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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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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硯整整在那裏做了一個晌午,一直到她肚子裏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她才恍然。

她現在肚子裏有孩子,不能餓著,一餓之下就頭暈眼花。

她艱難地扶著墻站起來,推開廟門打算往外走。

她還是先找些吃食吧。

可是她剛走出去,迎頭就幾乎和一個人撞上。

擡頭間,卻見對方牛高馬大,威武魁梧,一身戎裝打扮,看起來倒是個將軍模樣。

對方被她撞了,先是有些不悅,而後便大吃一驚:“你,你不是阿硯妹妹嗎?”

阿硯妹妹?

這個稱呼倒是許久不曾聽到了,阿硯擡起頭仔細地辨認,卻見那面龐幽黑剛正,眉宇堅毅,倒是頗有些熟悉。

記憶一下子湧現,她恍然大悟:“你,你是阿根哥哥!”

小時候經常一起玩的同村哥哥!

雖然他如今比起以前長高了太多,人也壯實了,可是那眉眼間的憨厚和剛毅之氣未變,輪廓也依稀是以前模樣,阿硯還是認出來了。

聽到這句“阿根哥哥”,霍啟根激動不已,上前竟然一把抱住了阿硯。

“阿硯,我可算是找到你了!你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啊?”阿硯有些莫名。

“阿硯,這些年我在外面打仗,立了功的,封了威遠將軍。我便想著回家去,孝順父母,讓他們也享享福,順便也該迎娶你了,接你去城裏過好日子。誰曾想我一回去才知道,你已經被惡霸強梁給搶走了!”

惡霸強梁?阿硯大驚,這是哪裏的說法?

霍啟根卻依然滔滔不絕地說道:“我也曾逼問過他們,你到底是被誰人搶走的,可是他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更不知道對方名姓,只說對方來頭大得很,連縣太爺都怕的。我去找縣太爺,誰知道之前戰亂,那縣太爺早已經死了的,縣衙裏的人也換了一撥,根本找不到之前的人了,更不要說打聽什麽。”

阿硯聽他這麽說,知道他必然是誤會了,想要掙脫他的手,誰知道他越發抓得緊了。

“阿硯,我聽我娘說了,你們被那惡霸逼著和我退了婚。可是我也說了我爹娘,這怎麽可以算呢,你們是被逼著退婚的,所以這不能算。我還是要娶你的,你還是我的沒有過門的妻子。”

霍啟根的聲音質樸誠懇,這麽對阿硯說道。

阿硯沒想到寧非剛消失了,自己就遇到了昔日未婚夫,更沒想到明明已經解除了婚約,卻憑空聽他說了這麽一番話。

她只好越發努力地掙脫了他的手,認真地道:“阿根哥哥,別管當時怎麽退婚的,如今我們已經沒有關系了。我現在已經嫁人了,不但嫁人,連肚子裏都有懷了一個。”

阿硯摸了摸對著,據實已告,以便徹底打消他的念頭。

“今日咱們他鄉相遇,實在也是緣分,不過我是把你當我昔日的同鄉阿根哥哥,卻沒有其他意思,更不敢以未婚妻自居。”

霍啟根顯然是有些驚詫,他疑惑地望著她,看了看她那水靈的小臉兒,又看了看她的肚子,終於忍不住問道:“你,你懷孕了?”

阿硯點頭:“嗯,懷了他的孩子。”

霍啟根楞楞地看了阿硯半響後,終於忍不住又問:“那你為什麽一個人在這裏?那個男人不要你了?”

阿硯搖頭,咬了下唇,輕笑著說:“這個倒不是,是我自己跑出來的,和他沒關系。”

霍啟根恍然,當下搖頭道:“怎麽可能沒關系呢,一定是他對你不好,才逼著你逃出來的。你看,你如今懷著孩子,怎麽就一個人淪落到這破廟裏。”

阿硯見此,真是發現有理說不清啊,只好辯道:“我和我家男人之間的事,一句話說不清楚,反正阿根哥哥,我已經嫁人了,咱們沒關系了。”

她可不敢和人家有什麽牽扯,那純屬是害人呢。

萬一哪天蕭鐸知道這個阿根哥哥又回來了,還不知道他會怎麽處置,說不得將人家大卸八塊。

是以她當下連敘舊都不敢,趕緊捂著肚子就要往前跑:“阿根哥哥,我還有事,先走了。”

誰知道霍啟根是根本不想放她走的,連忙跟上:“阿硯,你別走!當日解除婚約,我根本不在場,這個不能算的,所以你還是我沒過門的妻子。”

“我已經懷上了別的男人的孩子!”阿硯頭疼地叫了聲。

霍啟根偏生不信邪的:“懷了就懷了吧,我只能認了!”

阿硯被霍啟根糾纏了大半天,她走到哪裏,霍啟根就跟到哪裏。當別人用異樣的目光看著他們時,霍啟根就說:“這是我媳婦,和我鬧別扭呢。”

阿硯簡直是要抓狂了。

她不明白好好的寧非怎麽不見了,好好的就來了一個胡攪蠻纏的阿根哥哥。

可是她沒辦法。

她一個孕婦,還是一個偷偷跑出來的孕婦,跑又不能跑,嚷都不能嚷,沒辦法,只好任憑他跟著。

到了後來,她也是渴了累了,無奈地說:“阿根哥哥啊,你要跟著我,我也沒辦法,可是你能不能不要喊我未過門的媳婦了,這樣子我家相公聽到,會生氣的。”

蕭鐸如果生氣了,後果將是霍啟根無法想象的。

霍啟根此時倒也好說話了:“也行,反正我早晚會娶你的,現在不叫就不叫吧,以後再叫!”

阿硯聽著,差點氣絕。不過想到自己肚子裏的孩子,只能忍忍忍。

當下阿硯跟著霍啟根,投店到一處。那霍啟根對她也算是處處照料,店中膳食,晚間所用,竟然是無一不經心。

阿硯也是有片刻的疑惑,想著他看似一個大老粗,沒想到粗中有細。不過後來想著,聽他那意思,如今也是立了戰功的,想來這樣的人,外表看似彪悍,內裏卻必然要有些心思,要不然光憑蠻力哪能行呢。

當下也實在是累了,她便不再多想,安心地歇息了。

說來也怪,自從離開皇宮後,她肚子裏的這一位雖說依然會在肚子裏翻騰,可是那力道比以前小了許多。

“小東西,你之前果然是暴躁了,如今離開了你爹,倒是脾性變好了。”

看來她這一走,還真走對了?

接下來的日子裏,阿硯便跟隨著霍啟根一路向南而去。她為了不讓人發現,特意將臉上抹黑了。霍啟根見到,倒是沒說什麽,只是說不如以前好看了。

就這麽一直過了約莫月餘,阿硯肚子也漸漸挺起來了。

她想找一處山林躲避起來,可是看看霍啟根,她不由疑惑地道:“阿根哥哥,你不是將軍嗎?為什麽你也不需要回去?”

就這麽跟著她到處亂晃,真得可以嗎?

霍啟根擦了擦手,憨厚地笑了笑說:“媳婦都要跑了,我還當什麽官啊。”

這話說得阿硯頗為無可奈何。

“先找一處地方將你安置下來,等到你生了孩子,我們抱著孩子一起回去吧。”霍啟根還挺有計劃的。

阿硯更加無奈了。

“等我生了孩子,我可就不能和你一起了。”

她還想著蕭鐸,還要回到蕭鐸身邊。

如果這個孩子註定和蕭鐸無法相容,那就把這個孩子托付給可信的人吧。

闊別一個月了,她每每想起蕭鐸,心中都是絲絲的疼痛。

蕭鐸對她的種種溫柔,蕭鐸曾經的惡劣和嗜血,都刻印在她心上。根本不能想起,一想起來時,便是扯心動肺的疼。

她也每每會想起自己那日做夢所看到的情景。以前的她,或許覺得那是別人的事情,所謂的前世,其實也許和自己並無幹系,是以她並不會有什麽真切的體會。

可是自從那個夢後,屬於那個佛門靈物的記憶漸漸地襲上心間,並融入了她的腦海中,她開始意識到自己就是那個故事中的女子。

當意識到這點後,便是剝皮抽筋一般的疼。

本是兩情相悅的歡好,卻早已經被人挖下禁錮幾千年的陷阱。

她算什麽,又是什麽?

她在蕭鐸眼中是無法舍棄的摯愛,可是在別人眼中,卻不過是一個佛門靈物罷了。

一個掌管佛門法器的靈物,一個以自己的身體化為劍鞘來容納禁錮蕭鐸的靈物。

柴火曾說,她不過是一個紅粉骷髏,妖顏禍水。

曾經不懂的,也曾覺得委屈,可是如今卻徹頭徹尾地懂了。

她果然就是一個紅粉骷髏,一個專門為蕭鐸打造的骷髏。

當蕭鐸動情時,便已經進入了她的牢籠。

深夜之中,她撫摸著自己的肚子,那裏有蕭鐸在她體內留下的種子,已經生根發芽,並且孕育為她和他的骨血。

輾轉難眠,她睜著眼睛,一直就看著窗外。

她不知道蕭鐸現在到底是怎麽樣的心情,是憤怒的,悲傷的,還是漠然的?

想到這裏,她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你等我幾個月,我生下這個孩子,就繼續陪著你。”

哪怕陪著你,會讓我步入自己的詛咒之中,也是心甘情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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