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開大半個小時的車到達郊外的精神病監獄，陸墨涵將車停在醫院門口，穿過一些奇怪的病房，他來到胡世凱的辦公室。

“兄弟！”胡世凱看見來人眼睛一亮，“夠意思！”這麽關心我的工作。

“你想多了，”陸墨涵大大方方的坐在對面，“我來找你發牢騷的。”

“陳深重的案子還沒破？”胡世凱看了陸墨涵一眼，見他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這樣吧，反正也沒有證據指向他，你就不要死鉆牛角尖了，別往他那個方向查，以他們互相打鬥結案不就好了？反正他們的屍檢上確實證明了他們是互相打鬥的嘛，至於你說的，是陳深重制造的這起謀殺，我雖然也這麽認為，但是我們要講究證據而是感覺。”

陸墨涵嘆氣，“這案子查太久了，上面也催我結案，早上我已經交了結案報告了。”

胡世凱：“那你還有什麽好煩的？”

陸墨涵：“我最近還是睡不好，我感覺很困，你有什麽方法讓我睡著？”

胡世凱：“哦，你來我這裏，就是為了睡覺？”

陸墨涵：“那不然呢？”

胡世凱被氣的沒話說，陸墨涵也不安慰他，等他自己生氣。氣著氣著，胡世凱就想到了別的事，他說，“我上次跟你說的方法沒有效嗎？你是比之前嚴重多少啊？”

陸墨涵：“一開始是有睡著，但我反而會做夢，最近就睡不著。”

胡世凱沈思。

“篤篤”，有人敲門，“胡醫生？”

“請進。”胡世凱說。

“嗯？”進來的是一位年輕的護士，她看見陸墨涵有些驚訝，好像沒有醫院見過這位病人，“這位是？”

“哦，我朋友，警察。”胡世凱知道護士把陸墨涵當精神病下意識的做防備動作，故意強調他是警察。

“哦，是這樣的，病人7061固定每周二，四下午兩次心理診療，我現在去帶他過來？”護士問道。

“把他的資料給我，”胡世凱伸手，護士看了他一眼，轉身去櫃子那邊給他拿資料。胡世凱翻開看，“你去把他帶過來吧。”

護士出去後，胡世凱說道，“你等一會兒，我給白遠客發條信息，讓他過來。”

“讓他過來幹嘛？”陸墨涵不解。

“自然是讓他來開導你啊，你不是不知道他們為什麽打起來嗎？我也不知道啊，所以沒辦法解決問題，只好把他找來，你們警察不都這樣辦案的？”胡世凱把手機放在資料上，手指飛快的在屏幕上點。

陸墨涵沒有說話，他確實不知道他們為什麽打起來的，他當時滿腦子都是“我殺了人”沒法註意其他的事。

“嘿！”胡世凱突然用一種興奮的語氣說道，“你看這個，我們的病人7061，他竟然跟梁知恩有關系，”他說著，手指指著資料上的字念道，“陽光幼稚園兒童猥褻案，十月十二號下午五點，孤兒院義工到幼稚園接孤兒華艷婷，華琳瑯，華……唉，這不是重點，反正她沒接到人，就去找老師，老師說他們沒有在教室，就沒有管了。這個時候也有兩位家長的孩子找不到……”胡世凱略過這一段，“在幼稚園找了一個小時，還是沒有找到，這個時候老師有些害怕，”胡世凱話鋒一轉，“陸墨涵，你們警察寫報告都這麽隨意的嗎？像寫日記似的。”

陸墨涵問，“然後呢？”

“老師就報警了，警察來了，在校工陳斌的休息室找到孩子，”胡世凱說，“這個陳斌就是猥褻孩子的人。原本華艷婷提議玩捉迷藏，結果被校工抓到休息室去了。”

“嗯，沒什麽特別的，跟梁知恩有什麽關系？”陸墨涵說。

“誒，重點就是這個陳斌曾經是人販子，你還記不記得梁知恩是一起人販子破獲案件中的孩子？這個陳斌就是當年的人販子，不至於那麽巧吧？為什麽放學還玩捉迷藏？”胡世凱說。按照慣例，放學應該等家長接回家吃飯洗澡睡覺。

“我看看，”陸墨涵拿過他放下的資料，仔細觀看，“有沒有可能是梁知恩讓那個孩子放學了約副市長的孩子一起玩捉迷藏的？可是，那個孩子才三歲半，不好控制，還容易忘事。”

“一會兒我問問這個陳斌，就知道了。”胡世凱說，他心中也有許多疑問。

“這個梁知恩，我總覺得她很奇怪。”

陳斌長了一張標準的變態壞人臉，他坐在皮椅子上不安分的東張西望。

“陳斌，”胡世凱坐在他旁邊，“你記得梁知恩嗎？”

陳斌認真的想了想，“不認識。”

陸墨涵把手機遞給胡世凱，胡世凱一看，是梁知恩的照片，向右滑動就是羅詠嵐小時候的照片。胡世凱將手機中的照片給陳斌看，他還是不認識。又給他看羅詠嵐小時候的照片，陳斌突然瞳孔放大，嘴巴哆嗦，顯然他是在害怕。

雖然害怕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很沒有道理，但胡世凱認為陳斌已經是犯人，沒有必要偽裝自己，“她是誰？”

“她，她是惡魔，”陳斌吞咽著口水，“她就是一個惡魔！”

胡世凱給陳斌倒了一杯溫水，讓他放松，他說，“二狗帶她來的，那天二狗帶了三個女娃，全都是家裏不要的，二狗說要賣給有錢人，第二天就帶了兩個出去，剩的那個就讓神棍看著。二狗沒把她賣出去，把最小的那個賣了，她就一直跟二狗他們到處去買孩子的家，去了又回來，快半個月了別的小孩都賣了就她沒賣出生。”

陸墨涵問，“這半個月，你有沒有……”

“我沒有！”陳斌打斷他，“我們老大不許我們碰這些小女娃，跟菩薩一樣供著，說弄壞了賣不了好價錢。”

“那她，怎麽就是惡魔了？”胡世凱問。

“就是她，她不知道怎麽就知道我好這個的，拉著我去廁所，要我摸她，我太久沒碰了，這一下就控制不住了，回來被老大看見她的傷，”陳斌有些激動，“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讓老大看見的！老大把我狠狠的打了一頓，要我滾出去當乞丐！是神棍求老大不要真把我趕走，我就在神棍那裏喝了點酒就睡了，躺了一下午，我記得我醒來神棍又騙回來一個男孩，這個男孩喜歡神棍家的男生，他說他九歲叫程什麽來的，拉著神棍家的男生跑了，我想受了神棍的恩惠不能讓男生不見了就追出去，結果警察就把我們抓了。”神棍剛把孩子帶進來那天老大問他賣不賣，他說要五十萬。老大和陳斌就知道他那是他寶貝侄女。當時男童最多賣到三十五萬，女童最多就二十萬。而五十萬不只是500000的意思，也是不賣的意思。

“那這個梁知恩……”

“是她，就是她把警察找來的，她知道神棍有個侄女，她可以隨便走來走去，我們不管她的，她說她被我弄傷了，要男生去找藥給她，老大生怕她死了，明明帶她去看診所了，怎麽還要找那種藥！”陳斌越說越恨，“男生去藥店找那種藥，藥店就報警了，你說她可不可怕？”

“這麽說，梁知恩讓男生去買藥，”陸墨涵分析道，說著又覺得不順口，“男生”？剛才他是“男孩”“女孩”的區分孩子的，怎麽現在都流行取藍笙男生這樣的名字？他說，“他買了藥，藥店報警，這個時候神棍帶回來一個男孩，男孩帶著男生跑了，你不是去追孩子了嗎？你是怎麽被抓的？”陸墨涵越說越覺得拗口，陳斌明明是被記錄在人販案件中的罪犯。

“就是她，她讓男生去買藥時是這麽說的，她說：‘一定要問他小孩子可不可以吃的。’侄女以為她快死了，眼淚汪汪的點頭，她還說：‘我們要是不在這裏住了，會去哪裏？’侄女就告訴她了，肯定是她，我想了這麽多年，就是她，準沒錯！”陳斌憤恨不已。

胡世凱突然笑了笑，問道：“你們不是有個神棍嗎？他沒幫你們算出來你們會被警察抓啊？”

“他是世外高人，他肯定知道，要不然怎麽就他沒被抓到？”陳斌說。

陸墨涵問：“他叫什麽名字？”

陳斌：“我們都叫他神棍。”

胡世凱：“那個男生叫什麽名字？還記得嗎？”

陳斌：“就叫男生，估計是家裏想要個男孩兒才給她取這樣的名兒。她也是命苦啊，爸媽不管不顧，自小就跟著神棍騙吃騙喝。”

陸墨涵突然想到藍笙，他問，“她是女的？神棍不是她爸？”

陳斌說：“是她舅。”

“是不是這樣？”胡世凱跟陸墨涵想到一塊兒去了，他在紙上寫了“藍笙”兩個字給陳斌看。陳斌點了點頭。

藍笙胡亂在街上走，竟然遇到張鵬。

“美女，你真的認錯了，我不是，我就是一撿垃圾的！”張鵬現在一點都不想見到藍笙。

藍笙把臉湊過來，“哎呀，沒有關系，我是來找你算命的，不是來要你的命的。”

張鵬緩了緩，“我可不會，藍家向來都是傳女不傳男。”藍氏族規第一條就是家業傳女不傳男。

“沒有關系，舅舅，你隨便瞎說。”藍笙說道。

“你看這天氣就要入冬了，舅舅流浪街頭……”張鵬念念叨叨。

“到我那裏去住！”藍笙說。

“不是！舅舅流浪街頭不要緊，你得趕緊找個男朋友，你看這天氣涼了，你又是藍家的獨苗，上次那個追我的人不能要，我覺得昨天約你吃飯的那個不錯。”張鵬說。

“你怎麽知道我就是藍家獨苗了？我可沒有跟你說過藍梅死了。再說了，昨天約我吃飯的是誰呀？我都忘了。”藍笙笑嘻嘻的問。

“咳咳，”張鵬咳嗽掩飾，“天道輪回，因果循環，善惡到頭終有報……”

藍笙笑著拉著張鵬的手，她知道他都知道，故意說這些話來糊弄她，當她還是五六歲的小孩，“你一定知道我什麽時候能過上安穩的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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