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著“魔亦有道”這個詞， 不過有時候這並不能作為評判一個魔頭的標準。

畢竟， 作為與天道截然相反的存在， 魔道法則本身象征的就是混亂、無序。

因此，由其孕育而出的種族——魔族自然也絕非善類。

“你想黑吃黑？”

看著一秒兇相畢露的計都，九頭雉雞精大驚失色， 同時沒有經過大腦思考，就蹦出了這句話。

“呵呵，黑吃黑？”

嘴裏咀嚼了一下這個詞， 計都反笑道：“看起來你也早將自己定位在了‘反派’上，只是你可看看你家大哥的臉都黑成什麽樣子了？估計再加重點顏色，就能滴出汁來了。”

“休要逞口舌之快。”

沈著臉，路揚制止制止了要與其對罵的九頭雉雞精， 隨即方道：“就算你想強取豪奪， 也得看看有沒有這個本事。”

說話間，他揚手一揮，原本被握在手裏的白色羽卷起一股旋風，目標正是沖著他們而來的計都。

“我記得人族之中有句話，好像是說什麽‘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然而對這說法， 我可不信。”

口中說出類似於嘲諷的話，計都的本意自然是在反諷他根本沒有成長。

“那就手底下見真章。”

對於這類似於嘲諷的話， 路揚根本沒有放在心裏。

他知道對方作為魔道之主，本來就十分精擅於這種針對精神的法門。

比如說上一次將他強擄到魔界的時候， 對方便對著他用出了“天魔惑神法”。

那就是一門專門用於控制旁人心神，從而達到能夠將之如同操縱傀儡一般效果的法術。

由於這種法術都是針對著元神，只要對方心神有絲毫不穩的跡象，那就會被其以可乘之機乘勢而破。

正因如此，路揚幹脆當做自己聽不見。

所謂失之不見，聽之不聞，這就是路揚現在力求保持住的心態。

看著朝自己呼嘯而至的狂風，計都不慌不忙，一步踏出，直接任憑狂風吹襲在身上。

狂風吹襲在他身上，直接讓其衣袍隨風獵獵招展。

那每一道風刃若單放在外面，都足以切金斷玉，然而就是如此堪比利刃存在的風卻無法割裂其衣衫，更不用說是傷害到計都了。

“大哥，你這招好像不管用啊。”

將這一切看在眼裏，九頭雉雞精顯然有些慌了神，這會兒更是沒經過大腦思考，就說出了心裏話。

“你同我閉嘴。”

專註於防備計都的路揚連頭都沒回，這會兒開口便是一連串訓斥。

高手交戰，勝負往往只在一念間。

對於這種本就勢均力敵的存在，任何一方倘或有一瞬間露出破綻，都會給對方施展出絕殺的機會。

路揚自信能夠保持住理智不被對方控制，可要說完勝計都，他就沒有這個信心了。

“唔……”

忽然被訓斥了一下，九頭雉雞精頗為委屈，不過轉念一想，他也看到了場面並不利於自家大哥。

相較於正在埋頭對其施法的路揚，作為被攻擊的對象，計都一直表現得十分游刃有餘。

看得出來，面對這番攻勢，對方根本沒有放在心裏。

“有來有往，才顯公平，你既然已經準備了那麽久，都無法傷害到我一根汗毛，那是不是該換成我出手了？”

在狂風中，計都幹脆張開了雙手。

話音剛落，無數黑氣忽然從他背後湧現出來，最後直接在其頭頂上方匯聚成了一條紫黑色的猙獰大蛇。

大蛇形狀恐怖，才剛剛被凝結出來，就沖著路揚和九頭雉雞精張開嘴，口中那腥紅色的蛇信不斷吐露，一邊又發出嘶嘶聲。

“這什麽東西啊！”

作為一只雞，會讓九頭雉雞精產生害怕的無非是那幾種天然在食物鏈上就克制著他們的動物。

比如說喜歡吃雞的九尾狐，又或者是蟒蛇、老虎、獅子之類的。

對於這種猛獸一般的存在，如果是普通凡俗之物還好，但如果對方與其同樣都是有法力的妖精，那麽九頭雉雞精就會本能產生畏懼。

眼前這條通體漆黑，同時又隱隱泛出紫色的大蛇雖然不是妖怪，沒有靈智，僅僅是計都以強大法力凝聚而成的法相。

可正是因為這其中包含著極為強大的法力，所以對於九頭雉雞精而言，同樣具有十分強大的震懾力。

“不用擔心，不過只是個虛像罷了。”

上前一步，擋在九頭雉雞精面前，路揚眉間一抹金色豪光宛轉，在他凝聚靈力之後，僅僅一眼，便已經看出了那條紫黑色大蛇的廬山真面目。

“嘴上說的輕巧，那就看看你們如何來接。”

雖然被對方一語道破玄機，計都卻依然不慌不忙，此時嘴角甚至還帶著一抹笑意。

他好整以暇地看著路揚，仿佛是在等待著對方以絕妙的法子破除他的得意技。

這一次，計都並沒有出言嘲諷，但是從他的神態上不難看出，對於路揚他依舊還是報以輕視的態度。

“不過只是些許濃郁的魔氣凝聚而成的大蛇罷了，還真以為天下無敵了嗎？”

凝視著那條快速朝他們撲過來的大蛇，路揚眼中慧光一閃，忽然伸手拍了拍九頭雉雞精的肩膀，而後道：“好了，該到你上場了。”

這麽說，他忽然一步錯開，居然直接讓九頭雉雞精站到了前面。

“哎，大哥，你、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本來就被那條大蛇給嚇的瑟瑟發抖，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路揚居然會把他推出去。

雖然本來面對計都的時候，他都表現得豪氣萬丈，但如今對象一換成猙獰的大蛇，九頭雉雞精瞬間被嚇得魂不附體，這會兒揚起腦袋，便發出了一串尖叫。

“別光顧著尖叫，你的南明離火本身就是這些陰煞之物的克星，現在不用，更待何時？”

看著面對大蛇，只顧著尖叫的九頭雉雞精，路揚眉頭大皺，同時真是恨不得一腳把他踹出去。

對於這種魔道的法術，他本身並不是沒有抗性。

但是相較於天然可以克制對方的南明離火，如果路揚施法的話，負擔會更大。

所以這種情況，路揚只能夠讓九頭雉雞精來頂鍋。

“呼呼呼——！”

被路揚這麽一說，九頭雉雞精面色一肅，同時仿佛是被觸及了開關一樣，這會兒也不尖叫了。

沖著計都所在的位置，他張開翅膀，然後張開嘴直接噴出了一道足有碗口粗細的白色火柱。

南明離火，生於離地之中，本身就是邪魔外道的克星。

要不是因為這個緣故，當初鯤鵬也不會特地去找朱雀陵光討要來南明離火火種一枚，並將之移植在了北冥海深處。

這目的無非就是為了鎮壓北冥海底的陰氣，以及那些由陰氣所衍生出來的種種不祥之物。

因此，如今被九頭雉雞精用來對付計都無鎖化成的巨蟒自然是有著奇效。

“南明離火，架勢倒是不錯。”

看到這聲勢浩大的一擊，計都嘴角含笑，先是點頭讚許了一句，而後卻道：“只可惜，火候還未夠——”

話音剛落，原本盤旋在他們周圍的紫黑色大蛇直接一揚尾巴，來了一招“靈蛇擺尾”。

隨著它忽然用尾巴揮出這麽一擊，原本還算濃郁的南明離火柱瞬間就被拍散了不少。

雖然在散出火花的同時，南明離火所濺射而出的火星也成功灼傷了大蛇的鱗甲，不過這並不足夠將其擊退。

“咯咯咯咯——！”

看見這一幕，九頭雉雞精拍打翅膀的速度明顯加快了不少，同時還發出了著急的咕咕叫。

“僅僅只能夠做到這種份上嗎？”

對這條對著自己張開血盆大口的大蛇，路揚一臉淡然，此時說著反而還笑了起來。

其實一開始，他的確是有抱著玉石俱焚的決心與對方展開拼死一擊的打算。

這種情況下，倘若他真的能擊傷計都，並成功使對方敗走，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可如果失敗的話，路揚覺得他至少也能夠把九頭雉雞精推上了一個安全的地方。

換句話說，這麽做，不成功，便成仁！

是隨著計都使用魔氣凝聚成一條大蛇之後，路揚心裏就浮現出了一絲奇怪的想法。

對方應該沒有全力出手——

這是路揚在與對方交手之後，所得出的第一反應。

倘若是全盛時期的計都，就算沒有魔道法則加持，也決計不會弄出這麽個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沒錯，這條看似猙獰的大蛇在路揚眼裏完全就是個繡花枕頭，經看不經打。

因為他心裏很清楚，如果計都是全力出手，憑借九頭雉雞精所施展出來的南明離火根本不可能和對方抗衡。

畢竟他們兩個人之間還有著非常大的差距，這不是南明離火的性質所能夠彌補的。

可結果卻是九頭雉雞精和雞都打了個不相上下！

雖然初看之下對方好像還游刃有餘，不過這也是意料之中的結果。

畢竟沒有全力出手，卻不代表他不是九頭雉雞精的對手。

而究其原因，路揚只能夠將這歸結到對方可能是在顧忌著什麽。

若不是因為心有顧忌而投鼠忌器，憑借計都的性子，是斷然不可能如此畏畏縮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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