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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臣子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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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簡單,大元與番邦賊寇素來不共戴天,更曾經下過明文禁令,嚴禁番邦賊寇入我大元。這些賊人既然與城主暗中來往,為了掩人耳目和以防被發現,必定住在城主府中不敢外出,所以你想見到他們只能去城主府。而每一城的城主府都戒備森嚴,涇陽城主勾結番邦賊寇本就做賊心虛,府上的戒備更會加強許多,你定是硬闖且被發現了,所以才會受傷而回。”

耐心聽他說完,燕易的眼中露出讚賞之色,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道:“你生得像我,聰慧過人卻是像極了燕戰。燕戰年少時也與你這般,凡事都能舉一反三,雙目更是洞若觀火,再覆雜狡詐的陷阱,他都能一眼看穿,一直都是我的驕傲。”

“可如今你卻以他為恥,因為他背叛了上池,主動打開城門歸降,還被大元的皇帝封了異性王,子孫後代享受榮光。”燕今歌神情平淡道,可隱藏在寬大袖袍的手卻緊握成了拳頭,突然掌心一暖,低頭一看卻是不知何時身旁的杜月娘悄悄握住了他的手。

以燕戰為恥嗎?燕易緩慢的搖了搖頭,自嘲道:“你錯了,我從未以他為恥,他在我心中永遠是我最驕傲的兒子,這一點從未變過。初醒來時,我恨他恨得寢食難安,甚至不惜乞討著前往封都想當面找他問個清楚,可當看到那一處孤墳在北風中淒涼,那瞬間我的心竟是那般的痛,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絕望早已勝過那些無關緊要的陳年舊事。我記得燕戰小時候曾經問過我,他說父親,君不仁以薄待,臣子當如何?其實從他很小的時候,他就表現出了對皇帝不公正的不滿,可惜一直未被我重視罷了。”

這個回答倒是令燕今歌意外,燕今歌凝眸看著他,不相信道:“他背叛了上池皇室,你不恨他?”

“相比於恨他,我更希望他還活著。”燕易英武的臉上滿是悲愴,坐在繡凳上的魁梧身形似乎一瞬間蒼老了許多。“我沒想過時間已經過去一個甲子,我也沒有想過他早已經不在人世。逝者已矣,功過留待後人評說,或許他並沒有做錯。”錯的是這陰險的世道,皇室不知收斂的貪婪。

聽他親口說不再怨恨燕戰,杜月娘禁不住松了口氣,嘆道:“能聽你說出這番話,著實不容易。”

“是啊,可惜燕戰他再也聽不到了。”燕易悲傷的閉了閉眼睛,伸手握成拳頭抵住額頭,“這兩年我一直都在回想過去,那些事仿若就發生在昨天,實際上卻是已經過去六十年。”

“什麽六十年?你們到底在說什麽,為什麽我一句都聽不懂?”寧逸塵再也聽不下去,直接插進三個人中間,舉手發問。“你們到底在說什麽?能不能說點我能聽得懂的話?”

原本悲愴的氣氛因為他的介入而被打散,燕易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杜月娘則與燕今歌手牽著手,笑瞇瞇的將他望著,完全一副看熱鬧的神情。

寧逸塵等了半天也沒等到一句解釋,卻見所有人都盯著自己,“都看著我幹什麽?我哪裏說的不對了?”

“你沒什麽地方說的不對,可你姓寧,我就不告訴你,急死你。”燕易對姓寧的是真心半點好感都沒,當年若不是那一代的寧國公從中作梗,燕戰也不一定真的背叛上池國。

這特麽的和他姓寧有什麽關系?!寧逸塵氣得幹瞪眼,郁悶道:“你和寧家到底有什麽深仇大恨,我姓寧也成了你的心頭刺。”

要不是打不過他,寧逸塵早將他提起來吊打了。說來真是慚愧,接連在燕易手下吃了好幾次虧,寧逸塵才後悔當年沒有如燕今歌那般好好練武。

燕易眼眸陰沈不定的看向寧逸塵,拳頭握緊了又松開旋即又握緊,“小杜景,我餓了,去給我下碗面來。”

“我去吧。”馬氏聞言就要起身,很自然的順手將寶兒抱給燕今歌,剛起身卻被燕易伸手攔下。“燕先生?”

“她懂我的胃口,讓她跟你一塊去吧。”燕易堅持要杜月娘為他下碗面條,那執拗的眼神看得杜月娘無法拒絕。

“好,你等著,很快就好。”杜月娘迅速起身,拉著馬氏的手走出涼亭,剛走過月門眼睛就模糊得快要看不清眼前的路。

馬氏見她越走越慢,正在疑惑的時候,卻見她的眼眶紅了,接著眼淚便落了下來。“月兒,你咋了,是不是哪裏難受了?”

杜月娘背過身去抹了一下眼淚,卻沒能讓淚水停下,“我沒事,就是心裏有點難過。”燕易的脈象極其混亂,這是經脈逆行、氣血翻湧的征兆,她不知道以著他的身體還能堅持多久。

“咋了?是不是燕先生的脈象不太好?”馬氏一直都在,雖然一直沒吭聲,但他們的對話她還是聽到了心裏去。“不是說毒已經解了嗎?”

毒是解了,可他的身子卻有著油盡燈枯的跡象,她真的很擔心他。

杜月娘只是搖頭,待進了廚房卻是扶著木門慢慢的蹲了下來,嚇得馬氏轉身就要去喊人,被杜月娘伸手一把拉住。

“月兒,你到底是怎麽了,是不是肚子疼?”馬氏驚得面無人色,生怕她傷心太過傷到了腹中的孩子。

“我沒事,就是心口悶得難受。”杜月娘扶著門框站起來,搭著馬氏的手在躺椅上躺下,望著落葉飄零的庭院心裏也滿是戚戚焉。

馬氏站在一旁手足無措的看著她,見她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這才稍稍放下了心。“燕先生說要吃面,你給娘說他喜歡吃什麽面,娘給他做。”

吃面?杜月娘無聲揚唇笑了起來,可笑著笑著眼淚又落了下來,不想讓馬氏擔心,只能雙手緊緊捂住眼睛低聲哽咽,“娘你是知道的,我不會女紅不通廚藝,我哪裏會下什麽面!”

“那他為啥還要你來給他下碗面吃?”馬氏不解,奇怪道。

“他那是想支開我,有些話想單獨和燕今歌說。”杜月娘依舊捂著眼,可淚水卻還是從指縫中溢出,打濕了她繡著荷花的袖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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