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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夢醒時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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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月娘對情笨拙得很,要不然也不會活生生暗戀了將軍二十年,臨死只得來一句好兄弟。她摸不準自己的心,更無法確定當初在山谷中與燕今歌發生的那一切到底是對還是錯。

替寶兒穿上幹爽的小肚兜,杜月娘撩起簾子走出來,看著寧逸塵問:“你說,我是不是從一開始就錯了?”

“啊?什麽錯了?”寧逸塵一楞,旋即明白她問的是什麽。“你後悔了?後悔選擇了他?”不知為何,他心底突生些許期待,想聽她親口承認她後悔選擇燕今歌。

杜月娘抱著寶兒在院中納涼,摸著寶兒肉嘟嘟的小胖腳,心裏是莫名的踏實。“不後悔,在山中與他幾經生死,能得他青睞我很感激。好幾次命懸一線的時候我都在想,就這樣和他死在一起其實也挺好。可一走出山谷冷風一吹,我瞬間就清醒了過來,我與他身份何止是天差地別,他是高高在上的燕王府世子,而我只不過是窮鄉僻壤的山野村姑,實在是高攀不起。”

“就因為這個?”寧逸塵不信,跟在她身後躲到樹下去納涼,望著她的側臉問,“你不在乎他和別人在一起嗎?一點也不在乎他要娶別的女人嗎?”

杜月娘臉色陰郁的瞪他一眼,恨聲道:“我在乎有用嗎?我在乎就能改變他的出生,縮短與他的距離嗎?!寧公子,那些世俗門第之見,我改變不了。”

“所以呢,所以你就要放棄他了?”寧逸塵一臉的不能理解,“我認識的杜月娘敢作敢為,如同大丈夫一般無所畏懼。如今你這是怎麽了?就因為這點小小的世俗門第之見,就要放棄自己心愛的人嗎?”

心愛的人?是指燕今歌嗎?杜月娘抱著寶兒陷入沈默,她是敢作敢為,是無所畏懼,可她沒有摸準自己的心,無法回答他的問題。

“為什麽不回答?正如你說的那樣,你與他生死與共過,連面對生死都不怕,你還怕什麽?”

她在怕什麽?杜月娘捫心自問,是當真覺得兩人差距太大無法跨越,還是在替自己找借口?“我怕他的存在會打破我好不容易維持的寧靜生活,不管是你還是燕今歌,你們這樣的權貴都不該出現在我們平民百姓的生命中,所以……”

“所以你就要舍棄我?”話音未落,一道清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接著一身素白的燕今歌清雋逼人的走了進來。

他什麽時候來的?又在外面聽了多久?杜月娘一楞,迎著他如實質般的視線,訕笑道:“你都聽到了?”

燕今歌一步步的逼近,凝著她的眼啞聲逼問:“你明明答應過我,無論處於何等境地都不會舍棄我?你和母妃都是一樣的,都是說謊的騙子,大騙子!”

最後三個字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飽含無盡的憤怒與委屈,配著他那張疲憊的臉這是何等的控訴?!

騙子二字分量太重,直將杜月娘壓得直不起腰來,可她旋即一想,不對呀,她都和他恩斷義絕了,有必要愧疚嗎?

“燕公子這話從何說起,我什麽時候騙過你,實在是當不起你這控訴。”挺直了脊背,杜月娘抱著寶兒說得雲淡風輕。

想賴賬?燕今歌瞳孔微縮,憤怒的瞪著她,目光突然落在她光潔的大拇指上。“我送你的扳指去哪了?”

杜月娘心跳亂了節奏,擡手指向南邊,冷聲道:“丟了。”

“為什麽?”燕今歌皺眉,滿臉的不能理解。

她不喜大元風俗,他特地按照上池的風俗,親自制作了一個烏金扳指送給她,在扳指的內側刻上自己的名,這是上池貴族男子最常見的示愛手段。她明明答應過自己,一定會好好珍惜,為何如今卻告訴他丟了?

對於一段不想要的感情,最好的方式就是丟掉與之有關的所有東西,尤其是定情信物。

迎著燕今歌受傷的眼,這話她實在說不出口。“燕今歌,我仔細想過了,還是覺得我們不合適。”

“哪裏不合適?你我水乳交融的時候怎麽不說不合適?”燕今歌上前一步,逼視著她的眼一字一頓的問。

杜月娘老臉一紅,急忙捂住他的嘴巴,紅著臉道:“這種話也能說出口,你還要不要臉?!”

“你都不要我了,我還要什麽臉!”燕今歌一把攫住她的手腕,扯著她的手送到嘴邊吭哧就是一口,直將對方咬得臉色都變了。

望著他憔悴不已的俊臉,杜月娘心一酸,莫名又將他與記憶中的那張臉重疊。想當年困守海城時,連著整整兩個月的膠著海戰,整整七日未眠的將軍,也是這般憔悴的立於萬軍之前,發誓不破海賊誓不還。

那時的他,是何等的英姿勃發,是何等的頂天立地!又是何等的令她心醉,哪怕為他去死也癡心不悔。

“杜景!你又在透過我看誰?你看清楚,我是燕今歌,不是旁人。”又是這種癡迷的眼神,燕今歌只覺得心一痛,好像被什麽紮了一般,疼得尖銳。

一直都被當成人肉背景的寧逸塵聞言一楞,奇怪的指著杜月娘問燕今歌:“杜景是誰?她小名兒?”

寧逸塵的聲音將杜月娘從記憶中拉回現實,迎著燕今歌受傷的眼眸,杜月娘心虛的別過臉看向別處。“你我相識就當是一場夢,夢醒之後各歸原處,不好嗎?”

“你要我忘了你?”燕今歌一驚,握緊她手腕的手指,不知不覺慢慢松開。“在你的心裏,我是不是只是他的一個替身?一個隨時可以舍棄的影子?”

這兩人在打什麽啞謎?寧逸塵狐疑的看看燕今歌,又轉頭看向杜月娘,總覺得他們好像在聊他無法觸及的東西。這種感覺讓他很不爽,甚至有一種被他們排斥在外的恐慌。

聽著他的指責,杜月娘只覺得心裏哇涼哇涼的,好像被人淋了一頭的冰水,當真是從頭頂涼到了腳板底。她承認,最初是將他看錯成了將軍,但她從沒將他當成是誰的替身,若非對他當真有情,她又豈會在清醒的情況下失身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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