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不到，我一想著若是再去晚一些，寧大山就要對你們動手，我恨不能殺人。”燕今歌不是情緒外露的人，可方才痛毆寧大山的時候，他當真是恨不得親手宰了他。

杜月娘聞言一笑，反手握緊他的手柔聲道：“你不用自責，我是自己走下馬車的，因為我不想多生事端，也不想給他動手的借口。”說完頓了頓，捏了捏他溫暖的掌心，撫摸著他指腹的薄繭，“再說，你方才揍得他鎧甲破裂跪地求饒，這件事足夠他名譽掃地，今後在軍中再無立錐之地。”

聽她這麽一說，燕今歌禁不住想起寧大山哭著求饒的模樣，忍不住嗤笑道：“是他慫貨，這樣的人上了戰場不是逃兵就是叛徒。”

“非也，不是他太慫，是我相公太厲害，打得他全無招架之力，除了跪地求饒保得一條性命，他已經無路可走。”杜月娘雙手捧住他的大手，美眸中是毫不掩飾的崇拜，看得燕今歌心軟成一汪春水。

縱然心裏仿若吃了蜜一般甜，可燕今歌面上還是一片淡漠，輕哼道：“這次只是給他一個教訓，也是給全京城的人提個醒，誰敢為難我燕今歌的女人這就是前車之鑒。”

見他說得嚴肅，杜月娘笑著頷首，“就該這樣，讓他們知道，我們可不是好欺負的。”

流言猛於虎，杜月娘知道經過今天這麽一鬧，今後她在京城的處境只怕舉步維艱，不過就算燕今歌不鬧，她的處境也好不到哪裏去。縱然有燕王府和燕今歌為她撐腰，可她明白依靠別人不如自己變得強大，別人之所以敢隨意欺負她，說到底是她太弱了。

一個鄉下來的種地丫頭，突然搖身一變成了世家貴女爭破頭的世子妃。且不論這個尊貴的身份，便是沖著陌上人如玉的翩翩公子燕今歌，趨之若鶩的豪門貴女只怕也如過江之鯽數不勝數。

就沖她這半路殺出的程咬金搶走了燕今歌這一點，就夠京中的那些貴女恨毒了她。今後的日子，只怕要熱鬧了。

“在想什麽？”燕今歌輕捏她的手，狹眸侵染笑意睇向她。

杜月娘定了定神，將方才心裏想的對他說了，見他一副憋笑的模樣，老臉不禁微微泛紅。“早知道你會笑話我，我就不對你說心裏話了。”

“哈哈，我沒笑你，真的。”燕今歌強忍住笑，可眉宇間仿若堆滿了三月的春情，哪裏藏得住？

“你還笑，不理你了。”杜月娘老臉一紅，郁悶的轉身背對著他，一擡眼就看到馬氏笑盈盈的望著他們，當即俏臉紅到了耳朵根。“娘，您怎麽也和他一樣笑話我呀。”

馬氏額頭的傷口已經包紮好，傷口不大卻很深，若是力道再猛一些只怕就能看到頭骨。望著有說有笑的兩人，馬氏笑著感慨，“娘沒有笑話你，娘是替你高興。”

回想方才與燕今歌的對話，杜月娘臉色越發紅得滴血，輕聲道：“娘，是我沒保護好您，讓您受傷了。”

“傻瓜，話不能這麽說，那些壞人故意要找茬，不是你的錯。”馬氏從年輕時就開始守寡，被劉婆子和杜家人欺負了大半輩子，骨子裏的堅韌勝過任何人。

她深知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的道理，自己被人欺負了大半輩子，她不希望自家閨女也因為善良被人欺負。如果可以，她寧願月兒強勢一些，對人兇一點，不求欺負別人只求不被人欺負就好。

“月兒，娘聽說封都的人壞得很，一想著你今後要和那些人打交道，娘這心就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寧。”馬氏越想越是害怕，最後幹脆提議道，“要不，等成親之後，咱們就回涇陽吧。”

聽了這話，燕今歌頗有些哭笑不得，保證道：“岳母放心，小婿保證今後不會讓這種事再發生。”

對於他的保證，馬氏也只是聽一聽，眼睛依舊擔心的望著杜月娘，在等女兒的回答。

見狀，杜月娘擡眸對燕今歌歉意的笑了笑，對馬氏承諾道：“好，等成了親，我們就回涇陽去種花。”

“嗯。”得到了女兒的回答，馬氏高興的抱著寶兒親了又親，對咯咯直笑的寶兒柔聲道，“乖寶貝，待回了涇陽，婆婆給你做好吃的。”

在今後的歲月中，每每想起馬氏的音容笑貌，杜月娘都會心痛得無法呼吸。在這世間若還有誰全心全意、不求回報的疼她愛她，那便只有馬氏。馬氏給了她能給的全部，包括她自己的命，填補了她上輩子所有缺失的母愛，甚至更多，多到她生命無法承受。

馬車平穩的抵達燕易商隊在封都的別院，杜月娘扶著燕今歌的手下了馬車，擡眸望著商會的牌匾，立刻回頭問燕今歌：“你確定是這裏嗎？會不會是走錯了？”

“沒有，就是這裏。”燕今歌笑著點頭，扶著她走進店內，穿過弄堂走進後院，垂眸看向目瞪口呆的杜月娘笑問，“是不是覺得很熟悉？”

這何止是熟悉，這根本就是她們在涇陽的家呀！杜月娘不信邪的朝裏面走了兩步，當真是看哪兒都覺得像，可她沒有急著下定論，而是對馬氏問道：“娘，你覺不覺得這裏很眼熟？”

馬氏忍不住笑了起來，打趣道：“小傻子，這不就是我們在涇陽的家嘛，只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有心人搬來了這裏。”說完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燕今歌，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感激。

“岳母喜歡就好。”燕有心人揚唇一笑，伸手攬著杜月娘的腰肢，帶她走進主屋。“進去看看。”

杜月娘笑著點頭，擡腳拾階而上，站在嶄新的木門前深吸一口氣，而後用力將木門推開，撲面而來的霞光差點迷亂她的眼。“這些是什麽？”

牽著她的手跨過門檻，燕今歌見她小心翼翼不敢下腳的樣子，打趣道：“怎麽？不喜歡這個圖案？”

杜月娘嬌憨的白他一眼，嗔怪道：“你幹嘛用孔雀翎羽織成地毯鋪地，這得讓多少孔雀禿了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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