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指向晚上7點，丁大東在門口當了半小時望妻石，終於等到了秦小敏。

酒吧裏燈光五彩斑斕，但在他們兩人相偕進來的那刻變成了暖色調。

大家互使眼神，心情亢奮，都為能見證這一喜事而雀躍，為了不讓女主角發現什麽端倪，還竭力使表情裝得無比正常。

秦小敏溫柔地同其他人打招呼，果然沒有註意到有什麽不同。

有相熟的姐妹拉她過去聊天，她看了眼丁大東，見他沒意見，拿了杯雞尾酒就過去了。

她們把秦小敏帶到中央的舞池邊上，因為音樂輕柔，舞池裏只有三三兩兩的人搭在一起搖擺，比往日裏安靜不少。

秦小敏還好奇道:“今天生意不好嗎？感覺人比以前少多了。”

有人聲音含糊道:“可不是嘛，今天生意就是好也得讓它不好。”門口早早就掛上了今日暫停營業的牌子，也就是秦小敏剛來那會兒才被拿了回來。

秦小敏沒聽清:“嗯，你說什麽？”

對方笑笑:“沒什麽，我就說這個樂隊挺好的。”

此時樂隊的前一首歌漸歇，轉而彈唱起一首英文歌One in a Million，臨時改編的曲子更加舒緩而煽情，雖是女聲，也別有一番意味。

秦小敏開心道:“真的，這是我很喜歡的歌!”

她轉身看向樂隊，紅色頭發的主唱閉著眼深情款款。

You are the one in a million, you are once in a lifetime.

你是一百萬分之一，是一生中唯一的一次。

長生第一次聽現場版樂隊演唱，笑咪咪地跟著主唱一起哼:“油阿惹碗應愛米粒兒～”

這空耳英語得有八級了吧……陸征表示:厲害了我的生!

長生不好意思地安靜下來，嘴角輕抿，露出個梨渦。

陸征好笑地摸他頭發：“沒事唱吧，還挺好聽的。”

長生眼睛亮晶晶:“真的?”

陸征輕笑:“真的。”

另一邊，丁大東推著一個餐車從暗處走到舞池中央。餐車上是一個三層的奶油蛋糕，上面用櫻桃鋪成愛心，正中有兩個小人，其中男生舉著巧克力鉆戒向女生單膝下跪。

眾人笑嘻嘻地圍成一圈，把丁大東和秦小敏拱在中間。

秦小敏吃驚地看著丁大東單膝跪地，手中舉起鉆戒。

“小敏，距離我們交往七周年還有三天，很高興我們現在還在一起。你知道嗎？前幾天我特別高興，因為那次我喝醉，你以為我聽不到就偷偷數落我。我記得很清楚，你說明明這個人有那麽多缺點，你卻還是舍不得離開我……”

音樂還在繼續，只是聲音變得更低、更輕、更緩。

You made me discover one of the stars above us.

是你令我發現我們頭頂上的一顆星星。

丁大東曾經是大學辯論隊的，巧舌如簧，但此刻話卻說得顛三倒四：“家裏你送的多肉又開花了，我答應你，以後會好好照顧它，更會好好照顧你。我一定會認真工作，好好養家，盡量不惹你生氣，如果沒做到還是讓你生氣了，那我絕對先向你道歉……總之，小敏，我愛你，你願意嫁給我嗎？”

秦小敏的眼眶濕潤了，她最青春的那幾年，都是和眼前這個人一起度過，他們愛過吵過甚至分手過，最終卻還是沒能離開彼此。

她今年就要三十歲了，很多女人這時候已經做了媽媽，可是她知道丁大東對婚姻不信任，雖然不被家人理解，卻也做好了一輩子不結婚的準備。

愛到底是什麽？

愛是恒久忍耐，是凡事包容，是永不止息。

她愛他，所以理解他，所以即使沒有那紙證書也等他。

不過沒想到，在她已經不抱希望的時候，他竟然求婚了。

秦小敏紅著眼，心裏其實有些委屈，但都比不過心裏漫上來的幸福感。

她伸出手，聲音略帶哭腔:“我答應你。”

丁大東給秦小敏戴上戒指，周圍一陣歡呼。

顧誠站在人群之外，看著丁大東笨手笨腳差點把戒指弄掉，也不禁露出笑容。

他不由回想，當初他跟沈希雅求婚時，是否也是這樣緊張和不知所措？

他們兩個出生於世家，羽翼未豐時對婚姻做不了主。所以十六歲那年他就知道，為了家族，他將來要娶沈家的女人。

但沈希雅不同，她是他為自己選的妻子，從一開始就喜歡，所以普通人談戀愛的過程他一點也不想少。

表白，約會，求婚，一步一步地走。只是誰知道，他們在婚禮時被迫走到了盡頭。

顧誠表情落寞，似乎陷入回憶。

而陸征覺得人多察覺不出少了個人，就遠遠躲在了後面，他轉動視線，竟然沒看到沈希雅的身影。

怎麽回事，沈希雅不是跟顧誠形影不離的嗎？

他往旁邊走了幾步，確定自己沒有看花眼或者不仔細。

突然間，長生擋在身前，厲聲道:“阿征，小心!”

陸征差點反射性地喊“怎麽了”，幸而及時住了口，否則得把所有人視線引過來。

只見沈希雅站在兩步開外，直直看著他和長生，還是穿著那條露肩長裙，嘴角含笑，美艷不可方物。

但陸征卻看到黑色蝌蚪樣的花紋從她脖頸處浮動上來，經過耳後、臉頰，直至眼尾，讓她面容如同半面修羅。

長生神色戒備，他知道對方身上有不對勁的地方，雖說不出來具體有什麽不妥，但直覺危險，所以不能讓她接近阿征。

陸征心下詫異，不知道為什麽好好的靈體突然變成這樣。而且要知道系統評級長生是S，沈希雅才是A，此刻長生卻如臨大敵，對方一臉淡然，必有蹊蹺。

陸征快速鎮定下來。

長生比他矮半個頭，這種保護的姿態雖令陸征感動，但絕不是他的作風，於是將長生拉回身側，冷靜地回視沈希雅，問道:“沈小姐，你是有什麽事嗎？”

現場氛圍熱烈，且他們離其他人有段距離，低聲說話並不會被聽見。

沈希雅饒有興趣地看他們互動，半晌才啟唇，對陸征道:“你果然看得見。有趣，竟然有人看得見鬼，還養著鬼。我死了這麽久，還是第一次見。”

沈希雅語氣奇怪，叫人不知是惡意還是嘲弄。

長生聽出對方話中對陸征的興味，臉色瞬間變得難看:“那也不關你事，先管好你自己!”

沈希雅勾唇一笑:“關不關我事，你說了算嗎，你們難道不是來找我的嗎？”

眼見長生要炸毛，陸征連忙護短地握住他的手，順毛道:“別生氣，你說的算，都算。”

然後對沈希雅道:“沈小姐才是有趣，三年多竟然還神志清醒，能說明一下是用了什麽辦法嗎？而且不知你怎麽知道我們是要找你？”

沈希雅瞥向長生，道:“他一出來我就感覺到了，那時候就在觀察你們。你的眼神一直放在我和顧誠身上，那麽明顯，想不察覺到都難。”

陸征聞言在心裏撫了下額，是他大意了，看沈希雅註意力全集中在顧誠身上，就沒克制自己的視線，反而打草驚蛇了。

她頓了頓，冷聲道:“至於我為什麽保持清醒，我沒有義務告訴你，希望你也別想著窺探。”

陸征聞言冷靜道:“沈小姐，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能保持清醒，但我想提醒你一點，靈體跟在活人身邊是沒好處的，想必這點你也知道吧？否則顧誠不會是這個樣子。”

就算再克制也一樣，活人的生氣還是會被靈體帶走的，根本不可能長久共存。陸征他若不是有系統幫忙，也不可能同長生呆在一起。

提到顧誠，沈希雅眼神兇狠，淩厲道:“別多管閑事，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她瞪視陸征一眼，手臂一甩，一陣風吹得門窗四響，她是用這種方式在做警告。

長生同樣長袖一甩，窗上的玻璃有了一絲裂紋。他微擡下巴，眼神銳利，毫不示弱。

沈希雅冷哼一聲，卻沒再幹什麽，轉身走了。

雖然不合時宜，但長生實力演示什麽叫“超兇”的舉動，讓陸征怎麽看怎麽可愛。

不過，他轉眼看到沈希雅臉上黑色紋路極快消褪，然後旁若無人地走回顧誠身邊。

也不由嘆氣道，任務果然沒那麽好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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