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起的沙塵混雜著黑灰，伴隨An的移動，不片刻就變的只見飛灰不見人了。

趙華咆哮發作的聲音卻更響。

還有An更惡毒的譏諷。

“這也算神的力量？不過如此。猶如你本是個不過如此的廢物。小時候從來不敢對喜歡的女人表白，只會躲在家裏紮紙人詛咒那些得勢的情敵。讀書成績說好不好，永遠拿不到第一名……”

“二十三歲還不曾牽過女孩的手，每天都在意淫所有見到過的漂亮異性。一個人的時候又總回憶被人輕蔑鄙視的屈辱，天天幻想有一天會得到神的力量……你的婊子溫莎死了真讓你如此難過嗎？那也難怪，只有她這種下賤的婊子才會相信你對女人不感興趣的論調，並視為靈魂純潔高尚的體現。其實你根本沒有能力。”

“中學時候被壞學生戲耍過吧？他們脫了你的褲子，在地上挖了個洞讓你‘插洞’，否則就揍你。你害怕極了，也不管有好幾個同班同學在看著就照辦了，那天之後你就不行了。你不敢告訴任何人，更不敢告訴視你為救世主的溫莎，怕別人輕視你，恥笑你……其實這些都不是你的錯，你本來就是個孽種。”

“你父親從小就對你不好，根本不拿你當兒子。你不該怪他，你根本不是他親生的，你母親在嫁給他的時候就懷上了你，瞞天過海之計沒有成功嘛，他當然討厭你。可是他很愛面子，所以不願意說出來讓別人恥笑，只能折磨你洩憤。”

“其實你母親也不知道你親生父親是誰，她原本是個娼妓，在XX省XXX市十三號街很有名，你是不是從來沒有試圖了解自己的身世？如果你早點知道就會明白自己為什麽喜歡溫莎那個下賤的婊子了，因為你是婊子生養的。”

“你雖然不知道自己可恥的身世，但你天生就有自卑感。即使成為救世主的神，你看著無數跪拜的教眾時也總在心裏大罵他們都是一群婊子養的，你很喜歡這麽罵人，我相信這是老天為了讓你顯得更可笑所以給予你這種罵人的偏好……”

陳依在沙丘高地聽著，十分吃驚。

他當然知道An在利用趙華失去溫莎的悲痛施以激怒，以促使趙華更瘋狂的使用力量。但是，這種話竟然會從An嘴裏出來，還是讓他覺得很意外。

但他無暇關心飛揚沙塵裏面的戰鬥。

他在找總門主的蹤影。

他像個保鏢一樣，學著另外一個保鏢那樣握著槍，警惕的打量周圍。

飛揚的沙塵裏緩緩走出來個身影。

是那個精瘦的老頭。

他盯著李心。

微微弓著背，一步步走近。

陳依對他充滿戒備。他發覺總門主的確不簡單。剛才那場爆炸他如何脫離的？那種範圍的可怕爆炸，絕非皇帝新衣所能承受。因為許多一級變異者都成了黑灰。

“唉……”老者長嘆。

李心神情很平靜拔了兩把手槍對準他。“總門主的心願既然落空了，不如做個好人成全別人的心願吧。”

老者一步步過來。走的很慢。最後停在李心的槍口前。

陳依學那個保鏢般舉槍對著他。

“你是個好孩子。何苦為了一個變異者被仇恨蒙蔽眼睛呢？當年我就很器重你的能力，不止一次希望收你為徒。可惜啊……你父親不願意為天地浩然正氣貢獻力量。不願意為正義涉足危險！人都希望身處和平幸福的包圍，都希望別人去戰鬥。但是啊……有多少力量就盡多少責任。有力量的人不戰鬥，和平由誰守護？”

老者根本不在乎對著他的四把槍。

他的眸子很清澈，表情很嚴肅。

如果不是陳依知道他今天做的事情，一定會認為他表裏如一，一定會覺得他就是正氣浩然的坦蕩體現。

“總門主如果說完了，我就要開槍了。”

“你選擇執迷不悟嗎？”老者厲聲喝問。

就在這時，李心背側五百米外的沙塵裏閃出來An的身影，她的眸子裏仍舊流動著紅光。望著李心。

總門主看見了，卻像沒有看見。

只是非常失落又遺憾的搖頭。

“你殺不了我，浩然正氣的力量絕非你所能擊敗。我最後一次勸你迷途知返，即使李家並不願意直接介入守護正義的戰鬥，但你們的確幫助了正義。我並不希望因為這種無謂的仇恨懲處你。”

老者的語氣還是那麽的誠懇。

李心的臉色毫不動搖。

“我要開槍了。”李心說著，扣動機板的手欲動。

這是暗號。

所以陳依丟了槍。

戰神之怒閃亮起一道弧光。

陳依無暇關心其它，只能就揮劍之勢配合絕殺前沖。把所有的註意力都放在劍上，把所有的力量都在剎那釋放。

他與劍如同融合為了一體。

綻放剎那的電光。

一個剎那，他已經沖出十米。

一劍，只揮了一劍。陳依卻覺得甚至比練功一天更累。他呼吸粗重，甚至有種脫力的感覺。

沙漠的空氣好像變的更熱。

他的心跳很快。說不明白是否緊張。

揮劍之前，來之前，他都沒有緊張。

他覺得身體很熱，異樣的熱。

他維持著姿勢，好像過去了很久。

慢慢的感覺到痛楚，來自腹部。

慢慢擴散到全身的痛楚。

他的內氣在流失，在消逝。

陳依終於意識到問題了，他不是緊張，只是註意力過度集中讓他忽略了身體的痛楚。

他受傷了。

腹部氣海遭到沈重打擊。內力在消散，在不受控制的亂串。

一雙手從背後把他抱住，按在他腹部。

“他死了，他死了，我們替小茵報仇了，我們替小茵報仇了……”

是李心夾雜哭腔的聲音。她抱的他很緊。

陳依松了口氣。知道這一劍沒有落空。也果然沒有落空。

他師父沒有誇張，果然在這種距離即使是總門主也躲不過他的攻擊。

可是他也沒有躲過總門主的反擊。

這時候他才記起剛才意識裏看見的畫面。

在他的劍砍過總門主身體的時候，他腹部被拳頭擊中。

如果不是戰神之怒瞬間焚毀了總門主讓這一拳的力量來不及釋放，那麽他也會死。

陳依放松了身體，背靠李心站著。

他只能這樣，已經沒有力氣站穩。他的內力也許會散盡，但至少活著。

但想起多少個夜晚，不管再晚都堅持修煉才積累起來的修為眨眼消散，他覺得很打擊。

“趙華呢？”

李心抱扶著他面向沙塵彌漫的戰圈。

裏頭傳出趙華的咆哮，近乎喪失理智的咆哮。

“來啊！活著的神來啊，看看哪個婊子養的先躺下！盡管用你的磁極沖啊，神不會怕你！神絕不怕你！”

“磁極沖大量耗損經脈的能量，那不是精神力，更不是體力。因此人感覺不到明顯的損耗，但是當經脈的能量枯竭的時候就會產生不可逆轉的反應，當枯竭的能量得不到恢覆時——就會致命！”

李心的解釋讓陳依明白了，卻又毫不意外。

這場戰鬥在開始之前就已經決定了結果。傻瓜才會跟可怕的敵人正面硬拼。有些可怕的敵人本就無法正面力敵戰勝。

只能用智慧。所以戰鬥在開始之前就已經決定了結果。

沙塵裏的爆炸聲終於停了。

李心揮手，漫天雨落。

淅淅瀝瀝的連綿雨線中，趙華缺失下體的龐大身軀狼狽的摔倒沙地上，他粗大的雙手掙紮著試圖托起身體，但沒有成功。這一刻，趙華除了龐大之外，再沒有絲毫可怕的、讓人壓抑的力量。也沒有了神的光輝。

他仇恨的眸子盯著頭頂上方靜立高地的An。

她的眸子仍舊亮放紅光，磁極沖能量凝聚的狀態。

她伸手，抹了把眼。

光頓時沒了。

她手掌上托著兩點光芒。

趙華的臉色頓時變了。

“你知道磁極沖的能量凝聚後必須釋放，否則受損更大。而且你很清楚磁極沖能量凝聚後釋放的極限等待時間。可是我根本沒有凝聚磁極沖的能量，你以為每次我都找不到時機釋放只能拖到極限時間。以為你每次都準確無誤的同樣使用磁極沖粉碎了我的攻擊。”

An淡淡說著，翻開左掌，從袖口取出根棍子，隨手丟到趙華腦袋旁。

那是個投影裝置。

“告別之前還有什麽心願嗎？”

趙華眸子裏的仇恨之色漸漸散了，變的非常沒有神采。

“我父母的事情，是真的嗎？”

久久，他竟然用機械的聲音問了這麽一句話。

“是。”

An回答的很幹脆簡潔。

趙華默不作聲。

忽然，咆哮怒吼。

“去死——”

仿佛震動了大地的爆炸，仿佛沖出了天際的火光。

李心及時抱著陳依趴下。

久久，直到爆炸的餘波消失才又扶了他起來。

趙華不見了，An也不見了。

大量的沙流入中央的坑。仿佛那裏的大地被炸出了個無底的坑洞。

“她……”陳依吃驚於眼前的變化。

李心拽著他就走，遠遠開來輛車，上車她就交待快走。

“應該是死了。那種程度的爆炸不可能活著，畢竟是種同歸於盡的異能。何況還是趙華這種精神力的人施展。”

陳依眺望車後的目光久久才肯收回。

趙華死了，總門主也死了，最後連An也死了？

“事情就這樣結束了？異寶呢？”

“已經毀了。事情結束了。”

車子在直升飛機旁停下。

飛機升起高空，投沙漠外疾飛。

“既然離開總門了，以後有什麽打算？”李心問著，又不等回答就說“不如給我幫忙吧。”

陳依失笑。“當你的保鏢？”

“大材小用的事情我不做。學位不是問題，你願意從事哪方面的工作都可以。什麽時候你認為能力足以擔任什麽職位了，就做。”

真是優厚的條件。

陳依搖頭推了。

“對李家，我的夢想只是成為姑爺。”

李心並不強求的微笑點頭道“那好吧，先養傷。以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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