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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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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雪菲回到自己房間時已經是晚上8點多了,還沒和林嘉說兩句話就聽見門鈴響,夏雪菲轉身打開門就看到焦華珍帶著兩個年輕人站在門外。

夏雪菲先是一楞,隨後很快反應過來,將人讓進來:“你們都到了?我以為你們明天才來呢。”

焦華珍看著兩人有些靦腆的樣子,笑著說:“他們下午都到了,不過沒敢給你打電話。”

夏雪菲笑著讓兩人坐下,看著他們手裏拿的東西,指了指:“你們選出來的本子就是這個嗎?我看看……”

張歡立刻將手裏的一摞東西遞過去,因為緊張,他的額頭已經出了一層細汗,這是他第一次近距離接近自己心目中的偶像,雖然在夏雪菲工作室已經工作了兩三個月,但是因為工作原因,他只遠遠見過她幾次,像這樣和她隔著茶幾面對面坐著,他覺得就像一場夢。

和他一起過來的同事倒是很冷靜,小姑娘今年6月才大學畢業,看著自己的組長一副緊張局促的樣子,有些無語,推了推眼睛輕輕咳了下:“是的,這兩部是我們組四個人一起認真研討後挑出來的,其中一部我們認為拍成電視劇可能會比較好,而另一部……我們的意見不統一。”

夏雪菲擡頭看著像自己解說的年輕姑娘,想了想點頭:“你叫樊珊?對嗎?我記得當時看過你的簡歷,你是港城中文大學的學生。”

縱使一直淡定的女孩兒聽到夏雪菲清楚的說出自己的姓名和學歷時,表情上還是有些激動,就連點頭的動作也比剛剛用力:“是的!”

張歡眼神中閃過一抹失望,低頭看了看茶幾幹凈的桌面,緩和了自己從剛剛就一直激動的心情,接過樊珊的話題開始解釋:“意見統一的劇本名字叫做《桑耳》,講述的是一個聽力有點障礙的女孩兒和一個年輕的鋼琴表演藝術家的愛情,我們看過之後覺得這種帶著溫情的故事,如果拍攝成18集左右的電視劇會很符合現在電視臺以及網絡播放平臺的主流,不會存在找不到平臺的問題,當然我們也曾想過將它做成電影,然而後來發現它的故事情節過於單薄,撐不起電影架構,所以考慮再三之後還是覺得電視劇會比較好。”

夏雪菲一邊翻看著這本《桑耳》,一邊輕輕點頭,這個劇本不厚,故事情節確實簡單,她幾乎看了開頭,就可以猜到結尾,也許中間的故事會有波折但是總體來講是溫暖甜蜜的基調,走電影確實不適合,但是走電視劇貌似也不是很好。

張歡看到夏雪菲並沒有表態,而是開始翻閱另一本,心裏有些沒底,頓了頓,在焦華珍的眼神提醒下開始繼續介紹:“這個故事有些……覆雜,我個人是不太讚同投拍這個劇本的,因為看文字的話可能前後關聯還能明白整個故事組成,但是變成影像的話,除非將這個故事改編成順敘,否則我覺得很大一部分觀眾可能看不懂,可是如果這樣改編的話,這個本子就沒有原來的精彩了。”

夏雪菲正在看的這個故事名字叫做《你記得我嗎?》,聽名字加上開頭,雪菲一直以為是個玄幻劇,聽到張歡的解釋後,她才順著目錄跳著看了幾章,發現這個故事其實是一個夢境、失憶、回憶、現實的故事,她皺皺眉,前幾年的電影特別喜歡這類題材,本身故事的講述就十分跳躍,加上一些導演刻意的炫技,剪輯的快、閃、急,導致很多觀眾看完之後依然一頭霧水,除了一些為了標榜自己理解力滿分的影評家會給這樣的電影高分以外,觀眾和一些說實話的影評家基本給的分數低的慘不忍睹。

夏雪菲將兩本劇本放到茶幾上,思索了下,手指敲了敲《桑耳》:“嗯,這兩本因為我都沒怎麽仔細看,所以給出的建議也不作最終決定,不過我覺得這本其實你們可以拓寬一下思路,不一定非要電視劇或者電影,它的基調溫暖符合現在觀眾看劇的主流,但是同樣這種基調的故事情節……作為影視作品呈現出來會很單調,所以你們剛剛說的18集電視劇很有可能會出現一個問題,就是高開低走,所以我覺得也許可以拍成短劇,一集1小時,然後8集內結束,采用邊拍邊播的方式……”

“是想H國劇那種形式嗎?”樊珊插嘴:“他們好像就是一周只播一集,然後一集1小時。”

夏雪菲點頭:“沒錯,是這種形式,這種形式我國現在好像嘗試的還比較少,也沒有成功的經驗,但是我覺得這種很適合這種方式,畢竟和H國的註水長劇比起來,我們這個故事情節還是要緊湊很多。”

張歡在心裏默默的記下夏雪菲的提議,問:“那……如果確定這種方式,我們要準備什麽?”

夏雪菲想了想:“《桑耳》你們是找人改變成劇本拿過來,還是本來就是劇本形式?”

“本來就是劇本形式,”張歡回答道:“這個作者不是新編劇,只不過好像沒什麽名氣,我聽他曾經話裏話外的意思,之前是一直給人代筆的。”

夏雪菲的表情有些恍然,隨後輕輕哦了聲,代筆編劇這種現象在圈內幾乎是默認的存在,像他們這些在圈裏時間長的,甚至都清楚的知道那些常找人代筆的知名編劇是誰,可是卻也不影響他們的合作。名氣這個東西很縹緲,但又很實在,你的東西寫得再好,沒有名氣,就只能給那些有名氣的人賺個養家糊口的錢。不過還有一種代筆編劇只負責寫,故事的創意、架構、人設等等其實都是那些知名編劇提供的,只不過因為時間或者有更重要的作品需要他親自完成而不得不找人將自己想出的故事寫出來,這種也是最容易引發糾紛的情況,前兩年,知名編劇範文生狀告因為一部《誅殺》而在圈裏聲名鵲起的新知名編劇任剛就是因為任剛盜用了他的創意和大綱,然而因為無法提供有力證據,最後被判敗訴。所以夏雪菲聽到《桑耳》的作者是代筆編劇時,眉心有些微皺,將手邊的劇本推到兩人面前,語氣嚴肅的說:“你們先去查查這兩個劇本有沒有什麽版權之類的糾紛,尤其是《桑耳》,查清楚到底是他自己的原創,還是借別人的思想!”

張歡兩人聽到夏雪菲的話,都有些楞怔,正在面面相覷時,房間的安靜被一陣手機鈴聲打破。林嘉拿出手機看了眼,按下靜音鍵,帶著手機走出房間。

夏雪菲的思緒不由的跟著他跑了,有些好奇那個電話,兩人在一起之後,林嘉接電話從來都沒有避過她,像今天這樣拿著電話出去接聽而不是去臥室接聽的情況還是第一次。

“餵,小嘉,你之前交代我的事情我當時布置下去之後,就趕上了海城世界經濟論壇,也就沒顧得上再去問一問看情況怎麽樣,一直到昨天總算閑下來了,問了問情況,發現除了我打過招呼的浩瀚,慶楽那邊好像也有意向,所以現在你媳婦他們的制作方準備招標確定,這行情根本就用不著你操心啊!”電話那邊的聲音帶著幾分疑惑和揶揄,語氣甚是熟絡。

林嘉聽到他的話,笑了下:“是,我也沒想到她這部作品居然在這些視頻網站還挺受歡迎,開始也是看她一直發愁播出平臺的事情,所以才想著幫她一下,結果反而幫了個倒忙。”

林嘉看著酒店墻壁上懸掛的字畫,笑容中帶著幾分驕傲,盡管努力收斂的,但是依然有絲嘚瑟感通過話筒傳到對方耳朵裏,很快話筒裏面就傳來“呵呵兩聲,隨後詢問到:“那你之前說也要成立一個視頻網站現在還打算弄嗎?”

“打算沒變!”林嘉轉身看著走廊盡頭,聲音未變但是語氣變得有些犀利:“你有想法?”

“是啊!想跟著你沾點光不知道可不可以?”

林嘉聽到房間裏面的門鎖有動靜,轉身走到安全通道,黑暗中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考量:“我不缺資金,當然人才也不缺……”

“我和互聯網這一塊的人比較熟……”

“嗯,”林嘉淡淡的應了下,並不是很在意的語氣讓對面心裏本來就沒底的鼓打的更急了,等了一會兒,就聽到這個好聽的聲音說出來一句能氣死人的話:“也許對我來說比資金和人才更不缺的關系。”

林嘉話音剛落,就聽到雪菲和焦華珍說話的聲音,摸黑向下走了幾個臺階,壓低聲音說:“在商言商,你到底能拿出什麽來合作,想好之後直接找我的律師談定協議,上次的事情多謝了,回帝都我們再見。”

夏雪菲看著空空的走廊一臉疑惑:“他幹嘛去了呀!這麽晚了……”

焦華珍看著她因為擔心有些不開心的臉龐,笑了:“林先生還能沒一點自己的事兒?就天天跟著你?總有不方便當你面說的事情,你別胡思亂想的,給自己找不開心!”

夏雪菲歪著頭哼了聲:“可是他以前處理公事也從來都沒有這樣避出去打電話呀!”

焦華珍瞪了她一眼,將她推進房間,一邊從外面關門一邊說:“男人啊!總有些秘密的,就像女人因為咪咪而美麗一樣,男人因為秘密而更有魅力,好啦,小姑娘,聽姐姐一句勸,別自尋煩惱,也別給兩人之間找不痛快!”

林嘉推門進來時,夏雪菲剛洗完澡坐在床上看自己明天要拍的戲份,看到他進來,那句“你去哪兒了”在喉嚨翻了幾滾最後還是咽了下去,焦姐走之後,她一個人在房間裏想了很長時間,想到林嘉先後為她拿出來的錢,加一起接近4000萬的巨款,就算他的工作室效益再好,這只怕也是一筆不小的支出,可是從她的觀察來看,這筆錢對於他來講好像真的沒有什麽影響。雖然他的家族背景很強大,但作為一個政治家庭,就算有一些資本積累,只怕也不能由他如此輕松的拿出來給自己用,前後兩次,從她張口到資金到賬幾乎都沒有超過5個小時,這只能說明這些錢都是林嘉自己個人的!

錢的來路夏雪菲沒有懷疑,從林嘉本人來講只怕也不允許他自己做一些違法的買賣,更何況林家上下的人的智慧根本不會讓林嘉犯這樣的錯誤,所以她越來越覺得焦姐說得對,作為一個事業有成的男人,林嘉確實有不方便讓自己知道的事情。想明白這一點,除了最開始的失落感,倒是也坦然接受了,不管怎麽樣,師兄愛她是百分百真實的。

林嘉原本做好了被質問的心理準備,就連借口他都準備好了,可是看著靠在床頭看到自己沒有反應的小女人,他心裏有些不安起來,“你……已經洗好了?”

夏雪菲點頭:“是啊,都已經9點了,我明天全天戲,所以打算早些睡覺呢。”

林嘉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摸了摸她的頭發,指尖察覺到潮意,不自覺皺起眉頭:“頭發沒幹!”

夏雪菲笑著拉住他的手:“頭皮吹幹了,就是發梢還有點濕,沒事的,我看完這段估計已經幹了……你還不睡嗎?”

林嘉看著她拉著自己的手,手指纖細,指甲修剪的很整齊,沒有長指甲,也沒有現在女孩兒都喜歡的那種花花綠綠的顏色,幹凈的讓他心軟,捧起來輕輕吻了下,聲音越發柔軟:“我準備了一些宵夜,你下午到現在都沒有吃東西,起來吃點再睡好不好?”

夏雪菲看著他溫柔的眼眸,慢慢將手裏的劇本放下,撐起身子靠近他,擡手捧住他的頭,慢慢接近他的眼睛,兩人的呼吸漸漸交纏在一起,柔軟的唇瓣相碰,林嘉覺得自己被一團香甜包圍,將她扣在自己懷裏,像是喜愛糖果的孩子一樣,用力汲取著甜蜜,直到門鈴聲打斷兩人的廝磨。

夏雪菲臉頰酡紅,擡手將已經被拉開的睡衣攏了攏,示意同樣衣衫不整的林嘉去開門,看著她一副你的樣子和我無關的模樣,林嘉一邊暗恨自己剛剛欲蓋彌彰所做的安排,一邊擡手捏了下她的鼻子,低聲說:“一會兒再說。”

夏雪菲看著林嘉一邊將自己散開的襯衣紐扣扣好,又恢覆成一臉禁欲氣息的樣子,抿嘴笑了起來,對回頭不明所以的林嘉丟下一個挑釁的眼神,同時用手作喇叭狀在嘴邊用口型說:“我!等!著!”

林嘉看著她一副不知死活的樣子,突然勾起唇角翹起一個不怎麽善良的笑容,看的夏雪菲脊背一寒,卻更加用力的梗著脖子表示自己的不害怕。

吃完這頓打攪了兩人甜蜜的宵夜,夏雪菲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擡腳用腳尖在林嘉的腿上踢了踢:“跟著你都肥了!”

林嘉掃了她一眼,夏雪菲立刻收回自己的腳,突然又覺得自己這樣好像很慫,不服氣的撅了撅嘴,眼睛狡黠的轉了轉,唇角的笑意也變的刻意起來,慢慢伸直自己的雙腿,用腳尖輕輕蹭著他的大腿,聲音也刻意的嬌嗲起來:“你別不信呀,你看我這裏都圓了……”

林嘉原本就沒下去的火,被她腳尖癢酥酥的磨蹭徹底勾了起來,俯身過去看著她:“哪裏都圓了?”

夏雪菲無所察覺的捏著自己腰側一丟丟的肉,嗔了他一眼:“這裏!看不到嗎?都疊起來一層……”

林嘉眼睛從她臉上慢慢滑下,落在她小手硬是揪起來的一層肉皮上,笑了下,慢慢握住她的手,靠近她耳邊小聲說:“這裏我倒是沒看到,但是你這個地方圓了我倒是能感覺到……”

不妨被突然“襲胸”的夏雪菲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小嘴就被堵得嚴嚴實實的……林嘉溫暖的手掌像是巡視一樣的檢巡過她身上屬於自己的每一寸領地,終於在某個不可言說的地方感覺到一絲濕意時,翹起唇角,從她的唇瓣上離開,笑著說:“你果真等著我……真乖。”

夏雪菲被他的動作和語言刺激的羞惱,擡手就垂到他胸前,軟綿綿的沒有力道的拳頭更像是撒嬌,林嘉單手抱緊因為刺激而顫抖的女人,輕聲說:“乖,不會讓你白等,我會如你所願……”

《生存游戲》的上映時間已經敲定,4月8號全國首映,宣傳期從3月20日開始,除了全國15個城市站臺宣傳以外,劉成峰的團隊還聯系了7、8個訪談、綜藝節目用於造勢。夏雪菲作為這部電影的主要演員,她幾乎要跟滿全程,所以從回到劇組之後,一直到現在,每天都能在片場看到她的身影,為了不因為自己的個人事物最後拖慢劇組的進程,夏雪菲也真的是拼了。

林嘉眉心緊皺,看著跺腳、發脾氣、撒嬌、耍賴各種花樣輪番上陣的夏雪菲,依然不為所動的對她說:“不可以!你現在必須睡覺!”

夏雪菲有些心急的扭了扭身子,輕捶著他:“我不困!我睡不著!我現在狀態正好呢!這場夜戲我有預感過了今晚,我就再也拍不好了!”

林嘉眉毛擰成一團,上前抱起她,完全忽略了她沒什麽效力的拳打腳踢,將她抱進臥室壓在床上,沈聲說:“夏雪菲,你知道你多久沒休息了嗎?從前天淩晨4點到現在!你已經38個小時沒合眼,你能受得了,我受不了!你覺得無所謂,可是我心疼!”

林嘉的話讓夏雪菲的掙紮漸漸弱了下來,看著她上方林嘉的臉龐,這個重視作息,有良好生活習慣的男人,這段時間跟著她在劇組也過上了黑白顛倒,晝夜休息不規律的生活,原本幹凈的讓她都嫉妒的臉上,眼瞼下面兩團青黑清晰可見,一股愧疚直沖心疼,眼角慢慢沁出一滴大大的淚珠。

林嘉看到她的眼淚,心裏一軟,嘆了口氣,抱著她側躺,伸手拍著她的後背:“雪菲,我不是想要幹涉你的生活,而是……我希望你能保重身體,你身體本來就弱,這樣晝夜無休……你聽話,好嗎?”

夏雪菲吸了吸鼻子,擡手從他的黑眼圈上撫過,隨後將自己蜷在他懷裏,低聲哽咽著:“師兄……你別陪我了!你這樣我難受!”

“我這樣你難受,那你想一想我看你那麽拼我難受嗎?”林嘉聲音中帶著一些隱隱的氣憤,聽著她抽抽搭搭的聲音,無奈的放軟了語氣:“好了,不哭,我陪你睡一會兒,現在是5點多,我們睡3個小時,然後9點去拍那場夜戲好嗎?讓焦姐給劇組說一下,我們把拍攝時間往後挪一個小時,好不好?”

“嗯!”夏雪菲聽話的在他懷裏點點頭,抓緊他的衣襟,在心裏默默計算著,就在林嘉以為她已經睡著的時候,聽到她帶著哭腔的聲音:“還有4天你假期就結束了,我不想你走……”

“夜宴,四十五場,第一次,開始!”

珍貴妃從步攆上下來,眉心微皺,將不情願的表情明晃晃的擺在臉上,一邊往前走,一邊沒有絲毫收斂的抱怨著:“什麽大不了的事兒,非得這麽個時候把人叫來?這都什麽時辰了?皇後娘娘還真是殫精竭慮呢!”

何寶生弓腰跟在身後,聽到貴妃的話,神色不變,只是壓低了聲音說:“據說抓到了黃衫案的主謀,所以皇後娘娘已經召集所有嬪位以上的貴人們前來聽審。”

“呵!也不知道擺這麽大的架勢到底是心虛還是虛張聲勢的讓皇上知道她能幹!”濃濃的嘲諷沒有絲毫收斂的鉆進了所有中宮兩側站立的丫鬟的耳朵裏,綠珠垂眼用餘光打量了下周圍的人們,看著貴妃依然是無所謂的樣子,也跟著坦然起來,誰都知道這宮中能讓皇上讓步服軟的人只有她們家的貴妃。

在屬於自己的位置上閑散的坐下後,目光掃了一眼中宮大殿,一屋子嬌紅艷翠讓她輕輕哼了聲。皇後本就看她不慣,聽到她的動靜,便笑著發問:“不知我這殿內有何事讓貴妃如此發笑?”

珍貴妃輕擡眼皮掃了她一眼,眼角那抹輕蔑讓皇後不自覺捏緊了拳頭,明明她才是中宮之主,可是偏偏在這個女人面前就是立不起來,想到身後給她撐腰的那個人,不由咬牙暗恨!

“你這殿裏能有什麽值得笑的啊,我只不過是羨慕咱們皇上罷了!”珍貴妃的話任誰都能聽出她話中的譏諷,膽小的都將自己縮了起來,只怕下一刻連累到自己,膽大的相互對視一眼,都在心中感嘆貴妃的受寵,至於她都能拿皇上說笑。

不等眾人反應,就聽到黃門唱報:“皇上駕到……”

與所有人都飛快下跪不同,只有珍貴妃嘲諷的看了一眼立刻從正座上起身下跪的皇後,才緩緩作勢俯拜。還不等她完全拜下去,皇上已經將她扶了起來,笑著問:“又在背後說朕什麽壞話呢!剛到門口都聽到你的話了!”說完後才淡淡的對著後面揮了下手,身邊的萬長安就立刻輕輕唱了聲:“起……”

皇後被自己身邊的丫鬟扶起來,看著正扶著貴妃說笑的皇上,眼裏幾欲噴火。

珍貴妃看著她一臉不甘的樣子,突然覺得身心暢快,嬌嗔了皇上一眼,戲謔到:“我是羨慕皇上身邊的美人越來越多了呢!八百姻娥,只怕皇上自己每日裏看著眼睛都要花了!”

聽了她著滿含醋味的話,皇上表情有些微惱,隨後將她拉到自己身前,低聲說:“阿瑛……”叫了聲她的閨名最終卻只能無奈的長嘆一聲,看著她的座椅,指了指:“放這裏!”

“皇上,這不合適!”皇後看著皇上指揮人將他的座椅和貴妃擺在一起,連忙出聲阻攔,皇上仿如未聞的牽著珍貴妃坐下,隨後才淡淡的瞥她一眼:“有什麽合適不合適的?朕的書房裏還有成堆的奏折等著,你是準備說上一宿嗎?”

皇後的臉上青紅交錯,萬萬沒有想到皇上居然當著眾多嬪妃如此不給她臉面,皇上有些嫌惡的看她一眼,擺了下手:“快點開始吧!朕沒那麽多閑工夫!”

皇後的手心已經被長長尖利的指甲刺破,透心的疼也抵不過這一刻他看著她的眼神。她知道他不喜她,知道他恨她,恨她的家族,所以才會大婚之後甚至連三日同房都不遵守就搬到了乾泰宮。她清楚他想娶的人是誰,知道他心中的皇後只有那一個人,可是偏偏當時自己的祖父以婚姻相迫,使四面楚歌的他不得不應下和自己的婚事,可是登基半月後,最先入住皇宮的不是她這個正宮元後,而是那個頂著貴妃頭銜實則被他捧在手心的女人!

珍貴妃盛大的納妃禮遠超當時她大婚時的規格,礙於祖宗禮法,珍貴妃不能走正門進宮,所以他就策馬出迎,硬是帶著身後的大紅轎子從皇宮正門入宮,若不是祖父和幾位世交的拼死上書,只怕現在珍貴妃的頭銜就要是珍皇貴妃了!若不是自己遲遲等不到入宮聖旨,無奈只能求助家族,只怕他早將自己這個明媒正娶的皇後忘到了腦後!

珍貴妃一邊低低和皇上說著家常,一邊用餘光掃過皇後僵硬的身體,默默的垂下眼簾,眼中一片荒涼。她的父親是太子太保,她魏家也是世代簪纓,若不是當年父親為朝廷遠征塞外,無法支援處境艱難的三郎,如何由得她這個鄉下丫頭坐上皇後這個位置!她魏瑛不在乎皇後這個頭銜,可是她在乎的是自己堂堂高門貴女居然為人作妾,即使是皇家的妾,即使是她的三郎的妾!緊咬下唇,故意當著眾人的面靠在皇上身上,覺得面前的一切都索然無味起來。

皇上察覺到她心情的變化,擡手摸了摸她的額頭,低頭問:“阿瑛哪裏不舒服?”

“心裏不舒服!”珍貴妃氣悶的丟下一句話:“這裏香氣太重,憋得難受!”

皇上皺眉看向四周,開口責備:“一個案子,四妃來就夠了,怎麽叫來這麽多人?既然大家都閑著沒事,那就回去之後每人30遍金剛經吧!萬長安,你讓黃忠勝負責這件事,哪個沒抄,抄的不好,報給皇後處理!”

皇後鳳目圓睜,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皇上,這哪裏是在打眾人的臉,這明晃晃的打的是她皇後的臉!只可惜皇上眼裏只有珍貴妃,說完之後,揮了下手:“除了四妃都退下,開始吧,皇後!”

“停……”

這場戲幾位演員及群眾演員的表現都遠超她的預想,也不知道謝赟、夏雪菲和劉夢雅到底是誰帶誰入戲,只是在旁邊看著,她都能感覺到幾人之間碰撞出的火花!

劇中劇:

“黃衫案”事發半月前,那日是萬壽節,珍貴妃前一日已和皇上約好兩人單獨過節,所以宴席開始沒多久就找了借口離場了,隨後皇上也離開了。眾人心知肚明,卻無一說破,關於皇上、皇後、珍貴妃三人之間的事情,朝野盡知,只不過萬壽節的正主已經離開,宴席沒多久也就散了。

可是就在散場時,一個女人衣衫不整的穿著一襲黃色的衣袍不知從哪裏竄了出來,驚了眾人一跳,等仔細看才發現此人正是今年剛入宮的貴人,萬壽節第一天因為獻舞,被皇上誇讚剛冊封成為柔嬪,可是此時她明顯神志迷醉,嘴裏胡亂喊著一些讓人臉紅的胡話,更要命的是她身上居然穿著屬於皇後才能穿的黃色鳳袍!

當時皇上正與珍貴妃兩人你儂我儂,卻被這樣一件糟心事打斷,火冒三丈的皇上對著皇後砸下一個茶盞嚴令徹查!

珍貴妃繼續懶散的靠著皇上眼神中帶著幾分困意,皇上看的心癢,正想帶她離開時,就聽到跪在大殿中間的順妃對著皇上大喊:“皇上救命!當年妾替你給貴妃下藥時,你曾答應過日後有錯可饒妾一命,你忘記了嗎?”

皇上一楞,表情有瞬間迷惑,珍貴妃則是完全呆在當地,看著順妃問:“什麽藥?”

“百子散!”

三個字讓在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個藥名就說明了它的功效,一劑下去任你華佗在世這輩子也絕了子孫緣。皇上聽到這三個字,表情從迷惑變成呆滯,隨後猛地握緊拳頭,立刻扭頭看向一旁的珍貴妃。

珍貴妃從座椅上站起來,呆呆的看著一臉緊張的看著自己的男人,想問他是不是真的?可是話語多的將自己的喉頭堵得嚴嚴實實,這個男人她未及笄就認識的男人,表情說明了一切,這件事即使不是他做的,他也是知情人!

魏瑛覺得自己的嗓子幹的要命,仿佛一寸一寸的裂開,痛感傳到心裏,漸漸麻木。

“阿瑛……”皇上低低的聲音喚回了她一絲清明,抿住雙唇,深深的看他一眼,轉頭對著順妃就扔過去一個茶盞,“咣”的一聲,茶盞砸在順妃的額頭,帶著鮮血一地滾落在大殿厚厚的地毯上。

“無恥瘋婦!皇上和我之間的事情也是你能編排的?”魏瑛厲聲呵斥:“你們都是傻的嗎?堵上嘴拖出去!”

“皇上……這個案子……”皇後站起來想阻止珍貴妃在她面前的發號施令,誰知話沒說完,就聽到看到皇上扭頭看向自己,明明剛才還是一副緊張的眼神再看向自己的時候變得寒冷徹骨:“怎麽?留她下來再多編排朕兩句?虧你還知道自己是皇後,剛剛那副看笑話的樣子簡直就是個鄉野村婦!還在等什麽,拖出去杖斃!”

看到魏瑛趁自己說話慢慢向外面走去,背影蕭瑟,讓他的心就像破洞似的疼,那件事情不是他做的,但是他確實知道……

魏家軍權日重,他愛重阿瑛,卻不得不防魏家,但是他從來都沒有讓阿瑛絕育的想法,即使這麽多女人,他卻總幻想和阿瑛有一群屬於他們兩人的孩子,知道這件事是在母後病逝前,那段時間阿瑛因為久久不能懷孕請遍了名醫,甚至自己也從宮外請來婦科聖手幫她看診,他防魏家,卻不防他和阿瑛的孩子,在名份上他已經虧待了阿瑛,如果百年之後,他們的孩子能給阿瑛一個名分也算全了他的夙願,可是他萬萬沒想到,早在阿瑛入宮第三天,自己的母後就因為擔心魏家幹政,擔心自己太過於在乎魏瑛有了皇子之後會廢後,指示人給她下了百子散……

得知這一事實那天,他一個人在書房呆坐了一天,他所有的幻想,他所有關於孩子的幻想在那一天全部破裂!

“哀家原本還後悔對魏瑛心狠,可是看著你為了她枉顧後宮,哀家就慶幸絕了後患!她得病無人治得好,皇兒,你不是誰家的丈夫,你的肩上還背著江山社稷,你愛中她,只寵她一人,後宮等同虛設,這些哀家都可以容忍,可是她這輩子都沒有子女緣了,你再這樣守著她一人,將來江山無人傳承,百年後你要如何去見你的先祖?”

皇上步伐沈重的追出大殿,天上開始飄灑雪花,前方那個他熟悉的心疼的背影步履緩慢,搖搖欲墜,他和她之間仿佛就像這條路,即使他再努力,即使她一直等待,仿佛也跨不過,追不上……

走過亭臺,下了臺階就是自己的步攆,可是魏瑛覺得一步也走不動了,她眼前一片茫然,慢慢擡手撫上自己的小腹,她欲哭無淚……

她的孩子、她的愛人,這一刻全都失去了……

雪花飄,大地慢慢被覆蓋,身後的男人忘記了自己帝王的儀態,奔跑著追向前,他要對她說:“他愛她,所以他最期待的就是他們的孩子!他不會親手斷送他和她之間的牽絆!”

魏瑛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緩緩轉頭看著跑向自己的男人,艱難的蠕動著嘴唇:“我知道,不是你……可是我,怎麽原諒你讓我如此境地!”她緊緊抓著胸口的衣服,那裏疼的好像就要撕裂一樣,痛到無法抑制,喉頭一陣腥甜,地上點點猩紅……

三步、兩步、一步,還有一步就要到阿瑛身邊,皇上覺得自己的眼前一定出現了幻覺,明明後花園的梅花還沒開,為什麽白雪地上卻盛開了點點紅梅?那麽滾燙的紅梅像是烙鐵一樣的灼傷了他的眼,也灼痛了他的心。

“阿瑛……阿瑛……”

天地間,蒼茫一片,回應他的只有簌簌落下希翼掩蓋一切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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