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知道小許氏明天出殯，梁為廣家的直系親屬會在靈堂守靈，便全都朝梁為廣家走去。只是越走眾人越覺得奇怪，原本該死燈火通明伴隨著哭聲的靈堂，不僅看不到光亮也聽不到哭聲，走進了還聽到一些很奇怪的聲音。

“這什麽聲音？咋聽著這麽奇怪？”牛叔走在最前面，將手中的燈籠舉過頭頂，朝梁為廣家的院子裏面照。“這明天就出殯了，今晚咋沒有人守靈呢，不會是出事了吧？”

牛叔的烏鴉嘴跟開過光似的，一說一個準，比什麽都靈。村正聽他這麽一嘀咕，心猛地一沈，率先推開虛掩著的門，大步走了進去。

“廣子，為福兒，你們在哪呢？”一推開院子的大門，村正就取下燈籠裏面的蠟燭，將院子裏臨時擺放的八仙桌上的燭臺點上。待院子裏有了亮光，村民們才看清眼前的一切。

畢竟是辦喪事，滿院子的素白和紙花，映著並不通明的燭火，越發顯得陰森可怖。

“廣子？！”被眼前情景嚇了一跳，村正急忙呼喚梁為廣的名字，最後卻在桌子下面發現了一身縞素的梁為廣。“廣子，你咋睡在地上呢？”

“嗯？唔，好難受。”梁為廣醉得不輕，好半天才被人從地上扶起來，趴在桌子上看了好半天才認出眼前的人是村正。“二哥，你咋來了？”喊完回頭看了一眼自家老婆的靈堂，哭喪著臉問：“來給我媳婦兒守靈的？”

話音剛落，裏屋就傳來了男女酣戰的聲音，起初沒幾個人聽到，但隨著眾人都屏氣凝神的沒了聲音，裏屋裏面的男女之聲便顯得突兀了起來。

“這啥聲音？”牛叔悄悄靠近村正，擡手擋住嘴巴小聲問。“咋感覺像是在做那事兒？”

村正擡頭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怒斥道：“胡說八道些什麽，這是小許氏的靈堂，誰那麽不長眼來這種地方胡鬧！”村正是讀過書的，實在是沒法兒像牛叔那樣將那事兒那事兒之類的掛在嘴邊上。

雖說有村正嚴詞訓斥，但裏屋傳來的聲音卻越來越熱烈，晃晃悠悠的直往在場所有村民的耳朵裏面鉆。

“這好像是村長的聲音。”一直都沒有吭聲的寧逸塵，終於不再充當人肉背景，一身紫色紗衣的從人群中款步走出。“村正，你聽著可覺得這有些像村長的聲音？”

村長的聲音？牛叔眼睛一亮，擡頭在人群裏面找了找，終於發現了巧香的身影。“巧香，你過來聽聽，這是不是你家為福的聲音？”

“閉嘴！什麽為福的聲音，我家為福在家睡覺呢。”巧香本想溜回家看看梁為福還在不在家，說句不違心的話，方才她就覺得立馬好像有村長的聲音，可她不敢說。

牛叔不信邪，不等巧香說完，直接挑著燈籠撩起簾子就走了進去，但他也只跨進去一只腳，立刻就又退了出來。“夭壽啦，寡婦偷人啦！”

一句寡婦偷人啦，如同一大盆冰水倒進了滾熱的油鍋裏，擠在院子裏的村民立刻全都炸了。所有人都朝著裏屋指指點點，不管巧香是否承認，村民都認定了裏屋偷人的男子就是村長。

至於那個寡婦是誰，村裏人一共就那麽多人，誰家死了男人一個手掌都能數的出來，首當其沖的就是杜月娘母女。雖然村民們都沒有點破，但卻心照不宣，基本上已經認定裏面的人肯定和杜家那對母女脫不了關系。

“我說，村裏也沒幾個寡婦，裏面那女的是誰？”一個不明所以的村民低聲問前面的人，距離太遠剛才簾子挑起來的時候，他沒看到。

前面的人不知道，頭也沒回道：“村裏一共才幾個寡婦，一只手都能數的過來！照我說，村長一直都對杜家那對母女好得很，說不定裏面的那個寡婦就是其中一個。”

村裏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沒睡的和已經睡下的，全都被吵了起來。運氣好的擠進了院子裏面看熱鬧，像這些在外圍看不到具體情況的，就聚在一邊胡亂猜測裏面的寡婦是誰。

杜月娘在後邊聽了一會墻根，見話題竟然扯到了她和馬氏的身上，忙悄悄的混進人群，小聲問前面的人，“裏面咋地了？”

“你還不知道啊？村長偷了一個寡婦，就在廣子家裏面。”前面的村民看熱鬧看得開心不已，頭也舍不得回一下。

“寡婦？誰呀？”杜月娘好奇道，她雖然知道燕今歌他們打算以牙還牙，但卻不知道他們具體會怎麽做。

前頭的人沒有回頭，冷笑道：“村裏一共才幾個寡婦，依我看肯定是老杜家的那兩個小寡婦其中的一個。”

“你說什麽？！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你罵誰呢？”杜月娘聽不得這指桑罵槐的話，用力拍了拍前面說話人的肩膀，逼著對方回頭看向自己。“你罵誰呢？”

“咦？月娘？大嫂子，你們都在呢？”對方沒想到剛在人背後嚼舌根，人家就在自己身後站著呢，當即臉上的假笑都要掛不住。

見對方尷尬，杜月娘也不咄咄逼人，轉移話頭道：“大哥你來得早，給我說說唄，這小許氏的靈堂裏面到底發生啥了？”

對方一聽她給了臺階，立刻借坡下驢笑道：“寧公子找村長有事，村正幫著他找人，就找到了這裏來。”

找村長找到小許氏的靈堂，怎麽那麽有創意？杜月娘淡淡抿唇，扶著馬氏道：“娘，這裏距離靈堂太近，寶兒還小不宜靠得太近，咱們還是回吧。”

“是啊大嫂子，小孩子晚上不能來這種地方，太晦氣。”牛叔也擠了過來，對馬氏笑著擠眉弄眼。“月娘，你可曉得裏面那個女人是誰不？”

“我這剛來又站在遠，實在是不知道。”杜月娘搖頭，見牛叔還有心情笑，忍不住奇怪道，“這人怕是和小許氏有仇，竟在人家的靈堂上做這種事，唉。”

杜月娘這一聲似有若無的哀嘆，成了壓垮巧香的最後一根稻草。望著眼前衣不蔽體的兩個人，巧香只覺得一口血堵在喉嚨口，逼得她眼前一陣發黑！

“劉婆子，老娘跟你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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