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你繼續噴火， 我去上面看看能不能設法將這個洞口擴大一些。”

一邊囑咐著九頭雉雞精繼續噴吐火焰， 融化冰壁，路揚腳踏祥雲，這會兒卻是迎著寒風而上。

在下方， 九頭雉雞精一邊拍打著自己的雞翅，九個腦袋連連噴射金火，聞言也只是隨口應了一聲。

隨著他們的不懈努力， 忙活了大半天，也的確是在冰川偏下的地方融化出了一個長約數尺寬的洞口。

但僅僅是這樣一個洞口，那顯然是不夠的，所以路揚就開始尋找起了這面冰壁中靈氣較為穩定的一點。

“他們究竟想要幹什麽？”

得到了自家父親的囑咐， 來到這裏偷偷旁觀的青年看著他們不斷地將被火焰融化的冰雪轉移， 表情卻是有些不解。

正如同鯤鵬先前所說，這萬年冰壁聳立於極北之地數萬年，本身匯聚此地陰寒之氣於自身，早已成了北極的一處天然景象。

這其中蘊含著大量的靈力，等閑之人即便以火焰焚之，亦不能損其分毫。

九頭雉雞精雖然伴生著純陽火， 卻無奈自身修為太差， 以至於鯤鵬根本沒有將其放在眼裏。

就以現在這個情況來看，估摸著九頭雉雞精就算在這裏再待上個數百年， 也未必能夠用自身的火焰融化冰川。

“難道他們是想將洞府建立在這裏？”

隱身在一旁偷偷打量了一會兒，玄鯤表情有些無奈。

能夠想到住在萬年冰川下， 這種腦洞也不是尋常妖怪能夠具有的。

可這地方如果讓他來住的話，他也是絕對不願意來的。

靠著萬年冰川，靈氣雖然足夠，可本身卻苦寒無比，哪怕是他的這種在北冥土生土張的妖族，也不願意在此修行。

“看起來這法子，果然有可行之處？”

伴隨著九頭不斷噴吐金色火焰，原本那個小小的洞口也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擴大。

看著自己的成果展現在眼前，九頭雉雞精仿佛受到莫大鼓舞，這會兒更是卯足了勁不斷噴火。

“吼吼吼——！”

結果就在這時，他身下的冰川忽然發生了一串震動，緊接著耳邊就響起了一道十分淒厲的吼聲。

聽見這聲音，九頭雉雞精還沒能反應過來，只顧著與冰壁之中的蛇影大眼瞪小眼，一旁觀察他們的玄鯤見狀，卻是神色微微一變。

這聲音聽上去好像不太對勁，父親先前所說的大敵，莫非就是指對方？

“怎麽回事？”

玄鯤還在思索，路揚聽到聲音，卻是率先趕了回來。

“我不知道啊！”

作為被他點名詢問的對象，九頭雉雞精現在看起來十分茫然。

事實上，他的確非常茫然。

因為他只是遵照大哥的指示，在這裏噴火融化冰雪，可誰知道忽然居然會惹出了這麽個東西？

“好濃重的妖氣，這裏莫非……？”

看著白氣籠罩了一大半的冰川，路揚眉頭不覺蹙起，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麽，眼皮卻是快速跳了一下。

這麽濃重的妖氣，難不成這冰川底下還埋藏著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怎麽？”

見其神色有異，九頭雉雞精有些著急，“你是不是想到什麽了？”

“我們恐怕來錯地方了。”

瞧著從冰壁之中探出腦袋的九頭大蛇，路揚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十分難看。

九頭蛇，蛇身人面，若出則水火相隨——這分明是一個早該隕落的上古大妖啊！

“你看見那幾個腦袋沒有？”

面對路揚的詢問，九頭雉雞精下意識點了點頭，並回答道：“我看見了，而且好像有九個頭。”

雖然他自己也是九個頭，不過和那個九頭蛇一比，無疑是小巫見大巫了。

“這可能就是上古時期的九嬰。”

擡手取出白羽扇，路揚直接將九頭雉雞精扔到了後面，“你給我好好在這裏呆著！”

這麽說著，他卻是已經擺開了迎戰的架勢。

雖然面對上古大妖，路揚根本沒什麽信心，可是在氣勢上，他並不想輸給對方。

而且如果他估算著沒錯的話，眼前這個九嬰也應該只是對方的怨念化身。

九嬰乃是上古大妖，同時也被視作兇獸。

對方曾在大堯時期伴隨著十日並出而連同數個兇獸為禍一方，以至於當時的人族子弟民不聊生。

後大羿奉堯之命，持弓箭將其誅殺於北狄兇水，由此一代大妖便隕落落在了對方的手上。

“可如果真的是九嬰的話，他怎麽可能還活著？”

被路揚擡手一甩，九頭雉雞精直接撞到了冰塊上，只覺得眼冒金星。

好不容易等到平靜下來，他立即提出了質疑。

“此地雖為極北之處，但很有可能當年九嬰就是在此身亡的，所以這千年以來，其怨氣未消，就滋生出了這麽個東西。”

一說到這裏，路揚的臉色也是變得難看起來。

這事說出去恐怕也沒有多少人知道，以至於他根本就沒有考慮到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畢竟當初大羿斬殺九嬰之時，乃是位於北狄兇水。

可誰知道這麽多年過去，傳說中的北狄之地就是北冥？

也許當年被大羿斬殺之後，九嬰的屍身被埋葬於這北溟冰川之中。

以往九嬰屍身被冰雪之氣所震，所以其怨氣匯聚在這萬年冰壁之下，並不顯露分毫。

唯獨今日，路揚命九頭雉雞精以純陽火融化冰石，卻不想誤打誤撞因陽氣激發出了對方的怨氣。

“別啰嗦了，希望只是虛驚一場，我去試試看。”

看著朝自己張牙舞爪撲過來的九頭巨蛇，路揚神色微微一變，沒有在理會九頭雉雞精的話，隨即飛了過去。

“吼！”

隨著龐大的身軀探出白霧，長著九張人臉的九頭怪蛇終於沖破了冰川的限制，這下子也是呼嘯著沖著路揚撲了過來。

仔細看的話，不難發現，對方雖然上半身保持著九頭蛇的樣子，而蛇身上還有著人面。

可其下方卻很虛幻，看起來就像是有某種煙霧凝聚而成的幻影。

“果然是怨氣化身。”

瞧準了這一點，路揚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氣。

是幻化的化身還好，看起來對方也未必能夠如同數千年前那樣繼續保留神智。

剛才他選擇應戰，其實就是在賭，他在賭九嬰只是一縷殘魂。

而但凡這個過程中，對方露出一絲一毫神智清明的樣子，路揚都會毫不猶豫帶著九頭雉雞精立即轉身就走。

“小心點，雖然只是一縷殘魂，可它身上有著大妖的精氣，那也並非等閑之輩可以抵之。”

玄鯤並沒有現身相助的打算，這會兒也只是隔空傳音入密提點了一句。

畢竟之前鯤鵬也說了，除非事情發展到無法控制，不然是不許他插手的。

但是玄鯤也沒想到，這北極的萬年冰川中居然還鎮壓著九嬰這種大妖。

要知道，以往他雖然也曾常在此處，但是鯤鵬卻未曾對其子言及這種秘辛，以至於玄鯤根本就不知道這種事情，如今若非親眼所見，他也是不會相信的。

“閣下是何人？”

耳邊忽然響起這個聲音，路揚嚇了一跳，握著白羽扇於胸前，一邊防備著隨時可能突襲的九嬰，他還要抽空打量四周，一時間倒是有些緊張。

只不過那個聲音除了開頭提點了一句之外，緊接著就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樣，卻是無論路揚如何發問，都不在回答，看樣子是擺明了不想插手幹預。

連忙提著九頭雉雞精沿著冰壁向上飛去。

九嬰不單單是上古時期的大妖，同時因其善能控制水火，故而也被視作“水火怪”。

常言道水火無情，這兩種元素雖然可以給予萬物生機，卻同樣也具有著毀滅一切的力量。

想當年水神共工氏以頭觸不周山，以至於天柱崩潰，天河奔流而下，吞並大地，眾生死傷無數。

無獨有偶，十日並出之時，天火焚城，大地百族傷亡慘重，由此可見一斑。

“既然是早已隕落的妖，哪怕是大妖又如何？”

擡手將白羽扇輕輕一扇，路揚卷動周圍的靈氣凝成一股風暴，直接朝著九嬰砸了過去。

要說攻擊手段，九尾狐也是乏善可陳。

畢竟相較於其他善於爭鬥的妖怪來說，九尾狐的天賦大多用於幻術或者是占蔔，因此他們的戰鬥力不算強。

路揚對於五行遁法並不精通，唯獨有控風之術。

這個法子和九頭雉雞精的金色火焰類似，都算是伴生神通。

因此憑借白澤所贈予的白羽扇，路揚便喚來了天地間的一股巽風。

風雖不是五行之列，卻屬四大，同樣也屬於構成天地的基本元素。

風暴在路揚的指示下化作了一片片堪比刀子的鋒刃，圍繞著九嬰，卻在對方的水火攻勢下並不能起到足夠的傷害。

九嬰足有九頭，一邊可噴水，一邊可噴火。

水火齊出之下，路揚也有些招架不住。

“大哥，不行的話，咱們就走吧！”

看著路揚在九嬰的攻勢下，節節敗退，九頭雉雞精也是有些著急了。

在他看來，不如幹脆舍了這個地方不要，那也好過淪為兇獸口中之食——

“你同我閉嘴！”

頭也不回地吼了一句，同樣被激出了火氣的路揚一咬牙，索性直接在半空之中變回了原形。

隨著白光乍現，九條蓬松的尾巴攜帶著千鈞之勢，一下子將周圍的冰雪打得粉碎，同時也抵住了九嬰的強大攻勢

與此同時，路揚的身影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通體雪白的九尾狐。

作者有話要說：

路揚：“你是在小瞧我？”

九頭雉雞精：“不敢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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