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苗把臉趴在枕頭上，程先生坐在床邊給她拍背，她腦子裏什麽也不想，不想爸爸媽媽也不想田中一家，更加不去想秀子，腦袋放空了，身體就跟著輕松起來。

喵小姐跳到她床上來，折著爪子看她，看著看著自己就伸一個懶腰，拿爪子去撥苗苗的手，把身體團在苗苗手下面，要苗苗也替它擼擼背。

程先生摸苗苗，苗苗摸喵小姐，喵小姐喉嚨口咕嚕嚕起來，程先生低下頭：“你也咕嚕嚕，這樣我就知道你高興了。”

苗苗笑出來，翻身就抱住了程先生，摟著他的脖子：“謝謝你。”說完在他面頰上親了一口，把頭擱在程先生肩膀上，被他摟在懷裏，無比的安心。

其他的事情想起來，也就沒那麽過不去了，苗苗換一個姿勢躺在程先生懷裏，程先生今天規規矩矩，手摟在苗苗腰後，她換一個姿勢，就又摟在她腰前，他比較喜歡這個姿勢，一低頭就能吻到她，往她耳朵裏輕輕吹氣。

眼睛對著眼睛，也能交換纏長的吻，手指頭扣在一起，苗苗兩只沒有骨頭的軟手，被他攏在手掌裏搓一搓，親親手指尖，再碰碰她的臉：“是我應該謝謝你。”

程永安一直是個乏味的人，線條框架才是他追求的東西，他自己都沒有想到過，會有一天，過這樣的生活，家裏除了烤面包黑咖啡的味道之外，還會有飯菜的香氣。

二十九號滿滿都是苗苗的痕跡，灰色沙上發會擺上玫瑰花黑貓小毯子，桌上是藍綠玻璃小花瓶，裏面的花隔幾天就換一次，廚房桌上會有橄欖綠可愛咖啡機，櫃子裏會塞滿了調味料，各種烘焙鍋子都排的整整齊齊。

這些通通是程永安之前想不到的，他想像過會有家庭，在經歷了一次失敗的嘗試之後，明白有些事情無法將就，已經接受自己可能不會結婚，如果不是相愛的人，無法生活在一起，更不可能生下孩子。

他沒想到會遇見苗苗，軟綿綿的甜甜的，於是他願意當她的港灣，願意當她的靠山，願意為了她的喜歡幹這麽多，原來他怎麽也想不到的浪漫事。

有了她之後才理解了情人間的吻和擁抱，這些是多麽的有意義，兩個人不說話，只是因為找尋到了彼此，就找尋到了整個世界。

他決定在情人節那天求婚，戒指就藏在苗苗工作室書桌的小抽屜裏，還有兩天，不知道她會給他什麽樣的驚喜。

苗苗一直到睡著，程先生也沒有離開，他們一起吃肥牛鍋，煮木魚花昆布的湯底，加燉豆腐和魔芋絲，有幾樣材料不齊全，苗苗來不及去買，她不想下樓，不想碰見她爸爸。

小閣樓裏暖烘烘的，苗苗穿著毛巾襪子，踩在磁磚上也不覺得冷，兩個人坐在地板上吃牛肉鍋，程先生就像剛剛在床上抱著她那樣摟著她吃。

程先生問問苗苗的工作順利不順利，苗苗從鍋裏挑牛肉挾到給他的小碗裏，程先生在這裏吃第二頓飯的時候就發現他有了專屬的筷子和碗，跟苗苗用的是一套的。

“都已經做得差不多了。”大家加班加點的趕出來，二月頭的那一期已經出過，這一期算是餐廳補全，有情人的加班更有動力，都想著那一天能放假，好好過一下情人節。

“那你的工作呢？”他之前就說有工作，一直都在忙碌，苗苗還給他帶過午飯，從米其林餐廳打包一份，同事們都知道這是苗苗給男朋友大老板裝備的，全都假裝沒看見，免得被虐狗。

“我也已經做得差不多了。”現在就缺一個工作室的主人。

夜裏苗苗要睡了，程先生才回家去，苗苗爸爸沒有再上來，大概是到外面去住賓館了，既沒有說要一起吃頓飯，也沒有跟苗苗交流什麽，程先生在經過二樓的時候聽見裏面還有電視機的聲音，敲一敲門。

大伯娘看見小程有點吃驚，程先生把梁家當年還有一棟小洋房可以要回來的事告訴了大伯娘，大伯娘從來沒想到，苗奶奶竟然還會留下一套房子來。

可她沒說話，皺著眉頭想了半天才說：“我要家裏人商量商量，這套房子的事情，先不要告訴苗苗爸爸。”

苗家的房子當年不在租界區內，幾進院子都已經拆空了，只有梁家的小洋房，因為在租界所以保存下來，成了歷史保護建築。

要是能要回來的，這當中要花多少錢，程先生也要說明白，梁家的那棟小樓是鄔達克設計的，建築大師的初期作品就已經展露才華，程先生去實地看過，面積雖然不大，但以建築圖來看，是居住非常舒適的，帶一個小花園，三層樓加一個地下室，總共六室兩廳，三百五十個平方，市價算一算五千萬。

顧奶奶說過苗苗大伯娘跟那一箱子銀洋鈿的事，程先生還以為大伯娘要意動，誰知道她只是緊緊皺皺眉毛，還是那一句話：“不要讓她爸爸知道。”

程先生點頭答應，大伯娘也不管現在美國幾點鐘，急忙忙打電話回去，這件事情怎麽辦，還要看男人心裏怎麽想。

程先生出門，還聽見裏面大伯娘的聲音一句連著一句，都沒給對面開口的時間，程先生把門帶上，擡頭看一看樓頂上，小苗苗大概已經睡著了。

苗苗正在樓上洗內褲，剛剛買回來的內衣褲總要洗一洗才能穿，她開著空調，全程手洗之後掛起來吹幹，抱著膝蓋等它幹，空調的風吹著蝴蝶結上的抽帶一飄一飄的，引得人想入非非。

苗苗一直忍著好奇心，沒問程先生要帶她去哪裏，她回頭看看他，想想自己買的那兩件內衣，就有點不好意思問。

蘇南堅持女人就應該時刻準備，有備無患，要是燈光好氣氛佳，兩個人到了情濃處，才想到自己穿了一件不合適的內衣要怎麽辦，既然有了心理準備，每次都要武裝到牙齒。

“你想想，要是你的人生第一次，穿著一條平角內褲，回想起來多麽破滅啊？人生就那麽一次，我們爭取次次都是好回憶。”蘇南用過來人的口吻教育苗苗，她的第一次就是平角褲，從此發誓再也不穿運動款。

苗苗還從來沒看過見蘇南穿平角內褲，她的內衣永遠都是性感款的，包一點點邊，從裏一直性感到外，怎麽也想不到蘇南還種時候。

她知道蘇南談戀愛談的很早，所以初戀男朋友就尤其可惡，她看看蘇南刷卡的架勢，拉住她：“你跟那個人怎麽樣了？”

蘇南沒有回答，她又買了五盒面膜，兩瓶身體乳兩瓶卸油五瓶指甲油，散粉粉底粉膏眼影腮紅一樣來一個，最後還掃了十二支口紅，從大熱款到冷門色，光是999就買了兩種，唇膏一支唇釉一支。

苗苗嚇得不敢再問，兩個女人拎著大袋子坐在咖啡廳裏，蘇南把東西挑出來分給苗苗，她給自己買的時候還經苗苗挑了合適的顏色。

這下是真的武裝到牙齒了，一套美白牙貼，一瓶蜂蜜身體乳，還教她一點小技巧，告訴她說，穿內衣的時候在胸口噴一點點香水，脫衣服的時候沒有男人忍的住。

苗苗的牙齒很幹凈，苗奶奶緊緊盯住她刷牙，從小時候開始，刷完牙之後再吃什麽都要重新刷，蘇南卻花了大價錢，做了冷光美白，模特門面工程下過大血本。

苗苗算好價錢轉給蘇南，怕她下個月入不敷出，這麽個買法，也不知道出了什麽事，蘇南不肯說，但她買完了心情明顯好起來，整整一個大購物袋裏放滿了化妝品，不高興的時候就拆一支口紅。

蘇南塞了一只斬男色給苗苗，告訴她這支最顯氣色好，抹上一點點，什麽樣的男人都斬在手下，苗苗捂住臉，她跟程先生在一起的時候，只要看一看就是要吻的，根本用不著抹口紅。

到了情人節的這一天，苗苗一早就打扮好，要是回來換衣服就太刻意了，可是這樣穿太冷，薄薄一件毛衣再加一件呢裙子，底下是繞著一圈珍珠的扣帶小皮鞋，外面的大衣根本不保暖，苗苗凍得瑟瑟抖。

下樓梯的時候敲開大伯娘的門，告訴她今天不回來吃飯，大伯娘看到她穿得這麽少，嘴巴上嘖嘖兩聲：“要風度伐要溫度，現在要好看，年紀大了吃苦頭哦。”

苗苗知道，所以她帶足了暖寶寶，鞋子裏還貼著暖腳貼，肚子上腰上通通用，程先生這時候應該已經在樓下等她了，她還從來沒穿過這麽高的高跟鞋子，小心翼翼踩著樓梯下去，到了門口拉拉裙子，有點害羞。

程先生盯著苗苗圍在兔毛圍巾裏的臉，被一圈毛邊圍住，更像小兔子了，低頭親一口，伸手拉住她：“冷嗎？下次不要這麽穿了。”

苗苗有點失望，她還以為這一身很漂亮，本來還害怕自己胖，沒想到上身並不胖，收肉甩脂比想像中的有效果，體重雖然沒有掉多少，但是腰手和腿都細了，一大早起來打扮自己，還畫了一點點妝，就是想聽聽男朋友誇獎。

可是男朋友沒有誇獎她，苗苗有點喪氣，低頭慢慢騰騰走出幸福裏，外面這麽冷，她也想快點到車裏去，無奈這雙特別夢幻的高跟鞋子不聽話，平平常常一條路，走了快要十分鐘。

好不容易坐到車裏，才剛關上車門，沈默了一路的程先生就湊過來，一只手按著坐椅，一只手扣住苗苗的後腦勺，她早上起來辮了好久的小花苞，都弄亂了。

程先生吻的一點也不客氣，苗苗嘴唇上那一點點紅全被他幹凈，又吮又舔，唇色嫣紅水潤飽滿，沒有哪一種唇膏的紅能比得過情人間親吻過後的紅，苗苗面上飛紅，張著嘴小口喘氣。

程先生的手伸進大衣又伸進毛衣，苗苗一只手抵在他胸膛上，一只手往外推他，細蕾絲的吊帶襯裙好不容易拉平整的，他再往裏面就要摸到了。

程先生果然摸到了，手指再往裏一點點，碰到了細料子蕾絲，他不知道這是什麽，手指頭搓一搓，分開嘴唇問她：“穿了什麽？”

現在才是早上，可他已經滿腦子是想像，好不容易平息一點，苗苗紅著臉告訴他，一雙眼睛黑水晶似的，含羞帶怯，又滿是信任：“是吊帶裙。”

於是他壓低了聲音，幾乎是在跟苗苗咬耳朵，問她：“什麽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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