們昨晚遇到的那個,恐怕就是倉皇逃離的故獲鳥。”

小白抿唇,臉色變得不好看,“我們昨天錯過了犯人的同-黨,對嗎?”

“沒錯,擦肩而過。”

他垂下密集的睫羽,悶聲嗯了一句。

餘念拍拍他的頭,手感不錯,還揉了揉,說:“但我們會找到他的,孩子也會沒事的。”

“嗯。”

小白似乎天生就有正義骨,對待蠻橫血腥的犯罪行為總是莫名反感。這種人合適伸張正義,但又可能被那滲入骨髓的正直所累,為人利用。

她倒寧願他不要對人這麽好,免受傷害。

餘念問:“屋內還有其他線索嗎?”

“沒有,犯人戴了手套,沒留下任何指紋。不過從犯人進門時,陷入泥濘的鞋印深度可以推測出體型還有身高,178厘米高,體重70千克,強壯的男性。”領隊的徐隊長補充。

她了然點頭,說:“看來這次的犯罪行動與往常不同,犯人蓄謀已久,手段精簡,除了沒能預測到下雨,暴露了身體特征,其他的都做的堪稱完美。”

實習警員又問:“那我們該怎麽抓?怎麽行動?”

餘念挑眉,心想:連續挑釁兩次啊,算你厲害。

這時,她才註意到那個實習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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