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佳琦看不過去了，勸道：“姆媽，你別逼大哥啦，大哥也不是想要住在家裏的，大哥的情況，儂和爹爹又不是不知道大哥真的因為去外地插隊，經濟困難，好不容易回到上海，作為家人，我們應該多給大哥一點兒關愛，不就是十元錢水電費的事嗎？多大點兒事，不能因為一點兒小事就無情的趕大哥一家走！”

“大哥多不容易啊，三十一年了，遠離家鄉，遠離父母，遠離這個家，我們應該多給大哥一點兒溫暖，他要的其實並不多，只是家人的關愛和溫暖而已，十元錢水電費，我貼補給你好了，姆媽，儂也不要再吵了，儂腿才剛摔斷過，還是大哥和瑾萱送你去的醫院，多想想大哥的好，如果沒有大哥，我們兄妹都很忙，誰都抽不出空來照顧你，要不是大哥每天去醫院陪護，還要花錢請護工，現在護工也很貴的，大哥幫儂省了這麽多的護工費，就不要說這點兒水電費了，都是一家人相互謙讓一點兒，多想著對方的好，不要無休止的爭吵，爭吵只會擴大矛盾，又解決不了問題，沒有任何意義！”

被沈佳琦一批評，沈母沒話說了，沈佳琦都肯貼補父母水電費了，為了十元錢，親情如寒炭，吵成這樣，也不是什麽光榮的事，沈父趕緊勸道：“算啦，十元錢水電費也不用佳琦出啦，我們老兩口退休工資都是有的，算啦佳勇也挺不容易的，老太婆，儂就不要為了十元錢水電費曲居委會拱自己的親生兒子了，讓別人看笑話，說來說去都是我們老沈家的事兒！”

沈父這樣一說，沈母也覺得面子上掛不住，當著沈佳琦的面，她也不敢造次，只能悻悻的上了樓。

居委會的工作人員在外面敲門，沈佳琦出去打開院門。

“您好，我們是居委會的，你家花園的小房子是違章建築，下個星期，我們要派工人來拆除！”

沈佳勇一聽急了，趕緊過來，“這可不能拆啊，我們全家都住在花園裏的這間小房子裏，拆了，讓我們住到哪裏去啊？”

“和你母親商量一下，你五弟不是已經搬出去一段時間了嗎？底樓那間小房子不是空著沒人住嗎？”

“那你可要找我媽說去，她是老年人固執得狠，你們不去和她說，她不肯讓我住的，而且我是上海回滬知青，我經濟困難，你們拆遷，我沒房子住，收入又太低，不夠開銷維持生活，我需要幫助！”

居委會的工作人員只能上樓和沈母進行協調，協調好了以後，下樓對沈佳勇說：“好了，我們已經和你母親協調過了，她同意讓你們一家搬入你五弟的那間小房間居住，下周我們要派工人要花園裏的違章建築拆掉，至於你的經濟困難問題，我們小區恰好缺一個垃圾清潔工，就是每天早晚倒一次垃圾，把垃圾車推到定點去清倒一下，那是體力活，每個月工資給你800元，工作時間自由，你可以自行掌握，不過得保證居民有垃圾桶倒垃圾，垃圾桶不能滿出來。”

“好，謝謝居委會照顧我！”

沈佳勇也得到了一個工作很是高興，雖然只是一個倒垃圾桶的工作，處於最底層，但對於在外面吃慣了苦的沈佳勇來說也迫於無奈，回到上海的生活開支開，物價一直在漲，每天都要柴米油鹽，他的病退工資並不高，如果每個月能多800元補貼生活，那也是好的，所以他想都沒有想就答應了。

沈母也拿出了鑰匙，同意讓沈佳勇一家人搬進沈佳海原來的那間9個平方米的婚房，林玉珍幫忙打掃，有一段時間沒有打掃了，地上都是灰。

“四妹啊，今天真是多虧你幫忙了，替你大哥說了一句公道話！”

“兄妹之間，就不用客氣了，大哥啊，讓你在這裏受委屈了，我心裏也覺得挺難過的，沈家對不起大哥，當年要不是大哥和二姐去雲南插隊，我和五弟就一定要去插隊的，三哥插隊半路上就逃跑回來了，他吃不起苦，要不是看在咱們沈家子女已經有兩個出去插隊了，三哥也會被抓回來的！”

“所以三哥、我、五弟都占了大哥、二姐的便宜的，我是知道的，大哥受苦最多，在外地工作時間最多，姆媽和爹爹還幫二姐帶大了女兒沈娜，二姐自己並沒有帶女兒，爹爹只是每個月都問二姐要沈娜的生活費。”

“相比之下，大哥是最苦的啦，大哥在外地做辛苦的鉗工工作，三十一年堅守在工作崗位上，為了修理廠裏的機器，整個人都鉆到機器裏面，一身油汙，工作非常辛苦，工作條件也非常艱苦，大哥吃苦耐勞，這麽多年，身體也不太好，多次胃出血，多虧大嫂不離不棄，照顧他，我要代表我們沈家好好感謝一下大嫂！”

“佳琦，你太客氣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不，大嫂，你真是一位好妻子，很少有大嫂這麽好的媳婦了，我大哥命苦，命運曲折，為了回到上海，他確實吃了不少苦，好在老天爺對他好，讓他娶了大嫂，你對大哥這份情義，我看著眼裏也十分感動！”

“佳琦，沈家就屬你最明事理，如果沈家沒有你替我們說話，我們真是一天就不能在沈家呆下去了，剛才你也聽見了爹爹和姆媽想著法子要趕我們走呢！”

“大嫂，你別和那兩位老人一般見識，他們年紀大了，有老年癡呆，老了，神志不清了，不能把他們說的話當真，要不然大哥和你得氣死！”

“大哥，你和大嫂收拾一下這間屋子先住著，居委會安排的那份清倒垃圾桶的工作先做著，如果身體吃不消，幹不動了，就不要勉強，我現在是興達廠的廠長，可以給你安排一份輕松的工作的！”

“四妹，玉珍已經麻煩你在興達廠裏安排了一份倉庫管理員的工作，我已經感激不盡了，將來瑾萱大學畢業，你也肯安排瑾萱去你廠裏工作，我怎麽好意思這麽大的年紀了還要麻煩你再給我安排工作，你雖然是廠長，但是也不能照顧自家的親戚太多，會讓廠裏的同事說閑話的，大哥不想給你添麻煩！”

“好吧，大哥，那你就先做著居委會安排的工作，千萬不要硬撐，我知道你的身體不好，吃不消一定要和我說啊，我們都是一家人，爹爹姆媽年紀大了，他們是老年人，他們不通情達理，你還有四妹呢，只要有四妹在，就會盡力幫助你們一家人的，大哥放心！”

沈佳勇拉著沈佳琦的手，眼裏含著熱淚，他什麽都沒有說，只是緊緊捂住了四妹的手，從大哥手心裏傳過來的溫度，讓沈佳琦很感動，大哥再窮都是她的親大哥，沈佳琦並不像五弟沈佳海那麽勢利，只認錢，不認人，沈佳琦目睹了剛才父母刁難大哥的情景，心裏也感覺很難過，父母太過自私，這樣算小的性格改不了，作為四妹她也只能暫時勸一勸，卻解決不了大哥的困境。

父母和大哥一家的關系，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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