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披著薄被送於婷婷到門口，她躡手躡腳地回了房間。Vivi毫無所知地在床上呼呼大睡。她陪著孩子在床上躺了一會，vivi醒了，調皮地捏她鼻子。

她睜開眼睛。Vivi說：“麻麻，早安。”

“嗯，vivi早安。”

她起身，衣領散開，vivi驚奇地湊過去：“麻麻，你這裏被蚊子咬了個包。”

蚊子，哪裏來的蚊子？

她低頭看到她鎖骨上的一點暧昧的紅色痕跡，忙用手捂住，“嗯，應該是蚊子咬的。”

Vivi在床上蹦蹦跳跳：“討厭的蚊子。”

於婷婷帶著vivi小樓吃早餐，在歐走廊碰到莫亥。他穿著襯衫神清氣爽，雙手插在口袋裏，應該是刻意等在那裏。於婷婷沒有去看他的眼睛。

一家三口下樓，樣子般配極了。

周萍看得很滿意，心頭大事解決。她親切地招呼vivi：“過來讓奶奶看看，喲，你這頭發梳得真好看。”

Vivi自豪地晃晃腦袋：“是麻麻給我梳的。”

“在這裏睡的香嗎？”

“我睡著了，不知道香不香。”

話音剛落，大人爆笑。小孩子的純真無邪特別能感染人。

莫亥開車先送vivi上幼兒園。車子在門口停下，莫亥和於婷婷目送vivi進去，初升的太陽照在他們身上，給他們鍍上一層金色的光芒。

Vivi回頭，給一起進門的小朋友介紹“那是我的粑粑麻麻”，他們羨慕地說：“你粑粑好帥，你麻麻好漂亮。”

她很高興，粑粑和麻麻一起送她上學，她的願望終於實現。

下班後莫亥接了vivi回自己父母家，然後帶著於婷婷去參加朋友聚會。還是那一幫子人，聽到最新消息簡直不敢相信，茫茫人海，幾率這麽小的事件竟然被他們碰到了。

“這麽說，vivi是你的親生女兒？”林清清輕呼出聲。

“是的，vivi是我的親生女兒。”

一時間都在恭喜他們結婚，恭喜莫亥有了個女兒。林清清悄聲對於婷婷說：“哎，你運氣真好。” 摸摸自己肚子裏的孩子，想想就有些惆悵，即使孩子生下來，池泱也未必和自己結婚。

吃到一半的時候，包廂的門開了，林清清領進來一個年輕的女孩子，有些尷尬地介紹說：“這是我妹妹。”讓服務員來加個椅子。

莫亥正厚著臉皮叉著水果餵於婷婷，兩人聞言擡頭，與林清清的妹妹目光相遇。她妹妹的表情變幻莫測，最終篤定地朝於婷婷走過去，嘴角翹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這位小姐，真有緣分，我們又見面了。”

於婷婷看了一眼莫亥，他把叉子收回去，若無其事地把水果送到自己嘴裏。

看著氣氛有點不太對，林清清過來：“原來你和婷婷認識。介紹一下，旁邊的這位是她的未婚夫。”

“未、婚、夫？”粘著進口假睫毛的女孩子瞪大了眼睛，在嘴裏咀嚼了以下這幾個字，精致的眉毛挑起，直接質問莫亥：“你不是說你是個gay嗎？現在怎麽要結婚了？你不是說不想禍害一個無辜的姑娘嗎？還有……”

她的目光掃到角落裏的池泱，伸手一指：“你的同性戀對象對此難道沒有意見嗎？”

此話一出，全場的人幾乎呆掉。

杜澤嘴裏的雞腿掉了，淡定的任栗陽幫女友江單單把飲料的吸管插上。

短暫的寂靜後，做過酒店公關的林清清反應過來，拉過女孩子，“咳咳，二鳳，你瞎說什麽呢，他是你姐夫。”

池泱的臉色已經比鍋底好不到哪裏去了。

杜澤爆笑：“這位二鳳小姐，你在說什麽呢？小心我兄弟告你誹謗。”

“二鳳”楞了半晌，抓住了重點：“你說誰是二鳳呢？我叫林如詩，如詩如畫的如詩。”朝池泱瞟了一樣，對林清清說：“姐，我給你留個電話。我們姐妹倆改日再聚哈。”說著就匆匆走了。

心虛的莫亥轉移話題：“我說你怎麽多了個妹妹，怎麽沒聽你講過？”

“嗯，有個妹妹，我們同父異母。有兩年沒聯系了，沒想到在這裏遇見了。”林清清垂下眼睛，掩飾著聲音裏的情緒。

池泱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之後於婷婷問：“飯桌上的那一出是怎麽回事？”她直覺莫亥與此事有關。

莫亥只得坦白：“我媽之前挺喜歡那個林如詩的，希望我們在一起，所以就讓我們到S市區旅游，然後就在那裏，我碰到了你。我是真的不喜歡她，就謊稱自己是gay來拒絕……”

“gay？”

“誰gay了，我是直男好不好？我本以為這樣她會死心，沒想到她說她不介意。逼不得已，我就使出我的殺手鐧，拿出我和池泱的合照，告訴她，我不會因為世俗的眼光結婚，從而傷害我愛的人。”盡管是回憶之前說的話，但是莫亥還是覺得有點不好意思，這些話真的……太肉麻了。

於婷婷托著下巴認真思考：“這些話說的真感人啊，你會不會……”

明白於婷婷沒說完的話，莫亥立即接口：“我是不是直的，昨晚不是已經驗證了嗎？”他羞答答地開口：“……今晚要不要再驗證一次？”

呃，還是不要了。

作者有話要說： 麽麽~

☆、四十九

結婚前訂酒席，周萍問於婷婷家裏還有些什麽親戚。她沈默片刻說：“有，家裏還有個外公。”

“你這孩子，怎麽不早說呢。”周萍本來以為於婷婷沒提，就猜測可能都是些遠房親戚，沒想到答案出乎意料。她看於婷婷的神色，覺得其中有什麽隱情，但是她是不好細問的，嫁娶的禮數還是要的，讓莫亥陪著於婷婷回一趟s市，算是提親。

她同意了，收拾東西帶著vivi去s市。

那是她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在那裏她從一個小女孩長成一個大姑娘；那是她遇見莫亥的地方，在那裏她開啟了另一種人生。

她原本真的以為她不會回去了。

飛機降落，踏在堅實的土地上，還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這裏？”

站在一座綠蔭掩映的宅子前，莫亥仰著頭打量這座建築，從外觀看上去就有古色古香的味道。即使早就立秋，大樹的葉子也只在葉尖露出一點濕黃色。

“嗯，就是這裏。”

Vivi也記得這裏，上次有個老爺爺送了她好多又大又紅的水蜜桃。穿著漂亮小皮鞋的vivi踮起腳尖，開心地問：“麻麻，我們是來吃桃子的嗎？”

莫亥把vivi抱在懷裏，捏捏她的小鼻子：“好了，等我們把事情辦好了就給你買桃子吃。”

一輛車正駛出門口，停下，走出一個高大的男人，面色沈穩，克制著驚喜：“婷婷，是你嗎？”

“表哥，是我，我回來了。”

她表哥楊均打了個電話，然後把車門關上，領他們進屋。她身邊那個抱著小女孩的男人實在無法忽視，他心裏有了預感，於婷婷主動證實了：“這是我的丈夫和女兒。”

他神色覆雜，多年後重逢，這個小表妹竟然已經為□□、為人母了。

他吩咐傭人給客人倒茶，上樓：“我去喊外公。”

不一會兒楊均攙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下樓，他身子瘦弱，咳嗽一聲似乎全身都在顫抖。楊盛扶他在椅子上坐下，他把拐杖放在一邊，身子坐得挺直，還是於婷婷記憶裏的那副威嚴模樣，就這樣看著你，直到關鍵時刻才說句話。

於婷婷喊：“外公。”

“知道回來了。”拐杖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一時間屋子寂靜。

莫亥跟著於婷婷喊了句“外公”，誠懇地說：“我是莫亥，我想娶於婷婷，您是長輩，希望您能同意。”

老人渾濁的眼睛往這邊一掃：“不是說是丈夫和女兒嗎？怎麽到了現在還沒結婚？”

那語氣，還是像多年前斥責還是小女孩的她一樣，她垂下眼睛，也不辯駁。

楊鈞意識到自己之前多話了，看著於婷婷這樣子，還是有點心疼。

“外公，事情是這樣的，不是你想的這樣……”莫亥欲解釋，卻被老人搖手打斷了：“你們年輕人的事，我這個老頭子是不懂的。”

他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於婷婷，馬上就轉過眼。

這個外甥女，從小就不聽話，和自己的女兒幾乎一個樣，模樣像，性格也像。他把她當公主一樣養著，她卻堅持要和窮小子結婚，怎麽說都不聽。

“你從小就有主意，你的事我不幹涉。”他咳了兩聲，楊均忙給他拍背。他緩了緩呼吸，繼續道：“但是你出嫁，該有的體面還是有的。”

於婷婷擡頭看著這個滄桑的老人，他的歲月已所剩無幾。無論怎樣，他都是她的外公。她想說些什麽，嘴唇動了動，最終卻還是什麽也沒有說。

她去後院裏看了一下吳叔，他熱淚盈眶，把於婷婷和莫亥的雙手交疊在一塊，不住地說：“婷婷是個好姑娘，你要好好地對她和孩子啊……”

“您放心，我會的。”

他伸出枯幹的手揩了揩眼淚，就像嫁掉自己的女兒一樣不舍。當年小小的女孩子，終於要有一個自己的家了。

婚禮當天，於婷婷的舅舅和表哥楊均到了現場。她穿著自己設計的婚紗，一步一步走向新郎。莫亥穿著白色西裝，身姿挺拔，她覺得這一刻的他是前所未有的帥氣。雙手交握的那一刻，眼裏就只有彼此。燈光在他們頭頂，散發著耀眼的光芒。

兩個小天使似的花童撒著花瓣一路走過來。可以看出，男童大一點，女童比較小。經過新郎旁邊的時候，他抱起當花童的小女孩，vivi在他臉頰上“吧唧”就是一口，引來場上客人對小女孩身份的猜測。

周萍穿著於婷婷給她設計的禮服，挽著莫有才的手，笑容燦爛。兩人在主持人的邀請下走到臺上，莫有才宣布了一個消息：這個小花童就是他的親生孫女！

場上一片嘩然。

莫亥接過了話筒，底下開始安靜。

“在遇到她之前，我以為我這輩子不會愛上任何人，但是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我突然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這種感覺就是怦然心動。後來才知道上天早就註定的緣分，我們之前就已見過。我很幸運，年輕時的一個小小意外，竟能成就現在的幸福。無意間錯過，還能找回，這是上天對我的眷顧。”

他轉過頭，深情地望著她：“於婷婷，謝謝你成為我的妻子，謝謝你為我帶來這麽可愛的女兒。我愛你們。”

Vivi跳著腳說：“粑粑，我也愛你。”

客人們發出善意的輕笑。感性的女孩子拍下照片，配圖文字：“我又開始相信愛情了。”

作為伴娘的許書得空對於婷婷說：“大美人，你今天真是美得太過了！作為女人的我都忍不住要愛上了你了。”

她早就打算讓許書當自己的伴娘了，無奈她說覺得伴娘服太娘們了，不適合自己，總不能穿著牛仔去婚禮吧。直到許書看見伴娘服的那刻，她才松口答應。於婷婷設計的伴娘服，真是又酷又美，她看到後就愛不釋手。

“有那麽誇張？”她挑眉，將她上下一打量：“你今天看起來也很美啊，我看到伴郎經常往你這裏看呢。”

“哪有……”許書的臉上竟然罕見地出現一抹粉色。

於婷婷留了心，向莫亥打探伴郎的情況。莫亥一句話總結：“條件沒我好，人沒我帥。”於婷婷嗔道：“你想什麽呢，我是替許書打聽的。”

莫亥的房間收拾了一下，就是他們的婚房。平時冷冰冰的色調，現在被喜慶的大紅色充盈了。伴娘許書和伴郎替他們擋了不少酒，兩人就沒喝什麽。

莫亥洗完澡出來，發現於婷婷已經趴在床上睡著了。他解開她的婚紗，輕輕搖醒她，推她到浴室洗澡，調好了水溫，慢慢把她扶進浴缸裏。她迷迷糊糊的，像個孩子一樣任由他擺弄。

腳踩進熱水裏才清醒了一點，下意識地抱住前胸，“你出去，我自己洗。”

剛卷起袖子的莫亥失笑，關上浴室門出去了。

新郎坐在床頭，等了半小時才看到自己的新娘裹得嚴嚴實實地從浴室出來。這個時候的於婷婷已經清醒得差不多了，慢慢地走到床邊。莫亥假裝漫不經心地把做樣子的哲學書合上，關燈，洞房。

他一覺醒來，於婷婷坐在桌前，穿著他的白襯衫，手指微動，翻看著什麽。

聽到他的聲音，她回頭，露出一個奇怪的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明天就是終章了~

親愛的各位，麽麽噠~

☆、終章

他看清她手上拿著的是什麽了。他的相冊，裏面夾著他從小到大的照片。平時都是鎖在抽屜裏的，不過他覺得結了婚，就應該坦誠，索性把抽屜鎖都打開了。

沒想到她看到之後會是這種反應。

後悔了？

婚都結了，後悔也來不及了！

於婷婷拿著相冊，一步一步向他走來。行走間，白嫩的大腿在襯衫下擺裏隱隱約約。

“我記得你跟我提過很多次你的童年是在鄉下度過的？”

“是啊。”他摸不著頭腦。

“哪裏的鄉下？”

“就是s市的鄉下。”

於婷婷點點頭，繼續拷問：“你以前是不是有個外號叫‘泥鰍’？”

莫亥抵死不承認，“別聽vivi瞎說。”

她挑起他的下巴，讓他看著她的眼睛：“這又關vivi什麽事？你說實話，到底是還是不是？”

莫亥望著這霸氣性感的女神，瞬間臣服了，“是。”

她若有所思點點頭，把拉開了一點的窗簾嘩啦一聲全部拉開。大片的光線湧進來，他瞇起眼睛，於婷婷捧起他的頭，跪在床上，仔細地打量他的臉，仿佛在探究什麽蛛絲馬跡。

“別動。”

她的語氣是嚴肅的，他聽話照做。

她的手在他英俊立體的臉上滑過，又摸了一把他的脊背，他嚇得用棉被裹緊了。最後她的手停留在他的頭頂，摸過來揉過去地□□他的頭發，自言自語：“以前不是卷的嗎？怎麽成直的了？”

“我頭發是天生卷，後來拉直了。”

“原來如此。”

“你知道我叫什麽嗎？”

“於婷婷。”

“不，我原本叫於笙。這個名字是我爸給我取的，他曾對我媽說：‘我的餘生只有你’。我外公不喜歡，就隨便給我改了個名字。”她看著他茫然的臉，略顯無奈地嘆了口氣：“我小時候的家也在s市的鄉下，我有個玩伴外號叫泥鰍，還是我給他取的……”

莫亥一把將她抱在懷裏，激動得語無倫次：“你是毛毛！……沒想到，你竟然是毛毛！毛毛竟然是你……”

她黑線了：“什麽毛毛，明明是笙笙。”

莫亥抱著她不撒手，“毛毛、毛毛”地叫個不停。後來他的擁抱就變了質，開始對著她啃。

於婷婷：“泥鰍，你快松手。”

“不要……毛毛，我喜歡你。”莫亥繼續啃。她又掙脫不開，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任她欺負的小少年了，一雙肌肉的結實的胳膊讓她動彈不得，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她就任他欺負了一回，兩個人才起床。

Vivi小朋友撅著小嘴巴，坐在餐桌上，不太高興。她之前一直都是跟麻麻在一起睡覺的，早上起來發現就剩自己一個人了。

奶奶過來給她穿上漂亮的裙子，她的心情才好了一丟丟。

她還沒質問為什麽粑粑麻麻不帶她一起睡，香噴噴的灌湯包上了桌。心情再不好也顧不上了啊，吃東西要緊！

回到房間後於婷婷抱著莫亥的相冊看得津津有味，vivi指著相片上歪著頭還試圖蒙臉的男孩子，好奇地問：“麻麻，他是誰啊？”

“你覺得他長得好看嗎？”

Vivi搖搖頭：“不好看。”

站在她們身後的莫亥表示受到了一萬點的傷害值。

Vivi去樓下玩了，莫亥躺在床上，於婷婷依舊在看相冊。他不滿地抱怨：“現在的我比以前的好看多了，為什麽不看看現在的我？”

怎麽講呢，莫亥小時候的長相，真是太……接地氣了，也害羞。

她的目光在這張照片上停留了很久。那時候照相還是一件比較新奇的事情，不像現在打開手機就可以直接拍照。村裏來了一個拍照的人，她爸媽給她換上白色公主裙，她落落大方地站在相機前，應拍照人的要求露出燦爛的微笑。莫亥他奶奶正好路過，把莫亥往前一推：“小亥，你也去照一下。”

他磨磨蹭蹭了好久，終於難為情地和她並排站在一塊。

那年她十歲，他十二，距離現在已經有十七年了。

她看了一眼掛在墻上的婚紗照，感嘆：“醜八怪也有逆襲的時候。”

莫亥徹底炸毛了，從床上跳起來，奪過相冊，強迫於婷婷看他的臉：“你說現在的我帥不帥？”

“是啊，就是有點帥得太過。”

莫亥就有點小傷感了，想當年她說他是醜八怪，現在他變成了帥哥，她卻嫌他帥得太過。

他到鏡子前照了照，整整發型：“其實也沒那麽帥。”

於婷婷對是否過婚禮蜜月無所謂，倒是莫亥在念叨：“沒有蜜月的婚禮是不完整的……”於婷婷松口說：“好吧，那就去度蜜月吧。”這話說得一點都不負責任，出去玩總得有個計劃吧，不能心血來潮地想走就走。

“不如我們回老家？”莫亥給了個提議。

於是莫亥就帶著老婆和孩子去鄉下度蜜月了。莫亥老家的房子自他爺爺奶奶過世以後就空著了，他定期派人去打掃，有時自己也回去住幾次。那裏有他太多的回憶。

車子開始顛簸的時候，視野裏綠色多了起來。這幾年村裏在修路，車子還算順利地開了進去。於婷婷搖醒睡著的vivi，小姑娘揉著眼睛，懵懵地問：“麻麻，這是哪裏呀？”

“這是爸爸以前的家啊。”

莫亥拿出鑰匙打開院子的大門，踩倒長到人腰那麽高的野草，給母女兩開辟出一條路來。院子裏的水蜜桃樹枝葉開始稀疏，莫亥伸手在在樹上抓了個什麽東西，在vivi面前變魔術一樣攤開。

Vivi驚喜地叫出聲來：“桃子！”

於婷婷微笑地看著自己的丈夫，哄好了vivi，他轉頭又變出了一個桃子來，遞給於婷婷：“我記得以前你就很喜歡我家的桃子。”他記得那年的夏天，她穿著小短褲，紮著俏皮的辮子，偷偷溜到他家的院子裏摘桃子，大眼睛古靈精怪，特別討人喜歡。

屋子的門鎖打開，長期沒有住人，散發了一點黴氣。莫亥打開井蓋，提出一桶水，拿出抹布收拾了一通。Vivi要來幫忙，莫亥把大抹布撕了一小塊給她，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在一起幹活。

接近中午，莫亥系上圍裙刷鍋，把準備好的食材從車上搬下來，開始做飯。於婷婷和vivi並排坐在廚房的小板凳上等午飯，兩個人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一盤色澤誘人的西紅柿炒雞蛋出鍋。

Vivi：“粑粑你好厲害！”

於婷婷：“老公你好厲害！”

莫亥抿著唇，心裏樂開了花，他當然厲害了，新東方廚師的學費不是白交的啊。

鎖了門，一家三口出去散步。收獲的季節，空氣裏一股清新成熟的味道。路上碰到扛著鋤頭的村民，莫亥主動向他們打招呼。一個大叔憨憨地說：“泥鰍，你媳婦真俊，小孩子長得也好看。”

“牛叔，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毛毛。”

大叔盯著她的臉瞧了半晌，一拍大腿：“於家的那個毛毛啊！我這人啊，看人最準了，你們還小的時候我就覺得你們很般配，長大後果真結了婚！走走，到我家喝杯茶去！”

這時候農忙，牛叔還有農活要幹，他們就婉拒了，說改天再去。

路邊的野菊花盛開，於婷婷采了很多野菊，編成小手環戴在vivi的手腕上。小女孩在前面蹦蹦跳跳，兩個大人慢悠悠地走，讓vivi不要跑遠了。

河邊楊柳依依，莫亥站在岸邊看自己的倒影。

於婷婷說：“你聽過水仙花少年的故事嗎？從前，有一個少年，他對自己的容貌如癡如醉，每天都到河邊欣賞自己美麗的倒影……”

“然後？”

“……他掉進水裏淹死了。”

莫亥嘴裏說著：“不怕，我會游泳。”一邊暗暗地把腳往岸邊挪了挪。

於婷婷暗笑。

晚上，兩個大人一個小孩擠在一張床上，vivi睡在中間。莫亥伸出手越過孩子，觸到於婷婷的臉，她笑著偏過頭躲開。

Vivi睡著了，他們小聲聊天。

“你知道嗎？我被接回城裏上學之後，偷偷地回來過，怎麽都沒找到你。我當時蹲在你家門口，特別難過，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

於婷婷輕輕“嗯”了一聲，慢慢地回憶那段人生中的艱難時光。

“我想，我從很早的時候就開始喜歡你了，雖然你欺負我，說我長得醜，偷我家的桃子，摸我的那啥……”

最後一項讓她無語了：“拜托，那時我還沒有什麽男女觀念……再說了，我不是已經對你負責了嗎？”

第二天，於婷婷給自己和vivi換上長衣長褲。

“為什麽不穿裙子呀？”

“山上草多蟲子多，穿褲子就不怕了。”vivi這才明白，原來他們是要上山去。

走過一小段路，路邊立著一座破敗的房子，風雨飄搖。她原地佇立，終是沒有勇氣走近她曾經的家。不過不論是甜蜜還是痛苦，過去的早已成為過去，只要她現在過得幸福就好。

莫亥伸手攬過她的肩膀。

Vivi問：“麻麻，我們上山幹什麽啊？”

“去看你外公外婆。”

到了青草覆蓋的一座墳墓前，於婷婷輕聲說：“vivi過來，你的外公外婆就住在這裏。”vivi懵懂地走過去，小小的年紀，在媽媽的指導下對著墓碑拜了幾拜。

於婷婷伸手拔去擋在墓前的野草，深深凝視。

莫亥帶著vivi下去，站在在山坡的一棵大樹下。他折了狗尾草給她編了手環和項鏈，輕聲說：“媽媽和外公外婆有話要說，我們一起等她好不好？”

過了十多分鐘，於婷婷下來了，眼眶微濕。莫亥握住了她的手，一家三口手牽著手下山。

秋天的夜晚，這家三口人坐在門口看星星。莫亥起身，vivi：“粑粑你幹什麽啊？”他說去上廁所，vivi：“我也要去。”

鄉下的廁所比較簡陋，就在院子裏一個小破房子裏。Vivi先去，幾分鐘後出來，換莫亥進去，他特意囑咐：“爸爸是男的，你是女的，你不可以進來知不知道？”

Vivi就乖乖地在外邊等，裏面傳來一陣歌聲。她的小手捂住了耳朵：“粑粑，你別再唱歌啦！別唱啦……”

“粑粑，為什麽你上廁所要唱歌？”

莫亥無言以對。難道要說是你媽媽小時候說鬼故事嚇的嗎？

於婷婷小時候古靈精怪，不知道從哪裏聽來那麽多鬼故事，很多還發生在廁所，比如從茅坑裏伸出來一只手什麽的，嚇得他之後上廁所都要唱歌壯膽。

數完星星，洗澡睡覺。Vivi在木盆裏洗，莫亥直接拎了一桶冷水，全身上下脫得只剩一條內褲，站在墻角下沖澡。回頭看見於婷婷倚在門框上，他邊往身上澆水邊說：“你又偷看我洗澡。”

“明明是光明正大地看好不好？”於婷婷起了調戲之心，“這位公子，你身材不錯嘛。”視線一路往下，停留在下面。

莫亥羞澀地夾緊了腿，“……流氓。”

他娶的明明是個大家閨秀，卻老是不按常理出牌。還好他經常鍛煉，身材什麽的都無可挑剔，她怎麽看都不要緊。他洗了上面，繼續搓下面，最後來到中間地帶，手碰到內褲的邊沿，作勢拉下。

於婷婷趕緊轉身走人。他笑了笑，繼續沖澡。

於婷婷和vivi躺在床上玩鬧，看見他來了，給他挪了塊地。Vivi坐在莫亥的腹肌上，感覺很新奇，伸手摸摸他的胸，又揉揉自己的，最後歪著頭，想捏捏於婷婷的。

莫亥果斷把vivi小朋友的魔爪攔截在半空裏。摸他的胸也就算了，怎麽還可以摸他老婆的？

小朋友很快就玩累了，睡著。

莫亥感嘆：“我覺得vivi性格像你，才這麽小，就已經這麽……”

於婷婷：“能先把你的手從我胸前拿開嗎？”

“不要。”

第二天早上，一覺醒來的vivi發現，像珍寶一樣睡在中間的她不知什麽時候睡在了最裏邊，而她粑粑和麻麻抱在一起。她撲過去：“我也要抱抱……”

被壓醒的莫亥第一次覺得女兒的體重需要控制，早餐偷偷減掉她一片土司，抹上果醬餵於婷婷吃：“多吃點，長點肉。”

她撇過頭：“我又不是豬，要這麽餵。”

住了有這麽些天了，打包收拾東西回去。好幾天沒看到自己的孫女，周萍怪想念的，把小胖妞抱在懷裏，“在鄉下玩得開心嗎？”

“開心啊。”vivi什麽時候都樂呵呵的，然後溜上樓去打擾莫然哥哥寫作業。

莫然身子筆直地坐在桌前，中性筆在紙上刷刷地寫，演算一道選擇題。他做了好久都沒做出來，vivi也趴在桌上看了好久，最後小手指一指B選項：“葛格，選這個。”

莫然：“別瞎說。”

翻開後面的答案，竟然真的是第二個答案。莫然有點囧，故作鎮定地說：“你猜對了。”

Vivi：“葛格你好笨，我好聰明。”

莫有才教Vivi認字，發現小丫頭認識的漢字還真不少，飯桌上誇Vivi聰明伶俐，遺傳了父母的良好基因。Vivi的小尾巴就翹起來了，家裏只要有字的地方都會大聲讀出來，然後等待大人的表揚。

有天一家人都在客廳裏，各幹各的事。Vivi跑過去搖莫亥的大腿：“粑粑，你是不是叫莫該？”

家裏人楞了兩秒，樂不可支。於婷婷假裝看向窗外的風景。

Vivi又蹬著兩條小短腿去問莫儼：“大伯大伯，你的名字是不是莫言？”

一向以沈穩形象示人的莫儼摸了摸臉：“難道我就這麽像那個糟老頭子？”

南若雲笑而不語，小正經莫然拼命憋笑。

經過莫有才數十天的教導，Vivi認識了全家人的名字。後來他才發現這是個不太正確的決定。

某天，Vivi玩著積木，突然擡頭：“爺爺爺爺，奶奶的名字的那個字不是蘋果的蘋的，那你為什麽要對奶奶唱你是我的小蘋果呢？”

房間瞬間靜了靜。

兒子媳婦看了看老爹老媽，又欲蓋彌彰地移開目光，假裝什麽都沒聽見。莫亥他老爹咳了咳，周萍老臉微紅，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Vivi撇開積木，抓著布娃娃，快快樂樂地繞著沙發轉圈。

莫亥和於婷婷相視一笑。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各位小天使的陪伴，終於把這篇舊文搬完啦~

本章登錄留言，就送小紅bao一枚

咱們下篇文見，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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