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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二章 男兒有淚不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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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臻站在棲梧宮寢殿門外靜靜的聽著,待裏面不再有說話聲這才輕嘆一聲,轉身又回了禦書房。“去棲梧宮傳話,就說朕今晚在書房歇息,不過去了。”

鹿海聞聲就要退下,就被蕭臻招了回去。“陛下,您改變主意了?”

“不是,去請燕王和白禦史過來,朕有話要問他們。”

張皇後說得沒錯,他當著滿朝文武的面砸了張銘,命侍衛扒了他的朝服免了他丞相之職除了確實惱火之外,也有保全的意思。

丞相乃是百官之首,豈是說罷免就罷免的?可在那種境遇下,他騎虎難下,若不給白禦史一個交代,給滿朝文武一個威懾,將來上行下效豈不天下大亂,他還如何治理天下?

等鹿海再趕去棲梧宮的時候,棲梧宮已經熄了燈,他只好在門外對小魚輕聲道:“小魚姑娘,陛下今兒在禦書房歇下了,就不過來了,勞煩您給皇後娘娘說一聲。”

小魚聞言張了張嘴,不過卻沒說什麽,而是眼睛通紅的點了點頭,“知道了,鹿公公慢走。”

鹿海訕笑著又賠罪了兩句,這才轉身離去,心頭不禁有些唏噓,皇後娘娘果然是了解陛下,瞧方才說的那番話句句戳中了陛下內心的軟肋。原本陛下就沒打算真動張家,再被皇後娘娘說了那麽一番話,想來張丞相被扒的朝服很快就能穿回去。

燕王和白禦史本就被留在禦醫院養傷,得了傳召急忙起身朝禦書房走,半道上燕王轉頭對白禦史嘆道:“老白啊,你我這傷算是白受苦了。”

“燕親王何出此言?”白禦史被人扶著朝前走,疑惑的問。

燕王長嘆一聲,悠悠的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無奈嘆道:“你以命相博才扒了張銘的朝服,可恨啊,張銘這華服相信很快就又要穿回去了。”

“什麽?燕親王,此話怎講?”白禦史臉色一變,急急的拉住朝前走的燕王,急切道:“王爺,您這話是什麽意思啊?張家霸占了我白家的祖墳,打斷了我親哥哥的腿,如此囂張跋扈、目無王法,陛下難道還要縱容他們嗎?!就算他們是皇後的母族,也不能這麽魚肉百姓啊。”

望著眼睛通紅委屈得都要哭出來的白禦史,燕王覺得氣氛差不多了,一把握住白禦史的手腕,沈聲道:“本王對你說句實話,本王的側妃也是死在張家人的手中,對他們的恨我不比你少。”

此言一出,白禦史臉色大變,早些時候只知道燕王府的張側妃去了,卻不曾想這其中還有這麽一段。“側妃娘娘不是張家的嫡女麽,怎麽會死在張家人的手中?”

燕王哆嗦了一下嘴唇,重重的嘆了口氣,眼眶卻紅了起來,一副想起亡妻的悲傷模樣。“不說了,不說了。”

見燕王這般傷心,白禦史也不好再追問,兩人並肩走進禦書房,難兄難弟似的互相攙扶著跪下對龍座上的蕭臻行了禮。

蕭臻聞聲擡頭,見兩人這副德行,楞了好一會才擡手示意兩人起身。“傷好些了沒有?”

燕王率先起身,陪著笑道:“多謝陛下關心,老臣已經沒事了。”話音剛落卻見白禦史還跪在地上,忙伸手拉了一把,竟然沒將對方拉起來。“白大人,陛下讓你起來呢。”

“白愛卿,起身吧。”蕭臻咳嗽一聲,臉上有些不自然的示意他起身。

白禦史沒有動,依舊倔強的跪在地上,帶著哭腔的問:“陛下是反悔了嗎?”

“什麽?”蕭臻沒聽明白,放下手中的奏折皺眉問。“愛卿說什麽?朕反悔什麽?”

燕王知道白禦史想說什麽,忙一把將他從地上拖了起來,打著圓場道:“白大人有什麽話先起來再說,別辜負了陛下的好心。”

此言一出,白禦史也回過神來,知道自己再僵持下去,只會惹怒了陛下,沒準兒就能讓張家翻了盤。聞言淒淒慘慘的站起身,小心謹慎的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半個屁股,鼻青臉腫又苦大仇深的模樣,看得蕭臻又是一陣心酸和愧疚。

沒錯,就是心酸和愧疚,或許連白禦史自己都沒發現,他這個清貧如洗的禦史當得連一國之君都覺得他清苦。望眼滿朝文武,哪個大臣不是富得流油?可眼前這位清貧的白禦史卻還穿著打著補丁的襪子,這還是他無意中發現的,當即就賞賜了他許多現銀,本指望著他能改善一下生活,豈料這白老頭倔強得很,全攢著最後給白芷薇做了陪嫁,真是令他哭笑不得。

“微臣有罪,差點辱沒了陛下的英明,求陛下賜罪。”說著白禦史就要下跪,被鹿海一把扶住。“鹿公公你別攔我,微臣有罪,微臣對不起陛下。”

蕭臻咳嗽一聲,鐵青的臉色緩和了許多,搖頭道:“愛卿何罪之有啊,你家的事朕都知道了,是那張湄目無王法搶占田宅還縱奴行兇,朕定會還你一個公道。”

這是要嚴懲張湄為他做主的意思,但這不是白禦史求的,白禦史既然當朝數落張家二十七條罪狀,他的目的是整垮整個張家,而不只是一個張湄。可如今他能說什麽?與陛下對著幹嗎?不,他不是蠢材,絕不能這麽做,否則只會讓張銘漁翁得利。

“有陛下這句話,微臣就算是立刻去死,也能瞑目了!我白家世代清貧,那片祖墳還是太祖爺垂憐賞賜的,只恨那張湄太兇惡說占就占,一言不合就打斷了微臣親哥哥的腿,還挖了微臣父母親的墳吶。陛下,微臣是人微言輕、無權無勢,可微臣再不濟也與丞相大人同朝為官吶。那張湄不看僧面看佛面,怎麽就敢連微臣家的祖墳都挖了呀。陛下,是微臣無能,連先祖的安息之地都保不住,微臣無能啊。”白禦史跪在地上嚎啕大哭,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這一番撕心裂肺的哭泣,哭得燕王和鹿海都紅了眼,而蕭臻卻是滿臉怒容,滾圓的龍眸中早已經滿布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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