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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番外6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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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很久都沒有出現在公眾面前的夏雪菲近日低調現身M國首都,與以往外出宣傳作品不同,一向熱衷於慈善救助的她此次將接受國際慈善救助大使的使命……”

齊諾手裏拿著遙控器,眼睛定定的看著對面的電視,屏幕裏出現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即使鏡頭還未定焦,但是深刻在心底的人還是讓他的瞳孔開始微微顫抖。

她好像比上次街拍中瘦了許多,即使笑容依然明媚,但是偌大的電視屏幕依然將她的疲憊放大在他的面前。他眉心皺了皺,眼神看向放在一邊的平板,前段時間夏雪菲和林嘉一起去了非洲一個落後國做慈善救助,一去就是兩月,按照時間算,應該是剛結束那邊的救助,就飛往了M國接受這個大使授命。

齊諾微微嘆了口氣,緩緩靠向沙發,自從夏雪菲半投資半制作的處女作《凰宮》大賣之後,她對自己的演藝事業就不怎麽上心了,雖然也會在屏幕上出現,但是大多都是一些配角或者客串,接戲也越來越任性,只要她看得上的,哪怕零片酬她也會出鏡,與她零零星星的參演作品相比,這幾年由她單獨制作的幾部電視劇卻都取得了不錯的成績,《桑耳》是她完全擔任制作人的第一部作品,只有7集,采用周播方式,當年就為她拿到了電視劇大賞的“創新獎”,從此之後,她在制作人的道路上更是順風順水的讓人一度以為她一開始當演員是入錯了行。

“感謝國際組織對我的信任,這個授命讓我十分惶恐,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很多人和我從事一樣的事情,甚至他們比我付出的更多,所以今天這個授命對我來講,會是一種督促和鞭策,在未來的時間裏,我會繼續努力做好這項工作,帶動更多的人關心、關註那些需要愛和幫助的人,同時在這裏也感謝我的丈夫,這幾年是他一直陪著我走過所有不可想象的地方,因為他的陪伴和支持,我會一直繼續將慈善救助進行到底,將平等、溫暖、包容的愛傳播到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夏雪菲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從容的披上這個大使的綬帶,同時結果工作人員遞過來的授命書,面對著閃爍不停的鏡頭,用一口流利的英語說著自己的感言。

接受完現場記著的采訪,焦華珍和吳建兩人護送著她從采訪區走下來,站在一旁的林嘉迎上去,攬著她就往外走,兩邊的閃光燈不停閃爍,中文的、英文的,甚至還有一些其他語言的采訪問題還在繼續,但是夏雪菲輕輕偎靠在林嘉懷裏一言不發的往外走,她很累,眼皮都快要垂下了,前天啟程從非洲趕來,轉機三次,終於在昨天晚上淩晨才到達,還沒睡好,一大早就被人叫起準備上午的發布會,此時的她覺得自己的腦子已經成了一灘漿糊,別說她完全沒有經歷去聽那些亂糟糟的問題是什麽,就是能夠挺清楚,她也覺得自己無力張嘴回答。

“車子就在外面,上車之後就可以睡覺了。”林嘉將她往自己懷裏帶了帶,語氣中帶著明顯的心疼。

夏雪菲很想仰頭對他笑一笑,可惜強烈的疲憊感讓她只能輕輕的“嗯”一聲作為回答。

娛樂圈中,夏雪菲算是個傳奇,她的作品說多不多,分量說重不重,但是卻從沒有人敢質疑她在這個圈中的咖位,即使她沒有一部作品登陸國外的大熒幕,卻依然被眾多臉盲的外國記者所惦記。與圈內另外一個深受外媒喜歡的女演員戚飛雪不同,夏雪菲被追逐的地方往往是國外的街頭巷尾、奢侈品店,對此所有的國人都納悶不已,那些臉盲的外媒記者之所以能認的戚飛雪不僅是因為這個女演員幾乎兩年就有一部作品登陸幾大國際電影節,並且屢屢獲獎,更重要的原因是因為她微混血的長相特征十分合外媒的眼緣,而夏雪菲不僅沒有作品問世,相反對於一直和東方審美差異巨大的外媒記者來講,夏雪菲的長相簡直就是這幾年女星整容的模板,就這樣還能屢屢被追堵,想想也是神奇。

在警衛和林嘉幾人的護送下,夏雪菲終於突破記者們的重重圍堵,坐上了租借的保姆車,剛上車,就完全不顧形象的打了一個哈欠,然後踢掉高跟鞋,摟著林嘉的脖子就勢躺下,將頭放在他的腿上,閉著眼睛用含糊的小奶音嘟囔了句“好困……”之後就進入了黑甜之中。

林嘉看著睡著還緊緊抱著自己腰的小女人,目光溫柔,擡手輕輕將落在她臉頰的幾縷發絲撫開,大手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像是哄孩子睡覺一樣安撫著沈睡的人兒。

這次他們去的地方條件艱苦的像是原始社會,沒有電、沒有水,茹毛飲血有些誇張,但是衣不蔽體卻是千真萬確的,雖然有維和的保護,但是和她走了這麽多地方,越是條件艱苦,治安就越差,兩個月他們幾乎都沒有踏踏實實的安眠過,撫過她後背暴起的蝴蝶骨,想到她對於慈善救助這項工作的堅持,林嘉的眼裏愈加柔軟,雖然所有人都在讚賞她,但是他知道這些人心中都在誹測他們是沽名釣譽,借機炒作。

想到網上的一些惡意評論,林嘉輕撫雪菲後背的手微微停頓,眉心也不由皺起,她最怕吃苦,最愛享受,所以為了炒作去吃苦的事情雪菲絕對不會做,因為她從來不是一個會去委屈自己的人,之所以每年都要做上2個月的慈善救助,純粹是因為當年他在W國時雪菲所發下的願。

“我當時就在心裏想,如果你平安,如果你無事,我願意每年都拿出時間親自去做慈善,直至老去不能動……”想到她在自己第一次勸阻她去時,嘟著嘴說出來的話,林嘉只覺得心裏暖暖的快要化了,低頭將她攬住,目光像是三世情絲將她纏繞,此生此世都不能解開……

——

看著屏幕裏那個身材纖細的女人被身旁的男人擁攬著上了車,齊諾覺得眼睛有些酸澀,眨了眨眼睛,接下來的娛樂新聞讓他覺得有些呱噪,關掉電視,將遙控器丟在一邊,站起身看著外面吐翠的垂柳,重重沈沈的嘆出一口氣,緩緩走上了二樓臥室。

齊諾覺得自己這一覺睡得很沈很沈,好像睡夢中走過了千萬年,身邊很寂寥,耳邊很安靜,很久都沒有這麽安靜了,春暖大地,候鳥回歸,他現在所住的別墅毗鄰一個自然保護公園,最近這段時間每天都有清脆的鳥鳴聲讓睡眠本就不好的他睡得更加不安穩,可是此時,周圍安靜的好像……一切都停止了……

齊諾覺得自己的眼皮很沈,胸腔有些隱隱疼,喉頭有些幹,還有一股讓人不舒服的味道,他有些難受,擡手按壓住胸部,慢慢睜開沈重的眼皮,周圍的環境卻讓他大吃一驚,雪白的墻壁,雪白帶有星星點點綠色裝飾的窗簾,這……好像是醫院。

齊諾有些反應不過來,難道是他睡著的時候又生病了嗎?可是怎麽感覺這個場景這麽熟悉?

有些搞不清楚情況的齊諾定了定神,壓下心中的驚疑,準備擡手按下身邊的叫鈴找醫生問問情況,剛擡手就察覺到手背上的異常,慢慢低頭看到自己的手背上還紮著針,因為用力支撐自己的身體,針好像已經跑了,那裏鼓起了一個水囊囊的大包,齊諾張了張嘴,嗓子卻幹啞的發不出聲音,轉頭看到床邊放著一杯水,端起一口喝下之後,正準備按鈴時,病房的門被推開了,他的眼睛猛然睜大,“肖……肖敏?”

進來的女人轉身疑惑的看著他,看到他手上的大包,皺了皺眉,走過去按下叫鈴,責怪的看向他:“你趕戲太累所以昏迷了,剛用上藥,這又要找護士重新紮針了……”

趕戲?昏迷?齊諾眼中的疑惑越來越重,他片約很多,但是從去年開始,他覺得自己好像進入了一個瓶頸,所以就給自己放了一個長假,除了參加一些話劇排演和學習來磋磨自己的演技之外,這段時間他根本就沒有任何片約,現在居然趕戲昏迷?他慢慢轉頭上下打量著站在床邊的肖敏,雖然還是那個女強人模樣,可是臉龐明顯要年輕很多,衣服也有些過時,看著她拿出手機開始敲擊鍵盤,那已經被淘汰很久的手機型號映入他的視線,一個大膽又玄幻的想法在他腦中閃過……“肖敏,今天是幾號?”

肖敏一邊皺眉給宣傳發著信息,一邊漫不經心的說:“1月26日。”

齊諾閉了閉眼睛,心跳的有些快,快的好像就要跳出來一樣,他垂頭低低的應了聲,對肖敏伸手說:“讓我看看你是怎麽解釋這次昏迷的?”

肖敏一楞,將手機遞給他,撇撇嘴:“實話實說啊,男演員進醫院影響沒有那麽大。”

齊諾完全沒有聽到她的話,只是將視線牢牢定在那行日期上,眼中充滿了不可置信,隨後就是巨大的喜悅在他胸口炸開,他居然回來了,不,時間居然回來了,回到了他和雪菲相識的三個月前,他覺得眼眶有些酸,有些熱意往外湧,這一次他絕對不會在讓自己失去她!絕不!

肖敏覺得齊諾自從出院後就很奇怪,以前最不關心娛樂八卦的他現在每天都讓趙煜給他搜集很多的娛樂新聞,除此之外,他對待趙煜的態度也明顯冷淡,肖敏看著坐在一旁不看劇本,只盯著娛樂新聞翻個不停的齊諾聳聳肩,奇奇怪怪的,也不知道最近圈裏有什麽大事發生。

齊諾的眉心卻越皺越緊,沒有!沒有!沒有!什麽都沒有!《格格傳》的演員表沒有夏雪菲,娛樂圈的新聞也沒有夏雪菲,按照時間,當時夏雪菲已經在這個影視城開始拍攝她的第二部偶像劇民國大宅院的才子佳人言情戲了,可是到現在別說沒有夏雪菲這個名字,就連這部電視劇的名字都沒有!

焦躁的將手裏的新聞丟在一邊,重重的靠在椅背上,擡手看了下時間,從出院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半個月,天知道他有多想在第一時間見到他的小姑娘,可是緊張的戲份卻讓他連生病也不能請假!要不然他哪裏還在這裏等,早就趕到她的學校去找她了好麽!好不容易,上天憐憫給他一次機會,能夠早認識三個月,可惜都在這個片場耽誤了。

“趙煜!”齊諾沒好氣的沖著站在一旁的經紀人喊了聲,看著他走過來,擡手指了指制片主任,說:“去問問,我和她還有幾場戲?”

趙煜有些為難的看著齊諾,齊諾口中的“她”是這部戲的女三號,演技確實有些……說一般都是誇獎了,今天早上不到十句臺詞的對話,硬是拍了一上午,雖然齊諾一直忍著配合,但是熟悉他的人卻都明顯感覺到他身上的怒意。趙煜嘆了口氣,慢慢向制片主任那邊走去,齊諾戲好,剛出道就拿到了最佳新人、最佳男演員,憑借出色的演技和長相,出道十年家裏的獎杯已經堆滿了一堵墻,雖然年歲不大,但是也是圈內頂尖的男演員,在一遍過的戲份上因為對手太次而連續走了快二十遍,確實很讓人惱火,但是他卻覺得這幾天齊諾好像越來越急躁了,有時候他和肖敏站在場邊看齊諾和這個女演員對戲,都怕下一刻齊諾會破口大罵。

齊諾看著趙煜沈重的背影,目光深深,他覺得自己一刻都等不下去了,如果有一丁點夏雪菲的消息他還能夠覺得安心些,可是當一丁半點的消息都沒有時,他覺得整個人都好像在水深火熱中,各種好的、不好的想法紛至沓來,讓他一秒都不想在這個劇組待下去。

“齊諾……”

有些小心翼翼的聲音響起,正在沈思的齊諾擡頭看向面露苦色的趙煜,就聽到趙煜說:“還很多……”

齊諾閉了閉眼睛,將劇本砸在椅子上,擡腳向導演走去。導演看著監控器裏那幹巴滯澀的表演,有些無力的擡手捏了捏眉心,正想叫停,就感覺到自己被一個高大的影子包圍,剛擡頭,就看到自己千辛萬苦請來的男主角皺著眉說:“和她我沒法合作,兩個選擇,要麽換她,要麽換我!”

導演目瞪口呆的看著說完轉身就走的齊諾,張著嘴巴完全不知道自己要說些什麽,齊諾很大牌,這都是圈內公認的,但是齊諾的脾氣卻很隨和,很會做人,從不讓人尷尬,對於一些炒作手段總是配合的很自然,尤其是在一些花邊新聞的炒作上,因為一直都對女演員溫柔體貼的作風,讓他在圈內有一些花心的傳聞,但他貌似並不在乎,並沒有因為這些傳聞就改變自己的處事作風,好義氣,對一些圈內默認的潛規則一直都是睜一眼閉一眼,嘻嘻哈哈的秉持著大家好才是真的好這一原則,在圈內維持下一大堆關系不錯的哥哥弟弟、姐姐妹妹、紅顏知己、緋聞女友……看著已經走遠的背影,導演才慢慢回神,看著片場內的女演員,頭疼的按了按太陽穴,這是投資商塞進來的,換了她,投資很為難,可是換了齊諾,即使有投資只怕也換不成錢,導演瞬間覺得已經成了一個小點的齊諾貌似變得讓他不認識了……

——

四月,有上百年歷史的帝都大學內外呈現出一派生機勃勃的景象,齊諾將車窗慢慢搖下,眼睛看向不斷有學子進出的校門,這裏是夏雪菲的學校,她就在這裏。齊諾垂眼,按照時間算,雪菲這個時候應該是大二了,大二,18歲多麽好的年紀,她曾在這麽美好的年紀陪伴自己,然而自己最終卻還是將她弄丟了……再擡眼,目光中一片清明,這一次他一定會好好珍惜,拉緊她的手,再也不放開!

百年學府,底蘊深厚,即使道路兩旁普通的銀杏樹也因為數十年頭的熏陶而格外的端莊秀美,齊諾戴著墨鏡緩步向前,雖在帝都停留快15年,但是帝都大學卻還是第一次來,站在長長廊道上,他擡頭四望,建築無聲,然而一代又一代精英們的氣脈卻在無聲無息中滲進這個校園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方空氣,每一片花草,伸手攔下一個腳步匆匆的年輕學生,憑借記憶詢問出外國語學院所在的地址,帶著一顆狂跳的心一步一步的邁向那個跨越兩世都讓自己魂牽夢縈的女子。

從醒來到現在已過兩月,通過無數途徑打聽,齊諾不得不接受他心頭最不好的一個猜測,那就是夏雪菲好像並沒有進入娛樂圈,這個事實讓他有些消極,沒有進入娛樂圈的夏雪菲此時在做什麽,他雖然對她的學習生涯關心不多,但是也知道那個男人是她的師兄,那麽此時他是否畢業?兩人是否相識?他的小姑娘,是否還認識他?糾結、擔心、焦慮讓他日夜午休的將所有戲份趕拍結束就一刻不停的來到這裏,可是此刻仿佛越接近,心中的感覺越覆雜。

帶著不安和滿心的忐忑一步一步來到外國語學院所在的地方,與一路相見的古樸不同,這個學院的建築透出精巧華麗,齊諾看著掛在外面的學院門牌,覺得腳步移動的有些艱難,手心不知何時已經攥出一手汗,濕漉漉的,心好像越跳越高,一種久違的炙熱充滿他的胸腔,這是失去她這麽久以來,他第一次感覺到身體中的熱血沸騰。

他還在發怔,敞開的門內已經有學生陸續走出,嘰嘰喳喳的討論交談讓他如夢初醒,盯著一波又一波出來的年輕學子,他睜大眼睛在人群中尋找那個明媚的身影,然而學生從少到多再從多到少,直至慢慢在此歸於安靜,他也沒有發現自己期待的那個人,微微吐出一口氣,好像是自我安慰,又好像是失望,齊諾有些鄙視自己,這種相見又不敢見的感覺太熬人了,他想她,發瘋的想她,可是沒有進入娛樂圈的變數卻讓他心中一直帶著填不滿的隱憂,如果這一次她真的先認識那個男人,那麽自己是否還有機會?

“你在哪兒呢?”一個嬌嬌脆脆的聲音在他的身側響起,他只覺得全身都僵直了,這個聲音,這個語氣,太過熟悉,當年那個一身紅衣的女孩兒也是用如此的聲音好奇的看著她,嬌俏的問他要去哪裏?那麽現在……

齊諾慢慢轉身,恍惚間好像回到了那年春天,如煙霞一般的合歡樹下,風吹過帶起朵朵榕花,身著大紅色嫁衣的女孩兒眼睛亮亮,笑容明媚的看著他,笑問他要去前面片場找誰,那一眼恍若隔世,慢慢與眼前的場景重合,大片大片盛放的美女櫻開在她的身後,夢幻的粉紫色,襯著花前微微嘟嘴帶著小抱怨撒嬌的夏雪菲,一切都美好的像在夢境中,齊諾只覺得鼻頭發酸,呆呆的看著距離自己不遠的女孩子,她還是那麽青春活力,唇畔帶著的笑意吸引著他一步一步向前,好像每一步都是千山萬水的跨越,每一步都是時光倒流的幸運……

四周的嘈雜褪去,一切都靜止下來,他眼裏只有那個鮮活的人兒,占滿了他的眼也占滿了他的心……

“菲菲……”

“雪菲……”

齊諾剛出口的聲音被另一個溫朗的男聲覆蓋,他臉上滿足的表情一滯,緩慢的轉頭看向另一個發生點,眼睛仿佛被強光刺激,讓他瞬間聽到心炸裂的聲音。

隨著男人的走進,齊諾只覺得胸口仿佛被重擊,男人熟悉的面孔,只不過更青春,齊諾只覺得剛剛沸騰的熱血好像瞬間降至冰點,整個人都被冰凍在原地,只能看著他走近自己的小姑娘,伸手將她懷裏的書拿過,笑著對她說:“等很久了?”

“是啊!等了半個多小時呢!”小姑娘的聲音嬌嬌糯糯,撒嬌的語氣和表情都說明她和他的關系不一般。

齊諾只覺得心中仿若尖刀插入,周圍的空氣變得稀薄,他很想上前問她還記不記得自己?問她和他是什麽關系?問她為什麽先認識他,明明應該先認識自己才對的!可是他一步都動不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胸腔像是破了洞的風箱,每次呼吸都涼颼颼的痛,而他卻連抵抗痛的力量都沒有。

“我錯了,帶你吃好吃的……”

“吃的就想打發我?”

“陪你逛街……”

“腿累,在這裏站了半個小時呢……”

“想我背你回去?”

“不要,我想你背我逛街……”

男人低低的笑聲,寵溺的語氣隨風傳進齊諾冰凍的耳朵,他眼睜睜的看著男人牽起小姑娘的手,低頭在她耳邊不知說了什麽,他的小姑娘臉上的笑容更大了,小小的酒窩都盛滿了甜蜜,“師兄,我們去吃火鍋吧……”

“好!”

齊諾看著兩人慢慢走近自己,看著他們十指相扣的雙手,看著他們兩人臉上和後來在一起時一模一樣甜蜜幸福的笑容,只覺得滿心都是苦澀,又苦又痛……

“你好,你要找人嗎?”

齊諾定定的看著眼前的女孩子,她的眼睛還是那樣明亮,笑容溫暖,多麽熟悉的場景,然而卻是物是人非。

“對,可惜好像找不到了……”

夏雪菲看著眼前失魂落魄的男人,突然心中湧上一股不忍,有些莫名的心酸,齊諾看著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同情,突然翹起唇角,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低聲說:“是我沒珍惜……”

林嘉微微皺眉,對於這個男人他無端的有些敵意,擡手攬上夏雪菲的肩膀,無視了他的話語,低頭在她耳邊說:“走吧,去晚了那家店就沒位置了。”

夏雪菲點點頭,從齊諾身邊擦肩而過,向前走兩步之後,突然站住,轉身看著他孤寂的背影,抿了抿唇,這個男人她不認識,卻不知為何總是有種說不出的酸澀縈繞在心頭,林嘉很不高興她的舉動,伸手扳過她的頭,沈聲說:“不走?”

夏雪菲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莫名的感覺,仰頭對已經沈下臉的林嘉甜甜一笑:“走啊,跟著你走……”

林嘉被她笑容看的眼暈,手指在她的肩頭跳了跳,垂下眼睛說:“一直跟著我?”

“嗯,一直跟著不放手!”

“我會珍惜你的!”

“嗯……你應該好好對我才對,因為珍惜……本來就是一個悲哀的詞語……”

珍惜本來就是一個悲哀的詞語?悲哀?齊諾緩緩轉身,看著兩人越來越遠的背影,眼眶酸的發熱,對啊,只有失去才知道珍惜,而珍惜的卻早已不在,果真珍惜還真是一個悲哀的詞語……

就像此時,即使時光倒流,錯過的也永遠只能擦肩……

——

齊諾站在舞臺上,臺下是黑壓壓的觀眾,前排就坐的人們個個衣香鬢影,妝容精致,電影獎中最有分量的牡丹獎兩年一屆,他作為這屆的開獎嘉賓,也不知道是組委會的故意安排還是巧合,他所開的獎項是本屆的最佳制片人這個項目,而這個項目中被提名的第一位就是夏雪菲。

齊諾打開信封,看到獲獎人的名字,神色有些覆雜,自從幾個月前南柯一夢醒來,他就發現自己再也無法演感情戲了,不管技巧多麽到位,即使眼神可以含情脈脈,然後那種發自內心的悸動再也找尋不到,沒有發自內心的共鳴,感情戲的技巧再好也猶如一張玻璃紙一樣脆弱,他不想努力,也不想勉強自己了,發出不在接演感情戲公告的一周後,他接到了這個開獎邀約。

隨著他的沈默,整個會場也變得鴉雀無聲,雖然站在舞臺上看不到下面的眾生百相,然而只是隨便想想他也知道下面有多少看笑話、看熱鬧的人,有多少記著等著抓住他們一點點的蛛絲馬跡來大書特書……頗感無趣的笑了下,調整好話筒,平穩的聲音傳遍了整個會場。

“獲得本屆最佳制片人的是……夏雪菲,恭喜!”

大屏幕幾乎瞬間切換到夏雪菲的實時畫面,只見她站起轉身向身後的觀眾微微鞠躬,銀色的禮服讓她像星光一樣閃閃發亮,而比她的禮服更閃亮的是她笑起來的眼睛,帶著被肯定的喜悅。

齊諾看著她微提裙擺,緩緩走向領獎臺,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和表情,臉上的笑容看起來客氣疏離,這樣的場合,他決不能表露出一分一毫的感情,她已嫁做人婦,有兩個可愛的孩子,婆家門第高,家世好,他什麽都不能幫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控制自己,不要給她帶去任何麻煩。

看她在領獎臺站定,對她點頭說了恭喜,笑容標準的轉身從禮儀小姐的托盤上拿下獎杯和證書,標準禮儀距離的遞出手裏的東西,看她接過,她的手在他手的上方,隔著不到3公分的距離,卻猶如咫尺天涯,無法越界……

齊諾有瞬間遲疑,他知道這個時候應該擁抱一下的,因為幾乎每個獲獎者和頒獎嘉賓都擁抱了,可是……齊諾緩緩吐出一口氣,擡眼看著她,夏雪菲也有些楞怔,他這一眼帶著沈沈的情愫,重的讓她覺得有些無措。

“恭喜!”齊諾垂眼看向她伸出來的手,再擡眼,眼中已經平靜淡漠,兩人禮節性的握手之後,就是禮節性的輕輕擁抱,齊諾的手甚至只是虛空的架在她的肩頭,完全沒有實質的接觸也是一擁即分,兩人之間幹巴巴的互動讓所有想好種種標題的圍觀者和記者都是一楞,這兩人居然完全沒有爆點!哪怕就是相互冷漠野丫頭的說啊!可是這完全禮儀的接觸,讓他們如何下筆?

獎杯一個一個發出,各種八卦新聞占據了當晚的網絡,而本應該處於風口浪尖的齊諾和夏雪菲則只有寥寥數句,還完全沒有牽扯,讓人大呼索然無味。

頒獎結束,齊諾就從特殊通道直接來到停車場,解開西裝紐扣,腳步有些亂,他可以當著眾人控制自己的感情,可是無人時,那種心痛到慌亂的感覺再次席卷全身,他不想控制,也控制不住,銀色的身影一刻不停的在他眼前、腦中浮現,他趴在方向盤上,苦笑出聲,想起當年的自己,他以為只要心中有她,愛她,為了工作做一些妥協也無妨,卻不知,正是這樣一次又一次的妥協讓她寒了心,現在他只要看了夏雪菲、林嘉兩人的名字,心都是痛的,那麽那麽多次她看到自己和別的女人名字同時出現又是怎樣的心情?

當年的他以為人脈重要,即使收工累的半死,也要和那些哥們泡吧放松,在她一次又一次的質問中,他覺得煩躁,而她好像也漸漸的失望,當她真的再也不問他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心空了一半……最恨當年自己和朋友在酒吧迷醉時,遭受傷害逃出的她將唯一的電話打給了自己,而嘈雜的環境卻讓他什麽都沒有聽清楚,半醉的狀態讓他在電話裏吼她說話聲音太小太煩人,那時的她又是什麽心情?

眼中仿佛有液體失重的掉下,砸在腿上,那年她處於暴風雨中,他以為工作重要,以為他安排好了一切,卻怎麽也想不到他的公司就是事件背後的操作者,更沒想到的是他安排好的一切隨著他出國變得毫無用處,他從國外想回來時,卻發現公司為了限制他,從他到達D國的當年就讓趙煜將他的身份證和護照全部藏了起來,他只能減少自己一半不止的片酬加緊拍戲,只為能早點回來陪著她,然而讓他更想不到的是,他的離開,就再也無法回到她身邊……現在的他拿到了那麽的的獎杯,那麽多的榮譽,那麽多的成就,然而當一個人枯坐時,心中的寂寥荒蕪像黑暗一樣將他吞沒,這種恐慌讓他無力抵抗,而那時孤零零一人抵擋所有暴風雨的她是不是更害怕、難過?

往事隨著時間像是走馬燈一樣的從他腦中閃過,齊諾靜靜的趴在方向盤上,他不想回家,那個家太空曠,他……很怕孤獨,在這裏他還能看見她,哪怕就是一眼,他都覺得滿足。

夏雪菲將手裏的獎杯交給焦華珍,腳步匆匆的走進停車場,今天晚上林嘉因為有別的事情沒有陪她前來,她看看表,已經10點多了,只怕孩子們都睡了,焦華珍一邊將獎杯收好,一邊說:“前兩天的項目還進行嗎?”

夏雪菲無心談工作,滿心滿腦都是自己在家的孩子和還在工作的老公,敷衍的點點頭,拿起撥通的手機,說:“我已經結束了,你回家了嗎?孩子……你還沒忙完?那你現在在哪裏?我去接你好不好?”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眼前十幾米遠的地方,電話那邊的林嘉還拿著手機對她露出一個笑容,低低的笑聲順著話筒傳來,夏雪菲又開心又生氣,掛斷電話提起裙擺朝他小跑過去,嗔怪道:“又騙我!”

林嘉幾步上前接住她,伸手摸了下她赤果在外的手臂和肩膀,覺得有些涼,皺了皺眉,將她抱在懷中,溫暖的手掌摩挲著她的胳膊,擁著她往前走,小聲責備:“為什麽不披披肩?現在的天氣早晚涼你不知道?”

一邊啰嗦,一邊給她開車門的林嘉就覺得自己下巴被輕輕咬了下,他嘴邊的話一頓,垂眼看著已經半坐進車裏的小女人,還沒想好要說什麽,就看她嘟起嘴,嬌俏的瞪著他:“我獲獎了!”

林嘉看著她依然明艷的臉龐,突然失笑,彎腰探進去,抵著她的鼻尖說:“好,這是獎勵……”輕柔的含住她的唇,微微吮吸了下,然後離開,低聲笑著說:“到家有更大的獎勵……”

車子絕塵而去,誰都沒有註意到停車場的另一旁停著的一輛車,齊諾看著那輛車駛離的車痕,半響後打開車門走下去,順著車痕一步一步向前,直到車痕消失處,隨後緩緩轉身,剛剛還熱鬧的停車場已經變得安靜,空曠的好像自己那個冰冷寂寥的家,他突然輕輕笑了起來,原來自己當年以為的那些重要的,到現在得到時才發現統統都不重要,而當年放棄的,卻再也追不回來了,就好像這車痕,只有向前,沒有回轉……

——

“這個世上的愛情,沒有先來後到,更沒有道理可講,不會你以為是什麽就是什麽,所以,我失去了愛人的能力,也無法接拍任何有愛情的戲份,但是我不後悔,因為只要刻骨的愛過,那麽對於我來講,愛情就依然存在,為了能夠獨自享受這個愛情,我願意孤身到老,只有這樣才不會有人管我心裏想著誰、愛著誰……”

——摘自《演繹一生,齊諾的回憶錄》

作者有話要說: 親愛的們,雖然斷更十幾天,但是今天這篇番外就是這篇文的最後一篇了,也是【演藝三部曲】的最後一篇,2015年12月14日開文,從《寵兒》到《最萌身高差》再到《你不是我的菜》,歷時一年,220萬字,回顧起來,自己也嚇了一跳,因為從沒想過自己會寫這麽多字,會堅持下來,更沒想到會有這麽多人喜歡我的文,喜歡這三個故事,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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