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之時，有三皇治世、五帝定倫。

隨後直至大禹治水，平定九州水患，而其娶妻塗山女嬌，孕育一子開家天下始。

至於現在坐鎮於龍庭的殷商王朝，其祖先當初就是討伐夏朝末代君主桀而得此江山。

國家興亡，神器更易，冥冥之中自有定數。

如今六百載之期已過，這江山社稷傳到紂王手中，也算是走向了終結。

這一次紂王受到蠱惑，褻瀆了作為社稷正神的女媧娘娘，也算是自己給將來大商朝的覆滅埋下了種子。

伴隨著眾人擁護，已經和蘇妲己調換了身份的路揚端坐在馬車之上，冷眼旁觀著這個已經走至窮途末路的王朝。

隔著馬車的布簾，路揚很容易就能看見位於朝歌城上空的一只巨大的赤色神鳥。

這只鳥匯聚著九州百姓的信仰，幫助天子鎮壓著各路邪祟，同時也是殷商王朝的氣運的體現。

只可惜，如今絲絲縷縷的黑氣在王庭之中不斷散發，已經開始汙穢起了赤色神鳥的神光。

隨著黑氣不斷侵蝕，神鳥周身的明亮光輝逐漸變得暗淡，羽毛根根掉落，在空中化作肉眼無法看見的光焰。

“唳——！”

就在路揚進入城門的那一剎那，神鳥發出一聲悲啼，神色迅速變得萎靡起來。

話雖如此，但是其周身的火光卻一下子湧現，並且必須到一處之後，就沖著路揚而來。

國之將亡，必有妖孽出世，禍亂朝綱。

這是人族大賢曾經作出的預言，而如今很不巧，路揚正好就背負著“妖孽”之名。

隨著他這個紅顏禍水粉墨登場，朝歌城上空那只象征著殷商氣運的大鳥自然有感，所以如今便做出了反抗。

“哥，你小心點，天上那只大鳥，怕是有點來歷啊！”

感受到那股強大的威壓，被路揚揣在懷裏的玉石琵琶精忍不住瑟瑟發抖起來。

這麽強大的壓迫感，對方的本尊定然是個修為極其高強的大神。

這種層次的存在，怎麽可能是她們所比的過的呢？

“不過區區螢光，安能與皓月爭輝？”

被隊友提醒了一下，路揚依舊不慌不忙，這會兒手晃了晃羽扇。

也沒見他有什麽多餘的動作，一股清風驟然沖出馬車，即在空中化作一條巨龍。

他手上所拿著的這柄扇子，就是當初白澤所贈。

這扇子是用的鴻鵠羽毛，並且被白澤施加了神力，用來阻擋對方倒是正好。

“白澤？”

看著由清風化成的風之龍面對自己咆哮不止，正打算驅逐路揚和玉石琵琶精的玄鳥一頓。

玄鳥這些年也沒少享受王朝供奉，乃是商朝的庇護者，在發現有妖孽之後，第一時間就打算將之清除。

只不過，她雖然也是神庭正神，但若論起資歷，顯然比不過有著“無所不知”稱號的白澤。

雖然現在的白澤無論面對誰，表現的都十分溫和，可早在太古時代，對方可是能夠與饕餮正面抗衡的存在！

如今這商朝看著就氣數將盡，再加上白澤神力的攔截，縱使玄鳥有心阻止，也無力挽回。

最終她也錯過了最好的時機，只能坐於雲端，遙看著路揚端坐的馬車走進朝歌城。

“帝命玄鳥生商，如此方得這殷商一脈八百年基業，如今天數有變，娘娘命我撥亂反正，你若失去，便不該阻撓與我，如若不然，屆時違了天命，你可擔當得起？”

看到對方不再有任何動作，路揚放下扇子，一邊散去了空中與其對峙的神龍。

雖然他剛才嘴上態度十分強硬，可如果不是必要，路揚也不打算與神為敵。

目前殷商王朝的確已經走入谷底，然而只要這個王朝還沒有被取代，那麽冥冥之中的神州氣運便會被聚集到朝歌城，這也是紂王身上最大的庇護。

那是三皇五帝的力量——

剛一進入城門，路揚就感覺到自己的力量被壓制了九成。

這並非是玄鳥暗中施法，而是神州的人道意志對這個並非人族出生的“異類”投以關註。

“真麻煩。”

嘀咕了一句，路揚再次擡手，白羽扇輕輕一揮。

一層白光將他裹住，隨即化解了這股壓制力。

“倒是個聰明的。”

而就在路揚動手的那一剎那，遠在東海之濱的白澤也是笑著點了點頭。

縱使背後有著靠山，這行事還是得穩妥一些。

不能太軟，否則會被人當成包子欺負；也不能太狂，不然會被後臺放棄。

如何確定這個中間值，就全看本人的悟性了。

這方面，路揚的表現顯然可圈可點，至少白澤是比較滿意的。

“大、大哥？”

眼看著一場危機被化解於無形，作為一塊石頭的玉石琵琶精雖然沒有眼睛，卻有點傻。

她們從三百多年前開始，就已經一同在軒轅墳修煉了。

那個時候九尾狐還沒有到達千年修為，尾巴也沒有九條。

所以玉石琵琶精自認為自己與其算是知根知底，結果她卻不知道對方何時竟然有了這種能力。

面對這種巨大的危險，談笑間就將危險化於無形，這也太厲害吧！

“嗯，怎麽了？”

低聲應了一下，路揚把石頭從袖子裏取出來，一邊端詳著這塊玉石。

早在登上馬車的時候，他就已經設下了結界，結界可以隔絕聲音，所以就算他們在這邊大吵大鬧，也不會驚動外面隨行的將士。

“你什麽時候有了那麽大的法力？”

猶豫了一瞬，玉石在路揚手心跳了跳，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

“我們既是奉命而來，自然是有些便利的。”

笑了笑，路揚並不打算向對方解釋自己與白澤的“偶遇”。

且不說他已經答應了白澤，絕對不會把這件事情外傳。

萬一說出來之後，引起對方心生不滿，在這種時候，不是純粹給自己添堵嗎？

“好吧。”

論情商來說，這玉石琵琶精顯然要甩九頭雉雞精好幾條街。

路揚不多提及這個話題，她便也十分識趣，不再追問。

對於小夥伴諱莫如深的表現，玉石琵琶精心裏有些許酸澀。

作為一只沒怎麽來過人間的淳樸妖怪，玉石琵琶精想的東西並不覆雜，反而很簡單。

當初女媧娘娘之命她們一同前來，如今正在執行這個任務的，其實就只有路揚。

反觀自己等人，能夠幫上忙的地方不多，到最後恐怕還能蹭功勞。

既然已經占了個便宜，那麽現在她能做的也僅僅就是不添亂了。

“其實我倒是希望能夠快點結束……”

在留下了這句話之後，玉石琵琶精就陷入了沈默，看起來有點自閉傾向。

“別想太多了，這場劫運在人間雖說只有數十年，可正是這數十年，恰恰就是最難捱的那段時期啊。”

所謂黎明前的黑暗才是最黑暗的，差不多就可以用來代指他們所處的這個時間點。

在這種天地大劫裏，眾人上不去、下不來。

各方勢力青黃不接，偏偏又是修羅戰場，想要笑到最後又談何容易？

早在過來的時候，路揚就已經有了清楚的認知。

在這場戰役中，哪怕稍微行差一步，迎接他的恐怕就是無間深淵。

收起扇子，路揚以手抵著下巴，緩緩閉上眼睛。

馬車的速度並不慢，進了城門之後，沿著主道，直接便朝著王宮之外的驛館而去。

“我兒等一下先行前往驛站，為父還要面見君上。”

在驛館之外停下了馬車，蘇護命左右家人將女兒從車上攙扶下來，卻不知此時的蘇妲己早已非其親生之女。

因為這一次蘇護擁兵自重，甚至於作亂犯上，乃是有罪之臣。

即便這一次送女進京為妃，可自然也不是直接送進宮去的。

在路揚出去之前，蘇護就先穿了犯臣之服，先行去謝罪了。

“女兒明白，還請父親，萬事小心。”

嘴角扯了一下，擡起頭的時候，路揚臉上的關心之情溢於言表，而那雙翦秋瞳中也充滿了擔憂之色。

此時的他掩藏住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同時開始放飛演技。

這一切在旁人看來，分明就是一個十分關切父親的女兒，甚至於連作為父親的蘇護也沒有察覺到異常。

目送對方遠去，路揚與周圍的家人保持著距離，一邊在心裏發出了一聲感嘆。

“果然不愧是古代啊。”

瞧著在家中還一口一個“昏君”的冀州侯在朝見帝王之前居然表現出如此驚懼與擔憂，路揚也覺得十分唏噓。

“行了，這裏有春花陪著我，你們就在外面守著吧，我也累了，讓我休息一會兒。”

進了房間，不待那些媽媽婆子們進來，路揚一擺手，直接將她們關在了門外。

而其口中所說的“春花”，實際上只不過是一道障眼法罷了。

真正的春花早就和蘇妲己被路揚送去了女媧宮，目前又怎麽可能在他身邊隨行伺候？

“這就是人啊。”

被擺放在桌子上，沈寂了許久的玉石琵琶精如是道。

“相比起感嘆人性，我覺得妹妹可能需要臨時充當一下丫鬟了。”

思考了一圈，路揚還是沒有找到可以代替春花的人選。

這障眼法可以瞞過一時，卻無法長久維持。

更何況等一下他們就得入宮了，這宮墻深院皇道龍氣更盛，到時候他法術能不能奏效還是個問題。

“我倒是想啊，可是你有辦法把我變成人嗎？”

對於將自己變成丫鬟什麽的，玉石琵琶精並不在意，相反，她更關註的重點是路揚有沒有這個能力。

“只要你願意，至於旁的問題，自然不需要擔心。”

眼見對方同意了這個主意，路揚微微一笑，同時轉身打開窗戶，目光遙遙看向了遠處建造的極盡奢華的宮殿群。

紂王帝辛——我們差不多也應該見面了。

作者有話要說：

路揚：“我，沒感情，是只狐妖。”

白澤：“幹得好！”

——

小哥哥馬上就要開始糾結如何準備“侍寢”了——

勇敢的小天使，還在的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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