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駿聽得連連點頭，可旋即才意識到不對勁，奇怪道：“你方才說你親自領精銳潛伏城中？不行，這太冒險了，再說你這張臉太過招搖，但凡是見過你的人，都不可能忘記你這張臉。你要想潛伏進去，只怕還沒進城就被發現了。”

此言有理，燕今歌靜靜的思忖片刻，瞥一眼桌上硯臺中未幹的墨汁，伸手撈過然後抹了一把臉，待將整張臉都抹成了黑色，這才擡頭看向目瞪口呆的兩人。“如何？還能看出我是誰嗎？”

望著如同鹵蛋一樣的燕今歌，對著他的一嘴白牙，寧逸夫不知為何突然打了一個寒顫，抖了抖肩膀道：“你這樣子若是讓京中女子看到，定會掩面而泣。”

“我只問你，還能看出我是誰嗎？”燕今歌以為黑得還不夠，擡手又要繼續抹，被寧逸夫一把拉住了胳膊。“怎麽？”

寧逸夫都不忍心看了，嘆氣道：“你已經黑成了墨炭，鬼認得出你是誰。”

“嗯，就像個鹵蛋似的，根本瞧不出你是誰。”席駿點頭附和，可旋即卻又覺得少了點什麽，退後兩步認真的看向寧逸夫道：“你這張臉太白了，你也得抹一點。”話音剛落就抓了一手的墨汁抹到了他的臉上，直將他一張臉抹得烏漆墨黑。

等到寧逸夫反手將席駿抹得一臉黑時，轉頭卻發現燕今歌已經用毛巾洗去滿臉的墨汁，當即楞在當場，“你怎麽又洗了？”

“墨汁遇水即化，我昨日夜觀天象，近兩日會有大雨，墨汁不行得換成別的。”燕今歌迅速抹去臉上的墨汁，但將臉塗黑就能讓人認不出，倒是個好主意。

席駿聽得一楞，一個楞神間就被寧逸夫潑得滿頭滿臉都是墨汁，當即怒火中燒抓過硯臺就與他打到了一處，倒是將剛才要問的話忘了一個幹凈。直到被自家副將喊出中軍帳，才恍惚就忙著和寧逸夫動手了，連正事都給忘了。

“誒誒別走，我就說忘了什麽事，現在才想起來，我們根本沒問關於攻城的事。”席駿一把拉住寧逸夫的胳膊，埋怨道。

寧逸夫被他這麽一扯，才想起來他們忘了正事，當即一拍腦門懊惱道：“都怪你，害得我連正事都忘了。”

“你還有臉怪我，要不是你突然動手，我能忘了問嗎？”席駿沒好氣白他一眼，完全忘了先動手的人是自己。

兩人的副將站在原地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中尋出了無奈，這兩位將軍少年得志，但有的時候卻還是這般孩子心性。

“少將，監軍已經下了軍令，先鋒營的弟兄們已經分成兩百組分次離開軍營，可我們卻沒有收到任何命令，監軍可是對我等有其他的安排？”寧河見兩人還在鬥嘴，頗為無奈道。

寧逸夫聞言一楞，動作一頓腦門就挨了一巴掌，當即氣得擡手就揍，席駿本是偷襲就有些心虛，默默的挨了他兩下然後躲開。“好了好了，不打了，你我武藝相當，再打下去也沒有意義。寧河你剛才說什麽？所有人都被派了出去，就將我們留了下來？”

“是啊參軍。”席輕點頭，稟報道：“消息一炷香前就已經傳遍整個軍營，先鋒營三萬人都派了出去，只剩我們百十人沒有得到命令。”

“只剩百來人？燕今歌他瘋了？”席駿抓住了他話中的重點，轉頭怒瞪著寧逸夫道：“他瘋了是不是？百來人就敢使計闖入城中做內應？”

“怎麽？怕了？”寧逸夫斜眼白他一眼，用鼻子哼了一聲。

席駿最受不得他的激將，當即怒目圓瞪哼道：“誰說我怕了，我會怕？笑話！”

見他神色不變，眼中卻是火光四起，寧逸夫知道他最是受不得激將，好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這性子還得再磨一磨，否則將來肯定得吃大虧。”

本是一句戲言，豈料當夜就應了驗，嚇得寧逸夫連拍了自己嘴巴好幾次，直覺自己這烏鴉嘴簡直像是開了光。自然這是後話，此時的寧逸夫只想著返回中軍帳，抓住燕今歌好好問一問今晚到底如何攻城。

“今歌，我方才忘了問你，你說……”寧逸夫沒有多想，轉身返回中軍帳，卻發現眼前哪裏有什麽燕今歌，只有一個身穿上池鎧甲的小兵，正大喇喇的站在中軍帳中整理須發。“你是何人？！”

燕今歌剛換上上池小兵的鎧甲，就見寧逸夫楞頭楞腦的闖了進來，對著他就拔出了佩刀。“你瘋了？是我！”

“燕……今歌？你怎麽變樣了？”寧逸夫滿臉錯愕，望著眼前完全陌生的上池小兵，怎麽也無法將他與燕今歌畫上等號。“你是吃了什麽，怎麽臉型都變了？”

之前不是說要用墨汁抹臉的麽，這用的是什麽墨汁，連他的臉型都變了？寧逸夫越看越是驚奇，對外面和副將說話的席駿喊道：“席駿，快進來。”

“幹嘛？”席駿不疑有他，與席輕、寧河一同走了進來，望著大喇喇站著的上池小兵嚇了一跳，“哪裏來的敵軍，好大的膽子！燕監軍呢，他去哪兒了？”

見兩人都認不出自己，燕今歌整了整袖口，對二人道：“你們也算是我親近之人，連你們都認不出我，想來敵軍也不會認得出。”

席駿驚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道：“你是燕今歌？”

“正是。”燕今歌擡起胳膊在兩人面前轉了轉，問道：“如何？”

“完全認不出來。”席駿吞了吞口水，望著眼前的陌生人，簡直越看越覺得瘆得慌。“你怎麽完全變了樣子，是不是戴了人皮面具？”

“沒有。”燕今歌擡手伸到而後，抽出一根銀針，對兩人道：“銀針刺穴可以改變容貌，你們也一並換了臉，黃昏時分趁亂隨我潛入春城。”

終於聽到他下達命令了，席駿驚喜得搓了搓手，問道：“你要我們如何配合你？”

“不是配合，是與我一起。”燕今歌轉身踢開腳邊的木箱，對兩人及其身後的副將道：“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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